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7<江湖．夢>第三十四章36F 文學創作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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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如來

2017-01-26 18:28

這是長篇小說~拙作請前輩們不吝指教語離^^

序言
魔，嗜殺而殘暴，未必。
人，善良而樸實，未必。
江湖，一個充滿愛、恨、情、仇的世界，總是無奈嘆息。
立場，是對立之身。心，又在何方？
江湖夢，夢江湖。即使不願踏入，亂世，總能使身墜入，引心墮落。
－－－－－－－－－－－－－－－－－－－－－－－－－－－－－－－
一、滅日妖子

「耀靈......」
倏地驚起，腦海中餘音迴盪，那聲聲喚地真切的名字，到底是誰？
夜不成眠，翻身下榻穿上破舊的草鞋。
好寂靜。
「這就是黑暗嗎？或許連月亮和星星都不該有。」
他出生那天，是沒有太陽的，整天昏天暗地，什麼都看不見，十分不方便。村中幾個圍觀他出生的村民在幾天後也無故突然死亡，大家深怕遭橫禍不吉

利，也紛紛搬走，只剩下幾個人。
這些因素讓他在村中極不被喜愛，被同齡的孩子們欺負，甚至幾度差點被趕出洪天村。
「怪小孩，走開啦！別在那礙眼！」
「不祥之兆！！」
「唉唷，看到他絕沒好事，我們快走喔！」
所有輕視的眼光、攻擊的言語，一刀一刀深深地刻出了他心裡的傷痕。其實，身上的也不少。
「哼！這沒父沒母的傢伙竟然想和我們玩？我才不要咧！」女孩說。
「對啊！聽我爸爸說，他出生那天沒有陽光耶！」
「他的父母一定也是被他剋死的啦！真衰，生到一個死孩子！」
「不准...亂講我的父母！！」他也想反擊過，為了維護血親。可是......
「還頂嘴！兄弟們，我們來給他一點教訓！」帶頭的孩子領著男孩們對他又踢又打，他根本不是對手，只能雙手抱頭任由其踢打。女孩們則是在一旁恥笑他。
好痛...不要再打了...
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承受著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的擊打。
「哼！我們走吧，繼續玩我們的去！」
孩子們一個一個走了，獨留他一人，在原地蜷縮著哭泣。
「嗚嗚...」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我錯了嗎？
「小雨，我們回家吧。」一個慈祥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並對他伸出了溫暖的手。
「村長...！」他逕直將頭埋進了村長懷中，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著。
「好好好，沒事了喔，乖。」輕輕拍著他的背，好讓他安心。
村長的出現，總是讓他感覺如初陽東昇般的光明。
當初村民們極力要求將他趕走，只有村長一人反對，堅持獨自撫養他。
「小雨，你要相信每個人的出生、死亡，都是有意義的，也許你的命途坎坷，但只要你相信自己，你的生命也會非常的光采，知道嗎？」
「沒有太陽，才更光采嗎...那月亮也不要了吧！」
「哈哈，你還沒有名字吧？那就叫做無月如何？」
小雨是他的小名，如今也該是正式取名的時候了。
「多謝村長！」
「你父親姓墨，墨黯而無月，提醒你世途艱險。」村長摸摸他的頭說。
原來我的父親姓墨啊......
「是，村長教誨，無月必當謹記於心！」
那一年，也是今年，他三歲，有了自己的名字。
「我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吧。」

然而又過了五年，情況並沒有好轉。
今天一早，他外出採藥，欲熬藥給村長補身體。到了河邊，彎下身去採取澤瀉草根。
「唉呀，這不是那天生帶衰的傢伙嗎？」聲音來自在一旁玩著球的孩子們。
「你們又想幹嘛......」無月緊抓手中藥草，不安地盯著他們。
「為什麼趕不走你，你就不自己走呢？」
危機來臨，村長曾要他相信自己......
「我不會妥協！」無月眼神堅毅。
「哼，自不量力！竟然還想勝過我們！」帶頭的孩子大聲道。
「欸，我們玩我們的就好啦！不要惹事了好不好。」幾位女孩出聲阻止。
「是他太不識相！我今天一定要讓他見識見識！」不聽勸的孩子上前推了無月，無月站穩腳步，並未跌倒。那孩子惱羞成怒，更用力的推了一下，無月踉蹌往後一跌，雙手撐住地面，勇敢地再站了起來，卻被迎面而來的拳頭擊倒在地。
「如何？認命吧，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
無月抓緊一旁藥草，怒瞪他。
「我也是人，我也有的尊嚴，絕對不讓你肆意踐踏！」無月大聲地說。神情有一夫當關之威，許是沒見過這樣的無月，孩子們都愣了一下。
「虛張聲勢嗎？喂你們，怎麼不過來？」他吼著。而孩子們卻只是呆立一旁，感受到了真正要打架的氣氛，默不作聲。
見大家都沒有動靜，他快步直衝上前撞倒正站起的無月。無月不及反應，手臂被地面擦傷，他再站起，手中的草藥仍緊緊抓著。
「讓開！」無月說。
現在他只想把藥草帶回給村長，讓村長能有個健康的身體。無奈頑劣之人攔路。
他知道，只有背水一戰，才能順利離開這裡，他必須戰！
「哼！」那孩子再度衝向無月，拎起他的領口，將他壓倒在地，使出全勁擊打無月的臉。
無月也使盡全力抵抗，空出一隻手，犧牲讓他揍一拳而推開了他，趁勢爬起。
他驚嘆著無月的力量。其實不是弱小，只不過是從來不與他們正面對敵。
「力氣挺大的啊！但還沒有我厲害！」他右手朝無月腹部揮拳，再踹他一腳。無月擋他不下，因腳步不穩又絆到河邊石頭，失去重心身體後傾，旁邊的

孩子見狀皆驚呼失聲，他沒有出手相救。
不諳水性的他使力掙扎，直被水流往下游沖去。水直衝入口鼻中，痛苦、難受是唯一的感覺。在水流的侵襲之下，無月漸漸失去了意識......

「你醒了。」一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摻著些許淙淙水聲。
「啊，你是？」無月起身，疑惑地看著他，一邊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救你的人。你手中所握之物，很重要吧，收好。」
無月聞言舉起手，看見草藥安然無恙，便放心了，將它放進衣襟裡。
「是要給一個我很重要的人熬煮湯藥......他是自我不祥的出生以來，對我最好的人。他不攻擊我，甚至把我養大，給了我名字，教我很多道理......現在我能報答的，就是好好照顧他老人家的身子，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好人。」
無月信誓旦旦的說著，那名少年清俊的面容微滯。
「嗯，你在這稍等。」說完那名少年就往身後山洞走去了。
山洞之內，兩人交談的聲音。
「師尊，他醒了。」少年說。
「嗯。」
「要留嗎？」
「你怎麼想？」
「慢點再走吧，他受傷了。」
「那就去吧。」
少年出來後，見無月還站著，便要他坐下。無月依言盤腿席地而坐。
「你受傷了。」少年坐在他身邊，檢視著他身上的傷痕。「可能有點痛，稍微忍一下。」
少年抬起他的右臂，以藥膏輕輕塗抹，再用紗布包裹起來。其他患部也被一一包紮好了。
「我...從小就被欺負。如他們所說，我的父母都被我剋死了，而且出生之後太陽就消失了，我真是天生帶煞呢。大家都想把我趕出去，只有村長力排眾議，將我留下了。而看我不順眼的人則對我拳打腳踢，以洩心頭之恨。這次，我奮力反抗，卻掉入河中。幸好被你救起，否則我就不在這裡了。」無月講述著自己的過往，不禁面露愁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急忙道歉。
「啊，失禮了，對不起。」他給了一深深的鞠躬。
「不必在意。」
「我叫做墨無月，很高興認識你，請多指教！」他伸出了手，純稚的臉上露出大大的微笑，等待對方的回應。
少年看了半天，還是伸出了手。微微頷首，並未開口。
「那我就先回去囉！再見！」無月揮手告別，少年不予回應。
走了幾步後，又回頭。
「那個...我要怎麼回去呢...」無月靦腆地笑著說。
「吾帶你回去吧。」少年領著無月走到附近一條不易被發現、外表看似普通樹林的隱密小徑。
「從這裡回去，請不要透漏這裡的事。」
「好，謝謝你！」
「再見。」他說。
「嗯！」看著無月離開，少年微微笑了。
「是誰讓我羽兒笑了呢。」清朗的聲音，少年聞言轉身。
「哪有。」吾方才...笑了嗎？
「可以說說對墨無月的看法嗎？」
「沒有。」幾秒的沉默，他再次開口，「其實，還滿特別的吧。吾也不知道怎麼說。」
「嗯，很特別，讓你為他包紮傷口，我記得羽兒是不理人的呢？」那人笑道。
「不知道。」少年垂眸，看著落地片片花瓣。
「是親切的感覺吧。」
「親切？哈，吾從不輕易相信別人，何況只是初次見面的孩童。」
「你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你早對他心生親和之感，只不過還有些生疏著。不然你怎麼不打暈他再送回上游就好了，像之前幾次一樣。你擔心他昏迷會發生危險，你也願意相信他不會洩漏這裡的事情對吧？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孩童。」那人笑看著少年可愛的表情。「一開始為何不趁他昏迷時將他送回？」，「因為你好奇他在急流中仍緊握著的草藥。是的，他引起了你的興趣。」
情感...擔心...信任？我，有嗎？
「哦，或許吧。」
「哈。」
「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他...」「那就問吧。」
話語未畢，那人便說。並遞給少年一株澤瀉草根，隨後揚長而去。
「哈，師尊。」少年看著澤瀉，若有所思。
是真的嗎？
只為了這澤瀉啊......
不由得緊握了。
墨無月，吾等你回來。

