09.05 醉青樓之黔衣陽雪終章,10F 文學創作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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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陽

2014-04-22 16:57

序章

　　「花嬤嬤，這月盈銀三千兩，較上月短收了一千兩。」掌櫃夏福手捧帳本顫聲說道。眼前人看來形容衰老，但那雙流轉靈動的眸子精明而幹練，被這樣的眸子凝視著，夏福難以自我的畏懼。

　　「夏叔，您還怕我嗎？」花嬤嬤持杯輕啜了口茶，平靜的臉龐瞧不出情緒。這夏福是前掌櫃的養子，前掌櫃是祖母的左右手，因此她喚夏福為夏叔。「這月封樓五日修葺大廳，封樓又花錢的，不短收才有鬼，若我沒記錯，工匠請款八百兩吧？那便是休樓五日才少了兩百兩收入，看來小別果真勝新婚啊。」

　　沙啞卻柔軟的嗓音帶著嘲弄，夏福垂首不敢再多瞧花嬤嬤一眼，底心卻止不住悸動，花嬤嬤外表瞧來比自己年長五至七歲，雍容中帶嫵媚，她的舉止總讓夏福覺得那張枯槁的臉龐下是他人所不能及的祕密。

　　「夏叔，你可以出去了，一會我要上梅廂瞧瞧冷灩，聽說她昨夜將戰場上的千勝將軍皂驥王給趕了出去，鬧得我頭疼無眠。」花嬤嬤放下手中的青玉杯，帶笑的眼眸無絲毫怒意，夏福只得悄然退出花月閣。

　　抬首再望了眼座落在醉青樓最偏僻角落，獨立的花月閣，夏福一如以往的嘆息。醉青樓，屹立花街約兩百年，歷代花嬤嬤皆屬奇女子，行事做風炯異的經營模式讓醉青樓在花街獨鼇頭。

　　醉青樓不似一般花樓，它是一座偌大的宅園，高聳的圍牆圈圍著醉青樓的風花雪月，踏入大門後是一座百花園子，園中一台子是舞姬和歌姬表演處，錯落於花園的石桌有十座，每座能容八人，兩旁的穿廊有小廂六間，左三、右三，供賓客與花姑娘飲酒作樂。穿園而過是壯麗的花樓，花樓為一天井設計的華麗建築，三層樓高的花樓分別為一樓落英、二樓紛絮及三樓的綻華。

　　落英係花姑娘服侍爺們留宿之廂房，紛絮為名妓服侍爺們的廂，屬於名妓自己的房間，落英及紛絮兩層房間數皆有十二間，綻華在最頂層，係醉青樓花魁房，只有三間，分別為松廂、竹廂及梅廂。

　　在花樓大廳正中央有一圓台，圓台為花樓內名妓歌舞台子，亦是競標花姑娘之處，圓台旁有上等紫檀木桌十桌，每桌能容十人。

　　醉青樓的賓客只能止步於花樓，不能穿至花樓後，而花樓後為兩棟簡潔樓閣，亦是三樓高，右為群英閣，左為冰簟閣，群英閣是花姑娘、小姑娘和賣斷侍僕們的住所，每間廂房四至六人一間，冰簟閣為花姑娘學習之所，醉青樓請來教導花姑娘的先生和樂師、舞師便居住在此。

　　穿過群英閣和冰簟閣後是另一座小花園，園中有一小亭，花園後方座落了一樓兩層樓的小樓，便是花月閣，平常花嬤嬤不會出現在花樓或百花園，僅有發生大事及競標花姑娘才會讓花嬤嬤前去，花嬤嬤是醉青樓曘神祕的存在，卻也無人打探，唯有夏福心間盡是疑惑。

　　花微月，現任的花嬤嬤，起身離開案桌走向窗台邊，信手挽起袖子將手臂伸出窗台外，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浮現在她的臉龐上，靈動的眸子流轉，側身望入銅鏡中的自己，枯槁而衰老，然而窗台外裸露的臂膀膚如凝脂，白晰賽雪，青蔥如玉，指上蔻丹豔然奪目。

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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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篇醉青樓的續文，
希望各位賞文的大大們也能繼續支持喔！

墨陽

2014-04-24 09:49

第一章

　　醉青樓樓旨

　　一、    得不到方珍貴

　　二、    心悅則人自美

　　三、    自重而人重之

　　四、    不尊者不復存

　　五、    和為貴真智慧

　　六、    尊客而非懼客

　　「嬤嬤，這些教旨妳倒是解釋啊，真教人頭疼，別讓我自己參悟。」冷灩美眸含嗔，玉手輕撫著額站在冰簟閣偌大的牌匾前。

　　「這啊，第一條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第二條看也明白，第三條難道聰慧如妳會不懂？那這第四…」花微月以沙啞的嗓音笑道。

　　「等等，嬤嬤妳這有說跟沒說一樣啊！」冷灩嘟著紅唇打斷了花微月的話。

　　「我是瞧妳聰明，我就解釋這第五條和第六條給妳聽吧。所謂和為貴真智慧，指的便是待人處事以和為貴，怎麼樣才能和和氣氣的把事情處理好便是看手段，手段高低則得看個人智慧了。尊客而非懼客，便是我常常告誡妳們的，那些個爺我們要尊重他們，但若爺們得寸進尺了，咱們也不用怕他們，醉青樓的花嬤嬤不會讓醉青樓裡的任何一個人受委屈的。」花微月精明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視著冷灩，看著她美麗的臉龐緩緩垂下。

　　「嬤嬤妳是要同我說昨夜的事吧？」冷灩絞擰著雙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妳啊，不懼客很好，但也別忘了和為貴，妳把那個皂驥王給趕了出去，是要我醉青樓從此關門大吉嗎？好在那皂驥王昨夜沒有領軍隊來踏平我醉青樓。」花微月以指彈了冷灩的額，看著冷灩痛叫出聲滿意的笑了笑。

　　「若是今夜皂驥王再來，就讓人來通報我吧，我親自來向他賠罪。」花微月搖首笑道。

　　「嬤嬤…不用如此費神吧？為了那個皂驥王，那個無賴。」冷灩嬌容帶怒，不依的拉著花微月的袖子撒嬌。

　　「…還說王爺無賴，他都封為王爺了，咱醉青樓得罪不起。」花微月信手輕撫冷灩讓自己彈紅的額，對眼前這名醉青樓的紅牌她還是心疼的。冷灩身世可憐，在進醉青樓前便讓兄長強行奪去了貞操，又因後娘善妒將她賣入醉青樓，一度尋死讓花微月救活了，讓她與自己住在花月閣一個月，開導後將之訓練成為醉青樓花魁。

　　「冷灩知道了。」冷灩將頭靠在花微月的肩頭上撒嬌，花微月對她來說意義重大，雖不知花微月真實年歲，卻不禁將讓自己重生的她當成了親娘看待。

　　「知道就好，我陪妳回梅廂，順便去前頭看看那群丫頭片子都在做啥，這白天不來冰簟閣學習，以為花姑娘只要躺在床上就行了嗎？」花微月嘆息，挽著冷灩的手便朝花樓走去。

　　小廝和丫嬛瞧見花微月和冰灩兩人悠然說笑一同出現在花樓都訝然的瞪視著她們兩個，冷灩自昨夜以來冷了張臉，傲氣的讓人不敢多瞧她一眼，更不敢向前與她搭話。

　　「喲！都沒事幹了嗎？直瞧著我醉青樓的花魁就有飯吃了嗎？」花微月精明的眸子瞟了花樓廳中正整理著的人們。

　　「嬤嬤今天怎麼會到前頭來？」

　　「對啊，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一群花姑娘圍向前來，將花微月圍在中間，十七、八歲的姑娘如花的笑靨讓花微月一時之間猶如置身花欉中。

　　「哈…若是哪個爺也讓妳們這麼簇擁著，他不精盡人亡才怪。」花微月大笑，出口的話惹得花姑娘們跟著嬌笑不已。

　　「嬤嬤是有什麼事嗎？」夏福趨前，將花姑娘們一個個趕離開，花微月的眼神他是明白的。

　　「夏叔，今日若是皂驥王有再臨醉青樓，記得通知我，我得好好的向他賠不是。」花微月面容依舊帶笑，但眼底的光采卻是夏福明白的精明，沒有笑意的眼神充滿了智慧。

　　「夏福知道。」夏福頷首，他太了解花微月這樣的神情下是不容戲謔的正經，花姑娘們不懂，他身為掌櫃不得不懂。

　　「冷灩妳先回梅廂，我去瞧瞧寒煙。」花微月輕拍冷灩柔荑，轉身走向另一邊的樓梯，雍容的身段讓夏福不禁將眸光放在微月身上而不是絕美豔麗的冷灩身上。

　　「夏叔，我今日都會在竹廂，記住我交待的事。」猛一回頭，花微月靈動的眸子帶笑，是提醒也是警告，不讓夏福再打探屬於她的一切。

　　「是。」連忙垂首，夏福不敢再多瞧微月一眼，就怕下一刻微月出現的不再是笑容而是怒目。

　　花微月身影消失在竹廂門扇後夏福才敢再抬首看向竹廂門板，噓了口氣夏福走回櫃台邊卻發現一雙翦水美眸正瞬也不瞬的凝視著自己，夏福連忙趨前眼前人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花樓中，雖是白日但醉青樓聲名大，白日亦會有爺們為談生意而上門，若教那些個爺們瞧見可不得了。

　　「皓雪姑娘妳有事嗎？」夏福眉頭深鎖，昨夜冷灩的行為已讓他頭疼，現在皓雪又出現在花樓大廳，若教爺們輕薄了花微月可不會放過他。

　　「福哥，皓雪說過請你喚皓雪的名就好，皓雪只是突然想喝梅湯又想到後面花園走走才出松廂的。」皓雪淡漠的雙眸帶著一絲夏福熟悉的怒氣，引來了夏福一聲輕嘆。

　　「皓雪姑娘是醉青樓三名花魁之一，夏福不能踰矩，姑娘請先到後花園，夏福會請人幫妳送去。」夏福將眸光移開，前陣子的唐突還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此事他不敢告知花微月，更不敢讓任何人知情，只能悄悄的放在心底。

　　「…若是福哥沒親自為皓雪送來，那麼今夜落英將有紛飛皓雪。」美眸輕瞟秋波暗送，皓雪掩唇輕笑，轉身朝後花園而去。

　　「唉！怎麼我得罪的都是醉青樓裡舉足輕重的人，這醉青樓是容不下我了嗎？」夏福搖首，喚來小廝為皓雪備梅湯，快速的走回櫃台處理屬於他的工作，準備等會為皓雪送梅湯。

　　「寒煙，妳的身子近來可好？」在竹廂中，微月心疼的看著寒煙清瘦無骨的身段和略顯蒼白的臉龐。

　　「呵…嬤嬤不用擔心，在這竹廂中寒煙讓嬤嬤保護的很好。」寒煙握住微月柔荑，美眸帶笑，黃鶯出谷的嗓音讓微月聽得痴迷。「倒是寒煙心疼嬤嬤。」

　　「心疼我？為什麼？我吃好睡好的，沒什麼好心疼的。」微笑眨眨眸子笑道，枯槁的臉龐一瞬間竟出現如姑娘家般的嬌態。

　　「嬤嬤…小如，我想單獨和嬤嬤說話，妳出去吧。」寒煙輕嘆，柔柔的朝身後的丫嬛頷首示意。

　　看著小如退出廂房，微月反握住了寒煙的手，一雙精明的眸子靈動，凝視著寒煙的眸光中飽含了溫柔。「不用擔心我，倒是要擔心好妳自己。」

　　「姊姊，這醉青樓裡的一切不該由妳獨自承擔。」寒煙美眸噙著淚。

　　「呵…傻丫頭，這可是祖上有德留下來的產業呢！微月有幸掌理算是微月的福氣了，妳整日待在這竹廂中是悶壞了嗎？居然想這些事。」微月大笑，她是家中第一個孩子，自她見過那幅畫後她就明白這醉青樓的繼承人非她莫屬，而她對此感到無比興奮。醉青樓的繼承人必須是花嬤嬤的孩子中最聰明的那一個，必須是女兒，也必須生的美豔動人，因此繼承醉青樓便是對女兒最大的讚美。

　　自小她便最得祖父喜愛，祖父聰明過人授業予她，讓她自小便較尋常孩子來的精明，九歲她入了醉青樓由母親花溯月指導有關醉青樓的一切，十二歲之前不能出花月閣，只能在花月閣中學習有關醉青樓的一切，若想出醉青樓便經花月閣中的暗道由醉青樓旁的民宅離開。

　　易容出入醉青樓前後六年，微月將醉青樓的一切大小事務全都摸的透徹，聰明如她學得快，還沒掌理醉青樓便較母親更有生意頭腦，許多大事都由她幫母親決定。

　　「姊姊…妳還是不肯將醉青樓賣了嗎？咱們可以做其他的生意啊，妳瞧雲川舅父的客棧、還有劉府織造…」寒煙傾首靠在微月肩頭上，心疼這個雙十年華的姊姊。

　　「哈…別開玩笑了，雖然賣了醉青樓夠咱們吃上十代，但醉青樓可是我的命啊！我依妳的話不再壯大醉青樓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寒煙…不，雲悅妳要明白，姊姊是真心喜歡醉青樓，妳還年輕有些事情等過幾年妳便會明白。」打斷寒煙的話笑道，微月本是瞪大了眸子聽著，沒想到寒煙竟沒放棄這樣的想法，然後溫和的輕撫寒煙的髮。

　　醉青樓的繼承人才能以花字為姓、月字為名，其餘的孩子從父姓以雲字為名，寒煙本名紀雲悅是微月最小的妹妹，因為與弟弟紀雲歡為雙生子，不容於世的存在只能讓雲悅住入醉青樓，而這一年來雲悅不知已向自己說過多少次賣掉醉青樓的事了。

　　「姊姊…」

　　「雲悅，姊姊會幫妳找到如意郎君的，別再說什麼要姊姊賣掉醉青樓的話，那可是要了姊姊的命啊。」微月包容紀雲悅這個小妹，她可以為雲悅的幸福放棄自己的幸福，但是醉青樓是她怎麼也不可能捨棄的存在，她為醉青樓而生，只為醉青樓而活。

　　「唉…姊姊若不覺辛苦便如姊姊所說吧，寒煙不會再提此事了。」寒煙為難一笑，底心還是心疼自家姊姊。

　　「…寒煙，姊姊是不是該讓妳出這竹廂，讓妳好好的看看這醉青樓的一切，說不成妳就會明白為何姊姊如此深愛醉青樓。」微月晶亮的眸子閃動著笑意。

　　「不、不，姊姊別開寒煙玩笑了。」寒煙立即後退，此刻在她眼前的不再是姊姊，而是醉青樓的花嬤嬤，一個精明的生意人。

　　「呵…那妳就別亂想了，姊姊要妳學的易容，妳可學好了？」微月輕拍寒煙的額，憐惜的看著她。

　　「嗯。」

　　「那麼妳今夜就易容成小丫嬛吧，我想今夜醉青樓將有一場風波呢！剛好讓妳看個熱鬧。」微笑輕撫寒煙吹彈可破的頰，為她柔美動人的容顏感到驕傲。

　　「風波？」寒煙眨眨眸子。「難道是昨夜的事？」

　　「呵…是啊，這冷灩真教我頭疼。」微月笑了笑，梅廂就在竹廂旁，冷灩的做為寒煙必然清楚。

　　「那是皂驥王的錯啊。」寒煙不免要為冷灩說情。

　　「我明白，但醉青樓不能得罪客人也是頭等要緊的事，別忘了教條第五條，和為貴真智慧。」微月看著寒煙緊張的樣子，輕聲安撫她。

　　「姊姊不怪冷灩？」

　　「我為什麼要怪她？既然都知道錯的人不是她，難道姊姊要當個事非不分的花嬤嬤嗎？」微月搖首笑道。「何況妳想求情也來不及了，我來竹廂之前已見過冷灩了。」

　　「姊姊明理，是寒煙多心了。」寒煙嫣然一笑，掩唇嬌態讓微月心動。

　　「我這妹妹出水芙蓉，嬌柔媚然，讓姊姊心動不已啊。」微月輕佻的語氣惹得寒煙雙頰嫣紅。

　　月色朦朦映在醉青樓中皂驥王張狂的笑容上，俊容上那一抹傲氣讓夏福不自覺的在心間驚戒著，自方才皂驥王一踏入醉青樓大門，夏福便提心吊膽連忙譴人去竹廂通報微月，此刻兩人一路走入花樓而微月卻尚未踏出竹廂，他獨自一人面對皂驥王，冷汗不禁溼了他的後背。

　　「冷灩呢？」沉著的嗓音帶笑，英挺昂立於花廳中，皂驥王昂長的身段讓一旁來尋歡的客人個個垂首不想惹事生非。

　　「今夜冷灩讓陳府二爺包了場，王爺是否是找其他姑娘？」夏福為難的開口，眸光不禁瞟向樓梯期待著微月的出現。

　　「哈…掌櫃的，你同我說話卻不看著我，你這是什麼意思呢？」皂驥王笑聲中充滿了尋釁的味道。

　　「王爺誤會了，今日花嬤嬤交待小的，若王爺大駕光臨便要小的通報予她，她要親自向王爺賠不是，小的方才是以眼神讓小廝再去請花嬤嬤呢！」夏福故作鎮定，不改笑臉的說道，醉青樓不乏身份尊貴之人踏足，夏福也練就出一身陪笑功夫。

　　「王爺，等待嬤嬤時，就讓皓雪來為王爺舞上一曲，算是醉青樓向王爺賠不是吧。」雪白的身影自松廂走下來，翦水美眸帶笑，菱唇噙笑勾了花廳爺們的魂。

　　「是皓雪姑娘！」

　　「皓雪要跳舞了！」花廳一陣躁動，連在紛絮作客的爺也紛紛自廂房中出來，就為一瞧醉青樓中第一舞姬一眼。

　　「王爺可領情？」皓雪款款走至夏福身旁，淡薄的雙眸雖帶著笑意卻有著皂驥王不陌生的傲氣。

　　「大伙想看花魁的舞，韓離當然不能壞了大伙興致，就請姑娘一舞。」皂驥王韓離語閉豪邁坐下。「柳豪你不坐嗎？」

　　「是。」一旁有著俊美容貌的書生聞言坐下，不下姑娘家的美讓一旁幾個爺交頭接耳談論了起來。

　　皓雪走上圓台，美眸瞧了眼樂師，絲竹聲立即響起，水袖輕揚如同天際雲霞飄落在醉青樓的花廳一般，皓雪凌波身段在圓台上舞動著，夏福在心間輕嘆，明白皓雪這一舞為的是讓自己能不受韓離刁難，然而自樓梯上緩步而下的身影讓夏福不禁將眸光移向她。

　　他是皂驥王？緩緩自樓梯步下，明眸閃過一絲不為人發現的震驚，鎮靜的瞧了眼圓台，微月笑容滿面的看著皓雪，為皓雪如此權衡讚賞，向韓離賠罪本就是醉青樓該為之事，若在今夜再度得罪韓離，那麼她花嬤嬤就算是心機用盡怕是韓離也不會輕易放過醉青樓。

　　「王爺。」沙啞聲自韓離身旁傳來，讓韓離將眸光移向身著華服卻形容枯槁的微月身上。

　　「妳是…醉青樓的花嬤嬤？」韓離一雙鷹眸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微月，像是要看透微月的眼神沒嚇著微月卻讓微月身旁的丫嬛驚恐的退了步。

　　「王爺，你的眼神嚇到我的丫嬛了。」微月笑意不減，對於韓離的眸光她倒是欣賞，這樣的戰神之眸，她曾在畫上見過。

　　「倒是壞了我的計畫，沒想到花嬤嬤膽識如此過人。」韓離輕笑，沒有笑意的眼中寫滿了輕蔑。

　　「王爺過獎了。」微月不著痕跡的輕移身子將丫嬛護在身後，抬手讓一旁的小廝送了一壺佳釀。「這是孟家酒莊為醉青樓獨釀的夢醍醐，一壺百銀，就讓微月以此夢醍醐向王爺賠罪了。」

　　微月持壺為韓離斟了杯酒，微月雙手持杯遞給了韓離，而信手也為韓離身旁的柳豪斟了杯讓身後丫嬛為他送去，再斟了杯給自己。

　　「三彩玉杯和如此珍釀，看來花嬤嬤甚是重視韓離。」韓離凝視微月的雙眼沒移開，對於微月如此鎮定他倒是心生佩服，從沒有人可以在他這樣的眼神下依舊從容。

　　「呵…這是當然，王爺可是醉青樓的貴客，微月怎敢怠慢了。」微月保持著微笑。這韓離生的好看，身材也好，言談間處處試探，這樣的人分明謹慎，昨夜倒是輕薄了。

　　「哈！妳不簡單。」韓離仰頭一飲而盡。「果真是好酒，醇厚而入口綿，莫怪一壺百銀。」

　　「呵…是王爺不嫌棄。」微月亦將杯中酒飲盡，抬首給曲罷舞閉的皓雪一個眼神。

　　「各位爺，一曲舞罷，皓雪回松廂了。」欠身，皓雪收到微月的指示，款款離開圓台，步上樓梯，朝松廂走去。

　　「看來這醉青樓當真了不得，梅廂冷灩、松廂皓雪，就不知韓離是否有幸也能會會竹廂那名醉青樓第一歌姬了？」韓離輕笑，眼眸流露出一絲邪氣。

　　「哎呀！王爺，若是我醉青樓一夕間在王爺面前攤開了所有王牌，那麼醉青樓還能算的上花街第一樓嗎？」微月靈動的眸子帶笑，出口的話卻是拒絕意味濃厚，身後的丫嬛一聽韓離的話訝然的瞪大了眸子倒抽了口氣。

　　「喔？花嬤嬤是拒絕了，不過瞧妳身後的丫嬛如此驚訝，看來她是沒見過有人如此要求了吧？」韓離一雙眸子移向丫嬛，陰冷的眸光讓丫嬛暗暗輕顫。

　　「呵…是啊，小丫頭片子沒見過如同王爺這般甘願在醉青樓一擲千金的人。冷灩的會面坐陪一個時辰需要兩百兩銀，皓雪則是兩百二十兩銀，而這醉青樓從未見客的寒煙更是要價五百兩銀子，王爺昨夜見冷灩，今夜雖是微月讓皓雪一舞賠罪，但若王爺要求再見寒煙，怕是王爺得拿得出銀子來了。」微月掩唇而笑，精明的眸子將韓離一瞬間的詫異看在眼底。

　　「一個時辰要五百兩銀？這寒煙可真值這價？」韓離冷冷的開口，尋常人家一年可花不了五十兩銀，一見醉青樓歌姬竟要價五百兩銀，莫怪從未有人見過寒煙。

　　「呵…當然，寒煙一開口便如黃鶯出谷，與寒煙會面怎有不開口說話的，那燕語鶯聲貫珠入耳，就算是閱人無數的我也酥軟享受，更何況寒煙出水芙蓉的容顏可不在冷灩和皓雪之下，一個時辰五百兩銀已是低價了。」微月妙語如珠說的讓一旁聽見的爺們個個都幻想起寒煙的模樣了。

　　「哈！這些不過都是妳片面之詞罷了。」韓離笑著搖首，他打心底不相信。

　　「是嗎？王爺這不是就要佔微月便宜嗎？」微月眸子一轉，故意冷下了面色。

　　「花嬤嬤這話怎說？」韓離邪氣的俊容此刻為微月冷眸而笑。

　　「王爺就是想要微月讓寒煙開口…罷了，妳去請寒煙在廂房高歌一曲吧。」嘆息，朝身後的丫頭交待了聲，丫頭頷首欠身而去。「王爺，微月可是退了步，還望王爺為昨夜一事心寬了。」

　　幽揚的嗓音自松廂傳出，醉青樓頓時悄然無聲，只留那繞梁三日的鶯聲婉轉，娓娓動聽的嗓音唱著曲子和以簡單的撥琴聲，一時之間教人心曠神怡沉醉其中。

　　「果真是鳴玉之音。」柳豪閉上雙眸，淡淡的開口。

　　微月眸子不禁移向柳豪。好個美男子，看來是讀書人，是流言中的男寵嗎？

　　「好啊！」

　　「真是太好聽了！」

　　「全賴王爺，咱們才能聽見寒煙姑娘的歌聲呢！」

　　曲罷一群人大聲叫好，連花廳外也擠滿了人來聽曲，夏福則是長嘆，明白微月為冷灩做出的讓步太多。

　　「那麼王爺，今日微月的賠罪是否教王爺滿意？」微月眸光再次移至韓離身上，笑容可掬。

　　「當然，花嬤嬤果真是見過世面的生意人，這手段高明啊！」韓離明白微月的讓步只是讓寒煙如她所言一般，身價高的驚人卻不得不讓人心服口服。

　　「呵…王爺抬舉了。」起身，微月靈動的眸子流轉，笑容依舊。「那麼王爺自便，微月退下了。」

　　「花微月，韓離記住妳了。」看著微月的背影，韓離薄唇一勾，冷酷的笑容中盈滿了邪氣，看得一旁的夏福再次倒抽了口氣。

續待

墨陽

2014-04-28 10:01

第二章

　　「嬤嬤，皂驥王說要見妳。」夏福急匆匆的趕來花月閣，一張臉寫滿了畏懼。

　　「…夏叔，冷靜些，他想見我，可知所為何事？」微月放下手中正讀到一半的書眸子微抬，燭光熠熠下更顯她那不可侵犯的威儀。

　　「王爺說他欣賞嬤嬤的膽識，想再次與嬤嬤共飲。」夏福順了口氣，緩緩開口。

　　「喔？他可知花嬤嬤是不陪酒的？」微月眸光一冷，不悅的嗓音讓夏福不禁冷汗直流。

　　「我已如此告知王爺，但王爺堅持，而且…王爺將梅廂裡的何大人請出去了。」夏福顫顫的開口，原本不想再驚動微月，冷灩雖厭惡韓離，但自從那日微月與她談話後，她便不敢再對韓離太過無禮，好生接待韓離卻讓他得寸進尺的要求見微月。

　　「…皓雪知情嗎？」微月倒是不急，韓離要見自己就得等，她可是要一件事一件事的來。

　　「皓雪？皓雪她今夜陪著王尚書，嬤嬤為何提到皓雪？」夏福不明所以的皺眉，冷灩要他來請微月時，絕美的容顏上盡是怒意，他先是入梅廂向韓離說明微月是不陪客的，無法應付下才來花月閣請人，沒想到微月竟先問起了皓雪。

　　「…皓雪她該是能應付王爺，不過既然她有客，也只能由我去會會王爺了。」微月起身，今日的她這張臉皮是新的，沒之前那張那麼衰老，卻還是貌似無鹽，但不變的是她那雙靈動晶亮的眸子。

　　「有勞嬤嬤了。」夏福感嘆自己能力之不足，每當面對韓離他總是力不從心，自那日微月見過韓離後，韓離每次來都要求要見微月，他推拒了多次，這回韓離似是鐵了心，先是闖入了梅廂趕人，然後便是再提出見微月之要求，冷灩也阻止不了，何況韓離一入梅廂便強拉冷灩入懷，讓冷灩氣極。

　　微月緩緩走著，底心不禁盤算，近來這皂驥王對醉青樓所作所為尚在她的容許範圍內，但韓離似是挑釁她的限度般，除了冷灩不停抱怨外，連同皓雪也受不了韓離那下流無恥的行為，而寒煙則是緊鎖廂門，就怕韓離會無禮闖入。

　　夏福見微月漫步，底心更急，方才他走出梅廂時，韓離正要無恥的親吻上冷灩的頰，冷灩白了容顏想用力推開韓離又不敢再得罪韓離，左右為難下只能一再閃躲。這事夏福沒告知微月，此刻他才心急如焚，微月不怪就好，若真怪下來，怕是夏福就要對不住養父遺命了。

　　微月才踏上綻華就聽見冷灩不悅的嗓音，和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微月挑眉，對於冷灩終忍不住感到無奈，她瞧了眼竹廂緊閉的廂門，再瞧了眼遠處廂門大開的松廂，皓雪正和王尚書談笑。

　　「哎哎，還沒走近就聽見了巴掌聲，看來我又得賠上一壺夢醍醐了。」微月款款踏入梅廂，靈動的眸子先是瞧了眼香肩微露面色鐵青帶怒的冷灩，最後停在頰面留有火紅掌印卻面容帶笑的韓離身上。

　　「哈！還是花嬤嬤通情達禮。」韓離對頰上的熱一點也不在乎，身後的柳豪只能搖首嘆息，方才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韓離調戲冷灩，他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冷灩妳先到竹廂去，這裡有我。」微月笑道，冷灩立即拉好衣衫頭也不回的離開梅廂，夏福站在微月身後，看著冷灩的神情便明白接下來幾天醉青樓的梅廂又要房門緊閉了。

　　「花嬤嬤怎讓冷灩離去，我可是特地來見她的。」韓離一雙鷹眸緊凝著微月，笑語帶著微月明白的鄙夷。

　　「呵…王爺，可是你指名要找微月，怎麼？是微月誤會了嗎？」微月掩唇輕笑。

　　「…確實是我要見妳，但我可沒說要冷灩離開。」韓離冷下面色。「今日的花嬤嬤瞧了精神了許多。」

　　「哦？王爺倒是留意微月了。」微月瞧了夏福一眼，讓他去取酒。

　　「日前見嬤嬤形容枯槁，今日再見，嬤嬤神清氣爽，雙頰紅潤許多了。」韓離扯出邪氣的笑容。

　　「可不是嗎？那日為了冷灩得罪王爺，微月沒能睡好，自然臉色不佳，近日本以為風波已平，怎知這冷灩又一次讓微月失望了。」微月輕嘆，巾帕一揮，她獨有之溫暖香氛便隨之飄至韓離和柳豪鼻間。

　　「花嬤嬤可真香，與眾不同的清香讓人聞之心靜。」柳豪露出微笑，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