TinaLi

2017-01-26 23:38

唉，無月好可憐，剛出生幾天就剋死了圍觀的無辜群眾...（突然擔心自己的性命不保（喂
有點好奇無月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啊？？真是被剋死，或者另有原因？？（我以為他的母親是難產死掉的...
總覺得無月應該不是真的天生帶衰什麼的吧？！
不然欺負無月的小屁孩們怎麼沒死？！
欺負無月的小屁孩好欠扁啊啊啊！！然後村長真是好人，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撫養無月！（但他總給我之後必定會死的感覺orz（不要隨便給人插旗
是說，我比較好奇救了無月的少年是誰啊www據其師尊所述，貌似是個暴力份子（他應該是個外冷內熱的傢伙吧XDD（這傢伙戳我萌點啊啊！！
然後師尊也好萌╰(*´︶`*)╯一直說中少年的真心話神馬的XDD而且最後還遞給少年一株澤瀉，根本就是助推啊XDD（前進吧！騷年！！
師尊感覺很親切，但又有點神秘，好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啊！！
是說為什麼要等無月回來啊，騷年你自己去追他啊啊！！藉口說還掉了一根（澤瀉）不就好了！！

konanmolly	2017-01-27 00:00

赤羽如來

2017-01-29 11:34

引用
引用第1樓李昕純于2017-01-26 23:38發表的 : 4_R|3L
唉，無月好可憐，剛出生幾天就剋死了圍觀的無辜群眾...（突然擔心自己的性命不保（喂 3z+l-QO8
有點好奇無月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啊？？真是被剋死，或者另有原因？？（我以為他的母親是難產死掉的... YFO{i-*q
總覺得無月應該不是真的天生帶衰什麼的吧？！ `R[Hxi
不然欺負無月的小屁孩們怎麼沒死？！ kWzN {]v
欺負無月的小屁孩好欠扁啊啊啊！！然後村長真是好人，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撫養無月！（但他總給我之後必定會死的感覺orz（不要隨便給人插旗 YlHP:ZW-cu
....... _; 1{feR_

幹嘛突然擔心自己性命不保啦XDD
是真的因為無月的出生而死的唷~而他的母親說是因為難產而死也沒錯(原設定是因難產而死，只是沒寫出來(留想像空間XD)，但也是因為生的是無月
這跟他的身分背景有關係~
小屁孩那邊我也是越寫越氣> <
哈哈村長必死XDD
救了無月的少年嘛~~~靜觀其變囉~~~
是啊師尊親切又神秘~助什麼推啦XD
感謝昕純賞文~~明天更新~

引用
引用第2樓konanmolly于2017-01-27 00:00發表的 : 2xI|G 3U
>Fel) a

感謝大大賞文唷~明天更新^^

赤羽如來

2017-01-30 11:33

二、池魚之殃

從小徑走出，是一片黑暗，無月不畏，順著向前走。終於，看見了出口。回到光亮的世界，突然覺得有點刺眼。再走幾百公尺，看到了不遠處的村莊。
「太好了！」他向那快跑而去，髮絲因速度而隨風飄揚。
「村長，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們錯了，才會害他...」女孩們啜泣著說。「阿寧都是你啦！還不道歉！」其中一個叫阿霓的女孩說。
「對...對不起。」阿寧也道了歉，男孩們也都跟著道歉。
「小雨不過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失去雙親非他所願，又有誰能掌控太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村長悲痛地說。老邁的身體因情緒激動而顫抖，聲音也十分沙啞。
在村長家門口看著這一切的無月不禁直奔向村長，投入他的懷抱。
「村長！我回來了！」在場眾人看到無月皆十分震驚，鬆了一口氣。除了阿寧仍是一副臭臉。
「小雨！真的是你啊！」村長也緊緊地抱住他，彷彿怕再失去一樣。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阿霓說。
「怎麼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村長擦擦淚水說。
「還不是為了給你熬湯藥嘛～」無月說著掏了下衣襟，卻怎麼也找不著。
「小雨，怎麼了？」村長問。
「呃...沒事，可能是掉在路上了。」無月記得少年說的，不可洩漏那邊的事。
「你是要採澤瀉嗎？」
「是啊！」
「這裡離那麼遠，那可是在村外數百尺的地方呢！小雨的心意村長明白，你們也不要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都還是孩子，要是遇到危險無法自保的。」
「多謝村長提醒！我們以後會和小雨當好朋友！」阿霓說。
「謝謝你們！」無月開心地握了阿霓的手，她也笑得無邪。
「你是怎麼回來的啊。」沉默已久的阿寧開口了。
「我漂著漂著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沖到了一塊平地，四周都沒有人，我就自己回來了。」
「好啦，那你們出去玩吧！小心安全啊。」村長欣慰地說。
於是無月和阿霓以及孩子們一起出去了。
「小雨，對不起呢...之前這樣對你...」阿霓愧疚地低頭。
「真的很對不起！」大家都向無月致了最高歉意，阿寧則坐在一邊看著眾人。
「沒關係的！以後成為好朋友吧！」無月說。
「一群叛徒。」阿寧不屑地走掉了。大家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都深深感到不齒與無言。
「不要理他啦！小雨，我們來玩球！」阿霓說。
「好啊！」
人生中第一次和同村的小孩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到了傍晚，大家各自回家了，阿霓和無月則坐在草地上聊天。
「小雨，你為什麼叫無月呢？」
「墨無月，是村長為我取的名字，希望我能在艱險的路上，努力綻放光彩。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真好的名字呢，那我以後都要這麼叫你！無月將來會步入江湖武林嗎？」
「江湖武林？那是什麼？」雖有聽村長講過這名詞，卻仍不解其意。
「我聽父親說，江湖是一個非常兇險的世界。就算你不招惹，也會有人殺你，隨時都要小心被暗殺。種族與組織間彼此爭強鬥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是想練成絕世武功，就是想讓自己的門派出風頭，再者就是恩怨情仇了。我的父親，夜族風刀流掌門，就是死於江湖險惡人性。」
「阿霓...」
「沒事的，我早已釋懷。」阿霓微笑著。
「那就好，失去至親的痛苦不好受的。妳要傷心，就想起我吧，我會陪妳的。」無月握住阿霓的手說。
「... 謝謝你，無月。」阿霓暈開了笑。
「對了，夜族是什麼？」
「夜族是人界中的其中一種種族，我們洪天村是屬於夜族的村落。我們這些小小的土地，是不會涉及武林中的種族爭鬥的。」
「我想，我是不會進入江湖的。我只要有村長和你們陪在我的身邊，就很滿足了！」
「哈哈，真好！」
無月從腰間取出了一隻簫，米色的。上頭還掛著墜飾，紅線繫著的是一枚乳白玉珮，上面有太陽的圖案。
「無月，我怎麼沒聽過你吹簫？」
「呃，妳沒聽過其實滿正常的。」無月笑說。
「哈哈，也是。從今天起我會聽的！」
「主要是因為我不會...」
「啊啊，太可惜了，真想聽呢。」
「嗯...」
「怎麼有簫的呢？」阿霓問。
「不知道，自我有意識以來就帶著。」
「哦。無月在家都做些什麼呢？」
「讀書，畫圖，練字，這些。」
「哇！好厲害的感覺！」
「不會啦，興趣罷了。『能讀些先人聖賢的智慧及作品，也能讓自己更充實。』村長這樣對我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也想像無月一樣！」
「哈哈，我們可以一起研討。」
兩人又坐了一會，聊些家常，忽覺天色已暗。
「阿霓，該回去囉，太晚了。」
「嗯，那再見囉！」
「明天見！」
回到村長家裡，看著那只差一點就夠製成湯藥的澤瀉，心裡暗暗決定明天要循原路到那個地方去尋找。

「耀靈......」
同樣的夢境，不停出現。夢裡總是寒氣逼人，但在他周圍卻是暖流圍繞。總覺得似有什麼要去觸及，卻永遠只有一片模糊.....
翌日清晨，無月早早便起，趁還沒人發現他，走進了那黑暗隧道。到了盡頭，逐漸變為小徑。直到最後，都是陰暗，是很隱密的通道。走出小徑，才重見光明。潺潺水流聲依舊，枝上鳥語花香仍然。
憑著昨日的印象，走著走著，一邊享受著寧靜祥和，與那美好的洪天村一樣，只是人少了些。
「你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無月一看，是那名少年，正坐在山洞口。
「是你！又見面了呢！」無月說著走近。
「嗯，想留一陣子嗎？在這裡。」
「呃...想是想，可是我怕村裡人擔心，所以可能不能留下。」
「不要緊，吾已通知他們。」
「嗯？什麼意思？」
「吾若要害人何必如此周折，不要緊的。」
「哦...我並沒有懷疑你別有居心的意思。」
「嗯.....」說完少年轉身便走，無月在後頭跟上。
「那個...其實我今天是來找東西的，因為來的路上都沒有，所以我是想問我的澤瀉是否掉在此處？」
「吾知道。」
「欸？」無月不禁疑問，左想右想，摸不著頭緒。一路上少年沉默不語，只隨興不疾不徐地走著。
「水中魚悠游，全然融於平和之波，殊不知天地之大，容身之處幾許？唯此池罷了。」走道一池邊，少年看著池中之魚，發此感慨。
「魚不知天地之難存，唯適於水，不過天地之間勿作弄，便可免池魚殃。」無月應道。少年有趣地看了他一眼。
「天地又豈易於料？險象環生，乃造於人；人欲為之，魚復何奈？」
「...這就是江湖吧？」無月領悟了說。
「是，殘酷而現實。自保唯有融入、以己為適。」
「那會變得和他們一樣的。」
「自心的改變，又是另一回事了。江湖充滿無奈啊，墨無月。」
「嗯，雖然沒有經歷過，卻似有所感悟。多謝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無月微笑著說。
「......」少年遲疑著。
「不想說也沒關係的。」無月見少年似不願說出，便道。
「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初見的陌生人講那麼多自己的事。」
「也沒為什麼呢，因為相信你吧。你將我從湍急的河中救起，又為我敷傷藥、包紮傷口，這種人怎麼會對我不利？」
「...相信嗎。」
「是啊！我相信你。」
「說不定我聽你說完之後會把你踢回水裡。」
「但你沒有這麼做啊！我相信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的。」
「...那你又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人如此拼命，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還差點因此身亡，那種情況是可以避免的吧。」
「村長是我很重要的人，他告訴我，要相信自己，我答應他，會努力的。為了村長的話，還有守護那澤瀉，我願意嘗試反抗！」
「真傻。」人類。
「對了，你給我上的藥是什麼，好涼。」
「酢漿草膏。」
「原來是酢漿草。」
「你一個人住這裡嗎？」
「還有一個人。」
「不寂寞嗎？」
「寂寞？什麼是寂寞。」少年平淡地說。
「寂寞就是，心裡覺得孤單，需要他人陪伴，才感到安心。」
「不寂寞，吾與山水鳥獸為友。」
「哈哈，是哦。」無月說。
少年掏出了澤瀉，伸到無月面前。
「謝謝你，我該回去了。」
「再見。」
「嗯，再見！」
無月走回那條小徑，返回村莊。
「你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那人如風般咻的一聲，一秒出現在少年面前，少年銀絲飛揚。
「師尊，村裡的通知...？」
「珍惜你師弟。」那人一下又消失了。
「...師尊，真是的。」少年沒有笑，心裡是類似開心的心情？
他不知道，有什麼好開心的呢。