　　「先生讚謬了，若是先生喜歡，微月就贈先生一些薰香吧，這可是蔣氏醫樓為微月特別製成的寧神牡丹香。」微月看著柳豪俊秀的臉龐溫柔帶笑，底心不禁信了那些流言幾分。

　　「在下謝過花嬤嬤，但這姑娘家的東西，在下只能敬謝不敏。」柳豪作揖，笑意不減。

　　「看來這醉青樓真是了不得，上回是孟家酒莊的夢醍醐，這回是蔣氏醫樓的寧神牡丹香，花嬤嬤所結交的都是當今各行之首啊。」韓離雙眸微瞇，陰冷的笑意浮現在唇畔。

　　「好說。」微月接過夏福呈來的夢醍醐，一樣以三彩玉杯為三人各斟上一杯。「先生也請坐吧。」

　　微月眸光流轉，一抹高深的笑意綻開，精明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視著韓離。「我說王爺，你此回找上微月有何貴事呢？又或者只是為了再飲上一杯夢醍醐？」

　　「哈！花嬤嬤說笑了。」韓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走向一旁的窗邊，抬首望向窗台外的那幾近於無的新月。「這樣的月便如花嬤嬤之名吧？」

　　「是。」微月順著韓離的眸光望去，她便是在這樣的一抹新月下出生的，因此她名微月，而未確定為自己繼承醉青樓之前，祖父為她起名雲鳳。

　　「我想為冷灩贖身，不知花嬤嬤是否同意？」韓離話一出口，原本入口的酒便自柳豪的口中噴出，使得微月不得不起身閃躲。

　　「先生你還好吧？」見柳豪咳不停，微月連忙走向他輕拍他的背，讓他順氣些。怎麼？怕你男寵的地位不存嗎？

　　「咳…咳…我沒事，失禮了。」柳豪脹紅了臉，勉強的扯出笑容。

　　「花嬤嬤妳的回答？」韓離不理會柳豪，雙眼緊緊的與微月相對。

　　「…這我可做不了主，要知道，醉青樓的花姑娘們都有決定自己贖與不贖的權利，王爺想贖也得看冷灩給不給贖。」微月瞧了韓離一眼，柔荑一時之間忘了自柳豪身上移開，引起了柳豪的注意。

　　「哈！笑話，向來青樓女子便是老鴇說賣便賣，哪有什麼花姑娘自己的意願？」韓離輕蔑一笑，冷酷的眼瞪視著微月。

　　「王爺可別拿尋常青樓來與醉青樓比擬，醉青樓既能為青樓之首便有不同之處，王爺的意思我會轉告冷灩，然而微月是不會替冷灩做決定的。」面對韓離的陰狠的瞪視，微月依舊帶笑以對。果然是戰將之眼，真教人心動。

　　「花嬤嬤妳果真不同非響，韓離期待妳的答覆。」韓離唇角扯出一笑，卻教俊容更加邪氣。

　　「呵…其實王爺又何必自討沒趣？冷灩對王爺的態度明顯不是嗎？」微月忽地查覺柳豪目光，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掩唇而笑，不多理會柳豪猜疑的神情。「要不，微月此刻就去請冷灩來回覆王爺。」

　　轉身而出，微月回眸再瞧了眼韓離，流轉的眸子秋水含嬌，唇畔的笑高深莫測。韓離眉頭微皺，對於微月的好奇更上一層。
柳豪沉思無語，雙眼注視著自己的掌。那雙手青蔥如玉不似花嬤嬤年紀該有。

　　「我不要。」堅決的拒絕讓韓離挑眉，冷灩嬌顏帶怒，美眸含嗔不願多看韓離一眼，身旁的微月笑意不減，精明的眸子瞧向冷著臉的韓離。

　　「妳真大膽。」韓離語氣帶笑，但微月卻在他眸子中找不到笑意。

　　「哎哎，王爺別動怒啊，冷灩不願還有他人願意啊。」微月連忙圓場，韓離的眼神令她好奇，那不屬於戰將，倒是有股微月不解的深沉。

　　「哈！花嬤嬤以為韓離什麼姑娘都會碰嗎？」韓離視線轉往微月，卻意外發現微月打探的眸光。

　　「呵…微月可不是尋常的姑娘家喔。」微月笑語一出，冷灩立即轉身瞪大了美眸凝視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而柳豪更是詫異的連嘴都忘了合上。

　　「嬤嬤？」

　　「花嬤嬤在說笑嗎？」韓離陰冷的笑容中帶著鄙夷，原本昂立在窗前此刻緩緩走向微月和冷灩。

　　「唉啊，何必如此吃驚？王爺生的俊，身材又好，尚未至而立之年便封為王，莫說微月傾心，怕是不知多少姑娘家都芳心暗許呢！」微月笑道，冷灩閃躲至自己身後，這讓微月有些不滿，醉青樓的花魁怎能如此逃避。

　　「…那花嬤嬤認為韓離會接受嗎？」韓離停足微月身前，修長的身段讓微月不得不微抬首才能與之相視。

　　「呵…王爺何必著急，來日方長啊。」微月靈動的眸子流轉，笑意不減。

　　半臥於窗台邊的太妃椅上，午後的暖陽讓微月昏昏欲睡，原本還想多偷閒一下，但花月閣外急促的腳步聲讓微月皺眉，此刻她在二樓廂房中，那拍門聲在樓下，她真想不去理會。

　　「嬤嬤，皂驥王來了，他要見妳。」夏福喘息。

　　「…夏叔別急，王爺又去找冷灩了嗎？」微月慵懶的嗓音自樓台上傳來，夏福心頭一驚，立即退了些步抬首向上望。

　　「不，今日王爺說他想再聽一次寒煙姑娘的曲子。」夏福原本只是慌張，此刻他不禁恐懼了，微月的規矩，若她在花月閣二樓便是不容打擾，誰壞了規矩必遭醉青樓家罰二十大板子，今天他情急之下竟沒發現一樓門扉緊閉。

　　「喔？看來這王爺是沖著我來的。」微月起身走至妝台，銅鏡裡那張絕美無瑕的容顏帶笑，披散的烏絲垂落在身後和胸前，翦水美眸靈動流轉，雙手熟練的為自己易容。

　　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又比上回再年輕了一點，微月滿意的梳髮，夏福的話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韓離的舉止雖讓冷灩氣急敗壞，卻還不足以讓她動怒，而寒煙的門扉是她特別請工匠打造的，還特別請父親試過，沒那麼容易開。

　　「王爺這樣隔幾日就來鬧，嬤嬤不想想對策嗎？」夏福擔憂的嗓音再傳來。

　　「呵…當然，夏叔，探子回報了嗎？」微月梳好頭，轉身走入屏風後換下身上這一襲雪白羅裙，花嬤嬤不會穿著如此素雅。

　　「還沒。」

　　「等吧，等探子回報後，我便會擬好對策。」微月利索的換好衣服，推門走下樓梯，雍容的臉龐上帶著精明的笑意。

　　跟在微月身後，夏福不禁為微月又再年輕了些感到疑惑。這嬤嬤今天怎麼看來比我年輕了些？她不是長我幾歲嗎？

　　緩緩走向花樓，微月卻聽到冰簟閣中有絲竹聲，唇畔勾起一笑，轉而走入冰簟閣。

　　映入微月眼簾的是皓雪的舞姿，水袖在皓雪舞動下如蛇如龍亦如煙，這樣絕美的舞讓微月移不開眸光，一旁的夏福更是痴迷的凝視著。

　　曲罷，皓雪微喘，訝然發現微月和夏福正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她噙著笑款款走向兩人。

　　「嬤嬤怎得空來冰簟閣？」

　　「呵…聽見樂聲繞進來的，前頭皂驥王在等，然而美人舞姿淩波勾魂，教人難以自拔，連我都不禁佇足了。」微月笑道，刻意不去理會夏福雙頰微紅窘態無措。

　　「嬤嬤就愛開皓雪玩笑。」皓雪掩唇而笑，一雙美眸頷情望向夏福。

　　「怎會，這都是實話，我得去見王爺了，夏叔你幫皓雪送壺茶。」微月輕搖首，這皓雪不掩飾她也只好當成沒看見了。

　　走入花樓，微月倒是對韓離竟坐在圓台旁感到好奇了，她緩緩走向韓離，朝先發現自己的柳豪頷首致意，換得柳豪作揖回應。

　　「王爺，微月來遲了。」

　　「妳確實來遲了。」韓離冷眸凝視微月，但一瞬間底心升起的喜悅讓他皺起了眉頭，眼前人又較上回瞧見時更加年輕了些，亦更顯風韻猶存的風情。

　　「呵…好歹微月也是個女人，總該梳理一番才出來見人啊。」微月坐至韓離身旁，平凡更說是醜陋的臉龐帶笑卻教韓離移不開眸光。

　　「今日我想聽曲，不知是否有幸再次聽見寒煙姑娘絕妙嗓音。」韓離說著，但鷹眸卻不自覺的瞧向身旁的柳豪。

　　「王爺好雅興，不過…那冷灩今日無客，王爺怎沒去尋她反倒是請人叫來微月。」微月明眸帶笑，柳豪看她的眸光不停的在打探，而她只能小心以袖掩去大半的掌，轉移韓離的注意是最佳計策。

　　「哈！冷灩她房門緊閉不見客，韓離我也不好去打擾。」敷衍的語氣讓微月挑眉。

　　「這樣啊，但今日寒煙抱病，我該讓她唱曲嗎？」微月以指輕勾，喚來了一小廝。「你去請夏叔來。」

　　「花嬤嬤是要讓韓離抱憾而歸？」看著微月的舉止，韓離不禁為她舉手投足間盡展女子嫵媚撩人姿態而佩服。好個花嬤嬤，莫怪這醉青樓教人流連忘返，連妳這樣一個相貌平平又年歲已長的女人都風情萬種引人暇思，更何況那些花姑娘荳蔻年華，又容貌出眾。

　　「哎呀，王爺真是誤會微月了，奴家不就要請夏叔去問了嗎？」微月眸子一勾，嬌然而笑，一瞬間竟讓韓離錯看成了花漾年華的女子。「夏叔，你去問問寒煙，今日是否可以為王爺唱上一曲？」

　　「是。」夏福頷首而去，微月轉而看向韓離與柳豪，清楚的在柳豪面容上瞧見了期待。看來是這男寵想聽曲，王爺啊，這寒煙一曲可是要價不菲，你對這男寵可說是用心了。

　　「王爺，寒煙一曲可是要價百兩銀啊，你的銀票可準備好了？」微月繡帕一揮，那牡丹香再次襲上韓離鼻息間。

　　「當然。」韓離唇角一勾，眸光卻停在微月的繡帕上，那精緻的繡工和上等的布料可不是尋常織造廠可織出。「花嬤嬤這手巾可真好看。」

　　「王爺好眼力呢！這可是劉府織造出品的上等緞帕，上頭的繡花可是劉府織造第一繡娘之作。」微月將巾帕遞給韓離，帕上牡丹爭豔，加上微月的薰香，讓韓離一時之間如置身牡丹花前。

　　「劉府織造，皇室御用的織造廠，花嬤嬤妳可真耐人尋味了。」又是首選，這花微月上下所用全是當今世上之首，劉府織造的織品可非尋常人等可以購得，如今看來這醉青樓果真不凡。

　　「喲！王爺若是喜歡，這帕子微月就贈予王爺了，不過…這帕子上可繡有月字，若王爺想轉贈他人，可得找個名中有月字的，才不會壞了王爺美意。」微笑將韓離如冰刺探的眸子視為無物，明眸看向綻華竹廂外的夏福。

　　「各位爺靜靜，咱們寒煙要唱曲了，爺們又能一飽耳福，你們可得好好謝過皂驥王。」微月起身笑道，這一吆喝眾人立即噤聲。

　　寒煙再一次唱曲，鶯聲婉轉清脆，曲子輕快使人聞之愉悅，柳豪再一次閉上雙眸聆賞，微月瞧了眼飲酒的韓離，再看向柳豪，底心更加確定是柳豪想聽曲子，而非韓離有興致。

　　一曲唱罷，掌聲四起，眾人叫好，柳豪依舊閉著雙眸回味寒煙鶯啼之音。微月將兩人反應看在眼底，不禁玩味了。

　　「王爺已聽見寒煙的曲子，那麼微月退下了，王爺自便，夏福會招呼王爺。」微月瞧了眼外頭天色，準備回花月閣小憩，今日的她有些倦。

　　「等等，花嬤嬤不再陪韓離飲上一杯？」韓離伸手握住微月的柔荑，這一舉動讓微月怔然，連同韓離自己也詫異卻不改神色，而一旁柳豪則再次瞪大了眸子。

　　「哎呀王爺，若想留微月，開口就好，人前這樣可是失了禮數。」微月輕笑，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就怕深沉如韓離會發現自己的祕密。

　　「…是我無禮了。」韓離眸光一冷，掌下的觸感較之冷灩更加柔若無骨，冰肌玉膚讓人不捨放開。

　　「無妨，微月身為花嬤嬤不會在乎這樣的輕薄，可惜微月尚有要事待理，不能多陪王爺，尚祈王爺見諒。」微月笑意不減，強抑心間波瀾，韓離大掌強而有力，粗糙的掌心有長期握刀的繭。

　　「那麼我就不強留。」韓離鷹眸緊鎖微月平靜帶笑的臉龐，底心的疑惑無法在微月的臉上找到答案。

　　「微月告退了。」微月轉身緩步而去，莫約十步後回眸一笑，媚眼勾魂讓視線緊跟著微月背影的韓離心間一震。

　　回到花月閣，微月止不住心間狂瀾，她連忙步上二樓廂房，將自己鎖在廂房內，頰面的燥熱讓她心煩，粗魯的將華麗的珠飾解下，任一頭如瀑烏絲垂落披散，褪去華服僅著單衣，並坐至妝台前將面皮撕去，緋紅的頰似偷得霞彩般，美眸剪秋水，長睫如扇，玉膚降唇。

　　起身走至床畔抬首凝視著牆上掛畫，那是醉青樓第一代花嬤嬤與其丈夫之畫像，傳奇女子花月，創立醉青樓並立下醉青樓獨樹一格之經營模式，為醉青樓在花街立下超然地位，隨著時間茁壯的醉青樓傳至第六代花醇月已然成為世上第一青樓，擴建為現今這般偌大的宅園。

　　微月看著花月的畫像不禁轉首瞧著銅鏡內的自己，小時娘親就說她像極了花月，如今看來她活脫脫的就像畫中人走出來似的。拿出櫃中手札，歷代醉青樓的花嬤嬤皆需紀錄醉青樓的一切，微月拿出第一本，看著絹秀的字跡，裡頭寫著花月傳奇的一生和不容於世的見解，微月眸光不禁停在先祖名上。夜宵原名趙允鳳，大將軍趙應龍之孿生弟……

　　「夜宵祖宗，這韓離瞧來與您倒是神似的緊呢！」微月嬌笑，眸光再次移向畫像，畫中夜宵緊摟著花月，薄唇帶笑，鷹眸炯炯有神，這便是微月首次見著韓離震驚的原由，韓離與夜宵兩人極為相似。

　　微月雙頰一紅，此刻瞧來這畫就像是韓離將自己摟在懷中。微月將手札收起，腦海忽地閃過一絲令她震驚的想法，再抬首看著夜宵的雙眸。

　　「難道…韓離身負著與祖宗一般的血海深仇？他的眼神…」微月柔荑捂唇，念頭一起便無法控制的思索了起來。

　　手握探子回報的信，燭火通明的花月閣，微月半臥於太妃椅上，豔麗無雙的容顏上一絲詭譎的笑意讓她看來更加媚態萬千，窗台外的半月明亮如同微月心間思索一般澄澈。

　　「韓離啊韓離，你還能拒絕我嗎？」微月將信收起，為自己斟上一杯酒，青玉杯中葡萄美酒醇香滑順，微月獨飲望月。

　　銅鏡中絕世佳人一如天仙落凡，脫俗朦朧似不存於世的幻影，一身月牙白和烏亮散落的髮似一縷花魂遊人間。

　　「夏叔，至函皂驥王，請他到醉青樓一會。」微月坐在冰簟閣中，今日的她要好好的盯著這群花姑娘學習，她們放鬆好一陣子，該好好加強她們的學識。

　　「嬤嬤？」夏福不明白卻還是接下了微月遞來的信。

　　「去啊，我要這皂驥王不再造次。」微月淡笑，今日的她看來又較前陣子年輕了一、兩歲。

　　「我馬上去。」夏福語閉立即邁步而去。

　　「嬤嬤，可是有了對策？」皓雪坐在微月左側，美眸閃動著晶亮。

　　「嬤嬤最好是別讓那個下流無恥的男人再踏入醉青樓。」冷灩妍麗的臉龐上寫滿了怒意。

　　「呵…妳們啊，火候要再練練了，如此沉不住氣。」微月瞧了瞧一左一右的兩個姑娘，搖首笑道。

　　「實在是那男人太下流，不能怪我啊。」

　　「確實，王爺就像無禮的登徒子，就算沒見過女人，手段也不用如此無恥。」冷灩和皓雪一言一句將這兩個月下來的怨氣發洩出來。

　　「呵…別忘了醉青樓的教條啊，何況此刻妳們就忍不住，那麼…嬤嬤的計策怕是會讓妳們怒不可遏了。」微月起身走向窗台邊，園中花卉盛開美不勝收，微月欣賞之餘也不忘注意花姑娘筆下的字跡。

　　「嬤嬤妳這話什麼意思？」冷灩和皓雪兩人在微月笑容中尋不著答案，而微月此刻也不想多做解釋，她要韓離措手不及。

　　坐在梅廂，微月看著這一室精心打造的廂房，月色下男人醉臥溫柔鄉，迷離的燭光清風引銅鈴，粉紗薰香，莫怪花月要每一個繼承人每年都得捐銀救濟貧困，為了減輕對男人妻室的愧疚。女人不該為難女人，花月祖宗啊，妳果真是奇葩。

　　「喔？看來這梅廂易主了。」沉著的嗓音自門邊響起打斷了微月的思緒。

　　回首一笑，微月明眸流轉秋波暗送，冷灩人在松廂和皓雪兩人正留意著梅廂的動靜，而竹廂依舊房門緊鎖。

　　「王爺真愛說笑，這梅廂不論住的人是誰，主人都是醉青樓的花嬤嬤，何來易主之說？」微月抬手請韓離坐下，桌上是精緻的配菜和那價值不菲的夢醍醐。

　　「難得花嬤嬤說要見我，就不知花嬤嬤有何指教。」韓離遍尋不著冷灩的身影，陰沉著面色凝視著微月。

　　「哎哎，王爺就別找了，冷灩不在這梅廂之中，今日的冷灩不會見客，這綻華也不會有客人上來，瞧那樓梯此刻已讓夏叔封了。」微月邊說邊為兩人斟酒，約了韓離單獨見面，柳豪便讓韓離留在府中。

　　「微月只想知道上回微月同王爺說的話，不知王爺考慮的如何？」微笑輕笑，一雙明眸輕瞟了韓離一眼。

　　「…妳是說我娶妳一事？」韓離冷酷的嗓音帶了些許的殺氣。

　　「王爺別說笑了，怎可能要王爺娶我？不過是歡場上的相陪罷了，做為侍妾無需明媒正娶。」微月依舊忽視韓離那令人畏懼的眸光，笑容依舊。

　　「哈！花嬤嬤是要教韓離受世人嘲弄嗎？」韓離鄙夷的笑道。

　　「喲，難道王爺沒聽過娶娘妻不愁吃，金山銀山富比天？」微月柔荑撫上韓離頰面，引起韓離皺眉。「何況醉青樓是如此富裕，微月亦不用王爺供養，這般穩賺不賠的生意，王爺不做嗎？」

　　「…我不需做這樣的生意。」韓離不動如山，心間卻為自己沒有揮去微的掌感到些許惱怒。

　　「是嗎？王爺做的生意是與趙府鍛造有關吧？」微月收回自己的手，舉杯輕啜了口，明眸含笑。

　　「妳說什麼？」韓離震驚的看著微月，沒想到她居然知道這陣子自己正為短缺的軍品與第一鍛造廠趙府交易中，然而趙府老爺卻不賣帳，不願為韓離趕製軍品。

　　「呵…王爺，微月的生意若是王爺不做，怕是趙府也會不做王爺的生意了。」微月嬌然而笑，放下手中三彩玉杯媚態萬千的凝視著鐵青了臉色的韓離。

　　「妳別說笑了，趙府豈是妳能左右。」韓離深吸了口氣，冷靜後飲下杯中酒。

　　「若是微月能左右呢？」微月再為韓離斟滿了酒，放下玉壺後輕拍掌，梅廂便踏入一人。

　　「趙公子？」韓離怔然的看著來人。

續待

墨陽

2014-05-05 07:50

第三章

　　「趙龍湘見過王爺。」趙龍湘斯文的笑道。「月姊近來可好？」

　　「呵…龍湘這邊坐吧。」微月輕笑，將韓離的震驚看在眼底，這醉青樓與趙府之淵源可是劃不開的緊密。

　　「月姊，向來龍湘談生意都是讓冷灩坐陪，想不到這王爺比龍湘更得月姊重視，竟是由月姊坐陪啊。」趙龍湘一雙眼溜溜的在微月和韓離間打轉。

　　「吃味了嗎？」微月為趙龍湘斟上一杯茶水，明白趙龍湘白日絕不飲酒，今日午後就上醉青樓已是壞了他的規矩。「月姊答應你，這梅廂定會為你下一回談生意而開，不論何時，月姊一定不收取任何費用。」

　　「這可是月姊允諾，別忘了。」趙龍湘舉杯敬了微月，一飲而盡。

　　「那麼談正事吧。」微月嫣然一笑，瞧了眼韓離，明眸閃動著算計。「龍湘，我聽王爺說老爺他不願為王爺趕製軍品？」

　　「哈！月姊要為王爺說情嗎？」趙龍湘精明的笑道。「方才我已在竹廂聽寒煙說了，真讓人想不到啊。」

　　「若是老爺可以賣微月一個面子，微月感激不盡。」微月笑容滿面，明眸望向韓離。「不過…這也得王爺同意與微月的生意方可行。」

　　「妳…我同意。」韓離沉聲回應，鷹眸冷然凝視微月，對微月的出身更加疑惑。

　　「月姊，妳若一開口，爺爺又怎可能不答應？我回去便轉告月姊的意思，不過月姊妳該明白下月爺爺做壽，花微月是斷不能缺席了。」趙龍湘笑眸中是微月明白的意思。

　　「當然。微月自當當面謝過老爺。」微月頷首笑道。

　　「那麼龍湘此行不枉，就此別過了，王爺一個月後趙府必能交出王爺要的數目。」趙龍湘起身作揖，一雙眼閃動著韓離不解的詭譎光采，笑容滿面折扇一開瀟灑的離開梅廂。

　　「…妳果真非凡人。」韓離冷眸凝視著微月，嗜血冷酷的雙眸像是要將微月殺之而後快。

　　「好說，王爺和微月要的，都得到了，王爺只消知道微月為了王爺可說是誠意了得。」微月舉杯敬韓離，笑眸帶媚。

　　「…今日花嬤嬤又較以往更加年輕了，看來花嬤嬤近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咬著牙，韓離不得不為心間那升起的情感動怒，微月的媚眼讓他動心，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承王爺金言了，這便是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微月都是為了王爺啊。」微月止不住笑，明眸寫滿了調侃和玩味。

　　「關於我們的生意，妳想如何？」韓離龍非池中物，他明白微月所謂的歡場不會如同尋常人口中那床第之間的風流。

　　「不急，王爺先陪微月喝杯酒，慶賀咱倆談成的生意。」微月舉杯，明眸帶媚嬌柔而笑挑逗韓離。

　　酒過三巡，韓離依舊冷著面色，微月看在眼底卻是止不住笑意，她就愛看這樣略帶殺氣的戰將之眸。

　　「王爺別氣了，微月就將條件一說吧，微月的條件便是王爺於下月月圓之日開始便要住入花月閣，為期一個月，若一個月後王爺對微月仍不動心，那麼侍妾一事就此做罷，但若王爺對微月動心了…呵…王爺也未有損失不是嗎？畢竟微月可是醉青樓的花嬤嬤，侍候男人的工夫自然不在話下。」微月語氣滿是笑意，出口的話足以讓尋常女子羞慚無臉見人，然而微月卻是面不改色。

　　「我會如期而來。」韓離緊握了拳，冷著臉色頭也不回的步出梅廂。

　　不動心，我現在就難抑自己對妳的心動，好個花微月。韓離惱火的步出醉青樓，強迫自己在腦海中想著冷灩絕美的容顏，一踏出大門就見柳豪候在門邊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韓離冷眸一掃，柳豪立即白了臉。

　　「王爺，趙府來報，三日後會先交前貨，請王爺對短缺的軍品放寬心。」柳豪只覺這事重大，必須立即來報予韓離，但要他獨自一人進入醉青樓，他還是沒那種氣魄，煙花之地不是他一介書生能應付的，更何況他就這麼站在街邊也羞紅了臉。

　　「花微月，果真手段了得。」趙老爺指名要微月參加壽宴，難道趙老爺是她的恩客？韓離不禁為微月竟能左右趙府老爺而怒火中燒，腦海中閃過的是微月偎入趙府老爺懷中的模樣，這讓他大動肝火，鐵青著臉色邁步而行。

　　柳豪不敢多說一句話，他不過是個寄居於皂驥王府落拓狀元，因上奏遭奸臣陷害而貶官，流離失所為韓離所收容，他為報韓離而詳讀軍書，成為韓離幕後軍師，對於坊間流言，韓離不理會，他亦不敢多加反駁，男寵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

　　微月回到廂房中，解下面皮，緋紅了雙頰，她奔向床榻，將自己的臉埋入枕中。侍候男人的工夫自然不在話下。

　　「啊啊…這事我聽多、看多，可我…」微月的聲音悶在枕中，為自己發下的豪語感到羞恥。

　　「雲悅，妳準備好了嗎？舅公的生辰，我們可不能晚了。」嬌聲催促，微月輕挽住妹妹的臂。

　　「呵…姊姊真美，一時之間雲悅看呆了。」比之冷灩，微月的美更加清豔迷人，這樣的美是連女人都移不開眸光。

　　「別忘了今日我是雲鳳，雲驕和雲歡該是已經到了，我們再蹉跎就要讓大伙等了。」微月美眸帶笑，領著妹妹兩人自暗道離開花月閣，她昨日已交待夏福一切鎖事，今日她不會在花月閣，而寒煙抱病，竹廂不許有人打擾。

　　一出民宅微月兩人便跨上馬車，那是趙府派來接她們的馬車，微月手上是她精心準備的禮，原本想讓弟弟雲驕為自己送去，但為了韓離她也只好自己去送。

　　「姑娘，趙府到了。」馬車停在偌大的府第前，富貴而肅穆的大宅中人聲鼎沸，但微月姊妹卻必需由偏門而入，那是屬於至親才能走的通道。

　　「姊姊，會不會讓人瞧見我與雲歡？」雲悅擔憂的美眸緊緊的凝視著微月。

　　「傻瓜，就算讓人瞧見了又如何？雲歡已然是翩翩美男子了，而誰會將他和妳這柔弱姑娘聯想在一起？妳真是操勞錯地方了，何況這可是趙府啊，別擔心了。」微月安撫妹妹，絕美的容顏上綻開豔然無雙的笑意。

　　遠遠，韓離目光教偏門邊兩道身影所吸引，其中一人美麗絕倫的容顏比之冷灩、皓雪更加脫俗，是他從未見過的美。

　　原本想再瞧清些就見女子踏入後院廂房中，那是趙府不容外人進入的後院，唯有親人才得以進入，韓離只得做罷。

　　過了今日我便要搬入花月閣一個月，再美的女人我都得一個月後才能一尋芳蹤了。韓離轉身離去，他今日是來送禮的，為的是趙府如期補足了軍用品，且還各多出兩箱以備不時之需，五個品項全都補足了讓韓離得以向皇上交待，連同那群大臣都啞口無言，那個賣軍品圖利自己的兵部尚書讓皇上斬了，而韓離因此更得君心。

　　「雲鳳，妳來了。」趙老爺笑容滿面，慈愛的牽起了微月的手。

　　「呵…舅公，您的身子可好？」微月嬌然一笑，這趙府舅公特別喜愛她，沒有其他原因，便是因她與花月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好、好，見著雲鳳，舅公什麼都好。」趙老爺的話一出，惹得滿室笑聲。

　　「是啊，雲鳳就是良藥，連我這蔣氏醫樓也比擬不上啊。」蔣老爺調侃說道，語閉引起了更大的笑聲。

　　「還好，咱孟家能在這良辰吉日提供醇酒來讓大伙共醉，還是有用處的。」孟老爺帶著女兒出席，他們全都是微月的長輩。

　　「哈…那雲溯該如何是好？沒法子只好出賣雲川了，往後大伙若是到雲川的客棧留宿，便都報雲川之名，免費招待了。」安老爺大笑，身為占師他可沒什麼好供獻的。

　　「兄長都這麼說了，雲川又怎能違逆，還請大家別嫌棄雲川的客棧。」安雲川跟著大笑，身旁兩名青年其中一名男子女相，清秀非常，比之柳豪有過之而無不及。

　　「哎呀，我劉府又該搬出什麼大禮呢？」劉老爺聳肩，一室親友全都為他的話再次大笑。

　　「說到底，都是親人啊，大家高興就好。」趙老爺抬手讓下人送上菜餚。

　　「呵…是啊，雲鳳的醉青樓也搬不出大禮呢！難不成要雲鳳將花姑娘獻上？」微月美眸流轉，出口的話更引來更大的笑聲，滿室男女全都笑開了。

　　「哈…雲鳳妳還沒將花姑娘獻出便將趙府給出賣了不是嗎？那皂驥王…」

　　「舅公真是愛說笑，雲鳳所為全是為了醉青樓，舅公可別誤會雲鳳。」打斷趙老爺的話，笑眸中寫滿了趙老爺明瞭的笑意，兩人相識而笑。

　　「都是趙府的子孫，別跟趙府客氣，用菜吧。」滿室全是花月與夜宵兩人的子孫，花月是奇女子，夜宵是英雄，兩人見解非凡，子孫在商場上如魚得水，成就自然不在話下。

　　回到醉青樓已是大半夜了，前院花樓人聲鼎沸，微月挽著寒煙兩人站在花月閣偌大窗台旁，看著明亮的月色，微月底心不禁為明日韓離將入住花月閣而興奮。

　　「姊姊，今日一見雲歡哥哥，他…他可說是…俊美…」

　　「俊美的比姑娘家還美吧？妳是要這麼說吧？」微月見寒煙嬌羞的模樣，笑著為她接話。

　　「是啊，但哥哥他是男子啊，如此一來…他會快樂嗎？」寒煙皺起眉頭。「是寒煙誤了他。」

　　「哈…寒煙啊，妳真是太可愛了，妳可想過，若是妳們非孿生，雲歡一樣會生成如此啊，這是他的命。」微月大笑，寒煙的想法太過自憐，這是微月這些年來無法為她突破的心防。

　　「可，若不是因為與寒煙為孿生，哥哥說不定就不會生得如此女相了。」寒煙說著美眸便噙著淚了。

　　「那麼…寒煙可還記得皂驥王身旁的那名書生？他不也是男身女相，那柔和俊美的模樣比起紛絮裡的名妓來的動人呢！」微月輕彈寒煙的額，美眸流轉著笑意。柳豪和雲歡都是美人書生，不知這韓離是否會看上雲歡？