赤羽如來

2017-02-04 10:53

我可以解釋心跳加快！！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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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機緣

「什麼！？」
突然其來的，無月不禁驚愕萬分。
「小雨～你要走了～我們好捨不得你啊！」孩子們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他的手不放，人多抓不到手，連衣襬也不放過。
「什麼情況？」
「小雨！村長知道～小雨愛學習，是該讓孩子出去見見世面了！」
「蛤！？」
「你還小，千萬要小心！所謂『業精於勤，荒於嬉。』小雨到了那邊一定要認真努力！再回來給村長看看你！」
「哪邊？？」
「不要太想我們！我們會想你的！」見阿霓哭得煞有其事，無月卻仍一頭霧水。
「什麼啊！？」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告別就到此為止，不然小雨要是有罣礙就學不好了！」村長將他送出家門，孩子們尾隨在後。
「等等等等...我要去哪？？」
「信上不是說你要去找師尊、師兄？十年不會回來了？」
「什麼信？」該不會...
「你寄回村裡的這封信啊！」村長拿出信紙給無月。
「『村長、朋友們，無月雖年紀小，但也想到外面遊歷一番，今無月遇見了良師，並有師兄陪伴學習，無月十分欣喜，想去那十年寒窗苦讀，請村長保重身體，一切安好，等無月回來！』」無月朗讀著信上內容。
「村長等你回來！」
難道是他所說的通知？
「呃...好，那...小雨先告辭了。」無月怔了一會兒，決定先去那個地方問問。「不要目送我離開，那樣我會有罣礙。」無月想辦法要轉移眾人目光，以免暴露行蹤。
「哦、哦，好的！」眾人聞言依依不捨的回屋裡去了。無月快速跑向黑暗隧道。

穿過小徑，撥開層層樹葉，又是那樣的寧靜，令人頓覺身心舒適。他再循著路走到山洞前，少年不在。他又繼續前行，路上皆尋不得人影。再前行，看見了昨日那池水...上面多了好幾根木樁，全部相距約無月一大步半的距離。
「師弟，用你最快的速度直線到達吾這裡。」少年正站在對岸，對他這樣說。
「......」無月遲遲不動。
「不傷及池中之魚，牠們便無恙，唯你吾能做到吧。」
「...好。」無月盯著眼前的木樁，慢慢地站了上去。努力跨出第一步，足尖踩到，雙腿卻已是拉到極限！勉力艱難地將另一隻腳移過去。
「不錯，還可以嗎？」
「......」看著下一根木樁的距離，無月猶豫著。
「我盡力而為。」往下看，魚兒仍然無憂無慮地游著，好不快樂。想起不殃及池魚之人或許寥寥無幾，但若能為，他必盡力守護！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先伸出手抓住木樁固定重心，再一腳踏上木樁，後腳只餘腳跟獨撐顫抖著，他心中默數...一、二、三！後腳前衝上木樁，成功了！但是，體力不夠，後腳力量不足，在木樁邊緣滑了下去，內心喀噔大驚。和當時同樣的恐懼，一樣的背負。如意料中的，掉入水中，卻沒有水流嗆鼻之苦。
因為甫落水，便被人一把抱起，落地後抬頭一看，那少年正看著他。
「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可是...你是怎麼突然從對岸過來的？」無月訝異道。
「這叫輕功，踏木樁練的是腳力，長期練下來，踏得也輕鬆，自然可以來去自如。」
「原來如此！」
「踏不好就會像這樣落水，只有能力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說保護。」
「...明白了。」無月說。
「我們回去換衣服吧，不然你會生病的。」少年帶著無月回到那山洞中。

瀰漫魔氣的魔城，森幽幽，霧茫茫。
「哇哇哇...」嬰孩入世的啼哭，代替了喜訊的傳報。
房內，一位姿態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斜靠著床頭，懷裡抱著嬰兒。
「玉憐，辛苦你了。」走進的王者面有喜色，握了握她虛弱無力的雙手，便看向那嬰兒。
「溟君...這是我們的皇兒...」玉憐欣慰的看著自己懷胎十月孕育的孩子。
「皇兒，靜。」他擺出嚴厲肅穆的神情，嬰兒竟是聽話地停止了哭泣。
「吾是你的父皇。父、皇。」他指指自己，再重複一字一頓道。嬰兒照著嘴型似懂非懂地含糊了一遍，似是覺得有趣，又多講了好幾遍。他滿意地摸摸嬰兒的頭微笑著。「母、后。」他又指了玉憐，嬰兒也跟了幾遍，像玩上癮一般地笑了。
此子甚是聰敏，就不知是否與飄風一樣懂事。
念及此，便見飄風小小身軀飛撲而來，他穩穩接住了。
「父皇，他是我的皇弟嗎？」飄風好奇地盯著嬰兒看。
「是啊，飄風要當哥哥了，將來要和皇弟成為闇闕皇朝的棟樑。」他溫柔地說。雖然是年僅三歲的孩子，但已十分明事理，是個很讓他們及闇闕眾將放心的好孩子。「好，我不會讓父皇失望。」看似童言童語，卻是非常認真，絕非玩笑。
「嗯，父皇相信你不會。」
「皇弟叫什麼名字？」
「尚未取名。」
「孩兒想一試～」飄風澄澈的雙眼似是請求，又有著分寸在。
「哦？就讓你一試何妨。」他還挺想知道飄風會如何取名。與玉憐相視而笑，皆覺好奇。飄風看著嬰兒的雙眼，好像在觀察些什麼。
「如何？難嗎？」經過數刻，見飄風尚未想好，便一問。
「皇弟看起來很溫柔，叫他柔風吧！」
「觀皇兒眼神帶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孤冷的王者氣質和柔情與溟君甚為相像，溟君可有想到皇兒的號？」
「哈哈哈，玉憐與飄風當真慧眼鑑英雄，吾亦覺他的氣質不凡，好！就叫他燁影．柔風。」
「恭賀尊皇、尊后，恭賀飄風殿下！」兩排侍者跪了一地，祝賀皇子的降世，必能為闇闕皇朝寫下不滅的輝煌戰績。
這是七年前的闇闕皇朝，也就是無月一歲之時。
現在的柔風，可不太一樣了。

「這套衣服是給你的，到那裡穿上。」少年指著旁邊的一處洞穴，不知是天然或人為形成的洞中洞，完美的掩蔽。他在裡面換下原本破舊的布衣，穿上了少年給的絲織衣。外面貌似沒有動靜，或許是少年正在候著吧。想到此，他加快了更衣的速度。出洞後，少年打量了一下。
「嗯，我們到水池邊吧。」於是他們又回到了剛剛的地方。
「你蹲下。」少年吩咐無月蹲在水池邊。無月看著水池中的魚，想起少年說的，只有能力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說保護。
忽然，臉上有種清涼的感覺。少年以手舀了些水，輕輕擦拭著無月的臉。
「......」想要說謝，卻一時也不知該稱呼他什麼，只睜著兩隻眼看著他。
「你村里那封信是冒寫的，唐突了，對不起。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十分清幽自然，有種與世隔絕之感。」清拭完畢，無月從腰間掏出一條繡著花紋的手巾，擦乾臉上的水。
「此地名喚凡心居，吾是你的師兄。」
「是，師兄。」
「嗯，師弟記得吾上回向你說，此地除吾之外，尚有一人。」
「師弟記得。」
「那人便是我們的師尊。」
「原來是師尊。是說...師尊為何要收我？小雨與師尊素未謀面，更不知其人。」
「或許，是因為你天資聰穎吧，才八歲，便有了自己的見解。」
「師兄。」無月一臉認真看著他。
「嗯？」
「你明明很善良，人也很好，臉蛋也這麼好看，如果笑起來，一定會像天使一樣溫柔~」無月純真的話語令少年心中一動，心跳加快，愣了一下。
「沒有吧，胡說什麼。」少年將臉撇過，低著頭玩著腳邊的碎石。
「有啦～要常笑唷！」
「...吾沒事為什麼要笑。」他認為，每個行動的背後都是有意義的。
「因為開心，所以笑。師兄你看我，笑起來不是輕鬆多了？」無月跳起，展現快樂的笑容。少年看著他，良久不言。
「呃...好吧，等師兄想笑了自然會笑~」無月又坐回少年身邊。
「穹羽夜鳴。」
「嗯？」
「吾的名字。」
「哦，其實我有一個小名叫做小雨，大家都是這樣叫我的，師兄也可以這麼叫我！對了，那師兄大我幾歲呢？」
「五歲。」
「哇～師兄好厲害！才十三歲就會輕功，個性又如此穩重！」
「嗯，自小就跟著師尊練武、習文。從此你也加入我們的行列了，歡迎。」
「謝謝師兄。對了，怎麼都沒有看見師尊？」
「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不是那麼容易見到。什麼時候他又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
「這麼神秘~」無月驚奇地說。
突然，一陣清風襲來，伴隨著清朗而不容冒犯的威然之聲，令無月肅然一凜。