　　「啊…是啊，那書生亦是美人呢！不過他是男人嗎？」寒煙思索了下，柳豪溫柔的臉龐立即浮上她的腦海。

　　「這嘛…他該是男人，不過既然寒煙有疑，那麼姊姊定當為寒煙解惑。」微月詭計一起，盤算著如何而為，靈動的美眸立即精亮了起來。

　　「姊姊美意寒煙心領了，怕姊姊的手段人家書生消受不起。」寒煙看著微月邪氣玩味的臉龐，不禁笑出了聲。

　　「哎呀！我家妹妹居然為外人說情呢！這柳豪還真是面子夠大。」微月吶吶開口，調侃寒煙的意味明顯。

　　「是、是，就當那書生面子大，寒煙不過是怕姊姊手段過份了，會讓皂驥王動怒，那名書生不是皂驥王的男寵嗎？」寒煙掩唇輕笑，唯有在微月身旁她才能如此愉悅不去想屬於她那不容於世的存在。

　　「是啊，坊間都是這麼流傳的，明日王爺住入花月閣，我定要好好的問清楚。」微月望向明月，底心盤算著各式計謀，她要韓離為她動心。

　　「姊姊說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寒煙眨眨美眸凝視著微月。

　　「明日王爺要住入花月閣，這是王爺與我的約定。」微月側首笑看著寒煙。

　　「我以為姊姊是說笑的呢！」寒煙蒼白了臉色，她沒想到微月竟真要讓韓離住入花月閣。

　　「當然不是玩笑，我就要看這韓離是不是我想的那種人。」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的心！

　　站在花月閣前，韓離一雙鷹眸凝視著眼前這不同於前院雕樓畫棟的樓閣，淡雅而幽靜，由下可見二樓窗邊粉紗輕揚，微月正坐在一樓書房案桌前，粉黛微皺的看著手中帳冊，沒有查覺韓離已然步入花月閣。

　　「妳倒是認真。」低沉的嗓音自微月身前傳來，讓微月著實一驚，她連忙抬首看向來人。

　　「王爺何時到的？怎麼沒讓人來通報？」微月明眸帶著韓離不曾見過的怒意和威儀，雪白柔荑不著痕跡的放下筆收入袖中。

　　「夏掌櫃方才不是已經來報了嗎？」難道妳那聲嗯不算回應？韓離鷹眸此刻不禁為之柔和帶笑。

　　「夏叔有來？」微月垂眸沉思，她太過專注於帳冊，記憶中似是有人走進來，但說了些什麼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韓離看著微月的長睫，心間忽然再次升起了一陣戀慕，一瞬間的感受讓韓離不禁動怒，他不該對眼前人心動。她不過是醉青樓的花嬤嬤，是個年過四十的女人，其貌不揚，我在想什麼。

　　「王爺既已來醉青樓，為何沒有先去瞧瞧冷灩，我倒是好奇了。」微月不願再去深思無謂的問題，她抬眸望入韓離帶著怒意的眸子，不解他為何動怒。

　　「我與妳的約定在前，況乎我能到前面花樓嗎？我尚不知妳能允許我出入的範圍。」韓離別開眸光不再看微月，怕自己對那雙太過澄澈的眸子心動。

　　「呵…王爺倒是誠信。」微月起身繞過案桌，站在韓離身旁，以眼丈量著韓離的身高。這王爺還真高大，不知與夜宵祖宗相較如何？不過王爺還不算壯如熊，以前來尋歡的軍爺們個個虎背熊腰的，王爺與他們相較之下算是精瘦了。

　　「王爺在這醉青樓中唯有一處禁地，那便是花月閣的二樓，我的廂房。而微月對王爺的要求也很簡單，調戲花姑娘可以，但若真侵犯了我醉青樓的姑娘們，可就別怪微月無情了。」微月低啞著嗓音笑道。

　　「花嬤嬤的意思是只要韓離不上了姑娘的床就行了嗎？」如此，我便能隨意出入梅廂了嗎？韓離不禁笑了。

　　「是啊，而自今日起，你不用再喚我花嬤嬤，你只管喚我微月，但微月一樣會喚你一聲王爺。」微月豈會不明白韓離的想法，但她不信自己會輸給冷灩，就算自己易容成了這老鴇樣，她也有自信韓離會對自己動心。

　　「…微月。」低沉的嗓音輕喚，這聲微月他不知在夢中喚過多少回了，每每夢迴都讓他怒氣沖沖的以水潑面讓自己清醒。

　　「微月之名讓王爺喚來都好聽許多了。」微月輕笑，轉身再次坐回案桌前垂首認真看帳。「王爺你的住處就是隔壁的廂房，微月還得再看帳，王爺就自便吧。」

　　韓離深深的瞧了微月一眼，轉身走向未來一個月自己的廂房，他的行李簡單，若有不足只消讓柳豪為自己送來即可，因此他沒什麼好收拾的，將行李和一把名劍隨意放在桌上，轉身走出廂房，深吸了口氣，小園的花卉清香，與百花園中雜有花姑娘們身上胭脂香不同。

　　漫步在小園中，韓離不禁再回首瞧了眼花月閣，微月依舊專注在帳本上，而他竟為此而有所不悅。

　　「王爺，你怎在此？」冰簟閣中冷灩怒目瞪視著無禮踏入的韓離，一室的花姑娘燥動著，交頭接耳的私語不斷。

　　「哈！我為何不能在此？這是微月給我的特權。」韓離瀟灑而坐，眼前是醉青樓的花姑娘們正在學習商道，講習先生對韓離的闖入目瞪口呆，而這也是那名先生頭一次見冷灩如此動怒。

　　「你…」

　　「冷灩，既是嬤嬤授意的，那妳再氣也無用，先生還在呢！妳可別讓先生為難。」皓雪連忙拉了拉冷灩，這日是醉青樓每月一日的商道之課，正好由孟家派人來講習，初次見到有男人旁聽，又是微月授意，孟家人底心便有了想法，而韓離酷似夜宵的容貌更讓孟家人暗地吃驚。

　　坐在一旁閉目聽講，韓離就是要讓這群花姑娘心煩意亂，尤其是冷灩，從沒有女人拒絕他，他要的女人從沒有得不到手的。思及此，韓離腦海閃過了一張絕世麗容，那在趙府匆匆一眼的美人。

　　「嬤嬤到底我要忍受那個下流胚子到什麼時候？」冷灩奔入花月閣，一張豔容帶著無比的怒意。

　　挑眉，微月倒是沒想到韓離才住入三日就令冷灩如此憤怒，她這幾日為帳所擾，沒有多留意韓離，冷落他之餘也讓醉青樓的花姑娘們爭先恐後的來向她抱怨韓離，她若沒記錯，三刻鐘前皓雪才自花月閣離去。

　　「呵…還有一個月呢！妳們就好好的磨磨性子吧。」這便是微月對醉青樓花姑娘的考驗，這些個丫頭都讓她寵上天了，不學習也驕縱了，以為爺們真是生來供養她們的。

　　「什麼？一個月？嬤嬤妳有沒有說錯啊！」冷灩瞪大了美眸，尖聲叫道。

　　「沒有說錯，我就是要在這醉青樓住一個月。」低沉的嗓音自冷灩身後傳來，而後冷灩便教韓離自身後摟住。

　　「呀！放開我！」

　　「咳…在我面前，王爺還是自重些。」微月合上帳本，這些帳她算是看完了，有些出入，她還沒找夏福問清楚，再來她可以好好的對付韓離了。

　　「喔？微月不是說我只要不上花姑娘的床，一切都由我嗎？」韓離沒放開冷灩，不理會她在懷中不停的掙扎，更不理會她那如同搔癢般的粉拳，似在挑釁微月般，眸光沒在冷灩身上倒是緊凝著微月。

　　「沒錯啊，冷灩妳若無法應付男人如此調戲，那麼妳是否還能是我醉青樓梅廂花魁？」微月面容依舊帶笑，精明的眸子與韓離相對，無所謂的態度讓韓離心生怒火。

　　「嬤嬤…」冷灩一慌，停下搥打韓離的動作，無辜的望向微月。

　　「王爺若會心疼冷灩就該放開她，她若失了花魁之位，便是人盡可夫的花姑娘了。」微月淡然而笑，明眸流轉，出口的話讓冷灩難受，卻也同時讓韓離放開了冷灩。

　　「冷灩，嬤嬤說過了，妳要好好的悟，去冰簟閣教條牌匾前好好的思過吧。」微月眸光一柔，輕嘆開口。

　　韓離見冷灩頹然離去，底心沒有不捨，倒是為了微月的不在乎而不甘，他冷眸看著自案桌起身的微月，今日看來微月竟變得只比自己年長不過幾歲的女子，愈來愈年輕的模樣讓韓離生疑。

　　「王爺對冷灩還真是專情，微月不怪王爺，畢竟人若遇見了心愛之物，怎麼也要得手不是嗎？」依舊笑容滿面微月款款自韓離身旁走過，朝小園而去。

　　皓雪盛怒，定在小園對夏福撒嬌，而她要找夏福對帳，只能打擾皓雪了。韓離緊跟在微月身後，對她冷淡的態度不禁再次動怒。

　　「夏叔，你過來。」微月挑眉看著皓雪竟在人前調戲夏福作樂，而夏福不知所措的模樣也讓微月嘆息。

　　「嬤嬤，人家還…」

　　「皓雪妳該回松廂了。」微月打斷皓雪的話，明眸轉冷，皓雪立既噤聲垂首，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乖乖回松廂。

　　讓微月救了的夏福連忙快步向微月走來，卻見微月冷著面色，心頭一驚生畏的白了臉。

　　「夏叔，那食材的帳對不攏，那茶葉的帳也對不攏，你可知上月是誰送的茶？那家商號送的食材？」微月正色看著夏福。
「咦？茶是二少送的，而食材上月由鄭家送來，嬤嬤是認為…？」夏福仔細回想立即猜透微月的想法。

　　「茶莊就由你去一會，醉青樓的食材不再由鄭家經手。」微月果決的開口，無誠信可言的商號醉青樓不會給第二次機會，這是醉青樓一貫的經營模式。

　　「是，明日我便去。」夏福瞧了眼天色，霞紅染了天際，入夜的醉青樓不能沒有掌櫃。

　　微月頷首，轉身就見韓離站在自己身後緊緊的凝視著她，一抹笑意染現在唇畔，微月蓮足輕移走向韓離，靈動的眸子帶笑。

　　「王爺有話問微月？」韓離如鷹雙眸帶怒，微月腦海中閃過的是房中掛畫，不禁好奇韓離此刻的思緒。

　　「妳讓我住入醉青樓為的是考驗那些花姑娘？」韓離快人快語，微月的態度讓他動怒，卻也讓他不禁懷疑微月不過是利用他罷了。

　　「…這很重要嗎？」微月淡然開口，越過韓離便要朝花月閣而去，她有些乏了，這些日子為了看帳而疲累，今日她準備早早休息。

　　「妳站住。」拉住而微月，韓離陰狠的眸子緊鎖著她，怒火再抑不住。

　　挑眉，微月明眸先是瞧著拉住自己臂膀的大掌，再轉而向上望入韓離深邃的眸子，扯出了一道笑容，微月等著韓離開口。

　　「若妳打的算盤是利用我來考驗那群花姑娘，那麼妳就得做好收拾殘局的準備。」韓離邪氣的笑著，冷酷無笑意的眸子震盪著微月的心湖。

　　就是這樣的眼神，你倒底身負怎樣的仇恨？微月柔荑輕撫上韓離的頰，讓他為之怔然。

　　「王爺所作所為是微月默許的，微月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只求王爺手下留情，別讓微月心力交悴，損身散財。」微月墊足輕啄了下韓離的頰，趁著韓離震驚之餘掙脫了韓離的拑制，頭也不回的朝花月閣而去，獨留韓離佇立於小園中。

續待

墨陽

2014-05-09 13:06

第四章

　　微月的吻就像是烙在頰面的黔印，撩撥著韓離的心，他站在窗台下抬首凝望著已有三日未開的廂房房門，底心雖是氣惱自己對微月的上心，卻不免還是掛心於微月，這一月之約已過七日，微月就像是一點也不在自己是否會為她所心動般。

　　看來…她確實只想利用我罷了，對此認真的我還真是可笑。韓離眸光一冷，怒火再次溢滿胸口。

　　轉身走往花樓，這三日他無心招惹冷灩、皓雪，倒是在紛絮名妓間飲酒作樂，那些個名妓有些對他冷淡，有些對他逢迎，使盡手段想勾他上床，其中一名讓他印象深刻。

　　踏上樓梯，韓離見原本走出廂房的冷灩花容一冷立即轉回廂房關上了門，他輕蔑一笑決定再上梅廂一會冷灩。

　　「王爺，今日不來玉兒的房嗎？」嬌容帶笑，玉臂輕勾，雪玉兒一襲清涼黃紗，兜衣下的酥胸若隱若現。

　　「…我與梅廂有約。」雪玉兒處心積慮就是要搭上韓離，目的為何韓離一點也不去多想，她妒嫉冷灩之心昭然若揭，韓離故意惹怒她也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王爺，何必自討沒趣，玉兒不會像某人那樣冷落王爺的。」雪玉兒偎入韓離懷中，美眸送秋波，豐滿而柔軟的胸部抵著韓離精實的胸膛。

　　沉默，韓離瞧了眼雪玉兒，再望向關上門的梅廂，最後將眸光放在方步出松廂的皓雪身上。

　　「今日我不入梅廂了。」韓離扯出一道冷笑，雪玉兒喜上眉梢正想開口時韓離推開她跨上另一邊的樓梯朝皓雪走去。

　　「王爺！」雪玉兒紅唇微嘟嬌嗔叫道，韓離頭也不回，而站在廂門前的皓雪則是面帶應付的微笑佇足原地，底心對於韓離朝她而來有了盤算。

　　「妳不請我進去坐？」走至皓雪面前，韓離一雙鷹眸緊緊的凝視著傲氣十足的皓雪。

　　「當然，王爺請進。」皓雪欠身退步，讓韓離進入松廂。

　　不同於梅廂，松廂裡頭書卷氣極重，青紗黃帳失了豔色卻多了高雅，韓離恣意而坐，皓雪則是為韓離斟茶，麗容上的笑意不減讓韓離腦海閃過微月的容顏。

　　「據聞這松廂之主博古通今，是所有士大夫們最愛的花魁，如今看來妳倒是比冷灩沉的住氣些。」韓離冷冷的開口，俊容上的笑帶著一絲輕蔑。

　　「好說，王爺今日難道想與皓雪論政？」皓雪將杯奉上，美眸流轉唇畔依舊含笑。

　　「哈！一介武夫如何論政？或許我能引荐一人，皓雪姑娘不妨與之好好切磋如何？」韓離接過茶一飲而盡，眼前人心高氣傲沒有一絲花姑娘的庸俗氣息。

　　「切磋不敢，皓雪才疏學淺不敢在關公面前耍刀。」皓雪直視韓離，眼神中充滿了自信與口中的謙虛全然不同。

　　「妳不需在我面前虛偽言行，沒有必要。」韓離鄙夷的笑了笑，起身走向一旁的畫前，欣賞皓雪筆下的歲寒三友。「妳的畫功倒是了得。」

　　「皓雪難登大雅之作，王爺的讚賞皓雪擔當不起。」皓雪亭立於原處，眸光瞧見外頭夏福正急急趕來，唇畔不禁為此漫開笑意。

　　站在松廂外，夏福正猶疑著是否進入，皓雪嬌容帶笑的看著他，而韓離正站在離皓雪五步之遙處看畫，他的擔心全是多餘的。

　　「夏叔來的正好，皓雪正想請夏叔為皓雪送上一壺酒呢！」皓雪嬌聲說道，這一開口夏福便不得不進入。

　　「王爺想喝什麼酒？」夏福作揖，眉頭一皺瞟了皓雪一眼。

　　「今日我不想飲酒，明日我會再來，屆時還請皓雪姑娘不吝賜教。」韓離看了眼夏福，冷眸帶笑邁步跨出松廂，準備請送信回府予柳豪。

　　離開花樓的韓離坐在小園亭中，遠望著天際那一抹霞紅，大掌撫頰，腦海中不禁再次回想起那日微月的吻。

　　「王爺今日好雅興。」低啞的嗓音傳來，韓離立即收回眸光看向來人，底心一陣激動。

　　「微月。」

　　「微月正準備去向廚子要些菜餚呢！就看王爺今夜是否願陪微月喝上一杯。」微月靈動的眸子翦秋水暗送波勾引著韓離。

　　「…夢醍醐。」韓離心間泛起漣漪，冷灩之於他不過是得不到而引發的征服慾，眼前人是自己送上來卻又讓他觸不得，更教他因而心動不已。

　　「呵…王爺的嘴真是讓微月養刁了。」微月輕笑款款而去，一身鵝黃色帶金邊的華服在逐漸亮起的燭火下更顯閃耀。

　　夜幕逐漸降下，醉青樓的燈火通明，紅帳在晚風中輕飄揚，群英閣暗淡無光只因這個時分是醉青樓最為忙碌的時候，然而冰簟閣裡唯有一、二間先生的房是亮的，韓離抬首望向天際，那半月初升，群星閃爍。

　　「王爺久候了。」微月領著一名小廝走來，小廝手上是幾道菜餚和一玉壺。「放下，你去前頭幫忙。」

　　微月坐在韓離面前，先為兩人斟酒，低垂的明眸讓長睫掩去，韓離的目光離不開微月，底心還是對這樣的自己氣惱。

　　「妳三日未出廂房，難道不擔心醉青樓教我給砸了？」韓離依舊凝視著微月，眼前人就著夜色看來風韻猶存更多了分迷離的美感。

　　「微月已請王爺手下留情，若是王爺在乎微月和醉青樓便不會做出傷害微月或是醉青樓的舉動。」微月輕笑，信手夾了塊肉餵至韓離唇邊。

　　「我自己會吃。」韓離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肉和月光下凝脂如玉的柔荑。

　　「呵…王爺自己動箸便失了這般花前月下方有的風流情事。」微月笑道，夾肉的手沒有收回。

　　四目相對，韓離為難的開口吃下微月餵來的肉，口中的肉是何滋味他嚐不出來，這般情景在他夢中也曾出現過，雖讓他心間波瀾萬丈卻不令他似夢迴時那般動怒。

　　「是嘛，良辰美酒，王爺合該好好享受。」微月舉杯，明眸流轉要韓離跟著舉杯。

　　「微月的酒量極好，是長年訓練下來的成果？」韓離飲盡杯中酒，幾次與微月對飲，見她不論喝了幾杯都面不改色，便有此疑問。

　　「呵…微月自十二歲起開始學飲酒，十六歲已是千杯不醉，如今更是海量。」微月垂眸不讓韓離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飲酒訓練是每個花嬤嬤都必須經歷的，她還記得十二歲時，她幾乎是天天醉，每天醒來頭痛欲裂卻還是必須再喝，身為醉青樓的花嬤嬤她不能在人前醉，因此也只能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再喝不醉。

　　「十二歲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為何要學飲酒？」韓離心間升起一陣憐惜，微月輕描淡寫的語氣更令他不捨，其中心酸他無需猜也能明白。

　　「呵…微月生在青樓，長在青樓，若學不會飲酒豈不笑話。」微月抬眸一笑，卻見韓離眸間的憐惜讓她的笑怔在唇邊。

　　「我不認為這是笑話。」韓離移開眸光，再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王爺何必自己倒酒？這事讓微月來即可。」見韓離如此反應，微月心間一暖，搶在韓離之前拿起了玉壺為韓離斟滿酒。沒想到這韓離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王爺住入花月閣已有七日，不知醉青樓是否讓王爺滿意？」微月轉了個話題，雙眸帶笑凝視韓離。

　　「…滿意？哈！醉青樓可是青樓之首，姑且不論綻華三名花魁，就連那紛絮的名妓也足以名列其他青樓之花魁之位。」韓離輕笑，微月不願破壞兩人對飲的氣氛，他也就順著她的意，怕是再沉溺下去他腦海會浮現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

　　「呵…王爺的稱讚讓微月驚喜了。」聽到韓離的回答，微月底心卻不禁升起了一陣猜忌。看來韓離是在提點我。

　　「逍遙幾日，那群名妓熟高熟低我倒也見分明了。然而最讓我讚賞的不是冷灩，而是皓雪，她的聰慧不在妳之下。」韓離故意將自己說的風流，想知道微月是否會在意，卻在她的笑容中找不到自己要的情緒。

　　「皓雪確實是三名花魁中最有智慧的，而她也是醉青樓除我之外酒量最好的花姑娘。」微月精明的眸子流轉，將三彩玉杯端起敬了韓離一杯。「王爺再喝啊。」

　　「她的酒量好？但松廂之中只有茶。」松廂的酒是要特別吩咐才會送去，不似梅廂只要有客小廝便會主動送酒來。

　　「王爺有所不知，皓雪尚未讓人開苞，她可是完璧之身呢！」微月嬌然一笑，媚態萬千，看的韓離一時之間有些痴迷。

　　「哦？她是處子？」

　　「是啊，為了不讓爺們灌醉失身，皓雪只能讓自己的酒量變成爺們怎麼也灌不醉的海量，而她學富五車，上門的皆是士大夫，他們的酒量又怎能與她相較。」醉青樓的花魁皆有自己的苦，微月也心疼她們。

　　「那她可還真是天價之身。」韓離淡笑，眼前的微月，花樓中的皓雪，皆是命運玩笑下不服輸的奇女子，與他倒有幾分相似。

　　「呵…可惜，皓雪無價，她不賣，我也不賣。倒是冷灩身價雖高，不失富貴商賈願花大把銀子與她共渡香宵，而成為她幕後賓的大多也是人中龍鳳。據夏叔回報十二王爺有意為冷灩贖身呢！王爺認為是否可行？」微月垂眸看著杯中酒，雖是在與韓離說話卻更像自言自語，青蔥沿著杯口繞，笑容漸退唯留一絲惆悵。

　　「十二王爺是皇上十五名皇子中最為風流卻才情極佳之人，他身份尊貴卻從不擺駕，只是…他並非能託付終身之人。」韓離忍下握住微月柔荑的衝動，語氣平淡的說道，傳聞醉青樓花嬤嬤對花姑娘可說是如同母親對女兒般，他原不相信，此刻看來微月確實對花姑娘們極好。

　　「是嗎？那麼微月便推拒了。」微月沒有抬眸，舉杯輕飲，只要想到冷灩的身世，微月心間總有淡淡的疼，在花嬤嬤的面皮下她是母親，但真實的微月不過與冷灩同齡，她無法想像自己若與冷灩相同遭遇，她會如何。

　　「冷灩願讓十二王爺贖身？」韓離眸光一冷，猶記冷灩兩天前還對自己叫道她不會讓人贖身，她瞧不起任何一個留連歡場花欉尋歡的男人。

　　「…王爺吃味了嗎？」韓離的語氣讓微月唇畔勾起一道笑，明眸望向韓離。

　　「她誇大口說道不會讓人贖身，怎麼？十二王爺便不是個人了嗎？」韓離並非吃味，而是痛恨欺騙。

　　「呵…王爺此話大不敬，十二王爺當然是個人，而且是個託夏叔來詢微月意思的男人，冷灩尚不知情，王爺別誤會她。」微月笑道，韓離的怒意來的急，讓她不得不深思其中原由。方才聽見冷灩與其他人共渡春宵也沒動怒，此刻冷灩都還沒讓人贖走怎麼就生氣了？…難道他是因誤會冷灩騙他？

　　「…若她接受了，她便枉為醉青樓花魁。」韓離仰首飲盡杯中酒，一杯又一杯，一連喝了五杯才停。

　　微月明眸緊緊凝視著此刻的韓離，自己前陣子的猜測再次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禁更加肯定。

　　站在床沿，微月看著衣襟微敞披散著髮沉睡的韓離，一連好六天他都喝的醉，滿室的酒氣讓微月挑眉，窗外已是日上三竿，而韓離未醒，方才夏福又來通報柳豪在松廂與皓雪兩人唇槍舌戰互不相讓，這一連三日口舌之爭下來已然擾了花樓的安寧。

　　「這一廂爛醉，那一廂舌戰未止，我倒是招誰惹誰了？你倒好，引柳豪與皓雪兩人論政，沒有相見歡，倒是爭論不已壞了我的生意。」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更為了理念相同而煮酒共飲，怎麼第三天就變了樣？皓雪和柳豪兩人已成為繼韓離之後令微月頭疼的對象。

　　昨日柳豪和皓雪兩人爭論的是刑案，一個認為重刑下必有冤，一個認為亂世必用重典，兩不相讓便成了爭吵。在微月看來那些不過都是手段，與醉青樓安寧相比，她一點也不在乎。

　　「…是我的錯。」喃喃開口，韓離沒有睜開雙眸，昨夜他在雪玉兒的廂房中飲酒，雪玉兒藉醉想拉他上床，他只好讓她真醉了，將雪玉兒抱至床榻上，他便故意再尋冷灩開心，底心為冷灩拒絕他還是有些疙瘩。

　　「你醒了。」微月坐至床沿，今日的她身著月牙白羅裙，一頭烏亮的髮上沒有多餘的珠花，讓方睜開惺忪睡眸的韓離怔怔的凝視著她，這樣素淨的微月他從未見過。

　　「醒了就去緩緩柳豪和皓雪的爭論，今日是微月祖先的忌日，微月需前往祖祠祭拜，松廂就有勞王爺了。」微月扶起韓離，身上獨有的牡丹香讓韓離深吸了口氣。

　　「這香…很好聞。」韓離溫柔一笑，俊逸非常的笑容讓微月頰面一陣熱，她明眸眨了眨羞澀一笑。

　　「王爺請更衣吧。」微月起身為韓離拿來衣衫，胸口的躁動是她的心動。

　　接過衣衫，韓離臉龐上的溫柔已然不存，與平時一般的邪氣冷酷讓微月不禁為他變臉之快感到好笑。

　　「王爺別忘了微月的託付，微月先離開了。」花月閣外有另一道纖細的身影徘徊，微月輕笑明白外頭的人是絕不可能走入韓離所在的客房，為了不讓她在大太陽下久站，微月只能儘快出去。

　　看著微月和另一名姑娘的背影，韓離腦海中出現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識的景象他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韓離穿好衣衫準備前往松廂調解柳豪和皓雪。

　　「…姊姊，這皂驥王在花月閣可安份？」易容過的寒煙看來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姑娘，但她那雙翦水美眸透著楚楚可憐的波光讓人愛憐。

　　「呵…當然，別忘了在這面皮下，姊姊可是較他年長幾歲。」微月輕挽寒煙，領著她走入花月閣旁的密道，兩人談話間沒注意到身後一雙鷹眸正訝異的看著兩人。

　　「爹娘還沒消息嗎？」寒煙放心一笑，微月聰明絕頂不會讓自己身處危機之中。

　　「他倆啊，真是過的太逍遙了，一點也不掛心咱們，還把弟弟們托給雲川舅父養，爹沒責任感就算了，連娘也一樣。」微月翻了翻白眼，對於父母兩人早就不抱希望了，踏出民宅馬車已然在門前等候了。

　　「呵…爹爹的過去大家都知道，姊姊就別怪他們了。」寒煙掩唇笑道，先行進入馬中。

　　「是、是，妳們每個人都這樣說，他們兩人就是讓妳們寵壞的。」坐在寒煙身旁微月沒好氣的開口，唇畔卻難掩笑意。父親紀霸是山寨之王，迷戀母親溯月，幾度大鬧醉青樓差點害的醉青樓經營不下去，最後是祖母曨月出面讓父親不敢再鬧，轉而成為醉青樓之打手，兩年後與母親兩情相悅成親，這段醉青樓的良緣讓所有親戚都鬆了口氣，就怕母親若沒嫁給父親，父親會真的砸了醉青樓。

　　「說我們呢，最寵他們的就是姊姊了。」寒煙偏首靠在微月肩頭撒嬌，微月刀口豆腐心，父母親雲遊四處，所有花用全是微月供應。

　　「我是怕他們又誤了醉青樓的生意。」微月嘖了聲，不以為然。「說到生意，咱們先祖花月可不得了，她可真有先見之明啊。」

　　「姊姊這話怎麼說？」

　　「瞧，咱們這一年只有這麼一日祭祖，若是每一代的忌日都去，那可有好幾日呢！我哪記的住？」花月早就立下規矩，子孫不管在哪天死去，都在同一日做祭拜，花月認為記住先人的忌日太過麻煩了，不如選一天吉日，全部一起祭拜就好。這樣的先見之明讓微月佩服，若要在每個人的忌日祭拜，她怕是拜不全了。

　　馬車停在一處幽靜的山寺前，佛堂後便是花月和夜宵兩人出資建成的趙府祖祠，更是醉青樓歷任花嬤嬤的牌位所在之處，微月和寒煙兩人款款而來。

　　紀雲驕和紀雲歡兄弟兩人早已候在祖祠前，身旁還有趙龍湘，他代表趙府來祭祖，三個人正有說有笑。

　　微月看著表兄弟三人，再瞧了眼身旁的寒煙，在寒煙眸間輕易的察覺了哀愁，原本她也該站在他們身旁等著微月，然後她的出生尚不未世人所接受，只能與她一般養在醉青樓了。

　　回到醉青樓的微月陪著寒煙進入竹廂，太過在意寒煙的微月沒發現松廂中一雙鷹眸正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們兩人。

　　關上竹廂的門，寒煙坐至妝台前將易容的面皮卸下，絕美的容顏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哀愁。

　　「寒煙妳又難過了嗎？」微月輕拍寒煙的肩，安慰的笑容寫滿了溫柔。

　　「唉，寒煙的心思總逃不過姊姊的雙眼。」寒煙勉強扯出一道笑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微月不禁輕嘆，領她走向窗台邊的太妃椅坐下。

　　「別再自憐，妳有姊姊呢！何況今日妳也瞧見雲歡他過的很好不是嗎？」微月輕拍寒煙的肩。「而且我聽雲驕說…雲歡好像有心怡的姑娘了。」

　　「咦？」寒煙不禁眨眨美眸抬首望入微月靈動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

　　「這小子，毛都還沒長齊，居然發春了。」微月邪氣一笑。

　　「…那雲驕哥哥怎麼說？」微月的話惹的寒煙嬌笑。

　　「雲驕說他見過那姑娘，不過是個十四歲的黃毛丫頭，真不知雲歡他在想什麼，沒見女人嗎？改日就讓他住到醉青樓來，看他還發不發春。」微月沒好氣的笑道，弟弟竟然年紀輕輕就動情，她這長姊都還沒出閣更還沒把韓離弄到手，這臉不知該往哪擺。

　　「呵…姊姊別這麼說哥哥。」愈聽愈覺得微月是因為自己慢了雲歡一步而不是滋味，寒煙忍俊不住的笑著。

　　「姊姊？」松廂房門一開，一雙鷹眸瞬也不瞬的瞧著兩人，冷眸閃動著殺氣。

　　瞪大了眸子，微月立即起身將寒煙護在身後，正色瞪視著踏入松廂的韓離，在她身後寒煙不禁輕顫。

　　「…松廂之主，果真是聲如鶯啼。」韓離昂立於門邊，冷眸與微月相對。「而妳…妳聲如銀鈴，竟與我熟悉不同。」

　　「王爺請關上門。」平靜以對，微月勾起一道冷冷的笑，是自己疏忽了，竟會忘了將房門鎖上，此刻韓離這般態度怕是認定自己欺騙他了。

　　韓離沒有轉身便關上了門，冷酷的眸子依舊凝視著微月，等著微月的解釋。

　　「寒煙妳進內室。」微月側首溫柔說道，寒煙連忙急步走入內室，不敢回首蒼白的容顏入不了韓離的眼。

　　「以妳的年歲，妳足以當她的娘。更何況她不喚妳嬤嬤，而是姊姊。」韓離邪氣一笑，一時之間眼前人不再令他心動，他痛恨欺騙，那不堪回首的過往便是充斥著欺騙。

　　「…王爺聽見了又何妨？寒煙確實是微月親妹妹。」微月走向桌邊，為自己和韓離斟了杯茶。

　　「妳的嗓音又是怎麼一回事？」方才他在松廂外便是因為一直聽不見微月的聲音才心生疑惑，沒想到一推開門便發現松廂內只有微月和寒煙，證明方才是兩人的對話，而寒煙的嗓音他由前兩次的歌聲已然聽過。

　　「呵…王爺，若是花嬤嬤聲若銀鈴這生意該怎麼做？」除寒煙外的歌姬怎麼活？微月掩唇輕笑，事已至此，她無需再壓低嗓子說話。

　　韓離沉默不語，沒有笑意的臉龐唯有冷酷，微月的笑容依舊，但此刻他卻覺得微月與他已是咫尺天涯，轉身推門而出，韓離沒有回首。

　　微月長嘆，明白韓離此刻心情必然五味雜陳，而她便是始作俑者。

　　「寒煙，妳好生歇息，我先回花月閣了。」

　　步出松廂，微月關上松廂之門，眼角便見韓離入了雪玉兒的房，她心一抽眉頭緊鎖，在今日之前韓離正漸漸對微月解下心防，煮酒言歡，並肩而坐，此刻想來是確實是自己欺瞞了韓離。

　　今夜，該結束這一切荒唐的約定。微月穿過花樓和群英閣，漫步在小園間，抬首看向天際斜陽。

　　「好美的霞彩。」紅霞映在微月頰面，一張寫滿了無奈和落寞的容顏。

　　回到廂房，微月卸下面皮，披散了髮，換上一身月牙白的衣裳，窗台外晚霞將微月絕豔無雙的容顏染的嫣紅，更加明媚動人。
美眸流轉間，決定讓韓離一見她真實的模樣，銅鏡中佳人傾城之容帶著一絲愁緒，月牙白的衣裳讓夕陽染的豔紅。

　　夜深人靜，微月半臥在太妃椅上閉眸小憩，樓台外的動靜是她等候的人，底心早猜到韓離會在今夜探入她的廂房，因此她點燭火等著他。

　　「進來吧。」微月沒有睜開雙眸。

　　「妳？」韓離推門而入，眼前人讓他震驚，眼前絕世容顏是當日在趙府見過的美人，而她竟是微月。

　　「微月等王爺很久了。」緩緩睜開美眸，微月淡笑，起身款款走向韓離。「王爺請坐。」

　　「王爺不坐嗎？」微月見韓離依舊站著，翦水美眸流轉帶笑，明白此刻韓離心間的震撼，醉青樓花嬤嬤在人前不過是個貌如無鹽奇醜無比上了年歲的女人。

　　「這才是真實的妳？又或者是另一個謊言？」韓離收起怔然，眸光一冷。

　　「微月沒那麼多謊言，在王爺面前的是醉青樓花嬤嬤未曾教外人瞧見的真實模樣。」微月將斟好的茶放至韓離面前，自己則端起了杯輕啜了口。

　　「為何易容？」韓離陰狠的瞪視著平靜一如以往的微月，底心的震撼未平，他心動的竟都是同一個人，不論是美若天仙的微月，還是其貌不揚卻帶嫵媚的微月。

　　「呵…相同的回答，王爺難道不明白？」微月垂眸淡笑，醉青樓花嬤嬤是有著傾城之容的妙齡姑娘，那麼醉青樓還需要其他花魁嗎？

　　「…確實，說不成來尋歡的酒客全都是為見花嬤嬤而來。」輕蔑一笑，韓離此時氣的已不再是微月，而是自己，竟對微月之易容全然不查。

　　「王爺既明白，那麼可願體諒？」微月抬眸朝韓離嫣然一笑。

　　「…如此說來，妳和我約定不過都只是權宜之計，若今日我未入竹廂，是否此後妳我便不再相干？」思及此，韓離便怒由心生。

　　「微月說過，王爺是如此氣宇軒昂，多少姑娘家該芳心暗許，難道王爺對自己沒自信嗎？」微月又喝了口茶，無瑕的容顏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讓韓離移不開眸光。

　　「若我真對妳動心了，妳當真會履行承諾？」韓離握緊了拳。妳又會以什麼樣的面貌來成為我的侍妾？

　　「呵…醉青樓的花嬤嬤從來都是言行如一。」微月放下杯起身繞至韓離身後俯身在韓離耳畔。「可惜，王爺壞了微月的規矩，恕微月不能履約。」

　　「意思是妳不會用真面目與我相交？」韓離心一沉，俊容冷酷語氣如冰。

　　「呵…微月原本打算在王爺動心後，以真面目陪侍王爺…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無意義了。」微月眸光一沉，她對韓離的那麼一絲心動在她決定以真面目和韓離一談時讓她自己扼殺了。

　　「因此妳不問在今日之前我是否曾對妳動心？」韓離詫異於微月竟如此輕易的斷了兩人之間的唯一牽絆。

　　「王爺動心與否已不再重要，這約定已然不存，微月又何必問。」微月柔荑輕放在韓離肩上，側首輕吻韓離的頰。

　　意料之外的吻讓韓離一震，微月的舉動和她出口話大相逕庭，微月的吻如雨輕落在韓離的頰和頸間，挑逗著韓離的感官。

　　「妳…」回神起身，韓離深邃的眸子緊緊凝視著眼前麗容帶笑的微月。難道妳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嗎？還是任何男人妳都能如此？

　　「微月不過想留下些回憶罷了。」微月美眸流轉朱唇帶笑，輕環抱住韓離頸子將他拉下吻住他的唇。

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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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一直以來潛在水裡觀賞醉青樓第二部的看倌們～～
若能留個言墨陽會很開心的～～
也謝謝賞花的大大們～～

墨陽

2014-05-19 13:50

第五章

　　一吻情長，韓離坐在皂驥王府的書房中，微月的吻如同燒鐵烙在他的唇上，他無法忽視，那一夜他在花月閣客房中無法入眠，微月絕美的容顏和柔軟的吻都教他著迷，然而隔日微月卻叫夏福讓他搬出花月閣，並避不見面，不論他如何叫喚她都不再回應，就像那一吻從來不曾有過。

　　「王爺，據聞十二王爺讓皇上貶為庶民了。」柳豪行色匆匆的走入韓離書房，俊美的臉龐上有些許的蒼白。

　　「為何被貶？」韓離抬起冷酷的雙眸，一眼就讓柳豪明白他的行為失了禮數。

　　「今日王爺並未上朝，十二王爺無人說情，皇上怒斥其行為不檢。」柳豪見韓離沉默不語，便明白韓離還在等他說出真正的原因。「十二王爺他…流連花街，染了花柳。」

　　「花柳？」十二王爺有花柳，那麼…冷灩呢？韓離震驚的起身，自己雖非冷灩榻上賓，但十二王爺是，若十二王爺因流連花街而得花柳，那麼此刻醉青樓怕是風波不斷了。

　　「王爺要上醉青樓嗎？」一段時日下來，柳豪雖經常與皓雪爭執，卻還是將她視為友人，經此一事，怕醉青樓也逃不了風波。

　　「我需要去嗎？」微月的決絕讓韓離遲疑，他是否該上醉青樓關心微月，發生這樣大的事，怕是微月一時之間也難以應付。

　　「自那日王爺讓花嬤嬤請出花月閣後，王爺便再也沒進過醉青樓，看來花嬤嬤確實比冷灩還來的令王爺在意。」柳豪溫文一笑，將韓離的情緒看在眼底，他雖不知韓離的一切，但對於他的好惡還是清楚。

　　「…柳豪，你太多事了。」韓離橫柳豪一眼，然而柳豪俊美的臉龐上卻是笑意未減。

　　「今日讓柳豪以拜訪皓雪姑娘之名，為王爺一行醉青樓吧。」柳豪語閉作揖而去，一雙美眸澄澈的看透韓離的為難。

　　身為皂驥王，韓離為穩固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暫時不能再踏足醉青樓，怕龍顏一怒連他都眨了，醉青樓這青樓之首能否在此一次劫數中全身而退，便要看微月的智慧了。

　　「微月，妳還好嗎？」望向窗台外的天空，韓離眉頭深鎖。

　　坐在花月閣中，微月冷眸看著眼前三人，寂靜的空氣似凝結成冰一般，三人誰也不敢抬頭，等著微月開口。

　　「…冷灩，妳先到花月閣客房去。」微月語氣如冰，話一出口便教夏福倒抽了口氣，他看著冷灩溫順的退出，抬首看向微月，想在她靈動的眸間探得一絲情緒。

　　「夏叔，你到花樓去，怕是爺們若鬧起來那些花姑娘和小廝也阻止不了。」微月輕嘆，語氣輕了些。

　　「是。」夏福頷首，瞧了眼身旁一直垂首的人，搖首長嘆，退出了花月閣。

　　「說吧，什麼時候的事？」微月端起熱茶輕啜了口。

　　「一個月前染上的。」顫顫的開口，蒼白的臉龐不敢抬首看向微月。

　　「我問的不是妳的病。」微月重重放下茶杯，一雙明眸如冰瞪著眼前人。

　　「…嬤嬤問的是…」

　　「妳是什麼時候搭上牡丹樓的？」見眼前人慌亂的絞擰著雙手，微月強忍下向前打人的衝動。

　　「嬤嬤…」瞪大了眼看著微月，底心震驚身子發抖，原以為不可能被發現的事居然沒逃過微月的眼。

　　「玉兒，牡丹樓給了妳什麼好處？讓妳出此狠招對付醉青樓？這對妳自已有什麼好處？」微月咬牙開口，韓離的提點還在耳邊，自己居然還放任這樣的事發生。

　　「我…我…」

　　「牡丹樓的花魁？染了花柳，妳還能是牡丹樓的花魁嗎？妳還有命是牡丹樓的花魁嗎？」微月的一字一句都像針般的刺入雪玉兒的心間，讓她放聲哭泣。

　　「嬤嬤，我錯了。」雪玉兒掩面哭泣，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沒想到受到最大傷害的會是自己。

　　「妳妒嫉冷灩，這事我明白，我不也告訴過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別之處，爺們都愛妳的撒嬌逢迎，只可惜妳在商道並未上心，否則梅廂之主本該是妳。」微月長嘆，平靜的語氣像是一點也不怪雪玉兒。「現在，不是妳不願留在醉青樓，而是醉青樓容不下妳，而我相信牡丹樓決不會讓妳成為花魁。」

　　「嬤嬤，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會再犯了，求求妳。」雪玉兒跪求微月，一雙美眸淚流不止。

　　「這裡是一千兩銀票，妳收好，今夜就離開吧。」微月決絕的閉上雙眸。

　　「不！嬤嬤，我求妳，玉兒沒地方可以去了。」雪玉兒向前想求得微月的憐憫。

　　「沒地方可以去，那就去死好了。」冷酷的嗓音自門外響起，一道昂長的身影背著光周身透著殺氣。

　　微月震驚的睜開雙眸看向來人，一個不該出現在花月閣的男人，由夏福未來通報可知他並非由醉青樓大門而入。

　　「妳還是真惡毒，妳可知妳讓花柳散播出去，會染了多少人？」韓離跨入花月閣，冷酷的眸子先瞧了形容枯槁的微月再狠狠的瞪著跪在地上的雪玉兒。為何要再度將自己易容成如此枯老的女人？

　　「我…我…」

　　「那些尋歡的男人，男人的妻妾。若那男人再風流些，便會有其他花姑娘也染上花柳，那些個花姑娘的客人們也會染上，然後他們會再回去染給妻妾，這一路下去，妳可知妳的罪孽多深重了嗎？」韓離如冰的語氣比之微月更似刀刃，雪玉兒一時之間怔然了，她根本沒想到如此深遠，她只聽信了牡丹樓掌櫃的話，以為自己能成為拉下冷灩後的梅廂花魁，再不濟也能成為牡丹樓的花魁。

　　「妳的私心讓這麼多人受害，妳奢望得到原諒嗎？」韓離陰狠的笑道，眸光如劍，雪玉兒幾乎就要昏厥，她不停搖首，捂住了耳不敢再聽。

　　「…王爺請別再說了。」微月輕開口，雪玉兒三年前入醉青樓，當她成為花嬤嬤時本想讓她成為梅廂之主，但她對商道實在不行，正好冷灩在當時入了醉青樓，走出傷痛的冷灩聰明美豔，便成為了梅廂之主，雪玉兒因此妒恨冷灩。

　　微月起身欲走向雪玉兒卻教韓離攬住，四目相對，微月便明白韓離是擔心自己讓雪玉兒傳染了花柳。

　　「玉兒，妳離開吧，在還沒讓爺們發現是妳前，妳快走吧。」微月朝韓離搖首微笑，趨前蹲在雪玉兒身旁。離開是對雪玉兒最好的選擇，若她不走，怕是要讓醉青樓的客人吊死在城門前了。

　　「她走不了。」韓離冷冷的開口。

　　「王爺什麼意思？」微月不解的望向韓離。

　　「十二王爺讓皇上貶為庶民了，難道他不會恨？若她走了，醉青樓便要承擔她的罪。」韓離的話讓雪玉兒猛然抬首，她沒想到她會害的十二王爺被貶為庶民。

　　「為了皇室的顏面，醉青樓也難承擔此罪。」韓離搖首，以他現在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要保住醉青樓怕也有困難，若沒交出一個禍首，皇上不會善罷甘休，縱然醉青樓背後的勢力也無法與當朝天子抗衡。

　　雪玉兒如同風中飛絮般無依，只能無力的跪坐在地，空洞的雙眸再流不出淚來。

　　「王爺，微月不會讓醉青樓有事。」微月起身，明眸流轉凝視韓離。「況乎十二王爺不僅僅出入醉青樓，那牡丹樓、朝鳳樓，花街青樓他全都踏足，誰也不能證明十二王爺的花柳出自醉青樓。」

　　「話雖如此，但只要皇令一下，花街就是要封鎖徹查，屆時醉青樓如何脫身？」微月說的自信，但韓離還是不能放心。

　　「微月已請來蔣氏醫樓的十數名大夫，他們會先住在冰簟閣一個月，這一個月醉青樓的花姑娘每個人都要讓大夫們診斷，對外也不封樓，上門的爺亦可讓大夫診脈，我相信醉青樓的花姑娘若沒讓人陰謀陷害，絕無染上花柳病的可能。」微月大手筆的動作教韓離吃驚，從來都沒聽聞過這樣的事，一間青樓竟為花姑娘的名聲願花上大把銀子來證明花姑娘的清白。

　　看著微月堅定的眼神，韓離可以想像那張枯槁的面皮下傾城容顏是怎樣的神態，沉默無語的凝視微月，韓離明白此刻不論自己說了什麼，微月不可能將雪玉兒交給官府辦理，而皇上的御令怕是他也來不及阻止了。

　　「玉兒妳去吧。」微月將銀票交至雪玉兒手中，雪玉兒的身價起碼三千兩銀，但餘下的銀子需付給大夫們，兩千兩銀是微月準備好支付這一次風波的價碼。

　　看著雪玉兒跌跌撞撞的離開，微月有些心疼，畢竟煙花女子都是可憐人。抬眸望入韓離深邃的眸子，微月輕嘆，她對眼前這男子依舊心動，但決不能讓他對醉青樓裡的人、事、物造成危害。

　　「王爺你…並非自醉青樓大門而入。」微月輕揉揉了額際，事情一波波的接踵而至，一旦雪玉兒的事傳出，她還得去向那些花姑娘解釋。

　　「我發現了條密道。」將微月拉入懷中，韓離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是微月疏忽了，王爺在微月祭祖那日發現的吧？」想來只有那一天了。微月沒有推拒韓離，此刻她確實想要有個人讓她依靠。

　　「為何將我趕出花月閣？」這個問題韓離在當日得不到答案，今日他一定要知道。

　　「王爺是明白人，又怎需要微月多言？」微月勉強自己扯出一道笑容。

　　「別笑，妳並不想笑，那就別笑。」韓離心疼的將微月按在自己胸口。

　　微月輕嘆，她確實不想笑，但由他人口中說出原來是這般心酸，微月在韓離懷中深吸了口氣，淡淡的沉香充斥了微月鼻息。真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王爺，夠了，微月謝過王爺了。」輕推開韓離，微月用真實的嗓音說道，在韓離面前她不再需要偽裝，然而現實讓她不能沉淪在韓離的溫柔中太久，她還需要前去花樓關心花姑娘們的狀況。

　　韓離沒有放開微月，凝視她的鷹眸帶著深情俯身吻住微月，這吻來的突然讓微月怔然了。

　　「…妳的易容術火候真是了得，連這唇都不一樣了。」韓離邪氣一笑，低聲說道，門外有動靜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微月的祕密。

　　「王爺？」驚叫出聲，冷灩瞪大了眸子看著緊摟住微月的韓離，方才她在旁邊廂房聽見男人的聲音，本以為是夏福，卻愈聽愈覺得不像決定來關心一下卻撞見韓離正吻著微月。

　　微月挑眉看著冷灩震驚的容顏，再望入韓離邪氣的眸子。「原來王爺也會玩陰的。」

　　「好說。」輕放開微月，韓離就要他人瞧見自己和微月親蜜的畫面，他要微月擺脫不了他。

　　醉青樓中充斥了吵雜的叫罵聲，也充斥了大夫們解釋的聲音，醉青樓近日幾乎成了醫樓，十數名大夫不停的為人診斷，花姑娘們倒是沒人患病，倒是一些偶爾來醉青樓賞舞的爺們得花柳了。

　　「一定是妳們這群不要臉的女人傳染給我的。」

　　「你少汙賴人了，自己不檢點不知道去哪染上花柳病，還想推到我們頭上，醉青樓是你花的起的地方嗎？」

　　「你們別吵了，這位爺你真的誤會了，醉青樓裡的花姑娘都沒染上花柳，你不可能是在這裡染上的。」

　　男人、花姑娘和大夫們一人一句說不定，微月坐在竹廂聽著外頭吵不停，而冷灩坐在梅廂中，在確定她沒讓十二王爺傳染了花柳後，她便回到梅廂，御令發布的這一個月以來微月心力交悴，她不知道這樣吵雜的日子還要多久。花街中除了醉青樓外就像鬼城一般寂靜，許多男人一聽聞醉青樓中有免費的大夫看病全都湧入醉青樓，連其他青樓的花姑娘也想來，讓門房擋在大門外了。

　　「姊姊，妳又頭痛了嗎？」寒煙擔憂的看著微月，易容的面皮瞧不出微月真實的臉色，但由微月不停揉著額際的動作來看微月此刻定是頭疼不已。

　　「是啊，這醉青樓裡外，日也吵，夜也吵，吵不停，我想睡一下都不成。」微月皺緊了眉頭，閉目養神。

　　「夜也吵？不會啊，這些日子醉青樓晚上倒是安靜了許多，御令下晚上花街並無爺們流連，為何姊姊會說夜也吵？」寒煙不解的看著微月。

　　「我…唉，妳不明白。」長嘆，微月的夜不平靜全拜韓離所賜，他幾乎每晚都由密道闖入花月閣，有時是為了和微月說話，有時是為了和微月喝上一杯，有時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微月，但韓離來的時間不定，微月常受他驚嚇，她氣惱，而他卻樂此不疲。

　　「呵…是啊，寒煙不明白的事可多了，像那個柳豪，明明生的陰柔美麗卻在與皓雪姊姊爭論時多了分男子氣概，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是別人呢！」寒煙掩唇輕笑，這陣子柳豪和皓雪又為了皇令而爭論，若不是整個花樓也吵，怕是又要像之前那樣擾了花姑娘們。

　　「喔？妳注意柳豪？」微月睜開雙眼，一抹笑意自她唇畔漫開。

　　「…是啊，他真的好有趣。」眨眨美眸，寒煙單純而澄澈的雙眼黑白分明，不解微月此刻眼中的算計。

　　「怎麼個有趣法？也說給姊姊笑笑吧。」微月隻手撐額，溫柔的笑看著寒煙。

　　「他啊，總是輕易的讓皓雪姊姊挑釁動怒，常常爭的臉紅脖子粗，雙眸大瞪，上回還氣得差點把他的折扇折斷了呢。」寒煙嬌柔帶笑，一雙美眸閃動著她鮮少有過的光采。

　　「妳倒是瞧的清，不過寒煙…妳如何瞧見柳豪和皓雪的爭論？」這竹廂若不開門如何瞧清？難道寒煙易容成小丫嬛？為了柳豪？微月不停的思索著，眼前的妹妹如此快樂是她幾乎不曾見過的。

　　「我…我…」一抹嫣紅染上了寒煙的頰面，一雙美眸垂下紅唇教貝齒輕咬著。

　　「妳易容了？」微月不動聲色的開口，寒煙羞怯點頭。「妳為了柳豪易容？」

　　「姊姊妳太大聲了。」寒煙連忙捂住微月的嘴，美眸瞪大瞧了瞧門外動靜，就怕微月一時之間的訝異為兩人添麻煩。

　　微月拉下寒煙的手雙眸緊緊的凝視著她。「是妳太緊張了。」

　　微月放開寒煙起身走向窗台邊，明眸流轉一絲想法竄過她的心間。「寒煙，若是我讓柳豪入竹廂來與妳一會呢？」

　　「姊姊妳在說笑吧？」美眸圓瞪，寒煙一時之間以為自已聽錯了。

　　「這柳豪是韓離的人，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為韓離的男寵，而這刺探柳豪一事則由妳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姑娘來做最為合適，更何況他痴迷於妳的歌聲。」微月明眸流轉教寒煙瞧不出她真實的想法，只能相信微月說的話。

　　「這…這樣好嗎？」寒煙為難的望著微月。

　　「當然好，我這就去請柳豪過來。」微月說著推門出了竹廂，透過門縫寒煙瞧見了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折扇站在皓雪面前的柳豪。

　　「怎麼他又生氣了？」止不住笑意，寒煙嬌柔的笑出了聲，出水芙蓉般的笑顏讓微月搖首笑嘆。

　　「女大真是不中留。」關上了門，微月款款走向松廂，還沒走近就聽見皓雪的輕蔑的笑聲。

　　「果真如孔夫子所言，惟女子、小人難養也。」柳豪拍桌別臉不再看向皓雪。

　　「是、是，可惜這醉青樓中盡是女子，幾個流連花街的爺們，怕也是小人了。」皓雪掩唇而笑，柳豪正直，她只需用些不正經的笑語便能激怒他，兩人見解常有不同，皓雪當柳豪為友卻不能苟同於他固執的想法，因此常常惹他動怒。「那麼…柳大公子，你說你是什麼呢？」

　　「柳公子他當然是這濁世中的清流。」微月踏入松廂，近日難得的笑容讓皓雪美眸帶笑迎向了她。

　　「嬤嬤怎麼來了？」

　　「呵…我再不來，樓下讓那些個無賴給砸了，這松廂便要教妳和柳公子兩人用聲音給掀了吧？」微月朝柳豪頷首致意，一雙明眸帶笑。

　　「是在下無禮了。」柳豪連忙作揖，歉意十足，這樣的表現讓微月滿意。

　　「我說柳公子，你這些日子來松廂來的勤，這銀子可花了不少啊。」微月為自己斟了杯茶。

　　「這…在下有些積蓄。」韓離無止盡的供應他來松廂，用意是讓他柳豪為他注意醉青樓的一切，韓離要知道花柳的源頭到底來自何方。柳豪不能明說，但也清楚精明一如微月定能瞧出些蹊蹺。

　　「呵…這樣啊，那麼微月有個不請之請，就不知道柳公子是否有成人之美了。」微月喝著茶，明眸寫滿了瞭然。

　　「花嬤嬤請說。」柳豪恭敬開口，俊美的臉龐溫文儒雅。

　　「我想請柳公子為寒煙的新曲填詞。」微月笑容滿面的說道，一旁的皓雪則是挑高了眉，向來寒煙的詞都是由她填的，但微月此刻的神情似是另有打算，皓雪慧黠的美眸緊緊凝視微月，沒有開口多問。

　　「寒煙是醉青樓的第一歌姬，柳公子也聽過寒煙的曲，只要寒煙一開口，醉青樓便只有她那鶯啼婉轉的歌聲，這陣子醉青樓實在不平靜，擾的我耳根子發疼。」微月放下茶杯朝身旁的皓雪微笑，皓雪不似冷灩衝動，她沉靜聰慧是微月最欣賞的。

　　「嬤嬤是要讓寒煙高歌一曲？」皓雪接話，微月的眼神再清楚不過，她需要配合，此時配合微月，對她將來只有好處。

　　「呵…皓雪果真是冰雪聰明，嬤嬤的想法都逃不出妳的這一雙美眸。」微月牽起皓雪的柔荑輕拍了拍。「所以柳公子可願為寒煙新曲填詞？」

　　「這…」

　　「為讓柳公子能寫出好詞，我便讓柳公子一見寒煙如何？」微月笑語一出，柳豪沒什麼太大反應，倒是一旁的皓雪詫異的瞪大了美眸，讓微月牽著的手緊緊握住微月的。

　　「我相信柳公子與寒煙一會後，定能寫出別有一番風情的新詞，只屬於寒煙的詞。」微月高深的笑意在看皓雪眼底都是算計，她扯出一道微笑配合微月，底心卻止不住疑惑。

　　「柳公子不願意嗎？」見柳豪遲遲沒有回答，微月笑容不減卻朝身旁的皓雪使了個眼色。

　　「嬤嬤，我想莫約是柳公子能力不足吧。」皓雪鄙夷的笑了。

　　「在下願意。」不願讓皓雪看低，柳豪立即答應。

　

　　「你說微月讓你到竹廂去為寒煙姑娘填詞？」韓離手持帳本挑眉看向柳豪。

　　「是，本來想推拒，但實在讓那皓雪姑娘激不得，想來我的教養還是太差了。」柳豪捧著韓離看過的另外兩本帳本，眉頭緊皺。

　　「那寒煙是個美人。」韓離在記憶中思索，雖然自己眼中只有微月，但在她身旁的那名姑娘年紀輕輕卻也是個大美人，確實如微月曾說過的那般，出水芙蓉與冷灩和皓雪兩人不同的美。

　　「王爺見過她？」柳豪訝異的看著韓離。那個寒煙不是沒幾個人見過嗎？

　　「…你很介意嗎？」韓離看著柳豪忍不住想捉弄他。

　　「我為什麼要介意？」柳豪眨眨雙眸，更加不解了。

　　「哈！外頭都說你是我的男寵，而你對我的關心也勝過其他人，你吃醉青樓花魁的飛醋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會怪你的。」韓離大笑閤上帳本放至目瞪口呆的柳豪手上。