赤羽如來

2017-02-06 22:13

四、多餘的關心

「我問江湖是何處？君答...」「處處是烽煙。」穹羽接了那人問句。只見那人唇角微揚，再開新句。
「是江抑湖？何來烽煙？請君為我解說來。」他停在無月之前，似是等待他的答案。
「亦水非水，水納萬物，天下皆江湖，江湖是水是人更是心。」無月依這陣子吸收到的資訊回答道。
「烽煙自心來，無月由何出？」那人又問。
「江湖......」
「自生以來，江湖也；江湖，烽煙也；生，無奈也。」穹羽說。那人又笑了笑。
「月兒，你師兄就交你了～」他說。
「師尊...？」無月有點不太懂他之意。「應是徒兒需要師兄多多關照才是，徒兒豈敢，師尊說笑了。」
「羽兒，聽見嗎？師弟初來乍到，得好好照料啊！」
「師尊，徒兒不是...」「哈哈哈。」無月急欲解釋，他卻大笑之後就消失了，過了幾秒，才吹來速度帶來的微風。
「師尊往哪個方向知道嗎？」穹羽問。
「師尊直接消失，我也不清楚...」
「頭髮、衣帶往哪飄？」無月想了下答，「師尊往西方去了！啊，我不是故意...」他遮住了嘴巴。
「沒關係。若不能直接得知敵人的去向，就要用其他方面的痕跡去推敲。」
「痕跡...無論什麼都會留下痕跡嗎？」
「然也。人若有心做一件事，必會留下痕跡，不過有些時候確實是難以發覺的。現在聽起來或許很抽象，但等你親身體驗過了，就會想起吾現在所說的。」
「我會體驗到...嗎？」無月深思著。
「...未來的事還很難說，不過江湖就是這麼一回事，難以逃避。」
「師弟明白了，必謹記師兄教誨。」
無月拿出了那隻玉簫，翻轉它觀察著。
「簫。」
「嗯，這隻簫從我有意識以來就在我身上，不知道有沒有特別的意義呢。」
「讓吾一觀吧。」穹羽接過簫，詳細觀察。
半音簫...嗯？這是？
穹羽拿起玉珮就近觀視，見上頭寫著兩個字。
「師兄，怎樣了？」無月見穹羽表情專注，故相問。
「師弟，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嗎？」
「看不懂。」原來這是文字，一直以為是圖畫。
「嗯，還你。」
「師兄，阿霓對我說，江湖是個很危險的地方，看來我們生存的個世界真是非常危險呢。為什麼要存在呢？」從未思考過這種問題，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似乎想得更多了...
「因為無奈。快樂是表象，憤怒、悲傷......亦同，甚至用盡心思、陰謀算計，都只是表象，不過為了讓自己存活下來，無奈之舉罷了。」
「但快樂是出自內心真正的快樂，悲傷、憤怒也都是內心最真摯的情感，怎會是表象？就算江湖無奈，我們人都仍是有感情的，情緒有原因，用心有原因，並不是表象而已。在這世上生活，除了無奈之外，我們也擁有親情、友情、愛情等等的情感，此生，不虛此行。我之存在，不只為自己，也為所有在乎我的人，包括師兄你。」無月一口氣將心裡的想法都說出來，真情流露。
「......師尊...果然不是在說笑。」似乎是被觸動心弦，穹羽也驚訝了。
人？有感情？哈。
「嗯？師兄此言何意？」
「師弟，吾是沒有感情的吧。」
「師兄絕不是！師兄對小雨的照顧、提攜都是出自內心的，小雨感受得到！」穹羽表情有異，無月很想關心他。
「是嗎。那為何吾所說之話語，總是透露著對世人的不信任，你想過嗎？」
「沒想過。小雨只知道，師兄真心待我，這份情感真實的烙印在小雨心中，絕不改變。」對於穹羽的質問，他表現出絕對的信任。
「絕不改變，從何肯定？若有一天，吾對你持劍相向，那又是如何？」
「不會！師兄不會！師兄的假設不成立，小雨相信你！」他說著激動了起來。
「相信，就能換來對等的信任，如願以償嗎？吾並不覺得。」穹羽卻冷淡以對。
「...師兄，教我吹簫吧，師兄對我最好了，對吧？」無月笑著拿起了簫，說。
......
看著無月強顏歡笑的表情，期盼的舉動，不禁驚覺自己言語是否太過犀利。
「嗯，好。」
穹羽吹了幾個音，無月也跟著按孔。
「這是基本的五音，宮、商、角、徵、羽，往後要學之樂曲皆與此相關，要牢記。」
「師兄你的手...」無月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傷。
「沒事，練習時不慎受傷罷了。」
那是一道深深的傷痕，血色鮮豔閃耀著，卻好似被某種力量堵住，流不出來。
「師兄...為什麼，要壓抑傷口？」
「因為很麻煩，不想處理。」
「是因為我嗎？初入師門，想讓小雨心無懸念地學習，無傷狀況下師兄也方便教學。私底下再慢慢養傷，是這樣嗎？」
「...壓不住了。」原本是使他呈現完好的，想不到壓不住了，傷口漸漸顯現出來。
「你明明就很善良。」
「吾只是，不需要多餘的關心。」
「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吧？」
無月句句話語，深入穹羽內心。
「吾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遇上他之後，總是特別地替他著想？不過認識第二天的一個人。這是一種宿命嗎？改變我的宿命。
「只是師兄不了解自己內心罷了，其實你，真的很好。」
「胡說，繼續。」穹羽想轉移這個話題。
「師兄要先包紮好。」
「無礙。」抬眼便見無月堅決的眼神，於是他放下了簫。「.....知道了。」
穹羽拿出了酢漿草膏、紗布，並用石臼舀了一些清水。他先破除傷口的禁錮，頓時血流如注，大量鮮紅湧出，血流出處有疼痛感。隨後再用清水消毒傷口，並止血。將藥膏塗抹於傷口周圍，將之包覆。最後用紗布包裹起來。
「師兄你還學醫啊？」
「酢漿草涼血散淤，消腫解毒。」
「師兄真博學。」
「那我們...繼續吧？」
「嗯！」
竟然又聽他的話...吾...
吹著簫曲，心中有股歡悅感。而歡悅來自何處？或許是墨小雨吧，真不是表象。
被師弟這樣關心，其實心裡非常高興吧。
母親.....
練習了一下午，兩人都有些累了。
「師弟，休息一會，待會有事問你。先四處走走，一刻鐘後此地集合。」
「嗯，好。」

穹羽回到洞中，見師尊正坐在那。
「師尊。」
「羽兒，簫音變了。」
「嗯？是嗎，怎說。」
「不再只有哀怨了。悅耳啊，羽兒。」
「嗯，多謝師尊...」師尊果然一直偷偷注意。
「師尊，吾有一種...想保護一個人的感覺，從未有過的感覺。」猶豫了很久，他仍然開了口。
他微微笑了後說，「你現在有這份心，師尊和月兒都很高興。」
「雖然不確定這是什麼奇怪的心情，但吾...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那表示你真心把他當自己的師弟，有了保護他的這份責任心。但江湖中本就處處烽煙，焉能不受害？」
「所以吾要保護他。」
「你覺得他與紅塵無緣？」
「吾只知道，吾很在意他，真實...烙印在吾心中，絕不改變。」小雨的心情，大概就是吾現在這樣吧？
「絕不改變？從何肯定？若有一天你們刀劍相向，那又是如何？」他也循著軌跡，步步質問。
「吾不會。」穹羽堅定地說。
「很好，好好守護這份情感吧。」
「嗯，徒兒告退。」
看著穹羽離去的背影，萬分感慨。
羽兒，月兒，江湖的無奈，你們還沒真正體會到。

「好無聊啊，喂，你在幹嘛。」盯著路邊的小狗看，他說。
小狗睜大無辜的雙眼，到他腳邊蹭著。
「閃開！我最討厭這樣，賤貨！」他一腳用力踢開小狗，嫌惡地說。小狗無力倒在那，努力想逃跑。卻被一群人阻攔，凶狠抓起。
「你這傢伙，看好了，狗要這樣玩！」隨後見他們拿棍的、徒手徒腳的，都圍著小狗毆打，無視聲聲嗚咽哀號，也無視遍體鱗傷，手中棍棒無情地打在牠身上，他們卻笑著。
「哈！」他在一旁看著，也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最不滿的人。
「哈哈哈哈！爽快啦！」他們欺負完小狗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小狗已然橫躺不動，無生命跡象。
「果然還是外面好。」他笑，笑得詭譎怪異。