　　「…王…王爺你誤會我了。」柳豪脹紅了臉，俊俏的臉龐寫滿了無措。「我不是…我沒有…」

　　「帳項無誤，明日將帳本送回…還有那個寒煙值得你為她填詞。」韓離瀟灑邁步走出書房，留下有口難言的柳豪。微月妳在打的是什麼樣的算盤？

　　蹤身躍上圍牆，韓離俐落的疾行於屋脊上，這些日子他已將這樣的夜行視為每日需為之事，這段路他總是帶著滿滿的期待。

　　環顧四周閃身入了醉青樓後門小屋，韓離熟悉的穿過暗道走向花月閣，燭光熠熠粉紗輕揚，這是微月留給他的燈，為了讓他不再能嚇著她。

　　「微月。」輕喚，韓離自身後抱住坐在妝台前正準備卸下面皮的微月，懷中人怔然靜止的動作在在說明她又教自己嚇著了。「我又嚇著妳了？」

　　「是。」微月沒好氣的說道，雙手熟稔的卸下了面皮，並以溼巾輕拭臉，絕美的容顏上沒有任何怒氣，這些日子下來她習慣了。「王爺自重，請放開微月。」

　　「我若放開妳會告訴我為何要柳豪為寒煙填詞嗎？」韓離不待微月擦好臉龐便在她的頰面烙下一吻。

　　「…王爺是真心要問，或是王爺不過尋了個理由罷了？」微月稍閃躲，底心對於韓離這般調戲的行徑又惱又喜，雖說自己曾抹殺了對韓離的心動，但卻抹不去早已存在的那一絲情愫。花月祖宗手札記載她對夜宵先祖是一眼傾心，一見鍾情，難道我也是？

　　「哈…是真心或是理由又如何？我就是想見微月，想將微月緊摟在懷中，這點小心思微月不明白嗎？」韓離深情的眸光透過銅鏡與微月相視。

　　一時之間語塞，雙頰染上一抹嫣紅，微月停下解髮動作凝視著韓離，這樣深情的眸光韓離未曾放在冷灩身上過。

　　「…王爺，如此擾民可好？」披散了髮微月推開韓離起身走向窗台，美眸望向天際嬋娟，一頭烏亮的髮讓晚風吹的輕揚。

　　「時將入冬，微月是否該多加件衣？」忽略微月的問題，韓離順手拿來一件衣衫披上微月的肩，再將她摟入懷中。

　　「雪玉兒已不再醉青樓，王爺何必讓柳豪繼續在松廂打探？」微月雙手抵著韓離的胸口，美眸含嗔望入韓離眼底。

　　「微月聰慧，我早知柳豪瞞不了妳，不過我還是需要查出禍首，不如…微月告訴我答案吧。」韓離隻手抬起微月下頷，緊摟住微月已不能滿足他，他想吻她，而他也一定要吻她。

　　「這嘛…王爺得到答案後便不會再叨擾微月了嗎？」別開臉，讓韓離的吻落在頰面，微月美眸流轉唇畔帶笑，出口的話卻讓她底心一陣起伏。

　　「哈！我不能保證。」韓離一笑，沒讓微月再有閃躲的機會深深的吻住她。

　　閉上眸子任韓離深吻自己，微月底心竄過一絲暖流。他對我動真心了吧？

續待

墨陽

2014-06-03 10:22

第六章

　　站在竹廂中，柳豪楞楞地呆望著微月身旁的寒煙，對她那怯生生的模樣移不開眸光，一時之間連唇都忘了閤上。

　　「咳…我說柳公子，這樣的目光像是要將寒煙生吞般，會嚇著寒煙的。」微月滿意的看著柳豪呆若木雞的模樣，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反應。

　　「…是在下失禮了。」紅了臉，柳豪連忙作揖賠禮，目光低垂看著地上，不敢再看向寒煙。

　　「呵…沒關係，寒煙的美有時連我這閱人無數的花嬤嬤都給看呆了，何況柳公子是個正常的男人。」微月意有所指的笑道，一旁的寒煙嬌羞的瞧了眼微月不敢開口。

　　「寒煙姑娘靈秀𢘜俗，宛如天上摘仙人，在下失禮還請花嬤嬤和姑娘包涵。今日一見姑娘，在下定會盡力為姑娘填上最適合姑娘的唱詞，那麼…在下先行告辭。」柳豪目光一直低垂不敢再看向寒煙，俊容上的紅已然漫至耳根，連忙就要退出竹廂。

　　「柳公子且慢。」微月笑容滿面的阻止柳豪。

　　「花嬤嬤還有事？」柳豪停下腳步，卻還是將目光放在地上，此刻的他連脖子都紅了。

　　寒煙看著柳豪的反應不禁笑出了聲，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柳豪的注意，他抬眸看向寒煙，一眼痴迷，呆楞的跟著傻笑。

　　「柳公子該與寒煙談談，了解寒煙後才能寫出真正屬於寒煙的詞不是嗎？」微月領著寒煙走們柳豪，一雙明眸來回看著兩人，然而很無奈的發現兩人根本就把自己視為無物。「寒煙妳覺得呢？」

　　「…寒煙全聽嬤嬤安排。」回神瞧見微月眼神，寒煙像是被捉住做壞事的小孩般連忙垂首怯怯的開口，雀音呢喃般的嗓音讓柳豪更加移不開目光。

　　「那麼柳公子，我就留你在這竹廂中了，你可別辜負了我的信任啊。」微月明眸定定的凝視著心思全在寒煙身上的柳豪。

　　「在下…在下不會踰矩，請花嬤嬤放心。」柳豪再次作揖行禮。

　　「我回花月閣了，有事請夏叔通報我。」微月語閉推門走出竹廂，臨別再次回首。「柳公子請將竹廂鎖上，醉青樓竹廂花魁是不容教其他人瞧見的。」

　　「這…」柳豪還想說什麼，然而微月不容反對的關上了門，柳豪只能怔怔的看著竹廂的鎖，猶豫著不知是否該上鎖。上鎖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將壞了寒煙的名聲；不上鎖，若他人闖入了，他又該如何向微月交待。

　　「柳公子請放寬心，寒煙身為煙花女子，沒有聲名之慮，公子依嬤嬤之言上鎖便是。」寒煙微笑，底心不禁為自己出口的話感到悲涼，不敢讓柳豪發現自己眼底的不甘，只能垂眸以長睫掩去。

　　「…姑娘請別妄自菲薄，縱然姑娘身處花街，別忘幽蘭處絕壁而生，清蓮則出於淤泥，姑娘便似那花中君子。」柳豪正色開口，手停在鎖上，語氣中的感嘆為身後的寒煙，也為遭貶官的自己。「在下會如花嬤嬤之言鎖上竹廂之門，實在是因在下手無縛雞之力，若教人闖入，在下著實護不了姑娘，因此壞了姑娘聲名之罪，在下承擔了。」

　　柳豪的話讓寒煙唇畔漾起了一道絕美的笑意，她美眸抬起凝視著柳豪的背影，耳根依舊是紅的，然而抬首昂立之姿讓寒煙心生佩服。

　　「柳公子言重了，寒煙承擔不起。」美眸含情，寒煙嫣然笑道。「公子如此背對寒煙是因寒煙出身低微，不配與公子對談嗎？」

　　「不、不，姑娘妳誤會了。」連忙轉身便見寒煙嬌容帶笑眸剪秋水凝視著他，柳豪一時之間再次怔然了。

　　「嬤嬤，妳這算盤打的真響，人家好生羨慕呢！」皓雪坐在小園亭中，一雙美眸帶怨的睇向身旁的微月。

　　「喲！羨慕？難不成我醉青樓松廂之主有意中人了？」微月挑眉看向皓雪，誇張的語氣就像她全然無覺皓雪的情意一般。

　　「呵…嬤嬤，大智若愚並非用於此，皓雪這一點小心眼怎可能逃過嬤嬤的掌握，何況皓雪未曾掩飾不是嗎？」皓雪傾前靠在微月肩頭上撒嬌。

　　「別、別，連妳也撒嬌就太矯情了。」微月輕彈皓雪的額。

　　「哎呀！嬤嬤，皓雪不過是想替自己贖身罷了，難道嬤嬤不願成全？」皓雪嬌笑，坐直了身，她早就存夠了銀兩，只是微月尚未指明松廂花魁接班人，她便沒提及，現在她不想等了，她愛的人已無法再擔誤了。

　　「哈…花嬤嬤只認銀子啊，妳要贖身，有銀子就可以了，但妳要我成全的可不是銀子能決定之事。」微月拉過皓雪柔荑握在掌中，笑談中不捨的看著眼前高傲如梅的女子。

　　「他聽嬤嬤的話啊！只要嬤嬤一聲令下，皓雪便心願得償。」皓雪美眸流轉，精明的閃避了微月眼底那絲不捨，她的驕傲不容他人同情。

　　「妳啊，妳真不怕羞，也不想想以他的年歲，再大個幾年都能當妳爹了。」微月還是心疼皓雪，夏福縱然是個好人，但也三十有五了，皓雪不過才二十一歲，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呵…可皓雪就是喜歡沉著的男人啊，那些個輕浮的小伙子，皓雪都不放在眼底的。」皓雪依舊笑容滿面，夏福處事向來不失公允義禮，對人更是寬容，對她更是包容，皓雪點滴在心。

　　「夏叔他呢？妳就確定他會愛妳？」微月搖首嘆息，皓雪如此堅決，怕是夏福也拒絕不了。

　　「嬤嬤都能讓皂驥王愛上嬤嬤了，皓雪雖沒有嬤嬤精明，但手段還是有的，就看嬤嬤給不給皓雪機會了。」皓雪掩唇笑道，韓離和微月之間她瞧的分明，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妳啊！算了，若妳能讓夏叔心甘情願的娶妳，一切就依妳。」微月以指戳了戳皓雪的額，明眸帶笑。

　　「呵…嬤嬤最好了！」皓雪挽住微月的臂嬌笑，美眸帶著算計，她有千百種方法讓夏福愛上她，但最快的方法只有一種。

　　「決定了就好，那麼明日就封了松廂吧，妳不需要再會客了。」微月搖首笑道，看著皓雪如此快樂，自己也感到欣慰，畢竟花姑娘背後都有一段讓人鼻酸的故事。

　　「天啊！我做了什…」哀嚎聲自松廂傳出，這天方白，醉青樓寂靜無聲中，這樣的慘叫聲更引人注意，然而沒完的叫聲更教人匪夷所思。

　　深深吻住夏福，皓雪玉臂緊緊摟住夏福的頸項，溫軟的身子緊緊的貼著夏福，三天前得到微月的同意，她便費盡心思讓夏福來陪自己共飲。

　　第一天夏福警戒，皓雪也沒讓他喝酒，只與他飲茶暢談。第二天夏福不再那麼警戒，皓雪便讓人溫來一小壺酒，與他喝上三杯，便讓他離開了。昨夜夏福鬆了戒心，微月便教人送上夢醍醐助皓雪一臂，果真夏福在酒力催化下，再抵擋不住皓雪的攻勢，軟玉溫香在懷，除非柳下惠，否則誰人能把持住。

　　「福哥，你不喜歡我嗎？」皓雪沒放開夏福，一雙美眸翦水含淚凝視著夏福。「還是你嫌棄我是煙花女子？」

　　「我…我…」衣衫不整的夏福，雙手不知是否該回摟住同樣衣衫不整楚楚可憐的皓雪。

　　「…你當真嫌棄我？」皓雪怔怔的看著夏福，玉臂輕顫緩緩收回，蒼白了臉色，情淚滴落，平時的驕傲此刻蕩然無存。「原來…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我…不是…」夏福見皓雪落淚，一時之間不知所惜，他連忙以指輕拭去皓雪的淚。「妳別哭啊。」

　　「出去吧，昨夜的事，就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皓雪會自你的生命中消失。」皓雪別開臉，閉上美眸任淚水再次滑落。

　　「妳…我…妳別哭了。」夏福連忙將皓雪摟入懷中安撫。「我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我不該對妳…對妳如此，妳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啊。」

　　「我清白？我不過是花街裡的一名花姑娘罷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皓雪推拒夏福激動的說道，向來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冷靜以對，今日她淚如雨下激動不已讓夏福憐惜。

　　「我不是同情妳，我…我實在配不上妳。」夏福沒放開皓雪，皓雪對他的情意他看在眼底才會百般迴避，就算如此迴避也難抑自己的心瘋狂的愛上皓雪。「昨夜是我喝多了，是我的錯，我不該侵犯妳，我不該…」

　　「配不上？福哥可知，為了讓你愛上我，皓雪不惜讓你在我更衣時送茶水來，為了讓你多注意皓雪，我還刻意處處惹你嘆息，我做了那麼多全都是為了讓你愛上我，我只要你愛上我。」皓雪在夏福懷中激動的說著，她對夏福是真心誠意，她進醉青樓的第一天夏福給了縮在角落默默落淚的她一壺熱茶，夏福當時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柔，沒有任何邪念的溫柔笑容，就在那時皓雪便芳心暗許。為了夏福，皓雪不讓任何男人碰自己，清高冷傲的皓雪，學識淵博的皓雪，這些都是為了在那些男人面前更加高不可攀，使他們不敢妄動淫念。

　　「我不值得妳如此。」將皓雪緊緊摟住，夏福搖首嘆息，心疼皓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福哥，你愛我好嗎？皓雪早就愛上你了。」皓雪似在祈求的嗓音讓夏福萬分不捨，他從未聽過皓雪這般委屈的央求，皓雪一直以來都是心高氣傲，就算身為花姑娘也不容他人貶低自己，此刻皓雪竟如此低聲下氣。

　　「我的皓雪不該如此委屈，我的皓雪是驕傲的，我的皓雪是高不可攀的。」夏福放開皓雪，大掌捧著她的雙頰，以指為她將淚水拭去，愛憐的凝視著她，傾前吻去皓雪眼眶中的淚水，順著她的頰面吻著，最後停在皓雪的唇上。

　　玉臂再次環上夏福頸項，皓雪緊緊的抱住夏福心間溢滿了幸福。我的皓雪，我是福哥的人，他說我是他的皓雪。

　　「我會去跟嬤嬤坦白，不論嬤嬤做了什麼決定，所有的錯都由我承擔好嗎？答應我。」夏福深情的凝視著懷中的皓雪，明白這樣的事在醉青樓是不被允許的，依醉青樓樓規他和皓雪都將受到重罰，何況皓雪是未讓爺們開苞的花魁，他對醉青樓的花魁動情已屬不該，現在他和皓雪怕是再也不能留在醉青樓了。

　　「…嗯。」破涕而笑，皓雪美眸噙著淚，夏福如此保護自己讓她感動，她當然知道樓規是什麼，她會聽夏福的話在松廂等他回來，等著他。

　　看來真要辜負養父的養育之恩和臨終託負了。看著皓雪的笑顏，夏福溫柔的微笑，懷中伊人是他日思夜想甚至午夜夢迴所愛戀的美人，縱然有罪，他也無怨。

　　「夏叔你說什麼？」微月坐在花月閣一樓書房中挑眉看著一臉正色的夏福，她從未見過如此無懼且正視自己的夏福。看來夏叔是真的愛皓雪，皓雪真是壓對寶了，夏叔為了皓雪居然敢如此直視我，這場戲還真是不得不演了。

　　「我要娶皓雪。」夏福堅定的開口，今日在他面前的微月不再使他恐懼，他必需成為能為皓雪擋下風雪的男人。

　　「…夏叔你知道你這要求太過了嗎？」微月故意冷下面色，她得看夏福能為了皓雪做到什麼程度。

　　「不論代價為何，我一定要娶皓雪。」夏福依舊昂立在微月面前，語氣肯定的讓微月滿意。

　　「但這我已做不了主。」微月唇畔勾起一道笑意。「皓雪已讓人贖身。」

　　「妳說什麼？」驚愕的看著微月，夏福一雙眼透著憤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是啊，皓雪兩天前就讓人贖身了，今早我讓人去請她搬出松廂了，怕是現下她已不在松廂之中。」微月靈動的眸子流轉，枯槁的臉龐笑的邪氣。

　　聽完微月的話，夏福轉身奔出花月閣，有多久沒如此奔跑，他蒼白著臉龐焦急的奔上花樓，顫顫的手推開松廂的門，裡頭早已沒了皓雪的身影和屬於她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夏福怒極的握緊了拳狠狠的搥打在松廂的桌上。

　　重重的呼吸，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微月可恨，他站在松廂中腦海中盡是皓雪的身影、笑顏。轉身走出松廂，失了笑意的臉龐有些凝重，不論誰與他說話，他全聽不見，他緩緩的再走出花樓，慢慢的穿過冰簟閣，裡頭是奏響的是屬於皓雪的樂曲，如今聽在夏福耳中盡是諷刺。再穿過小園，花月閣在自己眼前是如此令他憎惡，他咬著牙瞪著眼前花月閣。

　　坐在花月閣內，微月一派輕鬆的喝著茶，門外那道發黑的身影在她眼底根本不算什麼，她等著他走進花月閣。

　　「為何妳如此狠心？」低啞的開口，夏福雙拳緊握，他怕自己若不走慢一些會傷害微月。

　　「狠心？夏叔，你居然如此說我，微月對醉青樓內所有人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你竟說我狠心。」微月放下茶杯，一雙明眸看著夏福，底心為皓雪感到幸福，能讓夏福如此。

　　「皓雪人呢？」夏福慢慢走向微月，冷漠的臉龐是微月從未見過的模樣，沉重的呼吸更說明了他此刻的憤怒。

　　「我不知道。」皓雪，妳可要來的及時啊，不然我就要向妳收取高價的收驚費了。微月依舊帶著笑。

　　「皓雪人呢？」大聲怒喊，夏福雙拳搥打微月案桌，不在乎石面桌是否會讓他的手受傷，一雙眼緊緊的瞪視著微月。

　　「我說了我不知道。」微月冷下面色，縱然是為皓雪，她也不許有人能對自己如此無禮。

　　「我再問一次，皓雪人呢？」夏福深吸了口氣，沉聲開口。

　　「我也再說一次，我不知道。」微月讓夏福壓迫著，沒有畏懼只有薄怒。夏叔瘦長的身段此刻看來竟是練家子，真讓人想不到，原來夏叔也瞞了我一些事。

　　「別逼我傷妳…」夏福狠狠的捉住微月的腕，將她自椅上拉起。

　　「福哥不要！」皓雪急急奔入花月閣，雙手握住夏福的掌，一雙美眸翦水的凝視著幾近發狂的夏福，這樣的夏福她沒見過，然而底心卻因此而更加感動。

　　「皓雪？」夏福怔怔的看著身旁佳人，鬆開了握住微月的手，將皓雪緊摟入懷，就怕眼前人再次自消失在自己眼前。

　　皓雪在夏福懷中，美眸帶著歉意看向一臉薄怒的微月，明白是夏福太激動了，她以為夏福聽見樂曲會轉入冰簟閣，沒想到夏福竟直接走向花月閣。

　　「皓雪，妳去哪了？妳可知我在松廂見不著妳有多心急？」夏福埋首在皓雪頸項，啞著嗓說道。皓雪緊緊摟住夏福，為他此刻心疼，她眼角噙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還在這裡。」微月沒好氣的開口，就算眼前上演的事感人肺腑的戲碼，此刻她也沒心情觀賞。

　　「嬤嬤，我一定要娶皓雪。」夏福將皓雪攬在胸前，抬眸定定的凝視著微月，大掌緊緊握在皓雪肩頭，緊的讓皓雪發疼，她卻心甘情願的承受。

　　「我說過了，她早讓人贖了身，不是我說讓你娶，你就能娶的。」微月坐回椅上，明眼一橫轉而看向一旁。

　　「她的贖金我會付，就算傾家蕩產我也會付皓雪的贖金，請嬤嬤將皓雪嫁給我。」夏福看著微月的眼神依舊帶著憤恨，語氣雖是恭敬卻帶著冷漠。

　　「傾家蕩產？為了個女人值嗎？」微月不敢置信的轉首看向夏福，夏福所有的一切全是他的養父給他和他這些年自己掙下的，他竟為了皓雪願意不惜一切。

　　「為了個女人當然不值，但她是皓雪，她和一般的女人不能相提並論，她是我夏福的女人。」夏福的話讓皓雪落淚，美眸深情的凝視著緊攬著自己的男人，確定了自己沒看走眼。

　　「…福哥，別為難嬤嬤，我會嫁給妳。」皓雪埋首在夏福胸膛，雙臂環在夏福腰際，淚流不止。

　　「皓雪妳說什麼？」夏福垂首看著懷中人，不解她的話意。皓雪在夏福懷中搖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已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說她會嫁給妳。」微月語氣依舊帶怒，底心盤算是要如何與皓雪算這筆帳。

　　夏福皺眉看向微月，懷中皓雪的淚浸濕了他的衣襟，心中萬般不捨卻在皓雪口中得不到回答，只能看向微月。

　　「皓雪為自己贖了身，並為了你這個不知好歹、以下犯上的男人委身在醉青樓冰簟閣中成為醉青樓的教授先生，這樣你聽清了嗎？」微月努力讓自己冷靜，方才夏福的拳頭讓她的茶翻了，一桌子盡讓茶水濕了，她還得自己擦拭。

　　「皓雪，這是真的嗎？」夏福眼眸轉為晶亮，終於笑了出來，心急的想求證於懷中人。

　　「嗯。」在夏福懷中頷首，皓雪美麗的容顏帶著深情的笑，讓夏福不禁俯身吻住了她。

　　「夠了！要恩愛也得去沒人的地方，這樣會不會太不把我放在眼底了？」微月輕嘆。

　　「嬤嬤…我…」

　　「去、去，等你們都冷靜來再來找我。」夏福連忙想賠罪卻教微月打斷，她沒好氣的揮掌，要他們兩人離開花月閣，看著夏福領著皓雪走出花月閣，微月唇畔才勾起了笑。「皓雪，妳這筆帳我是記上了，妳可要好好的記住我的恩情啊，讓我演了這齣戲，妳可要賠我一個松廂花魁。」

　　「看來今夜微月心情極好。」低沉的嗓音自門邊響起，微月半臥在太妃椅上，一雙美眸看向來人，手中玉杯醇香引誘人來趨前。

　　「是啊，醉青樓將辦喜事，微月心情當然好。」一身紫紗，烏絲如緞披散在身上，絕美的容顏噙著笑。

　　「喔？醉青樓有喜事？」握住微月柔荑，將她杯中酒一飲而盡，韓離坐在微月身旁，愛憐的凝視著她。

　　「夏叔要成親了，他這大半生都為醉青樓付出，只以為他對姑娘家是沒興趣了，想不到他竟能娶到我醉青樓的花魁。」微月搖首笑道，今日的她心情確實極好，夏福之於她就像親叔叔一般，自小她就喜歡這個不像該在青樓中渡過一生的叔叔，而今看來他是註定這一生都將留在醉青樓。

　　「喔？夏掌櫃要娶醉青樓的花魁？真是好福氣，就不知是哪個花魁入了夏掌櫃的眼。」沒放開微月的柔荑，韓離握在大掌中，舉至唇畔輕吻。

　　「…王爺是真想知道？或者又只是想尋個話題與微月閒談？」美眸凝視韓離深情的舉動，微月抽回手，拿起一旁小几上的酒壺，再為自己斟滿一杯。

　　「我確實是想知道，那夏掌櫃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微月該明白我的意思是什麼。而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夏掌櫃對微月有意思。」韓離俯身輕吻微月的頰，他就愛自己如此情不自禁的想吻微月，更愛微月不著痕跡閃躲自己的嫵媚嬌態。

　　「看來王爺早看出夏叔是個練武之人，倒是微月眼拙了。」微月以指按住了韓離的唇不讓他再親吻自己。

　　「第一次見他我便瞧出了。」同是習武之人，能瞧出是必然之事。韓離握住微月柔荑將她拉起身擁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一舉動讓微月杯中酒溢灑出來濕了兩人的衣衫。

　　「王爺真是的。」微月嬌嗔，連忙以巾帕輕拭兩人衣衫上的酒。

　　「那麼微月願告訴我，到底是哪個花魁入了夏掌櫃的眼？」韓離看著懷中微月溫柔的舉止，底心漾滿了愛戀，傾前吻著微月的頸子。

　　「呀！」微月敏感一閃，雙頰泛紅，韓離見狀唇畔勾起邪氣笑意。

　　「微月不為人知的事，又讓我探出了一件。」

　　「王爺失禮之舉真是愈發多了。」微月推開韓離，自他懷中離開，退離三步美眸含嗔沒好氣的開口。

　　「哈！美人嬌態讓人心癢難耐，就請微月見諒了。」韓離瀟灑躺下，像是這房間是他的一般。「微月尚未告訴我，是哪廂花魁要嫁給夏掌櫃。」

　　微月看著韓離自在的模樣，輕嘆口氣。「松廂之雪。」

　　「果然是她。」韓離笑出了聲，唯有那不凡的姑娘才能入不凡之人的眼。

　　「王爺這段時間夜夜探入花月閣，如此舉止實屬不該。」微月走向窗台邊，太妃椅上的韓離閉上了雙眼享受這般悠然自得的時分。

　　「王爺別忘十二皇子的前車之鑑，風波未平，醉青樓不是王爺流連之處。」微月長嘆，底心不禁擔憂，若韓離流連醉青樓一事教他人發現，那麼他是否會讓皇上震怒貶官，這樣的事她不願發生在韓離身上，他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得到今日地位，為了她放棄不值得，今日的夏福讓她深刻的體悟，深愛一個人取捨間竟是如此艱難磨心。夏叔願為皓雪捨棄一切，而我呢？我願為韓離捨去多少？

　　韓離依舊閉上雙眼沉默，微月凝視著似是睡著了的韓離，底心明白他根本沒睡，只是不願回答自己。

　　「王爺請回吧。」韓離與夜宵如此神似，但夜宵終是報了仇，她根本就不知道韓離背負了什麼，無法為他分憂，因此她不能成為他的跘腳石。

　　「微月…妳該明白王令之於我，如同虛設。」韓離依舊沒睜開雙眼。

　　「可惜，王令對微月卻如大石置頂般沉重。」微月轉首望向窗外夜空，她必需停止這一切，縱然會讓她心如刀割。原來這便是愛上一個人的苦澀。

　　「有我，妳無需擔憂。」韓離睜開雙眼，沒有看向微月，明白此刻微月的美眸定與那日相同，有了決定。

　　「…微月謝過王爺的心意了，只是微月不能接受。王爺還是離開吧，別忘了微月與趙府的關係。」微月閉上眸子，語氣平淡就像韓離之於她與尋常人相同。

　　「微月是在威脅我？」韓離坐起身，轉身看向窗台前的微月，鷹眸微瞇了瞇。

　　「就當是吧。」微月扯出一道笑，沒睜開雙眸，她沒把握若是再望入韓離深情的雙眼自己是否還能如此果決。

　　「…妳已決定？」韓離聲一沉，起身走向微月自身後摟抱住她。

　　頷首，微月感受韓離的擁抱，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記住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和強而有力的懷抱。

　　「我知道了，今後皂驥王不會再糾纏於醉青樓花嬤嬤。」韓離看著懷中緊閉雙眼的微月，他明白微月是鐵了心，他俯首在微月頸上深吻，烙下了一印，再轉過微月的身子縱然她依舊緊閉著雙眼，抬起她的下頷深深的吻住她，舌頭探入與她交纏。

　　久久微月才睜開了噙著淚的雙眸，花月閣中已再無韓離的身影，微月輕撫頸子上韓離吻過之處，淚水滑落頰面，她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眷戀韓離的擁抱。

　　轉首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梨花帶淚，淒楚的模樣讓微月難受，她從未看過自己這般悲傷的模樣，這些年來她都堅強的走過來了，卻走不出這情關。緩緩走向櫃子，拿出了花月的手札，這她早已熟背的手札，她翻開花月誤以為夜宵死去的那一頁，以指輕撫著。

　　「原來這便是心碎的感受。」

　　醉青樓大喜，皇令未撤的花街，唯有醉青樓特別熱鬧，花姑娘們圍繞著新人叫喝，喜宴在前院舉辦，大門緊閉的醉青樓沒有請任何一個外人，唯有尚未填好新詞的柳豪，而他身旁站著的是醉青樓人人未曾見過的小姑娘，平凡的容顏上唯那雙美眸特別引人注目。

　　「嬤嬤，皓雪真是幸福，人家好羨慕啊！」冷灩挽著微月，紅唇微嘟嬌然說道。

　　「好啊，不然妳也找個人嫁了啊！妳也該掙夠銀子可以為自己贖身了吧？」微月看著園中那對身著紅衣幸福的新人，枯槁的臉龐上盡是笑意。

　　「可惜人家找不到那樣的人啊。」冷灩翻翻白眼，她底心是不相信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又或者說是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一個男人。

　　「是找不到，還是不想找、不願找？妳啊，妳這小腦袋裡想些什麼我還會不清楚嗎？」微月轉首笑看著明豔動人的冷灩，以指輕戳她的額。

　　「呵…嬤嬤就是愛笑話人家。」冷灩撒嬌的倚在微月肩頭。

　　「不想再接客了，就為自己贖了身，若不想離開醉青樓，便留在醉青樓吧，花姑娘們還是要有花師教導，由花魁擔任花師再適合不過了。」微月輕嘆，冷灩的擔憂便是她除了醉青樓根本無處可去，她看在眼底也只有更加憐惜冷灩。

　　「嬤嬤此話當真？」冷灩不敢置信的抬首瞪大了美眸。

　　「當然啊，嬤嬤什麼時候騙過妳了？」微月溫柔的笑了笑。

　　「呵…有嬤嬤這番話，冷灩便滿足了。」冷灩再次將頭靠在微月肩頭，豔然的笑顏逐開，眉宇疏展盡露心間有歸屬感的幸福。
微月肩頭上是冷灩幸福的笑，然而明眸看著夏福和皓雪這對新人，底心卻不禁升起一陣酸楚，那夜過後韓離再也沒出現在她面前，思念折磨著她，她只能看著夜宵與花月的圖像一解相思之情。