赤羽如來

2017-02-11 12:23

這不是BL 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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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註定

「師兄，你想問什麼問題呢？」
「你是哪個種族的人？」
「阿霓說我們村子裡的人都是夜族。師兄，這些種族是什麼？」
「這是人界自古流傳的四大種族。分別為翼族、冥族、夜族、蛇族，你想聽故事嗎？」
「好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開，一片混沌。在這個環境下，從第一粒塵埃的出現，孕育出了四種種族的原始物種，在那原始的廢墟世界裡，他們彼此幫助，同時也繁衍下一代，種族能力日漸強化，演化成了四大種族。締造了這個繁榮的世界。然而擁有的越多，人心越是貪婪，在某天，蛇族人貪心背叛了翼族，搶取翼族修練羽翼的秘笈，但只有蛇族貴族才能學，演變到現在仍只有貴族血統是會飛的蛇。那時翼族為了拯救秘笈，與蛇族大打出手，夜族接受了蛇族的條件，想要練成羽翼。於是在夜族鼎力相助下，翼族慘敗。不料事後蛇族竟練成羽翼後將秘笈毀滅，夜族為了自保，怕被強大的蛇族吞併，與冥族聯合勢力。兩方僵持很久，雙方陣營已明顯分居，戰爭久未爆發，人民生活一片安樂。翼族則被埋沒，漸漸被世人遺忘。」
「那現在的人界也是和平的嗎？」
「表面上是，實際上則暗潮洶湧。沒武力的人民就像一般人一樣，但若練武，則會依種族不同，練成不同的性質。以你夜族為例，在夜晚時敏捷性很高，能輕易察覺細小的聲響、氣息，可以藉由月光來攻擊，有加成效果。但在朔夜時能力就大大降低。實際的攻擊方式吾亦不了解，你自己練練看就知道了。」
「那師兄是什麼種族的人呢？」
「吾......」穹羽面有難色。「吾是冥族。」
「哦～那冥族有什麼特性？」
「冥族陰氣沉重，象徵死神的召喚、天神的垂憐，擅長使用術法，正氣或邪氣都有。吾所修練雙極皆有。」
「原來如此。」
「習武者會有自己所熟練的武器，主要是刀與劍居多，先不論盛陽之劍、極陰之刀，若以陰陽之理喻，刀鋒屬陽、劍鋒屬陰，也就是以它們的進攻方式來判斷。此種說法雖然過於籠統，但已方便讓初學者有所了解。刀乃單面開鋒、劍為雙面開鋒；刀較易於做防守，重砍殺，刀刃劈斬威力強如猛虎，有霸主之氣；劍較易做攻擊，輕盈巧技似飛凰，重技巧、速度，有君子之風。另外還有術法，以陰陽五行、易經八卦啟動，能呼風喚雨，感受術能，甚至操人生死，也因此需消耗大量體力，也有副作用的影響，由於其逆天之為，多半會對自身造成強大傷害，時機不對或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武學的世界真是奇妙！」
「嗯，也有掌、槍、弓、毒等等的武功，但現在建議你先從刀劍與術法開始學起。」
「我要習武嗎？」
「是，為了保護自己，必須習武。」
「嗯...我想想...」
「慢慢想，選擇自己喜歡、適合的。」
「劍、術吧。」無月思考了一會兒，說。
「哦，為何？」
「我覺得劍比刀更適合我，術法也可以達到很多奇妙的結果，改變很多狀態，只用在正義之途都沒關係的。」
「這個江湖是多變的，練就一身防身之技、學習更多技藝專長，對自己只有益而無害。」
「師兄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也沒為什麼，活久了自有體悟。」
「...師兄也才大我五歲耶。」
「五歲滿多的吧。」
「師兄小時候一定很辛苦...不過～你現在有小雨陪你！不會孤獨的，別難過，好嗎？」無月說著就跑著撲進了穹羽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穹羽一驚，低頭看側著臉的無月，這種被緊緊抱住的感覺，多久沒有過的溫情由小師弟給予。不習慣笑的他微微勾起唇角，乃至一聲輕笑。
「哈～」不是一貫的冷笑，是真心愉悅的笑聲，無月聽得出來。他抬臉一看，也大大地笑了起來。
「師兄好可愛。」無月笑著小聲地說。
「胡說什麼。」穹羽聞言，臉上卻仍微微笑著。「謝謝你。已經很久，沒有人讓吾這麼快樂了。」
「師兄開心就好～」
「相信吾，你不是什麼剋星，你是照亮世界的，最亮的那顆太陽。」無月一怔。
「師兄...謝謝你。」無月抱著他的雙臂更緊了，此時心靈的依靠，是他穹羽夜鳴。
「你很棒，獨一無二的墨小雨。不論外人怎麼想，師兄都會站在你這邊。」穹羽也將他擁入懷中，輕輕順撫他的背。微風使長髮溫柔地撫弄著無月縮藏的臉頰，抹釋著他的陰影。
從小被欺負到大，不求認同，只求和一般人一樣的相處。這要求過分了嗎？然而願意接受他的人卻寥寥無幾。
無月感動得熱淚盈眶，但他努力不讓淚水滑落。因為現在他要學會堅強，去面對種種困難。
「你是不是都只記得安慰別人，都忘了自己也需要安慰。」無月仰望，並未作答。
「你想家嗎？」
「自然是想的，但小雨也喜歡和師兄、師尊一起學習。」
「要是有什麼事，可以來找吾。」
「嗯！」
「整理好心情，練功吧。」
「好，開始吧！」
「哈。現在是申時，我們練到酉時就先休息，第一次練武，不可太過勞累。今早你踏的木樁，是練輕功時所要運使之腳力，以及使劍時矯捷的步伐。而木樁的距離遠近會因應個人腳步不同而有所變化，若吾踏，距離就會更遠。馬步練的是穩固下盤、站地的穩定度。天天練習，就會變強，現在先教你剛柔之道，待會蹲馬步，晚上給你看劍譜。」
「好。」
「沉肩、墜肘，放鬆，不要太僵硬，但要穩穩地將雙臂舉於胸前，抵禦攻擊之勢必須固若金湯，要是受傷了，攻擊、閃躲、體力皆會受損，將不利於對戰之中，特別是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將為人海戰術完全壓制。放鬆而堅固，此乃柔中帶剛、剛中有柔之理。」穹羽跨出一步，與肩齊寬。同時，雙臂舉於胸前氣一沉，身一定，形似柔和，實為巍然堅挺。
「師兄，此乃太極？」
「是，可運用於劍法之上。現吾全身平衡，四周彷彿有著一道防護罩。練劍亦當如此，剛柔並濟。你試試向吾攻擊。」
無月依言向穹羽腰部出拳，竟被他手肘一彎擋下後輕輕一拳擊中左肩。「武道需亦柔亦剛，才能適應對手的屬性，過於剛直則毫無變化、過於柔細則難具攻擊性，雖極之亦有其優勢，但一般的情形下是兩者兼具為佳。」
「我明白了！」
「現在開始，靜心，做。」
無月依循著沉肩墜肘，含胸拔背的要點，使自己放鬆下來。穹羽輕挪了一下他的左臂，「太鬆了，表面上鬆，但意不能鬆。柔而無剛強，螻蟻也，可輕易輾之。」無月又固定了一下雙手的位置，眼睛直視前方。
「嗯，就是這樣。往後再慢慢體會劍之道，或遇上太極對手時也好有個概念。以後閒著沒事便練習，現在蹲馬步。第一個要點，雙腿蹲至與地面平行，雙手則握拳而舉呈騎馬狀。」
「馬怎麼騎？」
「現在想像你坐在一隻馬上，上面有韁繩，而你握著韁繩。」
「馬長怎樣...」無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你看過驢嗎？」
「看過。」
「長得跟那差不多。」
「哦～原來如此，蹲馬步的動作原來就是騎驢的姿勢啊！」
「...你可以這樣理解。」無月照指示做出動作，穹羽在一旁觀察並予以指正。「必須與地面平行，你再下去一點。」於是無月再蹲低。
「頭頂百會穴，此處乃吸收天地之精華重要的穴道。」他點了點無月頭頂的百會穴。「這個動作亦可練到丹田的集氣，試著氣沉丹田。初次練習難免生澀，第二天會更有成效。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日積月累之下，會漸漸純熟。累了不要硬撐，每次嘗試挑戰一點極限，慢慢進步。要是撐不下去了就先休息吧。」無月靜下心來，閉眼感受著風吹草動、蟲鳴鳥叫，此時都格外清晰。中間也休息了很多次，一直勤奮地練到了酉時，雙腿已然無力。
「師弟，腿痠吧？回去吾給你調適調適，才不會那麼不舒服。」
「謝謝師兄！」

回到洞中，兩人靠坐石壁。
「師兄不會一直待在這吧？總有一天也會離開吧？」
「或許吧。」
「離開去哪呢？」
「不知道，未來的事很難說。現在你問吾，吾自己亦不知答案。時機到了，事情自然就發生了。」
「我很高興被水流沖到這裡，遇見了師兄；雖然這樣講對村長很不好意思，但也很高興不小心將澤瀉草遺失在這裡，回來尋找時與師兄談得愉快；更高興的是，被師兄『偽信』通知來到了這裡，與師兄一起學習，互相照護鼓勵！」
「總之你想說，遇見師兄真好。」
「對啦。」無月嘟起嘴淘氣應道。
穹羽略沉吟了一會，「其實藥草是師尊拿走的，信也是師尊寫的。一切都要感謝他，在吾徬徨時給吾助力，他真的，幫吾很多。」
「哇！師尊的身法真不是一般的快！我都沒感覺到！」
「是啊，吾亦沒有發覺。」
「師兄對師尊是信任的嗎？」
「嗯。」
「哈哈～師尊怎麼做到的呢～」
「......強制收留。」
「原來如此～」
「唷，羽兒改變了好多，從前對人總是冷淡得像下一秒就要殺人，現在跟月兒好得像親兄弟，竟然還笑～如此和善的羽兒，為師倒是第一次見呢。月兒，你行！」眼前忽然出現一道超然身影，白髮飄揚，先天的氣質。面容英俊，親和而威風，見者皆知不可輕犯。
「是師尊～」
「師尊你別吵。」
「耶～再給為師笑一個吧？」
「......」穹羽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懇切的表情。
「月兒...為師被嫌棄了嗎？嗚嗚～羽兒果然是冰山美人！只對他心愛的小師弟笑～月兒你可真有福！」他用袖子擦拭著根本沒有眼淚的眼角，說。
「呃哈哈...」無月乾笑了幾聲，回頭看看師兄，對方也揚起了不易發現的微笑。
師兄，你真的只對我笑啊？
「總而言之，當初為師開示了好久~月兒竟能在兩天之內讓這冰塊融化，為師也就更放心的將羽兒託付給你了～羽兒，不可辜負了人家啊！」
．．．．．．
空氣順時一片靜默，氣氛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
「師尊...」穹羽表示無奈。但他其實聽出了話中之意。
「哈哈...師尊真是愛說笑！」化解尷尬的經典用句。
「月兒，修練功夫，閱讀典籍，以及各種比試，就是這裡主要的日常生活，今天還習慣嗎？」
「嗯，習慣，多謝師尊關心！」無月很用力地回答。因為他感覺不知何時才會又如此正常。
「羽兒，你的手傷需要好好療養，今晚就讓為師替你陪陪月兒吧！順便培養一下師徒感情～」他語帶挑逗，趣味地瞇眼向穹羽。
「嗯，多謝師尊體諒。」不知道為什麼一句普通的話從師尊口裡說出如此...不堪。
「有勞師尊了~」
「那你們去沐浴更衣吧，晚膳為師來就好。」

於是兩人到洞中取了新的衣物，便到了隱密的沐浴間，分別在木桶中洗著舒服的熱水澡。出浴換上衣物後，晚膳已準備完善。見師尊架著一隻雞，下面燒著火，旁邊擺著幾晚熱騰騰的白飯。
「來吧，菜還沒好，待會為師進去端，雞熟了，你們分著吃~」
「師尊不吃嗎？」
「為師看你們吃就開心了～」說完他便進入了。
「師尊都等我們入睡後，守在洞口才吃的。」穹羽解說道。
「為什麼？」無月稍稍驚訝道。
「為了保護我們，他也不准我們太晚睡，傷身。」
「哦...是說這裡還種田養雞？」
「是啊，主要是師尊在顧，吾偶爾也下去幫忙，雞的話是去市集買的。」
數刻後，菜餚一道道上桌。
今夜，第一次的三人同桌，兩人品嘗自家師尊的好手藝，一人則一旁笑看徒兒們滿足的表情。用餐完畢，穹羽便先回自己休息室換傷藥，而無月與師尊一同回了無月的休息室。
「月兒腳疼，先坐下休息，待為師取水來。」
「好，多謝師尊。」
不久後，他捧著一桶水進來，蹲在他身前。他朝水桶呼了一掌，水面開始冒出熱騰騰的蒸氣。
「師尊你怎麼辦到的？」無月驚嘆道。
「內力夠強大，就能把水煮熱。」
「那剛剛我和師兄洗澡的熱水...？」
「為師還不知道你們的感情進步得這麼快！竟然一起洗澡。」
「......我是說，那兩桶熱水...」
「你師兄的內力還不夠把水煮熱，但已經快了。來，把腳伸進桶子裡面~」他撩起袖子，將無月的草鞋脫掉，輕輕地把他的雙腳放到木桶中，無月也撩起下襬。
「當初你師兄也是這樣被為師按摩到習慣的~現在長大了，不需要為師了。」他推揉著無月痠痛的部位說。無月看他對自己這麼盡心盡力，不禁有些感動。
「師尊，辛苦你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哈哈～月兒如果知道為師的名字，那時的月兒必定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
「哦...雖然覺得奇怪，但這麼說，師兄也不知道師尊的名字嗎？」
「是啊～」
「嗯...」
「月兒，之前羽兒對你說那些奇怪的話，你還放在心上嗎？」
師弟，吾是沒有感情的吧。
腦海中又出現了他的問句。
「當時是嚇著了，有些擔心師兄。」
「他曾問，若有一天，你們刀劍相向，那又如何。你有什麼想法嗎？」
「...雖然我知道我們可能不會永遠待在此地，但...既然有深厚的情誼，又怎會相對？」
「嗯...江湖太殘酷，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何事，但凡事總是會有變數，對任何的狀況至少先有個心理準備，好嗎？為師要告訴你，你們有很高的機率以後會是敵對的。」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一切早已註定。自你們誕生的那一刻，就註定著往後的殺伐，絕對。」
滴。

赤羽如來

2017-02-15 21:32

真的，不是BL(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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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闇闕之魔

木桶水面泛起漣漪，他抬頭一看，是來自無月長睫緊掩的雙眼。
「難以接受，是吧。一步江湖無盡期，若要退出，只能用死去贖。改變不了，就去適應，久了自然就會非常熟稔...這個無奈的世界。」
「不要...我不想和師兄！」
．．．．．．
突如其來的，被緊擁著。
「不會的...相信師兄。」
熟識的溫度，熟識的聲音。
「師兄...」是師兄，在背後守護著。
「傻瓜，師兄最喜歡小雨了，怎麼會對付你，吾的好小雨。」穹羽緊擁他雙肩，一邊順著他柔軟的細髮，偶爾觸碰到臉頰，就會感覺到濕冷--墨無月撲簌簌地落下了成串的淚。
一旁的他，默默嘆了一口無聲之氣，含笑著離開了。
「別哭，師兄給你按。」穹羽撩起袖子，開始替墨無月揉捏痠痛的雙腳。「往後就不會那麼痛了，要努力練習知道嗎？」
「謝謝師兄...」
「你平安就是給師兄最好的謝禮了，可以的話自己懂得閃避危險。」
「其實師尊...說得很對。雖然殘酷，但小雨知道那是事實。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說什麼，只能說，世事太多變，順應天命吧。」
穹羽聽見笑了，「你能看開就好，師兄會避免有那一天的。自己把淚擦乾，答應過村長的吧？」
「嗯...小雨亦希望如此。」他用手抹拭掉眼眶、臉上的淚痕，眨了眨眼。

狩獵，是天性。
這個月的獵物不多，但為了試試身手也就到了林中。
草叢中竄動的玲瓏身影，綠葉中顯眼的絨毛。搭弓一瞄，蟄伏不動非是認命，而是淌了一地的鮮血使牠動彈不得。
顫抖，恐懼地。頃刻，已無需掙扎，小小心靈永遠消逝在這片森林。
拔起牠身上的箭，拎起長耳，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又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如此過了甚久，獵得滿身大汗，是該回朝了。
洗淨雙手，血漬隨水緩緩暈開，逐漸見他潔淨又布滿繭的手心。
披上褐羽大袍，尊貴的蛟紋在身上盤旋著，一個褐髮褐瞳的七歲少年。
「殿下，讓屬下陪你回朝吧。」男子一襲絳衣，玄冠下酒紅色的髮高高束起，垂髫紅白相間，態度恭謹。
「嗯，走。」
此時正值午膳時間，柔風正等著御廚為他送上方才的獵物大餐。
「綺血聲，你吃什麼？」
「屬下等二殿下用完餐後才吃。」
不久，一陣香味撲鼻。
「殿下，這是御膳房為您準備的烤兔肉。」
「送上吧！」柔風飢腸轆轆，準備開動。綺血聲在一旁靜靜候著。
「殿下，請您細嚼慢嚥，以免發生危險。」
「不會啦。」綺血聲只好更加注意他用餐的狀況。
「稟報殿下，飄風殿下來訪。」
「......」柔風仍繼續吃他的午餐。
「殿下？」
「讓他進來吧！」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好像有著萬般不願意。
侍衛將飄風帶了進來，便退下了。
他身披白羽長袍，眼睛和睫毛、頭髮都是淡藍的，看起來十分親切。
「皇弟，你有吃飽嗎？」
「有。」
「你方才去打獵，肚子必定餓得很，吃這些怎麼會夠？哥哥不餓，分些給你如何？」
「不需要，皇兄自己吃吧。」
「你要是餓了一定要跟哥哥說。」
「嗯。」
見飄風走遠，柔風又恢復了愉快的心情。
「殿下，想散散步嗎？」
「我想看看書。」
「屬下陪同。」
「不用了，我還沒有脆弱到做什麼事都要你陪。」
「屬下擔心殿下安危。」
「闇闕宮殿是會發生什麼事？」
「好吧，殿下一切小心。」

夜闌人靜，三人各在各處。
穹羽正讀著兵書，墨無月正念著劍譜，他們的師尊，守在洞口靜坐著。
人類的執著，你體悟到了嗎？羽兒。
「『眼觀八方，歛氣於丹田，初至人劍合一，運劍流暢』...嗯？」視線內忽飄出一縷雪絲，一看，是師尊！
「啊！師尊！無聲無息的，嚇死徒兒了～」
「在看劍譜啊？不懂要問哦～」
「嗯，多謝師尊。」
墨無月又繼續專注在劍譜上，感覺到，師尊靠著自己很近，還一邊拍著自己的背，但...興許是世外孤高慣了，好像沒有什麼溫度。師尊的髮絲與師兄的不同，師尊的是雪白，師兄則是銀白色。淡香飄送，雪白配上俊美的面容，那氣息給人親切，又莫名危險的感覺。
「師尊人真好。」墨無月喜歡這親切的感覺。
「哦，沒有專心讀，在想師兄啊~」
「呃，徒兒會專心讀...」
「為師倒要向月兒賠罪，這對你來說還是太難以面對了吧，是為師沒有顧慮到月兒，不該如此直接。」
「不，徒兒已然明瞭，怎怪師尊您。」
「嗯~那你好好讀吧~」話語畢，人已消失。
師尊的行蹤實在是...捉摸不定呢。墨無月笑著。