續待

墨陽

2014-06-25 15:52

第七章

　　「查出來了？」沉著的嗓音帶著冷酷，韓離冷眸看著單膝著地跪在自己身前的黑衣蒙面人。

　　「是，主子。」蒙面人堅定的語氣讓韓離面色更加陰狠。「是中書侍郎魏大人。」

　　「魏懷同…果然是他。」韓離握緊了拳，陳封在心間十多年的仇，是日日與他同上朝站在自己左後方的人。在你掌大權前，你手中染了多少血腥？

　　「有幾分證據？」韓離咬牙，陰狠的眸子直視前方，周身升起無比殺氣。

　　「目前已掌握八、九成，就待北方探子回報。」蒙面人忽感壓力，卻也不敢抬首看向韓離。

　　「很好，這次我要魏懷同誅連九族。」韓離陰冷的笑道。「你退下。」

　　背負著滅門血仇，投身戰場立下戰功都是為了報仇，隱瞞身世至今亦是為了讓仇人沒有滅口的機會，多年努力將在近日雪仇。

　　「魏懷同，你為名利滅我韓府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我要連本帶利向你討回。」韓離揮不去腦海中一片火海的景象，兒時的記憶。母親的浴血，父親的死不瞑目，兄長、弟妹的屍骸全都在那片火海下燒為灰燼，躲在井後的他為了求生鑽出狗洞才幸能活下。

　　逃向親戚卻目睹親人一個個讓心虛的魏懷同置罪入獄，韓氏三族無一倖免，韓離只能逃向邊境，投身軍家，勤練武功，隱瞞了身分，唯留懷中那一沉木雕環，象徵韓氏的沉木雕環。

　　走出書房，韓離望向天際臘月新升起的彎月，腦海中火海之景讓一張傾城之容取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韓離柔下神色，心間一暖，那一夜微月緊閉的雙眸閃動著淚光，他瞧見了。

　　為了保住皂驥王的聲名嗎？哈！妳可知我一點也不在乎這聲名。韓離俊容帶著溫柔而深情的笑，微月的心思他明白，正因為明白他才會順了微月的意。

　　再給我一些時間，微月。韓離望月寄情，關於微月的消息他能自柳豪口中得知，但他卻要求柳豪不能將他的消息透露半分，他手中的血腥不能染了微月最重視的醉青樓。

　　「王爺，我想這是花嬤嬤要我帶給王爺的。」柳豪折扇輕搖朝韓離走來，手中是一青玉壺。

　　韓離一眼便知那是孟家莊的夢醍醐，他淡笑。「微月如是說？」

　　「不，花嬤嬤什麼都沒說，只讓寒煙交給我。」一提及寒煙，柳豪俊美的臉龐便止不住笑意。

　　「交給了你，便是要贈予你不是嗎？」韓離雙手背於後，鷹眸再次望向天際彎月。

　　「若是要贈予在下，便不會讓寒煙在我要離開醉青樓時才交給我。」柳豪與韓離並肩而立，韓離會愛上微月根本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然而日子一久卻也不難明白微月的迷人之處，除卻那張枯槁的臉龐外，微月與韓離一般聰明絕頂，而他底心的困惑也因寒煙的易容術而有了解答。

　　「你又從何猜想微月是要讓你轉交予我？」韓離沒有回首，他心間盡是微月的笑顏。

　　「因為我明白一切。」柳豪雖沒見過微月面皮下的容顏，但由寒煙口中所述，他也能想像微月的傾城之容必然不下於寒煙，更何況微月尚較寒煙多了絲嫵媚。

　　「哈！知道太多的人命總是不長的。」韓離苦澀的笑道，那些死去的親戚便是如此。

　　「柳豪…本就是無命之人。」貶官後又遭刺殺，若非韓離，柳豪早就不存於世了。

　　「黔陽鏢局的營運如何？」韓離話鋒一轉接過柳豪手中酒壺直接喝了起來。

　　「已然是汴京之首。」柳豪折扇輕搖將他垂落胸前的髮搧的輕揚。

　　「很好。」韓離滿意的頷首。黔陽鏢局是他不為人知的產業，他為官不過是為報仇，黔陽鏢局才是他的遠業。

　　「聽說了嗎？那個中書侍郎竟然是十六年前韓府滅門慘案的元兇。」醉青樓花樓中不時傳論著震驚全國上下的血案。

　　「天啊，十六年前韓府那場屠殺聽說韓府上下死了百餘人，這樣沒天良的事居然也做的出來。」

　　花柳一事已於年前查清，禍首便是牡丹樓，牡丹樓如今已是凋樓一座，而經過歲末歲初半個多月的休樓，今日正是醉青樓年後首日對外營業，不論前院、花樓，皆是上門來飲酒談生意的爺們，人人口中全繞著十六年前的韓府慘案。

　　夏福穿梭在醉青樓中，笑臉迎人手中茶水一壺換上一壺，不知為何他便認為這魏懷同一案定與韓離脫不了關係。

　　「不只那韓府上下百餘人，聽說連韓府近親全都讓他隨意定罪給斬了。」

　　「真是造孽。」

　　「據說皇上本要誅連十族，是那皂驥王陳情才讓皇上改了聖旨。看來這皂驥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可說是比太子還高。」

　　夏福放下茶水不改笑容轉入後院朝花月閣而去，這樣驚天動地的消息探子必然早就回報予微月了，此刻微月怕是心間波瀾萬丈。

　　「嬤嬤。」夏福自那日一鬧花月閣後便不再畏懼於微月，他雙眸定定的看向微月。

　　「夏叔，我沒事。」微月淡笑，一張枯槁的面容上多了絲憔悴。

　　「嬤嬤是否讓我走一趟王爺府？」夏福還是擔心，松廂已封，少了皓雪，醉青樓便無法對目前朝堂上的事瞭若指掌，皓雪本想為微月再入松廂，卻讓微月斥責了。

　　「不需要。」若他想說，他會來找我，是嗎？韓離。微月看著手中帳冊，經過花柳一鬧，醉青樓去年短收了，是近十年來醉青樓生意最慘淡的一年。「我們該想的是，如何補齊花魁之缺。」

　　「是，嬤嬤心中可有人選？」

　　「皓雪向我提了一人，我倒覺得她還需要一段時日，何況那竹廂花魁我也有意易主，寒煙畢竟太過膽怯。」微月輕揉了揉額際，一下子她便要補足松廂、竹廂花魁，還得想出如何營造花魁仙姿來吸引爺們目光。

　　「竹廂易主？這…新曲不是才讓柳公子填好？」夏福皺起了眉，微月的心思是他一直以來無法捉摸的。

　　「是啊，要易主也非一兩日能成的事，花魁更需要是處子之身，梅廂論商，松廂論政，我想讓那竹廂論武，唱曲便不再那麼重要。」微月的話一出便讓夏福吃驚，沒想到微月居然會有如是想法。

　　「夏叔，你是個練家子，是否能為我訓練個小姑娘呢？」靈動的眸子流轉，微月唇畔一勾，邪氣的笑道。

　　「我…嬤嬤如何得知？」夏福一直以來都自認自己隱藏的很好，連皓雪也不知道他是習武之人。

　　「哈！不就是那日你雙拳落在我石面桌上，桌都裂了你的手一點事也沒有，這還看不出的話我就是個盲人了。」微月起身笑道，手中帳冊一閤，明白夏福是絕對不會拒絕她。

　　「…是我當時太過心急了。」夏福跟著笑了出來。

　　「夏叔，是答應了？」微月為兩人斟茶，將杯推至夏福面前。

　　「都讓嬤嬤看穿了，能不答應嗎？」夏福搖首笑嘆。

　　「那就讓咱們以茶代酒乾了這一杯吧。」微月豪氣的飲下杯中茶，夏福也跟著一飲而盡。

　　「我會找個武骨較好的小姑娘訓練。」夏福放下杯轉身走出花月閣。

　　看著夏福的背影，微月步出書房鎖了門走上廂房，夏福習武的背影讓她不禁思念韓離。

　　看著太妃椅上那一封封的密函，全是探子回報的消息，她心間漫開一陣酸楚，款款走向太妃椅拿起其中一封，那是最令她震驚且悲傷的消息。

　　十六年前韓氏滅門一案唯一的生存者便是韓離，這消息由趙府的探子傳來，不可能有誤，也是極為機密的消息，怕是連當今聖上也沒能查出。

　　「原來你身上背負的是如此深沉的痛。」微月將信揉在胸前，淚水不禁盈滿了眶。

　　微月與夏福一同坐在竹廂，閉眸聆聽寒煙唱新曲，那一詞幾乎是描寫青樓女子一生飄零無依，在煙花重欄間期盼著一絲溫暖，最後如同落花般在風雨中凋落墜入塵土。

　　一曲鶯聲淒淒，花姑娘們個個噙著淚，身旁的爺們不捨的將她們摟入懷中哄慰，柳豪坐在微月另一側，寒煙的嗓音還是教他著迷。

　　「很好。看來今夜爺們將會流連不回，不過…男人就是賤，夏叔你去傳話，今夜醉青樓不留爺。」微月滿意的頷首，她要的就是爺們的同情，同情後心便軟，心一軟銀子就花下手了，不過這一天、兩天的銀子可不是她所追求的，她要的是爺們銀子如流水般湧入醉青樓。

　　「我明白了。」縱然自己也是微月口中的男人，但醉青樓的利益當前，夏福佩服微月高明的經營手法，他起身走出竹廂。

　　「寒煙，柳公子便勞妳作陪，我回花月閣了。」微月當然明白寒煙既在柳豪面前易容，那自己的身份怕是單純的寒煙也守不了祕密了。

　　「今日在下不能多留。」柳豪微笑作揖。

　　「喔？柳公子今日不多留竹廂？」微月挑眉瞅著柳豪，後柳豪身旁的寒煙失落之態更是明顯。

　　「是啊，王爺府上今日有事，在下必需先回王爺府了。」柳豪俊美的容顏雖然笑著，卻帶著一絲不容過問的神態。

　　「…那麼柳公子好走。」微月明眸凝視柳豪，將柳豪對寒煙的心思看在眼底，他絕不會是韓離的男寵，然而他和韓離之間那似主僕又似友人的感覺卻是寒煙也探問不出來的。

　　「寒煙姑娘這折扇便贈予妳，當成柳豪能聆聽此曲的代價，後會有期。」柳豪將手中折扇交給了寒煙，帶笑的美眸凝視寒煙翦水雙眸，那明顯的深情在轉身之後消失在竹廂門後。

　　看著竹廂門緩緩關上，寒煙輕輕打開了柳豪的折扇，上頭繪竹提字。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看來在這柳豪心中，寒煙姑娘並非煙花女子，而是他心上洛神。」微月明眸流轉帶笑，她的算計可而是成功了一半。

　　「姊姊，我真的可以嗎？」寒煙將折扇抱在胸前，一雙美眸噙著淚，雙頰嫣紅楚楚動人的模樣讓微月笑出了聲。

　　「當然，若是柳豪沒離開，此時怕是妳已在他懷中了。」微月打趣笑道。「妳好生歇息吧，我回去了。」

　　關好了竹廂之門，微月瞧了眼梅廂，聽著裡頭冷灩正陪著第一大茶莊老爺飲酒論商，談笑聲此起彼落，微月輕笑，再瞧了眼花樓下爺們摟抱著花姑娘、名妓，心間不由得感嘆了。莫怪花月祖宗會說咱們終會心生歉疚。

　　走出花樓，微月繞過冰簟閣，小園中的亭子她有多久沒去了，正想去便見夏福正與一名小姑娘說話，那名小姑娘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微月挑眉朝兩人走去。

　　「夏叔。」

　　「嬤嬤。」夏福一見微月起身頷首。

　　「嬤嬤。」小姑娘連忙起身行禮，醉青樓中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見著微月。

　　「夏叔這便是你選的小丫頭嗎？」微月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方才心間的歉疚頓時消失無蹤。

　　「是，本想帶去讓嬤嬤瞧瞧，一時間忘了嬤嬤還在竹廂，才領著她到小亭等候嬤嬤。」夏福微笑。

　　「妳轉轉，我要好好瞧瞧。」微月上下打量著眼前小姑娘。女孩依言轉了圈，讓微月得以好好將她瞧個透徹。

　　「妳倒是不怕我。」微月精明的眸子靈動帶笑，眼前的女孩五官端正，臉蛋小巧，那雙明眸正瞬也不瞬的瞧著微月。

　　「小如不知自己為何要怕嬤嬤。」女孩偏首皺眉，但她的話卻讓微月和夏福兩人都笑了，幾乎是所有小姑娘都會稍稍畏懼微月，眼前人天真的話讓微月莞爾。

　　「小如…這名字不好，今日起妳就喚霜妍。皎潔如霜，面若花妍。」微月這話便是對霜妍的認同。

　　「霜妍。」女孩眨眨眸子。

　　「妳也不用再回群英閣了，以後妳的廂房會在冰簟閣，夏叔會領妳去。」微月輕拍霜妍的頭，溫柔的笑了笑。

　　「霜妍妳該謝過嬤嬤。」夏福指點身旁這個將成為自己傳人的女孩。

　　「霜妍謝過嬤嬤。」霜妍欠身，小小的臉龐上綻開一道令微月滿意的美麗笑容。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微月頷首，轉身步向花月閣，走了幾步微月再次回首。「夏叔，我要休息十日，無論何事都別來打擾我。」

　　微月關上房門，卸下面皮，絕美的容顏失了笑容更顯憔悴，這些日子沒有韓離的消息，柳豪又言明了今日王爺府有事。

　　會是什麼事呢？韓離，你最近好嗎？微月披散了髮，脫下身上屬於花嬤嬤的華服，換上一襲素白羅裙。

　　「嬤嬤，探子急報，我放在門外。」夏福的嗓音微月廂房外傳來，不禁讓微月挑眉。這夏叔的膽子禁大到敢上花月閣二樓了，皓雪是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懶懶的自太妃椅上起身，這是她說不要人打擾的第三天，這些日子她提不起勁思索任何事情，腦海中盡是韓離的身影。

　　開門拿起夏福放在門邊的密函，微月鎖門將夏福已然看過的密函打開。

　　皂驥王拒皇上賜婚，辭爵位隱去，無人知其行蹤。

　　失蹤？雙手止不住顫抖，微月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幾個字，就算見不著面，她還可以由探子，由來醉青樓的爺們口中得知韓離的消息，怎麼也想不到韓離竟會失蹤，如此一來她便斷了與他之間的任何連繫。

　　淚水滴下，墨暈染開，微月再拿不住手中密函，任密函飄落在地，退了些步才跌坐在地，胸口一窒，微月再忍不住低聲哭泣。
如果…如果我不推開你，是否你還會在我身邊？是否你還會與我糾纏？微月靠著一旁的桌子低泣，淚水如同斷線珍珠般滴落。

　　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暗，微月才緩緩起身點亮了燭火，從前她為夜夜來訪的韓離留燈，今夜這熠熠燭光卻教微月心酸。

　　微月抬起冰冷的雙手，看著自己的十指青蔥，曾經她能握住的那雙大掌如今已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空洞的美眸失了生氣，微月忽覺自己好累，她頹然的走向床榻，側首再看向花月與夜宵相擁之圖，以為已然停止的淚再次滑落，微月閉上眸子將自己綣曲在床榻上，以雙臂緊緊摟著自己，就像曾經韓離緊摟住她的那樣。

　　淚水已然停止了，微月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形容憔悴的自己，蒼白的臉色，乾枯的唇，唯有那失了生氣的眸子泛紅，以玉梳梳理著髮，這是她不容他人打擾的第八天，自收到密函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過每一天，今日的她僅著單衣，在外頭飄著雨的春夜，全身冰冷的微月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因此受了風寒。

　　她起身走向窗台邊，窗外細雨不停，花樓笙歌歡笑花月閣還稍微聽得見，半臥在太妃椅上，微月閉上雙眸靜靜的聽著窗外落雨打在葉梢的聲音。

　　「妳會著涼。」沉著的嗓音自微月身旁傳來，震驚了微月，她倏地睜開雙眸坐起身，看向來人。

　　「你…」燭光早已暗淡了，微月瞧不清來人的神色，卻輕易的從來人的身形和嗓音明白來人是誰。

　　「妳不該穿的如此單薄。」輕嘆，韓離走向衣櫃為微月取來外衣，輕柔的披在她身上。「妳瘦了。」

　　微月沒有開口，只是凝視著韓離，今夜一身玄色的他看來和以往大有不同，沒有王爺的華服，沒有帶冠，隨意束起的髮讓他更加俊逸，也更顯溫柔。

　　「…王爺…」微月輕啟口便教韓離吻住，瘋狂的吻著。

　　「這世上已無皂驥王。」韓離將微月緊摟在懷中，溫柔的笑道。「我說過皂驥王不會再糾纏醉青樓花嬤嬤，此刻與微月糾纏的是韓離。」

　　微月在韓離懷前抬首凝視著他，鼻頭一酸，美眸再次盈滿了淚水，一句話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微月，妳可願收留我？」韓離深情的凝視著微月，大掌握住微月柔荑抬至唇邊輕吻。

　　「…王爺…不，韓公子此言何意？」微月不解的凝視韓離，沒有拒絕他的親蜜舉動。

　　「我沒地方去啊。」韓離笑道，沒停下輕吻微月的動作，沿著微月的掌一路向上吻，不理會微月敏感的閃躲再次在微月頸上烙下吻痕。

　　「…醉青樓不做賠錢的生意。」雙臂輕環上韓離的腰際，微月偎入韓離懷中，終於她能再次笑出來。

　　「是嗎？但是我現在不過是個沒錢又失權的男人，若妳不收留我，我該何去何從？」韓離柔聲說道，微月主動偎向自己這是頭一回。

　　「你失蹤多日，這些日子你去哪了，你就上哪去。」微月閉上雙眸任淚水滑落，多日來的擔憂盡化為此刻的怨懟。

　　「哎呀，這些日子不停的逃避皇上追蹤，居無定所，微月就行行好收留我吧。」韓離以指輕拭去微月的淚，愛憐而溫柔。

　　「不要。」微月搖首，卻將韓離摟的更緊了些，絕美的臉龐埋入韓離胸口。

　　「我的好微月，難道妳要看我無處可去，漂流在外？我可是會挨餓受凍的。」韓離好聲哄著微月，大掌順著微月的髮。

　　韓離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變，強而有力的擁抱不變，唯有那雙戰將之眸變了，他的血海深仇了卻了，然而他卻為仇家求情，誅連十族的御令變更為魏懷同一脈男丁十人，其餘之人全都釋放，微月不明白為何韓離願意為魏懷同求情，那種人不值得韓離為他求情。

　　「你先回答我，為何你願替魏懷同陳情？」微月自韓離懷中抬首，一雙美眸閃動著晶亮。

　　「…他該死，不代表他的家人也該死，我明日會讓柳豪帶來了一人。」韓離深沉的眸子閃過復雜的情緒，他永遠也忘不了幼時那片火海，但在魏懷同跪著求他放過那些不相干的人時，他腦海中閃過的是親戚們埋怨的眼神，他們受到韓府牽連而遭橫禍。

　　「喔？是魏家人？」微月微瞇了美眸。

　　「醉青樓松廂空置多時，她可以成為松廂花魁。」韓離聲一沉，他要魏懷同將小孫女給他為奴，他便願為他陳情，那魏懷同的小孫女美麗高雅，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魏懷同本不願答應，倒是那魏寒蟬一口應允了。

　　「魏家千金？」微月推開韓離怔怔的凝視著他倒抽了口氣。

　　「魏寒蟬，年方十六，是魏府最美麗亦最受寵的小姐。」

　　「你…醉青樓不收。」魏寒蟬乃名門之後，若入了青樓，她難道不會尋死？微月別開臉，她沒想到韓離如此狠心，竟將仇人之女送入窯子。

　　「松廂花魁並非一定要賣身不是嗎？」微月的心思是逃不出韓離的眼，見她咬唇的模樣，韓離溫柔的笑了。

　　「就算如此，她能不怨嗎？」微月依舊不看韓離。

　　「哈！她怨，她能怨嗎？這些日子我折磨她，魏懷同視她如掌上明珠疼愛有加，我讓她將魏懷同的所有罪行一一詳讀，她對兩年前見過一面的我傾心，我也知道，但我更要她知道，她就是要替魏懷同活下去，活著為她的祖父贖罪。」韓離愈說表面愈加冷酷邪氣。

　　柔荑輕撫上韓離的頰，微月看著韓離明白他底心的痛苦，也明白韓離是刻意讓魏寒蟬傾心於自己，那些都是他報復的手段。

　　「如此一來，她便成不了醉青樓花魁。」微月柔聲說道，醉青樓的花姑娘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但魏寒蟬的身世卻是眾所皆知，她將會面對多少冷言眼色，笑不出來的花魁還能為醉青樓帶來多少利益。

　　「微月妳該見她，見過她，妳便明白，她能勝任。」韓離將微月再次拉入懷中，久別重逢他想好好的摟著微月再不放開她。

　　「…我會見她，但若我還是決定不留她，你便放她離開吧。」微月閉眸長嘆。

　　「那麼微月，妳見她時，能以妳真實的容貌見她嗎？」韓離隻手抬起微月下頷，輕吻她。

　　「為何？」微月睜開美眸不解的望入韓離算計的眼中。

　　「這嘛…妳見了便會知道。」韓離不讓微月再探問，深深的吻住了微月，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花月閣書房中，今日破例讓外人進入，寒煙矇著面領柳豪和魏寒蟬由花樓走向花月閣，一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目，三人一進入花月閣便見微月一身鵝黃色羅裙立於窗台邊，如瀑的烏絲披散在身後，見寒煙三人進入緩緩轉身看向來人，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笑意，秋水美眸流轉間便是要寒煙將門鎖上，朱唇微揚媚態油然而生。

　　「妳就是韓離的心上人？」在一片沉默後，嬌聲一出魏寒蟬美眸直勾勾的看著微月。

　　先是一怔，而後微月搖首笑嘆，再一次她讓韓離算計了。「呵…是又如何？」

　　柳豪不訝於微月絕世容顏，他的眸光一直鎖在站在自己身旁解下面紗的寒煙身上，今日夏福領著他們一入竹廂便見寒煙若有所思的坐在窗邊，手中握著的是他的折扇，這令他雀躍不已，思及此大掌不禁握住並肩而立寒煙的柔荑，深情的眸光對上寒煙嬌羞的美眸。

　　「原來如此，莫怪他對我不屑一顧。」面對微月的美，就連牡丹都要相形失色，魏寒蟬淒涼一笑而後深吸口氣驕傲的抬起了下頷。「他將我交給妳處置，妳要寒蟬如何，寒蟬皆無怨。」

　　「呵…呵…妳果然不凡。」微月嬌笑，銀鈴般的笑聲讓魏寒蟬不解的凝視著此刻美豔動人的她。

　　「魏姑娘，醉青樓不是尋常女子說入就能入的地方，離君沒向妳說清嗎？」微月故意親蜜喚出韓離的名，美眸看著魏寒蟬花容一沉卻不改傲氣。

　　「無妨，讓我清楚的告訴妳，這醉青樓樓規寫在花樓後的冰簟閣，若妳有幸入了醉青樓，妳必需先在冰簟閣學習三個月，以妳聰明才智或許只消一個月，若妳真能學的好，妳便能與醉青樓中的另一名小姑娘一爭松廂花魁之位。」微月言談間美眸帶笑一直看著魏寒蟬臉色的變化。

　　「除了花魁外，所有的花姑娘都有可能一雙玉臂千人枕，妳眼前這竹廂之主便是處子之身，就妳所見，寒煙她的美貌並不在妳之下，她的嗓音更是醉青樓一絕，松廂前主皓雪，出嫁前亦是清白之身，妳該自妳祖父口中聽說過皓雪之名，若妳能與她一般，那麼妳便能是我醉青樓下一個松廂花魁。」微月一字一句清楚的解說著，魏寒蟬愈聽愈吃驚面色則漸漸凝重，她從不知道原來花街青樓對花魁竟要求如此嚴格。

　　「意外嗎？醉青樓不似尋常青樓。妳瞧清寒煙身上的衣裳了嗎？那身料子可全都出自劉府織造，皇室御用織造廠之手，現在妳明白醉青樓花魁的高不可攀了嗎？」微月就是要讓魏寒蟬明白醉青樓不似她所了解的尋常青樓，她若想在醉青樓有一席之地，她便要拿出她的真本事。

　　「我明白了，而我一定會拿下松廂花魁之位。」收起對醉青樓的訝異，魏寒蟬堅定的開口。

　　「呵…那麼妳做好準備要聽別人的閒言冷語了嗎？」微月還必需確認這一點。

　　魏寒蟬先是閉上美眸深吸了口氣，然而睜開澄澈雙眸定定的看向微月。「那些並不能擊敗我。」

　　「很好，那麼今夜妳便住入冰簟閣，明日妳便去見皓雪吧。」微月嫵媚一笑，傾城之容教魏寒蟬一時之間移不開眸光，底心對微月心服口服。

　　「對了，記住，此刻在妳眼前的微月並非醉青樓花嬤嬤，妳得守口如瓶明白嗎？」微月妍麗的笑顏淡去，一雙美眸帶著威儀凝視魏寒蟬，這一眼便讓魏寒蟬震懾了，原來此刻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人才是醉青樓花嬤嬤所有之氣態。「別忘了這事，否則醉青樓便容不了妳。」

續待

墨陽

2014-06-30 10:22

第八章

　　冰簟閣二樓教廂中，皓雪一身月牙白的羅裙，在她眼前的是霜妍、魏寒蟬和另一名由她選出的小姑娘。

　　「妳們三人都該明白為何自己能站在我面前。」皓雪笑凝著眼前三人。「除了霜妍已讓嬤嬤賜名，妳們兩位都還沒得到嬤嬤的肯定，妳們得努力。」

　　魏寒蟬和另一名小姑娘美眸詫異的看著霜妍，不明白為何相貌稱不上絕麗年僅十四的霜妍能得到微月的青睞。

　　「嬤嬤看人的眼光極準，霜妍若能好好學習，將來必能成為醉青樓花魁。而嬤嬤會讓我訓練妳們兩人，必然對妳們有所期待，醉青樓雖僅有三廂花魁，不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妳們皆明白醉青樓為青樓之首，嬤嬤行事作風更不同於常人，只要妳們好好學習，醉青樓必不會虧待妳們。」皓雪絕美的笑容讓眼前三名少女看的痴迷，魏寒蟬更是對皓雪高雅出眾的氣質心生欽佩。

　　「寒蟬見識淺薄，竟以為煙花女子不堪交陪，此時寒蟬真是愧於面對皓雪姊姊。」魏寒蟬垂眸，美眸噙淚，出身的高貴並非代表自己能在他人之上，她此時終能明白為何韓離要將她送入醉青樓，他要她看清的便是此點。

　　「呵…妳身旁的然兒與妳一般，出身高貴人家，然而父親好賭便將她以五千兩銀賣入醉青樓，五千兩銀可不是小數目，要知道若非嬤嬤出手闊綽，然兒怕是要被賣入尋常青樓，以然兒的年歲是一入青樓便需接客，妳亦同。」皓雪平淡的說著，自己又何嚐不是這般遭遇，若是自憐自哀便無今日。

　　魏寒嬋看著身旁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兩人是對手亦如明鏡，相視無語再同望向眼前皓雪。

　　「嬤嬤有令，妳自今日起便不再是魏府遺女，去姓留名，往後在這醉青樓中便不會有花姑娘們對妳冷言相待。」皓雪轉身走向教台，微月對每一個花姑娘的用心不會有分別，即便如寒蟬一般出身世人唾棄家門也能得到平等對待。

　　「然兒，妳也一樣知道嗎？」拿出三本中庸，皓雪將書本交到三個人手中，美眸溫柔帶笑。「這是妳們這個月的功課，霜妍妳雖尚有其他功課，但身為嬤嬤欽點之人，我對妳不會有所差別對待知道嗎？」

　　「霜妍明白。」皺起了眉頭，霜妍嘆氣。

　　「她還那麼小，這中庸…」寒蟬訝然。

　　「呵…霜妍比妳們都早進入醉青樓，她七歲就賣入醉青樓當丫嬛，妳以為在醉青樓的姑娘書能少讀嗎？她可比外頭那些人家的姑娘們來的幸運多了，不僅能識字，這琴棋書畫外加商道全都是醉青樓內所有女人必需學會的。」皓雪輕笑，寒蟬和然兒兩人的震驚全在她的意料之內。「妳們兩人所學說不成還比不上霜妍。」

　　站在廂房中，微月偏首看著一身玄色披散了髮躺在太妃椅上閉目養神的韓離。

　　「這大白天的，你為什麼在我的房裡？」今日的微月是形容枯槁的花嬤嬤，她需要到冰簟閣去瞧瞧皓雪將那三名女孩訓練的如何。

　　「身為男寵，我不在嬤嬤房中還能上哪去。」韓離語氣輕浮，享受著悠閒的生活。

　　「…你這男寵之說怕是微月承受不起。」微月沒好氣的說道。「說來便來，說走就走，哪有男寵如此來去自如？」

　　「哈！敢情嬤嬤是讓我就此住下嗎？」韓離起身鷹眸笑看著微月。

　　「…當然不是，今日我沒空陪你，你可以回去了。」微月廂房大開，擺著明送客。

　　「身為男寵就該乖乖的房裡等嬤嬤回來。」韓離挑眉，再次躺下。

　　微月翻翻白眼，決計不理會韓離，轉身關上房門不讓韓離得以壞了她的行程。

　　走出花月閣，微月唇角不禁微揚，對於韓離失禮之舉甜蜜在心頭。冰簟閣的絲竹聲動聽傳來，微月閉上眸子聆聽。

　　「這不是我醉青樓的樂師所奏。」睜開明眸，微月底心有了答案，她緩緩走入冰簟閣，映入她眼簾的是皓雪的淩波舞姿，寒蟬撥琴，然兒彈琵琶，霜妍吹笛，個顯所長。

　　微月倚柱觀賞，眼前畫面如詩，美人如雲，明眸帶笑，若是此刻再有寒煙高歌那還真是快意人生。

　　「很好，妳們果真不負我所望。」曲罷微月拍掌。「霜妍妳過來。」

　　「是。」放下手中玉笛，霜妍朝微月款款走去。

　　「妳的步姿果然婀娜。」牽起霜妍的手，微月溫柔的笑看著她。「妳這陣子辛苦了。」

　　「霜妍不辛苦，夏師父和皓雪姊姊都對霜妍很好。」單純的笑容讓微月莞爾。

　　「霜妍，妳知道皓雪是夏叔之妻，怎麼妳喚夏叔為師父，卻喚皓雪姊姊呢？」微月當然知道霜妍的想法，但她就是止不住要藉霜妍來調侃皓雪。

　　「咳…嬤嬤這問題再明顯不過了不是嗎？」皓雪款款向前，一雙美眸流轉噙著笑。

　　「哎哎，就是想聽聽別人怎麼說。」微月挑眉笑道。

　　「霜妍只是認為皓雪姊姊年輕，若喚她師娘有所不妥。」一段時日的訓練下來，霜妍說話的用字譴詞已大有不同。

　　「霜妍，妳若是喚皓雪一聲師娘，有兩個人會很高興的。」微月還是止不住想捉弄皓雪，一旁的寒蟬和然兒兩人掩唇忍笑，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們和霜妍三人變成了好姊妹。

　　「咦？是嗎？」霜妍偏首。

　　「當然，嬤嬤怎可能騙人。」微月輕拍霜妍的手，皓雪則因此而緋紅了雙頰。「不相信等會妳就在夏叔面前喚皓雪一聲師娘，妳再看妳夏師父會有什麼反應。」

　　「嬤嬤。」皓雪沒好氣的嬌嗔，沒想到微月竟連夏福也想捉弄。

　　「呵…這些日子她們三人辛苦了，我不過是想讓她們輕鬆輕鬆。」微月笑道。「妳們兩個也不用忍笑，醉青樓不是名門，想笑就笑，花樓裡的姊姊們誰也不會忍笑的。」

　　微月的話一出，寒蟬和然兒兩人便相視嬌笑出聲，看著她們的笑容，微月底心有些欣慰，再準備再開口捉弄皓雪卻教人自身後摟住，鼻息間便傳來了淡淡的沉香味。

　　微月笑容不改，身為花嬤嬤便不能在人前失了花嬤嬤該有的氣度，她明眸帶笑側首看向披散著髮放浪不羈的韓離。

　　寒蟬冷下面色，而然兒則是瞪大了眸子看著此等春景出現在冰簟閣，而霜妍單純的明眸則是不以為意的看著，自小到大她早習慣了。

　　「你說會在花月閣等我。」

　　「沒法子，誰讓我如此深愛嬤嬤，一刻也等不著。」韓離俯首親吻微月的頸子，他就愛惹微月敏感的閃躲。

　　「哎哎，嬤嬤這等春光，怎麼說也不該在冰簟閣吧？」皓雪把握機會回敬微月。

　　「呵…是嗎？這不也是給她們三個上一課，往後她們有的是機會見著這樣的景色。」微月輕笑，不著痕跡的拉開了韓離雙臂，明眸流轉警告韓離。

　　「是、是，嬤嬤說的都是，皓雪受教了。」皓雪美眸帶笑，底心閃過了一絲詭計。

　　「皓雪，另一人可不一定如這登徒子一般。」微月太過了解皓雪那雙眸子下的算計，夏福近來雖是大改脾性但如此作為他不一定能接受。

　　「嬤嬤不用擔心，皓雪有的是法子。」皓雪嬌媚而笑，她和夏福之間就是需要一些刺激，夏福與她成親至今，對她還是拘著禮。
「寒蟬，妳學的可好？」韓離眸光一冷，一雙帶著殺氣的鷹眸讓站在寒蟬身旁的然兒倒抽了口氣，不由得退了步。

　　「不關你的事。」寒蟬別開臉，韓離是為了激怒她才會在她面前與微月卿卿我我，而他也成功的讓寒蟬動怒。

　　「確實，我根本就不把妳的死活放在心上。」韓離語氣如冰，寒蟬立刻蒼白了臉色。

　　「哎哎，她的死活可在我心上呢！韓公子。」皓雪出面打圓場，一雙美眸帶笑蓮步輕移便擋在寒蟬和韓離中間。

　　「…夠了，你嚇著我的姑娘了。」微月依舊帶著笑。「你既說是我的男寵，那就該聽我的。」

　　「當然。」面對微月，韓離再次展露笑容，看在寒蟬眼底更不是滋味。

　　「寒蟬，這樣的冷語，妳不該動怒；然兒妳則是不該膽怯；霜妍妳雖是見多了，但也不該如此冷眼旁觀。妳們三人要學的還多著呢！這醉青樓花姑娘的生存之道，妳們還太嫰。」微月走向身人，明眸雖是帶著笑，但不再是方才說笑的模樣，一身威儀讓三人知錯垂首。

　　韓離坐在黔陽鏢局內室，柳豪坐在一旁美眸看著韓離面容上詭譎的笑意，不禁為微月嘆息。

　　「韓爺，若真惹得花嬤嬤動怒可不好。」

　　「怎麼？都還沒把人家妹妹娶過門，你的心思就偏向微月了嗎？」韓離挑眉，他的一生都在背負太多，現在他只想隨心所欲。

　　「…我不是那個意思。」柳豪長嘆，他是黔陽鏢局現在檯面上的老闆，大小事務全由他一手掌握，但他其實也不過是二主罷了，真正當家的還是韓離。

　　「所以你是在為我擔心？」韓離輕啜了口茶，邪氣的笑眸瞧了柳豪一眼。

　　「我是在為我的將來擔心。」柳豪裡外不是人，只能做如此回答。

　　「哈…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決定把微月娶過門，未來我們就是連襟了。」韓離大笑，今日他便要向微月表明心意，他不願再與微月分開，未來的每一刻他都想有微月在自己身旁。

　　柳豪無言，只能看著韓離邁步自暗道走出黔陽鏢局。

　　「你要成婚了啊…放下肩頭上的仇，你是該好好的過日子了。」一抹欣慰的微笑自柳豪俊容上綻開，彼此皆是天涯淪落人。

　　微月眨眨美眸看著今夜的韓離，在他俊逸的笑容中察覺到一絲不同以往的情愫，是深情卻多了些微月說不上來的不同。

　　「今夜的你似是心情極佳。」坐至韓離身旁，微月傾首靠在韓離肩頭，烏絲垂落在韓離臂上。

　　「確實。」輕掬微月的髮至唇邊吻著，親蜜之舉令微月唇角微揚。

　　「那麼需要微月送上一壺夢醍醐來換得你心情好的原由？」微月想起身卻教韓離攬在懷中，她只能抬眸望入韓離眼中。

　　「微月，嫁給我好嗎？」韓離輕抬起微月的下頷，深情款款的開口。

　　「咦？」微月眨眨美眸，還來不及回答，韓離便吻住了她。

　　「妳只能有三個回答做選擇，一是好，二是願意，三是妳願意嫁給我，妳選哪一個？」韓離的唇未曾離開微月的唇，開合間盡是輕吻。

　　「我…」

　　「那就是三了。」微月的話還沒說出口，韓離便接話，而後又是一陣深吻，雙臂一抱微月便坐在韓離腿上四片唇瓣未曾分離。

　　熱吻讓微月嬌喘，她偎在韓離頸項間美眸帶笑，雖知韓離離不開自己，但聽見韓離向自己求婚微月還是難止心間感動。

　　「娶一個青樓嬤嬤你內心可有個底？」雖是感動，但微月卻還是不需要為自己多加探問。

　　「底？我該有什麼底？我與妳相識於醉青樓，認識妳時妳便是這醉青樓的花嬤嬤，我依舊愛上妳，是的，我愛妳。」韓離溫柔的笑道，看著微月眼角噙著淚，明白她是因為自己出口的愛語而激動，雙臂一緊環住微月。「不論妳是否完璧，對我而言妳就是妳，我愛的妳。」

　　微月美眸帶笑凝視著韓離，對他竟誤會自己的話感到好笑，卻不想辯駁，她想知道韓離還會說出什麼樣的愛語來。

　　「微月可知，我這身上有兩件物品從不離身。」韓離自懷中拿出沉木雕環和一條巾帕。

　　微月看著那條巾帕，柔荑不禁捂唇，那是兩人第三次見面時她贈予韓離的那條牡丹繡帕。「這…這是…」

　　「這沉木雕環是我韓氏一族的傳家環。」將雕環放入微月柔荑，韓離溫柔的在微月的額上輕吻。「而這巾帕是我動心的女人送我的定情物。」

　　微月顫顫的雙臂抬起環至韓離頸後，緊緊的摟住了他，眸間的淚感動落下，但她卻說不出話來。

　　「那女人同我說只要我與她同住一個月，我若心動便要讓她當我的侍妾，我若未心動便做罷，當時她並不知我早已對她動了心，不過是為自己當時的身分和她的年華不再貌似無鹽而逞強否認己心罷了。我常想，若她知道我早對她動心，她是否還會以真實面目與我相見？微月妳說呢？」韓離語氣再深情不過，輕撫微月烏絲的大掌輕柔的就怕扯痛了微月。

　　輕搖首，微月依舊說不出話來，只能繼續緊緊摟抱住韓離。

　　「還有啊，那女人也很過份，明明是她說要讓我動心，我當真與她同住了她卻對我不理不采，我只好努力的引她注意，沒想到我的手段卻依舊讓她漠視了，她還真是教人頭疼是吧？」韓離的話一字一句都讓微月感動，她沒想到原來韓離早就對自己動了真心，而她還以為先付出真心的是自己。

　　「不過我雖對那女人動心，但我卻也同時對另一個女人動心。」韓離的話一出口微月便一震，她拉開兩人的距離淚眼婆娑的凝視著韓離。

　　「我在與她同住前曾在趙府見著一名有著傾城容顏的女子，我對那女子一見傾心。」以唇吻去了微月的淚，韓離不改笑容的說道，無視微月此刻含嗔的眸光。

　　「那女子豔容無雙，相信見過她的人都會為她著迷。」輕啄了下微月的唇，韓離繼續說道。「但我卻對那女人愈來愈動心，漸漸的忘了那名姑娘，直到那日我以為那女人對我盡是謊言，夜探女人的房才發現，原來我心動的全都是同一名女子。」

　　微月的淚再次盈滿了眶，惹的韓離心生憐惜，再次吻住了她，緊緊摟在懷中。「現在我抱著那名女人，女人就要成為我的妻子，卻擔憂我是否在意她身子的清白，這一生我背負的太多，在意的全是血仇，如今血海深仇已報，我只在意懷中女子是否願意與我相偕白首。」

　　抬首吻住韓離，微月只能如此回應他，心間溢滿的愛意和感動，只能化為一個又一個的熱吻。

　　睜開美眸，身旁是韓離熟睡的臉龐，微月漾開一道絕美的笑容，傾前親啄韓離的頰面，自那日兩人訴情後，韓離搬入微月廂房，兩人縱然同床共眠，但韓離總把持住不對微月做出違禮之舉。

　　微月的吻讓韓離唇角勾起一道笑，他睜開惺忪的睡眸，將身旁佳人摟入懷中再閉上雙眼，準備再賴床。

　　「我該起身了，夏叔昨日讓人送來了黃紙，上頭有適合我們的吉日，你也該斟酌。」微月起身輕推了推韓離，幸福的美眸含情脈脈的看著韓離。

　　「根本就無需斟酌，我啊，只要能愈快將微月娶進門愈好。」韓離睜開雙眼，眼底盡是邪氣，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微月再清楚不過，醉青樓中不乏這樣的眼神。

　　「你啊，不正經。」微月嬌笑，卻俯身輕吻韓離。

　　「我若是正經，就不能與微月共眠如此多日了不是嗎？」韓離按住微月的頭，深深的吻她。

　　「我捎信給爹娘了，但他們行蹤不定，怕是會趕不及，而你又不宜讓官府知道行蹤，我們簡單辦好婚禮即可。」微月趴在韓離胸口。

　　「只要微月不委屈，我全都依微月的意思。」韓離溫柔的輕撫微月的髮，至此他尚未告知微月黔陽鏢局是屬於他的產業。

　　「我並不介意，反倒是覺得麻煩極了，我想對外就不通知了，就讓夏叔他們幾個為我們辦了這婚禮就好。」雲驕和雲歡也不用通知了，否則便要驚擾了雲川舅父，那便是所有人都要知道了。微月水靈靈的美眸流轉，在底心做了決定。

　　「是啊繁文縟節，想想妳這醉青樓的花嬤嬤向來也只管大事，那些個鎖事全都由夏總管處理，要妳遵古禮而行怕是妳也會感到頭疼吧？」韓離笑道，他孑然一身，除了柳豪，他並不認為自己還想讓什麼人知道自己成婚的消息，養父母在他從軍的十年間未曾聯繫，當他成為皂驥王時卻上王府攀親帶故，讓他以千兩銀為價送走了。

　　「呵…是啊，還是你了解我。」微月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何不可，醉青樓開樓祖宗花月也是在醉青樓中與夜宵兩人簡單辦了個婚禮，她既與花月相像，那麼她也與花月一般如此做也無何不可。

　　「寒煙會同意妳如此草率嗎？」寒煙看微月比自己重，韓離不難想像寒煙得知微月只想簡單了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倒不用擔心，寒煙她有柳豪解釋，這情人的話一句可比我們說上十句來的動聽入耳呢！」微月嬌笑，然而她比較擔憂的是寒蟬的反應。「倒是有個人…」

　　「既與她無關，微月便無需在意她的想法。」韓離打斷微月的話，抱著微月坐起身，對於寒蟬他依舊無法給予好臉色，但為了微月他會壓抑自己。

　　「我都還沒說是誰呢！」微月嘟唇嬌嗔，卻讓韓離吻住。

　　「妳不是說我了解妳，妳這腦中所想的是誰，我會不清楚嗎？別忘了妳要嫁的人是我，要與妳共渡一生的男人是我，而非那個可能成為醉青樓花魁的寒蟬。」韓離冷下面色，自床上起身走向花月和夜宵畫前。

　　暗暗吐舌，微月跟著下床走至韓離身後輕輕摟住他。「生氣啦？」

　　「沒有。」韓離嘆息，微月是為了讓自己走出過往，但卻忘了考慮他的傷有多重，唯有折磨仇人之後才能稍得寬慰，寒蟬那份錯愛久而久之便不會再有，他對寒蟬終究不過止於冷言冷語。

　　「別生氣啦，你瞧，花月祖宗和夜宵祖宗正看著你呢！」微月嬌媚的笑著，無瑕的臉龐貼在韓離的背上。

　　「…這畫上兩人真不是妳和我？」韓離每每見這畫便會升起一陣疑惑，畫中人竟與他和微月如此相似。

　　「當然不是啊，我花月祖宗可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我可是望塵莫及。」微月讓韓離攬至身前摟著，一雙美眸透著敬佩。
「是啊，畫中男子與我眉眼間也稍有不同。妳說他也是出身沙場的將軍？」韓離認真的看著夜宵。

　　「嗯，你們都有雙戰將之眸。」微月美眸凝視著韓離，現在她只看眼前人，她不需要再以望畫寄情了。「而我與花月祖宗都深愛這樣的一雙眸子。」

　　「畢竟我們都是沙場上回來的人。」韓離垂首與微月相視，唇畔勾起一道笑意。

　　一身紅色嫁衣，微月在紅蓋頭下無需易容，而她也認為是時候那夏福等人見見她的盧山真面目了，身旁的韓離與她一般一身紅，兩人手中是紅帶如同那看不見的月老紅線緊緊相繫。

　　皓雪站在夏福身旁，寒煙站在柳豪身旁，而冷灩則和霜妍她們三人站在一起，花月閣的書房此時成了兩人拜堂之處，縱然堂上無人，但微月只想簡單行事，夏福等人也能順了微月的意。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夏福一聲聲，微月和韓離兩人便跟著做，一旁的寒煙止不住感動美眸噙著淚，柔荑讓柳豪握著。

　　「什麼送入洞房，夏叔你會不會對嬤嬤太好了？」冷灩連忙阻止相偕要踏出書房的兩人。

　　「這…」夏福讓冷灩這一攬，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前陣子皓雪拉著他在冰簟閣為那三名姑娘示範服侍爺們的手法，那銷魂勾引讓他尚驚魂未定，現在他都不知該以何面目去教霜妍習武。

　　「姑爺若是想過便拿出誠意吧。」冷灩美眸帶笑，嬌媚的笑中帶著一絲報復的算計。

　　「那麼明晚我上梅廂去光顧妳如何？」韓離挑眉，故裝風流的笑道。

　　「姑爺，在新娘子面前，我想你還是謹言些的好。」冷灩依舊不放行，早在她知道韓離愛上微月之時，她便不再厭惡韓離了。

　　「我是認真的。」韓離笑意不減，就是不願拿出紅包，看的一旁柳豪直搖首。

　　「來我這裡領吧，韓爺他早將妳們想要的紅包都放在我這裡了。」柳豪趨前自懷中拿出紅包，裡頭是韓離大手筆的百兩銀票，人人皆有。

　　「就知道姑爺並非不識相之人。」冷灩帶著三個少女開心的走向柳豪領紅包。

　　韓離趁機一把抱起微月快速走上廂房，並將房門上了鎖，微月廂房的門和竹廂一般，並非尋常人能開，不理會跟著追上來的人們如何拍打著門。

　　讓韓離抱在懷中，微月嬌笑不止，她沒想到韓離居然會用這招，方才讓他這樣打橫抱起又急跑上樓，蓋頭下看不清，見不到韓離的神情，但由他的行徑，微月不難猜想他此刻的神情必然十分邪氣。

　　「想跟我鬥，妳們再回去練幾年吧。」韓離得意的對著門大笑。

　　「呵…該讓我下來了吧？」微月笑道，雪白柔荑輕拍韓離的胸口。

　　韓離將微月抱至床榻輕輕放下讓她坐在床榻上，手中紅帶讓韓離收了去，微月的蓋頭未掀瞧不清韓離此刻想做什麼。

　　「微月，這沉木雕環妳要收好，這是我韓家代代相傳的雕環。」那場大火中，他自父親手中接過這雕環，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他才離開父親身旁，父親的遺言他難以忘懷。

　　「嗯。」微月頷首。

　　直至此刻韓離才為微月將蓋頭掀起，鳳冠下的微月比平常更加美豔動人，看的韓離失魂，然而垂眸把玩雕環的微月卻皺起了眉頭。

　　「一直覺得這雕環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一直想不起來。」

　　「怎麼可能，這雕環可是我韓氏一門的傳家之寶，除了上回我拿給妳看過外，不曾在外人面前拿出，更何況這不過是個膺品，據說這本來該是個青玉手鐲的，但是先祖不慎掉落而碎了。」韓離坐至微月身旁將她攬入懷中笑道。

　　「不…這雕環真的很面熟，只是…這紋路似是不太一樣。」微起偏首沉思，手中沉木雕環讓她困惑。

　　「這雕環的由來也是我韓氏一門的傳奇，據說韓氏在兩百年前曾在沙場救了個垂死之人，妳想聽嗎？」韓離將微月手中雕環接過，溫柔的笑看著她。

　　「嗯。」

　　「記得小時，娘親總以這段傳奇當成哄我們睡覺的故事說給我和弟弟聽。」韓離溫柔的神情多了份思親，微月不捨的輕撫他的頰，換得韓離一個淺吻。

　　「久遠前的某日先祖行經沙場附近，當時正逢戰亂，先祖想快速通過卻不料家丁卻意外發現那些屍體中竟有垂死而未死只存一息流轉之人，先祖便命人將他搬上馬車快速離去，那人最後教先祖救活了，但他卻因傷重而忘了所有事，他不知自己是何人，什麼都記不得了，因此先祖便收留了他，那人康復後身強體壯且見識不俗，為先祖分擔不少事務。」韓離平順的語調像是說著他並不認為是事實的故事，曾經他還一度以為這是母親為了哄他們才編出來的故事，微月卻聽得津津有味美眸發亮。

　　「當時先祖膝下唯有一名獨生女，而這名獨生女養在深閏從未見過外人，唯那麼一次在花園中見著了那人，因那人以輕功為她將斷線的紙鳶由屋頂送回，一眼傾心，兩人便自此墜入愛河，先祖大喜便讓兩人成親繼承家業，但因那人早忘了自己過去，因此便同先祖以韓為姓。」韓離溫柔的微笑，將雕環再次放入微月柔荑。

　　「那人成親時便將他不離身的玉鐲交給了妻子，就是這雕環的前身，當時那人似是想起了些事情，但他已離不開深愛的妻子也不願回到家鄉，他告訴妻子玉鐲是母親的遺物，他與他的弟弟一人一隻。瞧這雕環上的紋路是隻龍，據說他弟弟的是隻鳳。」韓離輕指雕環，聽至此微月美眸瞪大，腦海中千頭萬緒，龍？鳳？戰場？兩百年前？

　　微月將雕環放下連忙起身，走至櫃子不停的翻找，直到她在櫃子最下方找到了一個檜木盒才停下動作，她緩緩走向韓離，美眸激動的噙著淚，顫顫的雙手捧著檜木盒走向韓離。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嗎？」微月站在韓離面前，嬌容感動萬千笑中帶淚。

　　「母親從沒說過那人之名，好像是他從未提及他原本的名字。」韓離憐惜的看著微月，溫柔的深情的拉她入懷輕摟著，微月的激動他全然無頭緒。

　　「趙應龍。他名喚趙應龍。」微月傾首靠在韓離頸項，原來韓離會生得與夜宵如此相像是因為他是趙應龍的後嗣，而趙應龍是化名夜宵的趙允鳳的孿生兄長。

續待

墨陽

2014-07-09 09:12

第九章

　　怔怔的垂首看著懷中微月，韓離忽覺好笑，他搖首笑嘆，他從未聽過趙應龍此人。「微月如何推測？」

　　「因為這檜木盒中有另一隻玉鐲。」緩緩打開木盒，微月拿出與雕環相似的玉鐲，上頭刻雕的便是一隻鳳。

　　「妳…這是…」震驚的看著微月手中的玉鐲，韓離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何你會生的與夜宵先祖如此相像了。因為你是趙應龍的子孫，而趙應龍與夜宵先祖其實是孿生兄弟。」微月柔荑輕撫上韓離的頰，明白他此刻的震驚不亞於自己。

　　「孿生？」韓離抬首再看向夜宵與花月的畫像，此刻看來一切都合理了。

　　「夜宵先祖一直以為他的兄長戰死沙場了，為了兄長他黔面白髮，拖著重傷之身為趙應龍報仇，最後他回到醉青樓與花月先祖兩人成婚，這些全都讓花月先祖寫在手札中，你想看嗎？」微月拉下韓離深吻，原來兩人是為這樣一段前緣才在這茫茫人海中相遇，冥冥中註定的姻緣。

　　「手札？」韓離看著眼前梨花帶淚的微月，俊容猶疑不知自己是否需要去探究那段歷史。

　　「等等。」起身，微月走向放至手札的櫃子，拿出了花月的那本，轉身再走回韓離身旁。「這手札我都快能背了，你瞧這段。」

　　看著手札中夜宵重傷離去又帶傷而回，誤以為兄長已死而心灰意冷，更自責自己的命中帶剋。韓離不禁再將眸光放至牆上掛畫，此刻夜宵的白髮更令人為之一慟。

　　「雖然多年後花月祖宗曾向夜宵祖宗提及，人未見屍或許趙應龍還活著，但夜宵祖宗只回以淡笑。我想他大概是很想相信花月祖宗的話，卻更信自己不容於世的命格吧？」微月握住韓離的掌，傾首靠在韓離肩頭，淚水滑落。

　　「是啊，兩兄弟所作一切都是為了彼此，我相信趙應龍不願回到故鄉，大概也是為夜宵吧，他若不在世上，夜宵便能容於世，這樣的互相體恤卻造就了兩人心間的遺憾。」韓離溫柔的說道。

　　「嗯，或許冥冥中就註定了我倆的相遇相戀。」微月抬眸凝視韓離，絕美的容顏上一抹嫣紅讓韓離著迷。

　　「是啊，藉由我們，應龍允鳳終能重逢。」韓離將微月攬入懷中，輕吻她的額際。

　　嬌柔輕笑，微月偎在韓離懷中，柔荑輕撫他的胸口，勾引的媚眼讓韓離邪氣一笑。

　　為微月拿下鳳冠，將雕環玉鐲及手札收好，端著兩杯夢醍醐走向坐在床榻的微月，沒有多說一句話，兩人喝下交杯酒，韓離便將酒杯隨意放在地上，迫不及待的覆上微月，惹來微月嬌笑連連。

　　「妳…妳…」情慾交織中，韓離為微月的落紅和眼角的淚詫異萬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微月並非處子，因此他放浪粗魯的動作便會讓微月百般不適。

　　「我…我沒事。」羞紅了頰，微月嬌柔的垂眸不敢多瞧韓離一眼。

　　「微月妳真是…」俯下身溫柔的吻住微月，放慢動作，讓微月能適應自己。

　　嬌喘連連，一陣雲雨後，微月枕在韓離肩頭沉沉睡去，而韓離則是心疼的為她將眼角的淚輕輕拭去。

　　「傻丫頭，明明是處子，還敢對我說妳的功夫不下於醉青樓中的任何一個花姑娘。」緊緊的攬著微月，韓離愛憐的輕吻微月的額。

　　天方白，微月頸上一陣搔癢惹得醒來，連忙閃躲，美眸一睜便見韓離俊逸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兩人未著分寸的相依讓微月雙頰再度染現嬌羞的嫣紅。

　　「妳啊，明明是處子，為何還要說妳的功夫好？我昨夜粗魯了，妳疼嗎？」韓離深情的將微月攬向自己，讓她半趴臥在自己胸膛上。

　　「…還好。」微月火紅著頰，不敢看向韓離，雖說這樣的事她早就見識過了，但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還是免不了生澀羞怯。

　　「以後妳可不要再隨意亂發豪語了。」韓離輕吻微月的髮，愛憐的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還沒跟妳提及。」

　　「嗯？」微月抬首看向韓離。怎麼還有事瞞著我？你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真正的名字是墨陽，韓墨陽。」

　　「墨陽？什麼沒洋？這麼不吉利？」微月皺緊了眉頭。

　　「哈！墨水的墨，朝陽的陽，父親希望我能滿腹墨水博古通今，又希望我能光揚韓家如朝陽般，因此取名韓墨陽。而遭逢變故後，墨陽如同沒陽，沉沒了便成離，離別、分離，我便稱自己為韓離。」韓離輕撫微月的頰，為她的思緒莞爾。「然而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喚我真正的名字，微月，妳能喚我墨陽嗎？」

　　「…墨陽。」韓離深情的雙眸凝視著微月，微月回以嬌柔一笑。

　　站在窗台前，微月面紗掩去絕世容顏，靈動的美眸帶笑看著遠遠走來的一行人，今日在這花月閣書房中，她要以真面目一會醉青樓中的一些人，韓離今日不在醉青樓中，她不知他出醉青樓所為何事，她相信韓離。

　　「今日我讓你們來此，只想讓你們知道你們眼前花嬤嬤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微月美眸帶笑，夏福四人一踏入花月閣便讓微月一身粉紗羅裙給弄糊塗了，他們怔怔的看著微月，唯有寒煙一人詫異萬分的走向微月，同樣以面紗掩去容貌的寒煙美眸寫滿了不解。

　　「嬤…」

　　「妳可以喚我姊姊。」打斷了寒煙的話，微月明白寒煙此刻的疑惑，醉青樓花嬤嬤的規矩向來不教第二人知道，成親後便可以真面目示人一事，微月不提寒煙也就不會知道。

　　「姊姊？」訝異聲自夏福和冷灩兩人口中同時發出，唯有皓雪一雙美眸就像早己知道這事一般。

　　「是，寒煙是我的親妹妹。」微月抬手將自己的面紗解開，嫣然一笑讓人難以將眸光移開。「誠如你們此刻所見，我是花微月，這醉青樓的花嬤嬤，這是我真實的樣貌，真正的嗓音。」

　　「天啊，嬤嬤，妳…妳…妳不過與我們一般大吧？」冷灩粉黛輕皺，沒想到自己所依賴的人居然與自己年紀相仿。

　　「呵…我比妳大上一歲，和皓雪兩人同齡。」微月走向冷灩身旁，牽起她的柔荑握在掌中。「雖是如此，但我比妳們誰都要早進入醉青樓，歷代花嬤嬤都是自小就養在醉青樓中。」

　　「那…那嬤嬤妳…」

　　「我在這醉青樓超過十二個年頭了，夏叔該見過我小時的模樣。」微月美眸看向夏福。

　　「妳…妳是小月？」夏福在記憶中找尋微月兒時的模樣，依稀在醉青樓小園中遇見過一名可人的小女孩。

　　「呵…是啊，夏叔好記性。」微月掩唇輕笑，她小時就見過夏福了，當時夏福才二十歲左右。

　　「這醉青樓是花街第一樓，身為花魁的妳們應該都知道原因為何，但妳們從不知道醉青樓中的花嬤嬤自小的訓練並不亞於妳們的辛苦，微月身為醉青樓第十代花嬤嬤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花嬤嬤是對花氏女兒的肯定，不論是容貌還是天資；不幸的是花嬤嬤必需以醉青樓的利益為最高原則，因此就算對花姑娘們再好，也是為了讓醉青樓收益更大罷了，這是花嬤嬤的罪。」微月無瑕的臉龐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卻多了一絲苦澀。

　　「嬤嬤…」冷灩的淚盈滿了眶，她的心一直向著微月，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怪微月。