今晚溟雁要求他們兄弟倆必須睡在一起。而柔風自是滿腹委屈地將就了。
「皇弟，不可太晚就寢，會長不高。」他拿著書卷對同樣拿著書卷的柔風說。
「我現在就去睡，行吧。」他放下書，打了個呵欠便脫下外衣躺上床，蓋上被，轉向牆面。
飄風閉上眼，沉思了半晌。
冷風不停襲來，飄風不自覺地抖了身子。柔風也瑟縮著，將臉往棉被裡鑽。
飄風走近床邊，將自己的被子也蓋在了他身上，成為一道更加厚重的防風牆。
而他則滅了油燈，伏在案上，曲肱為枕。雖然實在冷得睡不著，但輾轉到了凌晨終究是疲困地進入夢鄉。
夜半四更，柔風轉過身子，朦朧間不見身旁的他。撥開兩層棉被起身四處張望，黑夜中隱隱瞥見一影不動，緩緩走近一看便見他抿著雙唇，眉頭微蹙，雖景象模糊但情狀似乎不太好。
「這麼冷...」他急忙回床上拿了被子替他蓋上，再悄悄鑽回被窩裡，倔強的哼了一聲。
要不是他是我哥哥，我才不想幫他蓋被子。
暗處的王者頗為欣慰，笑著離去。

隔日早朝後，溟雁將兩位皇子留了下來。
「飄風，你無恙吧？」
「孩兒無恙，倒是好奇昨晚可是父皇替孩兒蓋的被子？」
柔風微微轉過了頭，嘟著嘴只看地板。
「是啊，吾見你獨自睡在書桌上，便替你蓋了被子。」
「皇弟可有冷到？」
「沒有。」柔風在驚訝的同時也就順著溟雁的語意。
「老擔心別人，你自幼身子就虛，更該好好保養！」溟雁探了探他的額頭，「快請御醫！」
「父皇，孩兒還可以...」
「都燒成這樣子了，哪還可以！你貴為闇闕皇族，是民眾的中心指標，不可輕易倒下。」
御醫來到後，溟雁和柔風就在旁等待。
「柔風，老實說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他何必。」
「因為你是他弟弟，所以他願意犧牲自己為你好。」
「我又對他不好。」
「因為你是他弟弟啊。」
「弟弟這個身分，哪裡好？」
「這是親人之間的感情，就好像你也會為他蓋被子一樣。」
「我才不想！我是看他一個人吹風挺可憐的，才幫他蓋的！」
「綺血聲也自己在門外吹風，更可憐，你怎麼沒有幫他蓋被？」
「他跟我又沒關係。」
「那就對了，你哥哥跟你的感情勝過綺血聲。」
「哪有啊。」說罷他就走掉了。
「尊皇，殿下體虛，此為風寒之症。這裡是忌食的清單。可多服用薑湯，少出外走動，多休息。希望殿下早日恢復！」御醫從室內走出，道。
「有勞了，御醫，吾相信你的能力。」
「應該的應該的！」

「羽兒今日好感性~」
正讀著兵法的穹羽早已習慣這時不時冒出聲音的模式，轉頭一看。
「師尊。」
「月兒真是個好孩子。」
「像他這種人，能有幾個呢。」
「像你這種魔，又能有幾個呢。」
「......」
「事實證明，善惡只在一念，與種族毫無關係。你非純魔，但在殺性與感情之間，你選擇了感情。魔身絕非修羅，只在『心』一字而已。只要心為修羅，再如何自持清高，都是修羅。」
「但吾仍不相信人，他們沒有真正的善良，他們只會欺壓、眼中只有自己，太過分。」
「那是因為你只看到人們的醜惡面，你母親的事情讓你很悲憤，但不能一概而論。你說大仇難報，但，你真打算用整個人界來換？」
「吾只信任小雨。」
「其實，你也應該清楚，於血統、組織上，你們是敵對的，要脫離闇闕掌控幾乎是不可能。」但闇闕皇脈嘛...就交我囉。
「如果那樣，就讓小雨隱居於此吧，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江湖處處是烽煙啊～」
「師尊你不也一樣。」
「闇闕沒有魔可以掌控我。」他的表情有著滿滿自信。
「師尊不打算回去嗎？」
「於我，兩界由誰統治，並無所謂，因為我知道羽兒不會讓暴君當政。」
「哈，吾還沒有那種能力。」
「現任闇闕尊皇個性公平、公正、公道，我相信他能做好。」
「嗯。」
「先說好，如到時月兒志在江湖，為師不會攔他。」
「...嗯，好吧。」
小雨，希望你能永遠平安快樂。

赤羽如來

2017-02-18 23:06

七、傷

早晨，三人早早便起。
用過早膳，休息數刻後，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第一便是木樁，由穹羽先示範，踏過一根接一根，墨無月跟在後頭，一趟接一趟。這次亦是賣力非常，但他使用彈跳的方式，幫助自己抵達。雖站不穩，最後還是成功到達終點，師尊和師兄都在那迎接他。一去一回共跑了三十趟。
再來是站馬步，兩人一同蹲，師尊在一邊看。
「定神。」他說。
蹲了一個半時辰的馬步，兩人都累了。休息一會後，開始練劍。
「練劍須從提劍學起，如何有效進攻與防守。看好～」他朝墨無月一劍劈下，墨無月急忙以劍橫擋。
「哇，劍好重！」
「拿久了就習慣了～劍招未必都有一套路數，重要的是使出所造成的整體勝率。現在，此招的特色，是流轉靈活，以小化大。本身的真氣非常重要，決定了劍法的運使度。首先，相殺時，劍尖要對中要害，故『眼觀八方』才能清楚對手在哪裡。此時耳、風、劍、心，都是你的眼。運劍時，用氣去運，用心去感受，運出來的劍氣才會有神髓，漸漸由心控劍，人劍合一。羽兒，你走一次初招－流陽點月。」
穹羽提劍揮出快速流利的一劍，推、撩、掃、點、剌，刺出同時，劍尖一晃閃，爆出燦燦劍氣。
「揮劍蓄氣，以虛致實，劍氣縱橫，成功傷敵。推、撩、掃、點、剌，師弟記住了嗎？」
「沒記住！」
「很老實！為師來帶你一次～」他站至墨無月身後，手把手引著流陽。「注意來，點月之虛意在矇騙敵手你的劍勢，再趁其不備趁虛而入，劍氣貫身，傷其筋脈。推，腳步隨劍身挪移；撩，輕輕將手腕向上轉；掃，用劍身掃蕩於眼前；點，輕頓於他處；刺，以最快的速度刺向要害，並將氣全數輸出。」他揮出的劍靈躍，穿梭在空氣中有如凰羽飄殺。隨即晃而刺向右前，氣流四溢旋爆而出，氣勢之恢弘可見其威力強大。
「好厲害！」墨無月讚嘆道。
「親自帶你走一遍，會比較有感覺。此招的要訣基本就是如此，日後你可融合你夜族的特性，產生更奇妙的效果。」
「多謝師尊，徒兒會努力練習！」

一天的最後，穹羽拿了一袋看起來很重的布袋。
「師兄，這是？」
「把這綁在腳上。」穹羽又拿出一條繩索，遞給墨無月。「兩腳皆可，我們兩腳平均練習。」
墨無月將布袋綁到了左腳，移動了一下後發現，寸步難行。
「很好，你就朝這方向走到三千尺外的那棵被吾繫上紅絲帶的樹後，再換腳走回來。」
「好。」雖然很艱難，但他仍舉步開始了三千尺之行。(一公里)
剛開始，穹羽觀察的他的腳步。「會有完全難以抬起的感覺嗎？」
「尚可抬起，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太重了，吾幫你取走一些吧。」穹羽解開繩索，從中取了幾塊石頭出來。
「咦，這難道也是輕功的一種嗎？」墨無月恍然大悟道。
「是啊，不過你目前還不用快走，再走走看。」墨無月走了幾步，腳步能抬起，也不重到十分困難。
「嗯，這樣應是恰好。」於是墨無月又繼續了這路程。
行至半途，已十分痠痛，但他堅持著，到終點。
「辛苦了，腳步注意盡量要抬起來，若實在不行才拖。」
「好的...」墨無月拭汗，氣喘吁吁道。
「休息，吾幫你換。」穹羽將布袋繫到他的右腳上。「好了隨時都可啟程。」
「多謝師兄。」墨無月起身，繼續他的負岩之路。回程較來時艱難許多，因為左腳早已無力。
「撐不下去一定要說，你這是第一次，還須慢慢適應。」墨無月用力點了一下頭，步履維艱。
一步、一步、再一步，餘最後十尺，卻已是舉也舉不起，決定拖行。
「可以了！」穹羽馬上解下布袋，將人打橫抱起，急點其尺澤以消熱。
「師...」墨無月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累得直暈在穹羽臂膀。穹羽輕功奔向山洞，將人安置在洞口，便取盆直奔水池。
「霜。」這邊的運劍指，霜氣直貫尺澤、曲池，由肺經擴散，體內熱能散出少許，墨無月的痛苦也減緩許多。
「小雨！」穹羽捧著一盆水，布巾沾濕後將墨無月衣襟掀開，以布巾搓揉百會，再擦拭臉部、頸部、手臂，等他醒來。
「真危險。」穹羽嘆道。
「處理得不錯～」
「無事便好。」見墨無月有甦醒的跡象，穹羽上前觀視。
「師兄？」墨無月一睜眼便見師兄正俯瞰自己，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躺著的。
「傻瓜，不是說累了不要硬撐嗎？」穹羽擔心地說。
「我以為還能走下去的.....」
「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有點自覺性啊，若今日無吾與師尊，誰來救你？」
「對不起..... 」墨無月感覺到師兄對此事的重視，垂臉道了個歉。
「自己的身體自己保重，沒有人可以擔心你一輩子，要學會照顧自己，知道嗎，墨小雨...」
「師弟明白，師兄教誨不敢忘。」穹羽便離開了，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瞧他一副愧疚的樣子，不禁被逗樂了。「你師兄他，剛剛超緊張的哦~」
「是徒兒不好，讓師兄擔心至此。」
「他沒有生氣~只是激動了點。」
「是嗎......」
不到半個時辰，見穹羽提著布袋和紅絲帶回來。
「師弟，你今天的練習就到這裡了，以後也是如此，加油。」他看起來很累。
「嗯，好。」