　　「呵…花嬤嬤的罪不只對花姑娘，還有那些在家苦等著男人的女人們，都是花嬤嬤的罪，妳們在醉青樓久了，該明白醉青樓的樓規和教條全都出自第一代花嬤嬤之手，她是奇女子，近日微月發現她親筆的密函，因此微月想和妳們商量，聽聽妳們的意思。」微月自懷中拿出一封泛黃的信，將信攤在桌上讓在場眾人都能看清楚。

　　我最親愛的孫女兒，不論妳是第幾代的花嬤嬤，能看見這封信定是醉青樓或者只有妳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了，醉青樓是我以口舌爭到手的戰利品，或許妳自小便讓人教導醉青樓是最重要的存在，但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的，醉青樓不過是花氏一族賺錢的工具，妳若認為累了，不想再受到心靈的折磨，世俗的鄙棄，就將醉青樓關了，我相信沒有人會怪妳，因為我都不怪妳了，也沒人敢怪妳。放棄醉青樓的後果當然就是銀子賺的少，但換得了心安，相信也是值得的，不論醉青樓在妳手中已是什麼樣子，只要妳能過的好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因此想賣了、關了醉青樓，妳自個決定就好，不論妳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花嬤嬤的身世不會讓妳的餘生受到委屈，我相信妳明白我的意思，去做吧，做妳想做的任何事，像我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醉青樓不會再是妳的牽絆。

花月

　　「姊姊這是…」

　　「這是昨日我和韓離發現的。」微月明白寒煙此刻心間的震撼，畢竟一直以來微月確實將醉青樓當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那麼嬤嬤的意思呢？」夏福沉著的開口，他大掌攬住皓雪的肩，若是醉青樓不在了，他和皓雪兩人便該為將來好好打算。

　　「我尊重各位的決定，如果大家認為花街低微不願留，微月會關了醉青樓，但若各位視醉青樓為一生歸宿，那麼我們就好好的再將醉青樓經營下去，醉青樓既為花街第一樓，未來花姑娘不接客也不是不能為之事，只有花魁的醉青樓會有另一種風情。」微月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更是吃驚，花街青樓的花姑娘不賣身，這樣的改變醉青樓花街第一樓的地位怕是不保。

　　「姊姊此話當真？」寒煙嬌然而笑，她早就不希望微月繼續經營醉青樓了。

　　「呵…當真啊，皓雪與妳都不賣身，這冷灩要賣還得客人是她看上眼的，若往後醉青樓中只有花魁，那麼就算不賣身依舊不會動搖醉青樓在花街的地位。」微月放開冷灩，朝寒煙走去，抬手為她解開面紗，出水芙蓉的容貌讓冷灩和皓雪兩人相視而笑。

　　「以往都誤會嬤嬤偏心寒煙，現在看來，嬤嬤倒是實話實說了，寒煙還真是生的比咱們美。」冷灩美眸帶笑妖嬈一笑。

　　「是啊，人美，聲美，果真是會面五百兩銀的竹廂花魁。」皓雪掩唇輕笑，配合冷灩調戲寒煙。

　　「兩個姊姊不要笑話寒煙了，姊姊們早已見過寒煙。」寒煙頰面一紅，嬌羞的垂首，在場的人全都早已見過寒煙的真面目，唯一的男人卻不將寒煙的美放在眼底，只因他的心間早已有了皓雪。

　　「呵…就知道妳會害臊，知道姊姊捉弄妳，妳還是免不了紅了頰。」皓雪抬眸瞧了眼正瞬也不瞬凝視著自己的夏福，離開夏福的懷抱走向微月和寒煙。

　　「嬤嬤，皓雪在醉青樓中得到太多，一生都還不完，不論嬤嬤做了什麼決定，皓雪不會有任何怨尤。」皓雪輕欠身，精明的美眸寫滿了解。

　　「那麼就剩妳了，冷灩？」微月朝皓雪頷首，美眸最後停在冷灩身上。

　　「我？我哪有什麼想法，嬤嬤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啊，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冷灩走向微月撒嬌的笑道。

　　「是、是，妳啊，也不想想自個兒的未來。」微月以指輕戳了冷灩的額。

　　「嬤嬤若要讓醉青樓成為嬤嬤口中的不賣花姑娘的第一樓，那可要花上一大把銀子。」夏福到底是醉青樓近十年來的掌櫃，他的眼界與眼前幾名姑娘家不同，醉青樓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不論在商或在士。

　　「是啊，大把的銀子呢，只消把那些個不能成為花魁的花姑娘全賣了吧。」微月笑容依舊，出口的話再次讓所有人瞪大了眼，賣了所有的不能成為花魁的花姑娘，那便是將醉青樓的花姑娘八成以上的花姑娘全賣了，畢竟花魁必需是完璧之身。

　　「嬤嬤說笑的吧？」冷灩是第一個不能接受的，幾年的姊妹情誼，雖是爭風吃醋，但聽見微月要將她們賣了，冷灩的心還是抽痛了下。

　　「我沒說笑。」微月走向案桌，她早擬好了花姑娘們的名單，能成為花魁的花姑娘在她的筆下只有二十人，其餘人等全都在她要賣的名單中，她將名單放在夏福等人面前。

　　「姊姊，這…」除了寒煙、冷灩，連同寒蟬、然兒和霜妍都在花魁的名單上，那便是其餘花姑娘只能留下十五人，那麼醉青樓將賣出的花姑娘尚有幾十人。寒煙看著微月手中的名單，那些要賣的名單裡有些人的名字上頭還有個紅點，她疑惑的指著其中一名看向微月。

　　「這些有紅點的是可以為自己贖身的花姑娘，她們早已為自己掙得能離開醉青樓的銀子了。」微月再次展開絕美的微笑。

　　「嬤嬤果真不是心狠之人。」皓雪笑嘆了口氣，在這一瞬間她自方才便緊繃的心房才能放鬆。

　　「花姑娘能賣，小姑娘們妳們就得好好挑挑了，小姑娘留三十人，其餘二十人也全賣了，不能賣給那些個爺，賣給好人家當丫嬛吧。」微月輕嘆，醉青樓畢竟是花街第一樓，花姑娘多，連小姑娘也多，若是全留下來，不免還是吃重了些。

　　「我明白了。」夏福定定的頷首，微月的決定或許是醉青樓的考驗，但他不會懷疑微月的用心，這樣的結果對醉青樓中的所有人都好。

　　「福哥…」皓雪還想說些什麼卻讓夏福以眼神阻止了，她只能與他相視沉默。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妳們先回去吧，這份名單我交給夏叔，妳們寫好小姑娘的名單再交當夏叔，三個月後，醉青樓封樓。」微月將名單交給夏福，一雙美眸靈動流轉，醉青樓這回的封樓，她要那些個男人下巴全都掉到地上。

　　站在花月和夜宵兩人的掛畫前，微月絕美的容顏上帶著淡淡的笑，那一夜她讓韓離抱著她在房裡跳過來跳過去，感受輕功的刺激，一個不慎便將牆上掛畫扯掉了，這一個不小心卻發現了足以改變她一生的信函，確實若非遭逢鉅變醉青樓花嬤嬤是絕不可能將花月和夜宵的掛畫拿下，藏在掛畫後牆裡的信函便可能一直陳封在牆裡。

　　「妳還在想那信嗎？」韓離自身後抱住微月，輕吻了下她的頰。

　　「沒有，這事我已處理好了，三個月後醉青樓會封樓。」微月側身笑看著韓離，他這些日子都不在，微月很想他。「我倒是比較想你。」

　　「哈！微月真是坦白，若我說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微月，微月相信嗎？」韓離凝視著懷中嬌媚動人的微月，禁不住吻上她的唇。

　　「相信。」微月雙臂環住韓離的頸子回以淺吻。「因為若非有墨陽，我不會發現那花月祖宗的信，我更相信我們的天定姻緣，冥冥中花月祖宗便是要醉青樓變成微月心中的模樣。」

　　「花月…確實是人間奇女子，那手札我看完了。」韓離抱起微月走向窗台邊的太妃椅，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的思維與見識果真大膽，卻也因此才能讓醉青樓成為花街第一樓。而妳們歷代花嬤嬤才能個個也都是奇女子不是嗎？」

　　「呵…是啊，花月祖宗寫給花姑娘們的教條，也非常受用不是嗎？」微月俯首以額抵著韓離的額。

　　「喔？微月倒是說說。」

　　「得不到方珍貴。」微月以指輕劃過韓離的頰，美眸靈動流轉，朱唇輕勾帶笑。「當初若不是冷灩不賣你這皂驥王的帳，你又怎會糾纏我醉青樓？男人啊…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哈…是啊，那麼是否在我心中，那個我永遠得不到的冷灩才是最好的呢？」韓離邪氣一笑，大掌將微月壓向自己緊緊貼著。

　　「是啊，冷灩的好，墨陽可想體會？」微月不改笑意，柔荑輕捉住韓離的衣襟。

　　「可惜，此刻我只想與我的妻子糾纏。」韓離狠狠吻住微月，火辣的吻讓微月嬌喘。

　　「也就是說，等微月不再吸引墨陽了，墨陽便會再去糾纏冷灩了嗎？」微月還是不放過韓離，就算他的吻已然移至微月的頸子。

　　「或許。」韓離大掌遊移在微月的背，微月明白火熱的掌代表著什麼，她雙頰嫣紅，玉臂輕環著韓離。「但我的妻子可是世上難得的奇女子，怕是等她不再吸引我了，我也老的無力再去尋其他女子了。」

　　「呵…說的好聽，不過微月既是醉青樓歷代最神似花月祖宗的花嬤嬤，不會讓墨陽有厭煩的一天的。」微月向後緩緩躺下，絕美的容顏帶笑看著俯下身的韓離。

　　歡愉後微月把玩著兩人交纏的髮，韓離與自己一般烏亮的髮不同於夜宵之白髮，雖然有時微月還會在韓離看寒蟬的眸間瞧見一絲不甘和恨意，但她明白總有一天韓離會釋懷。

　　「對了，醉青樓封樓後，這醉青樓會變成什麼樣呢？」韓離半撐起身笑看著身旁的微月。

　　「呵…說到這裡，微月有一事要拜託墨陽。」微月綻開豔麗的笑靨，靈動的眸子流轉著算計。

　　「說來聽聽吧。」韓離挑眉，微月的想法特別，確實如手札中的花月一般，若非微月已然答應寒煙不再擴大醉青樓，怕是醉青樓可能會是現在的兩倍大。

　　「這醉青樓的未來只有花魁，沒有賣身的花姑娘，因此花魁人人需精通不同術業，加上寒蟬三人，未來醉青樓只有十八名花魁，三人共習，分五門，商道最為爺們所好，因此商道此門需有六名花魁，樂道三人，士道三人，武道三人，另一門為占術，也會有三名花魁學習。墨陽認為如何？」微月坐起身披上衣裳，明眸閃動著晶亮。

　　「占術一門不適合，我亦認為不需分成五門，只需三門，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維持醉青樓花樓建築不變，授業先生也不需再增加，樂道一門是每名花魁都需具備，若要再精通便在十八名花魁中尋三名資質較佳者特別習之即可。」墨陽跟著起身披上衣，將微月摟入懷中，冷靜的為微月分析。

　　「喔？三門？那麼墨陽認為分為商、士、武即可？」微月偏首思索。

　　「不，分為商、政、兵。兵者，通軍法、兵法、武術，此便是微月想請託之事吧？皂驥王善戰，可成為醉青樓授業先生。」韓離輕笑，微月的心思他莫約能猜上八分。

　　「呵…墨陽果真了解微月。」微月傾首靠在墨陽頸間，柔荑放開兩人的髮改握住韓離的大掌。

　　「商道該是由趙府、孟家、劉府等商賈名流為授業先生，政道有皓雪、柳豪兩人外，我尚不知道以往醉青樓之授業先生為何人？兵道有夏福和我兩人，亦嫌不足，微月可有想法。」前些日子微月有將醉青樓的祖譜讓韓離看過，他的心思全在微月身上，只是稍微瞧了眼，沒看清楚。

　　「墨陽那日果真沒將醉青樓的祖譜瞧清，醉青樓已傳十代趙府為第一代、孟家為第五代，劉府第七代，其他的難道你都沒記住嗎？」微月嬌嗔。

　　「哈！我的心思全在妳身上，那祖譜怎比的上微月玲瓏有致的嬌軀。」韓離邪氣一笑，摟住微月的手再緊了緊。

　　「醉青樓第二代為蔣氏醫樓，第四代便是有名的上官家，多少狀元郎是由上官師院培育而出，醉青樓的花姑娘個個精通詩書全因醉青樓有上官家的先生教授。」微月嘟唇說道，蔣氏醫樓和上官家皆是世上鼎鼎有名的存在。

　　「醉青樓果真不簡單，看來我是高攀微月了。」韓離大笑，輕吻了吻微月的髮。

　　「你才知道。而兵道中的武術我還有一名人選，他…嗯…應該近日內會回到醉青樓。」想到那人微月不禁粉黛輕皺。

　　「喔？世上竟有人能讓微月如此頭疼，看來他是名不容我忽視的重要人物了。」韓離凝視微月的鷹眸一凜，對於微月如此在意另一名男子感到不悅。

　　「當然，你可得好好的尊重他。」微月美眸圓瞪，正色警告韓離。

　　「天啊！老爺，你小心一點，這門…可是上等梨花木雕製而成的。」夏福眉頭深鎖，對於眼前人粗魯行徑不知所措，冰簟閣一樓習兵道的場地這些日子下來已是傷痕累累了。

　　「哈！這醉青樓的一切還不都是我家溯月傳給微月的，你緊張什麼？」中年男子大笑，絲毫沒把夏福的緊張看在眼底，也不把眼前六名瞪大眼的美人看在眼底。

　　「…緊張，當然緊張，岳父大人再這麼下去，醉青樓還沒再次開樓，就教你給砸了。」韓離雙手環胸倚在門邊，一頭烏亮的髮隨意束在身後，瀟灑笑道。

　　「哈…我說韓離，你不想再跟我比劃比劃嗎？上次不夠過癮，這次咱倆好好打上一場，讓這些個姑娘們好好開個眼界如何？」紀霸大笑，一頭長髮隨意的披散著，狂妄的笑著，豪邁俊逸的臉龐帶了些放浪。

　　「這嘛…怕是有人會動怒，岳父大人就再忍忍吧。」韓離看著夏福警告的眼神，只得陪笑。

　　「阿福不會生我的氣啦，他這小子可是我的好弟弟呢！」紀霸長臂一伸重重的拍在夏福肩頭上，若非夏福亦是習武之人這一掌怕是要吐血了。

　　「動怒的不是夏叔，是我。」一聲鶯語自冰簟閣外傳來，紀霸立即顫了下，笑容僵在臉上，求救的眼神看向韓離。

　　「哈…微月，妳怎麼來了？」紀霸放輕嗓音，雙眼沒自韓離身上移開。

　　「嬤嬤。」六名姑娘看見微月就像看見救星一般，人人鬆了口氣。

　　「我再不來，這冰簟閣就要讓你拆了。」微月沒好氣的走向紀霸，美眸冷若冰霜。

　　「微月…」

　　「你閉嘴，如果你不想跟他一起受罰就什麼都別說。」韓離向前想安撫怒火中燒的微月卻讓她狠狠的瞪了眼。

　　「這…怎麼說他都是父親。」韓離看著紀霸哀求的眼神，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很好，你們感情這麼好，就一起再去冰簟閣的教條前跪著吧，不到晚膳不能起來。」微月冷冷一笑，抬手一指，韓離立即無奈長嘆，這些日子以來，他不知道和紀霸兩人跪過多少時辰了。

　　「微月…我可是妳的親爹耶！」紀霸沒好氣的開口，卻在見微月陰冷的眸光後垂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去！」微月咬牙不讓自己叫罵出聲，母親溯月和寒煙兩人讓她鎖在竹廂中，今日誰也救不了這兩人。

　　紀霸嘖的一聲轉身不甘願的踏重步而去，韓離則是無奈的笑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盛怒的微月一眼，聳肩陪丈人一同受罰去。

　　「夏叔，霜妍她們今日就受麻煩你了，我要讓那個惹禍精從今天開始安份守已。」微月邪氣一笑，絕美的容顏頓時轉為陰森鬼魅模樣讓夏福和霜妍等人倒抽了口氣，醉青樓中從沒人見過這樣的微月，該說是從沒有人能惹得微月動如此大怒。

　　看著微月的背影，夏福長嘆。「妳們今天就再讀一次孫子兵法，我去竹廂看看。」

　　微月讓小廝拿來了四座燭台，陰冷的容顏上是駭人的笑意，她看著紀霸不甘願的別開了臉，而韓離則是苦笑的凝視著她，底心對微月拿來的東西有了想法。

　　「你們兩人都是高手，我想就這麼跪著實在太看輕你們了，請你們兩人高舉這燭台為冰簟閣添上光明吧。」微月一個眼神小廝不得不將燭台交給紀霸和韓離兩人，一待兩人接過燭台後，小廝立即轉首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微月…」紀霸愕然的看著手中的燭台，那可是純銅製成，一個可有十斤重，而上頭是已然點燃的蠟燭。

　　「安靜，我沒說你們可以說話。」微月冷冷的打斷紀霸的話。「抬高你們的手，好好的撐好，不准放下。」

　　微月冷眸一橫韓離本已張開的唇立即合上，愛憐的搖首苦笑，一邊是丈人，一邊是愛妻，韓離只能心甘情願的受罰，並在底心期待微月能心軟放行。

　　看著韓離俊容上的苦笑，微月底心升起不捨，明白韓離是讓紀霸拖累而自己卻狠心懲罰他，但醉青樓已不能再有所損失了，賣了花姑娘不是為了修繕醉青樓，而是為了兩個月後全然不同的醉青樓，微月轉身決計不再多瞧韓離，怕自己會心軟。

　　「對了，你們可要撐好啊，否則滴蠟又是一陣疼喔！」走沒幾步，微月微側過首冷冷笑道。

　　「天啊，這微月的心腸如此壞，到底是像誰啊？我那親親娘子可是溫柔的很呢！韓離你真是可憐。」紀霸一見微月走遠，忍不住大聲咆哮。

　　「岳父大人明鑒，微月確實是個柔情萬千的娘子。」韓離笑道，微月夜夜在房中長嘆，為的全是沉不住氣又粗魯豪氣的紀霸，韓離靜靜的聽她抱怨。

　　「我說韓離你為什麼會娶這樣一個壞丫頭？我瞧你也是英雄一個，天下美人如此多，你偏偏看上我家微月，寒煙也是個美人啊，你怎麼不選寒煙？難不成就為了你長的像夜宵，微月長的像花月，你不得已才娶了微月？」紀霸放下燭台豪邁而坐沒好氣的開口，出口的話讓韓離哭笑不得，而讓他更加難過的是那不知為何轉回此處的微月絕美容顏上那一抹厲鬼般的笑靨。

　

續待

墨陽

2014-09-05 13:14

尾章

　　「說話啊！你怎麼不說…微月？」紀霸嘖的抬起大掌就要朝韓離拍下卻見微月站在門邊冷冷的看著自己。

　　「爹啊，我來替夫君說如何？」微月款款走向紀霸，臉上的笑意讓紀霸背脊發涼，立刻再舉起燭台跪好動也不敢動。

　　「爹，你怎麼不說話？」微月柔荑輕放在紀霸肩上，語氣輕柔卻讓紀霸冷汗直流。

　　「微月別為難岳父大人。」韓離只能陪笑，眼尖的發現紀霸的救星趕來了。「相信妳也不忍心看娘她這樣勞累。」

　　「呵…墨陽，你真的以為娘她救的了爹嗎？」微月掩唇輕笑，背後急促的腳步聲一點也影響不了微月。

　　「霸哥。」溯月不捨的蹲在紀霸身旁，溫柔的眸子上下巡視著就怕紀霸受了傷。「微月，妳怎能如此對待妳爹？」

　　「娘，妳也想跟著跪嗎？」微月陰冷的笑意不減，一句話讓溯月立即噤聲。「夏叔，你也跪吧。」

　　夏福聞言一怔，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罰，錯愕的看著微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夏叔，你沒聽錯，跪到我爹身邊去。」微月冷言一出，夏福只好無奈的跪下。「居然敢去通風報信，還把娘放出來。」

　　「…微月。」溯月哀求的嗓音也沒能讓微月心軟，她反而更加怒火中燒，狠狠的橫了溯月一眼，轉身而去。

　　「娘，妳還是先回去竹廂吧，微月在氣頭上等會她消氣了就沒事了。」韓離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只能這邊陪笑，那邊聆聽。

　　「唉，霸哥，你瞧韓離多識大體，你也就別再招惹微月了，自已女兒的個性你還摸不透嗎？還連累阿福和韓離陪你一同受罰。」溯月沒好氣的嬌嗔，柔荑卻心口不一的為紀霸輕拭頰面的汗水。

　　「我就是看韓離識大體又生得俊逸將才樣，所以才會問他怎麼會看上微月。」紀霸笑看著溯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迷戀妻子。

　　「是我高攀了微月。」韓離笑道，談及微月的雙眸帶著濃濃的深情。

　　「…不論誰高攀了誰，我只覺得晚膳好遙遠啊。」夏福一句話讓紀霸如墜深淵般沉了臉色，而韓離則是依舊帶著無奈的笑容。

　　「現在才過午時呢！」溯月抬首瞧了眼外頭的天色，訥訥的開口。

　　韓離泡在大浴桶內，微月坐在他身後自後背環抱住他下頷靠在他的肩頭上，美眸含嗔側首凝視著閉眸不語的韓離。

　　「為什麼每次都要幫爹說話？是故意要讓我心疼的嗎？」微月鬆開環抱韓離的雙手，柔荑輕揉韓離因舉燭台而緊繃的臂膀。

　　「當然不是。」韓離微笑搖首，睜開雙眸微前向轉身面對正與自己鴛鴦浴的微月，花瓣下瞧不清微月嬌軀，但迷離的讓人想入非非。「岳父大人一人受罰豈不顏面盡失？」

　　「我就是要挫挫他的銳氣，要知道醉青樓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重新開樓，前院和花樓的修繕已近完善，若是冰簟閣讓他給砸了，又是一筆白花花的銀子付流水，那些可不在我的預計之中。」微月沒好氣的開口，朱唇微嘟引來了韓離溫柔的笑。

　　「過來。」將微月拉入懷中輕摟著。「在微月心中還是以醉青樓為重，我也只好為微月守住那令人羨慕的親情。」

　　韓離的話讓微月底心一抽，她一時間忘了韓離早就失去所有的親人了，父親和母親對韓離的意義不同於自己。「墨陽…」

　　「只是微月若能多想想我，我會更開心。」低首輕吻微月，對她眸底閃過的歉疚感到愛憐。

　　「嗯。」抬手輕撫韓離的頰，微月綻開絕美的笑容，回吻韓離。

　　「水冷了，我們該起來了。」韓離長臂一伸為兩人拿來了袍子，提勁一攬將自己和微月一同帶出了浴桶。

　　「…在微月看來是墨陽身熱了，並非水冷了。」兩人赤裸的身子在一件袍子的包覆下微月能輕易的感受到韓離的體熱和動靜。

　　炮竹聲響，醉青樓大門緩緩開啟，所有早已等在外頭的爺們全都引頸期盼，這天下第一的青樓封樓三個月，讓那些流連花街的爺們個個憋悶，一待醉青樓開樓日一公告，便成了此刻這般盛況。

　　「開了、開了！」

　　「今天我一定要包下一間紛絮好好的風流、風流。」

　　一個個色慾薰心的男人躁動不已，推擠著就想第一個進入醉青樓，誰也沒想到醉青樓門只開了一半便走出了一名剽悍的男人，一頭披散在背的髮隨著周身鬥氣而輕揚，盈身狂妄讓人醉青樓前的人們個個不禁止步不敢輕舉妄動。

　　「大哥，請讓讓。」夏福跟有紀霸身後，無奈的搖首嘆息，他才是那個該出大門的人。

　　「是夏掌櫃，夏掌櫃你快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是啊，快說啊。」

　　「怎麼不給進？」

　　醉青樓外男人們東一句、西一句吵雜不已，而夏福只是保持著笑容，一雙眸子淡然的掃過所有人，見夏福不語，男人們只能一個撞一個安靜下來。

　　「各位爺，久候了，醉青樓再開已是今非昔比，現今的醉青樓中無陪枕的花姑娘，若是來醉青樓尋花姑娘快活的爺們可就要失望了。」夏福的話一出，男人們又是一陣躁動。「從今日起，醉青樓中只有花魁無花姑娘，花魁價高，爺們若想踏入醉青樓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荷苞。」

　　夏福笑容依舊，不理會醉青樓前的男人們一個個面色難看，男人們雖是不滿但畏於夏福身旁的紀霸誰也不敢造次，況且醉青樓再開，夏福已不再是以往那般尋常穿著，他一身勁裝，不似掌櫃像極打手，高瘦的身段卻隱隱瞧得出精實。

　　「呵…夏叔，你嚇著爺們了。」一聲鶯語，繫著面紗的微月款款走出醉青樓大門，美眸帶笑秋水含波，嬌媚的神態勾人心魂讓男人們個個張大了眼想看清楚來人。

　　「各位爺，奴家微月，是醉青樓的花嬤嬤。」微月欠身，風情萬種的儀態讓男人們痴迷，一時之間忘了醉青樓花嬤嬤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醉青樓現今分為士、商、兵三門，十八名花魁個個都是世上難得一見出挑的美人，有爺們熟悉賣藝不賣身的于琴姑娘、碧瑤姑娘等，更有爺們不曾見過的美人，各位爺，醉青樓期待爺們大駕。」微月語閉再一欠身轉身走入醉青樓，留下一群教微月勾了魂的男人。

　　夏福和紀霸兩人擋去了男人們的視線，一個霸氣一個帶笑，夏福更將手中紅紙張貼在門牆上。

　　松廂花魁，寒蟬，士門花魁，于琴、飄霙、絲柔、織語、靈犀

　　竹廂現暫無花魁，兵門花魁，楓豔、辰星、翩紅、翠華、雪瑟

　　梅廂花魁，嬌然，商門花魁，無瑕、華顏、玉蓉、霓裳、碧瑤

　　松竹梅三廂花魁會面二百兩，餘下花魁會面八十兩。

　　「各位爺，這紅紙上便是醉青樓十八名花魁的名單及會面價款，請爺們自行過目。」夏福和紀霸兩人一人一邊站在醉青樓大門前，像是門神般讓人不敢冒進。

　　「這也太…太為難人了吧？」

　　「這花街其他青樓的花魁也不用到會面八十兩，還能快活一番呢！」

　　「就是說啊，醉青樓如此擺譜是不想做生意了嗎？」

　　「我就要瞧瞧再開的醉青樓有何不同，八十兩銀，我還花的起。」一名商賈抬起下頷拿出懷中荷苞邁步走入醉青樓。

　　有了先例便有人跟進，男人們有的摸摸鼻子走人，有的拿出了銀子走入醉青樓，一入醉青樓便停足於醉青樓前院，一群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全然不同的醉青樓。

　　微風起，柳絮揚，碧波湖光，檀香舒息，小亭拱橋石山，華樓偉立。

　　舊時的花樓不復存在，那教人失了心魂的鶯聲燕語銀鈴笑亦不再有，唯那悠揚的樂音不變，撫琴、吹笛、吟簫、奏琵琶，抑揚頓挫間令人心生嚮往。

　　坐在華樓三樓另隔出的密室中，韓離悠閒的品茶，他是不容出現在人前的存在，他可沒似夜宵白髮，那山賊一戲再用就老套了，因此他願一如以往般藏身於密室中。

　　一樓由夏福負責保安，二樓是紀霸，而這花魁樓層當然就是韓離，但花魁價高，怕是能上來的，屈指可數，韓離樂的清閒，微月的安排沒人敢多說一句，也大概能明白她為何做此安排，雖然皂冀王的尋人公告已漸漸少了，卻還是偶爾能聽見有人在打聽韓離的行蹤。柳豪那邊三天兩頭有人去問，有時他被問的煩了，便會上醉青樓來叨唸一番。

　　「或許我是對你太好了。」鶯語傳來，密室便教走入了一道豔麗絕倫的身影。

　　「好說、好說。」韓離將來人拉坐入懷中輕摟著。「娘子體恤為夫夜間勞累，這白日只能多加休息了。」

　　「…如此說來，竟是我的錯了。」微月面帶微笑。「我想相公今夜也這兒好好的休息吧。」

　　「說笑之語怎能當真。」韓離說著薄唇便印上微月的頰面。

　　「我可沒在說笑，今夜開始你就在這密室好好的休息一番吧。」微月綻開絕美的笑容，明眸流轉間盡是正經。

　　「看來是我自討了苦吃。」韓離笑嘆搖首，微月此刻的神情是認真的，而他明白這夜漫長，他有的是時間好好想想微月的不悅何來。

　　「很好。」起身，微月準備回到花月閣去，行至門邊回首朝韓離嫣然一笑。「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韓家有後了。」

　　微月語閉便走出了密室，韓離怔怔的看著關上的門扉，一時之間怔然了，直到他反應過來，急急由密室唯一的窗台看下，正巧看見行至小園的微月回首朝他又是一笑，笑中帶著淡淡的羞澀。

　　顧不得那麼多，韓離自窗台躍下，直奔至微月身旁，將她高舉而起轉了圈才放下，惹來微月一聲驚叫。

　　「我要當爹親了！」韓離將微月緊摟在懷中，強壓的聲音更顯他的興奮。

　　微月見他如此壓抑，在他懷中笑的溫柔，底心明白不論腹中孩兒是男是女，對韓離來說都是添得了一名他心間最為珍貴的家人。

　　「墨陽，我們就生三個孩子吧，一個是應龍，一個允鳳，再生個女兒，名喚瑋如，小名花月。」微月傾首靠在韓離胸膛，她和韓離兩人能相遇全起緣於久遠前的這三個人，她想藉由孩子的名來讓韓家的子孫們記得自己的身世到底有多非凡。

　　「好。」韓離垂首輕吻微月的額，狂喜的俊容上寫滿了深情，不論未來會如何，他都明白，這一輩子他不會放開懷中人的手，一個圓滿他一生的女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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