今晚，墨無月讀書的視線又突然出現雪色髮絲。
「想知道羽兒那時去了哪裡嗎？」他俊美的容顏對著墨無月微笑，垂於胸前的鬢髮隨風而起。他的氣質總是如此超然脫塵。
「想！」墨無月眼睛一亮，閃爍著好奇與渴望的光芒。
「他啊，是個責任感極重的人，所以他現在很自責，他恨自己沒有注意到你的異樣，才會致使你發生暑熱。」
「師兄該不會......」
「嗯，他自罰六千尺，走了你的兩倍。」(兩公里)
「蛤.....」墨無月聽罷大大驚訝了。
「現在你去找...」話未畢，墨無月就跑向穹羽那處。
「哈~」看見落下的書頁寫著四字，他笑了。
情義刀劍。
一入室，見師兄疲累得靠坐在石壁旁，他急忙入內關心。
「師兄....」他走至穹羽身邊。
「小雨，你變快了。」穹羽看著他的步伐笑道。
「嗯？...先別管那個了，你還好嗎？」他坐到穹羽身旁，緊扣他的左臂。
「吾無恙，你怎不在你那念書？」
「因為師兄是大笨蛋。」他說著將投靠向穹羽肩頭，閉上眼。
「......怎麼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讓師兄操心，我應該注意到自己的問題...卻害師兄那麼辛苦！對不起...都是師弟的錯。」他蹭著穹羽衣袖說。
「下次只要不舒服一定要講。是吾疏忽了你的狀況，吾大意了。」
「才不是，是小雨不懂照顧自己，師兄沒有錯。」
「吾不夠細心......」
「師兄已經很用心了。」
「......知道了，那下次還不注意一點。」穹羽笑著，也將頭靠向墨無月。
其實他不想靠墨無月那麼近、那麼地近。因為他害怕，離不開。
魔物本無情，魔物不需情。情感這種東西，不可，切記......
他的母親臨死前曾這樣對他說。
「吾帶你去一個地方。」
「哦，好啊。」

涼風颼颼，眼前矗立的山壁陡峭顛簸，儼然高聳。
「你累了，吾示範給你看。」穹羽輕輕一躍，跳上了石壁。再一騰，跳到更高的地方了。如履平地般在石壁上跳躍，在最高處，他停下了。轉眼間他縱身一躍，衣袂飄飄似仙人下凡，但墨無月現在比較想要大叫。
「師兄！！」大驚失色，慌慌張張跑向穹羽落地之處。然而他卻落在了他的身後。
「.....你連接都站錯位置，吾死得不冤枉。」
「欸？師兄你沒事？」
「這叫飛簷走壁，也是輕功的一部分。當你輕功練得足夠純熟，就可以像吾一樣在石壁上走路。吶，給你。」
「是花耶～」
「你跟這花，很相配。」
「這是什麼花？」
「勻檜。」
「師兄你把我當女孩子啊？」
「你知道吾為什麼要帶你來這個地方嗎。」
「唔...不知道。」
「在你來之前，吾每晚都來到這裡。吾對未來很迷惘，吾找不到存活的意義，一日度一日終歸黃土一抔。但你出現之後，吾才真正理解到有人關心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師兄你看，今晚的星星好閃亮，真美。」
「......是啊。」墨無月一把扯了穹羽的手，要他躺下。「能和師兄一起躺著看星星，更美~師兄你說，這麼美麗的夜景你捨得錯過嗎？」
滿天星辰璀璨，一點一點、一閃一閃，在漆黑的夜裡放著光明。月光一旁皎潔無暇，照耀著這片大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為這幅星月交輝的美景更添一分動感。
「師兄快許願！」
「......」然而流星流逝匆匆，已經來不及。
「啊～好快啊～」
「哈哈，你相信流星嗎？」
「當然啊！」
「那你許了什麼願望？」
「秘密！」
「小氣死了。」
墨無月對他扮了鬼臉，一夜暢談。

一天過去、再一天，每天的練習。
有劍法過招、有辯論、也有談論詩書，轉眼，七年過去了。穹羽已弱冠，墨無月也已是十五歲的翩翩少年。
「師尊、師兄，無月離家算來也有七年了...有點想大家。」
「嗯～想家就回去吧～等你想回來再回來無妨。」
「吾一同前往。」穹羽說。
「為師在此等你們～」
於是他們穿過小徑，走出後，由墨無月領路。遠遠地看，此村貌似有些不尋常。走到村口，才知此村已成廢墟一片。
「啊！！」墨無月震驚，急奔向村內，穹羽緊跟在後。
希望眾人平安無事......
這想法在見到遍地屍骸後，隨即幻滅。
「啊，大家都...村長！村長呢？」他奔向村長的家，開門是最不願見到的景象。
「村長！！」他緊抱村長屍體，村長仍掛著一抹笑容，墨無月心碎不已。
「......」穹羽上前去輕拍他的背給予安慰。
「小雨...小雨很認真地學習！不是說好了要回來給你看看嗎！為什麼...村長不遵守約定！」墨無月痛哭流涕，「我不會再到危險的河邊玩耍，我也會相信自己...讓生命綻放光彩...你要笑著，在那邊好好生活，不要有罣礙！小雨不會讓你擔心的！」
就在此時，一聲冷笑傳來。
「哼，不自量力的傢伙回來了啊。怎麼樣，如此景象還不錯吧？哈哈哈哈！」
「目的。」穹羽戒備。
「與你何關。」他拔刀砍向墨無月，那刀特別鋒寒。穹羽快劍將之擊退。
「閃開。」
他覺此人不凡，若是硬上恐怕不利。「哼，還是這麼弱嘛。」他收刀轉身便走。
「多謝師兄...」
「方才那人，估計就是滅村的兇手。你想報仇嗎？」
「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嗯.....」穹羽默默走向門口，坐聽此處風聲。
人類，果然是萬惡的種族。
反正總有一天都要回闇闕，不如就讓大仇得報吧......
小雨，讓師兄為你報仇。

數刻後，墨無月帶著村長遺體走出了，親手將之埋下。
沒有看見阿霓...她平安嗎？
接著一一將村民們埋下，一次次的埋葬，心一次次淌血著。昔日欺侮罵言，如今已成過往雲煙。
他需要一段時間沉澱...追思...
從拉拔，到教導，再為彼此加油打氣、守護，如今一朝離家去，再歸鄉卻什麼都沒有了...
「都沒有了......」墨無月心聲吶喊。
對他...或許一句謝，已是勝過千言萬語。
沒有村長，就沒有墨小雨。
只好暫時隱藏心中悲憤，稍冷靜下來...
「師兄，對不起，我們回到凡心居吧。」墨無月哽咽說著，盡力壓抑住此刻哀傷之情。
「嗯，走。」
不堪回首、不忍回顧，記憶中美好的洪天村，已成殘敗。
「那人是誰。」
「他就是時常欺負我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只要好好活下去，村長就含笑九泉了。」
當被殺的是你的親生父母時，還能吞得下去嗎......
穹羽露出了苦悶的笑。

回到凡心居，師尊已在門口笑臉迎接。
「歡迎回來～」他的笑臉換得墨無月莞爾一笑，穹羽仍一如既往。
「師尊，吾於術法陣式上有事向你請教。」接著走過他身邊順勢扣住他的手，意欲直帶他走去。卻發現他不動，只微微笑著。
「月兒，你師兄剛剛說有事要找你捏～快把他帶走～」
「呃...但師兄不是說...」話語未畢，轉眼間自己已牽著穹羽的手，師尊仍在原位。這速度...
「快去快去~」
穹羽一怔，遂領會狀牽著墨無月走去了。
羽兒，想清楚再來與為師談吧。

「小雨，人都有悲歡離合，此次意外，傷害了你重視的人，你一定尤其心痛。」他輕拍墨無月的肩膀，「會過去的，過度悲傷對身體不好。還有...這就是江湖的殘酷。」
「嗯...師弟明白，師弟會好好照顧自己，別擔心我。」
「吾可以問原因嗎？」
「嗯？」想了想，後又恍然大悟道，「因為我不為阿寧而活，我之存在，不只為自己，更為所有在乎我的人，包括師兄你！」墨無月拉住穹羽的手說。
七年了。
如今同樣的話語再出，語氣已與當時不同。似乎變得更堅定，更成熟了。
或許以後，再也沒有這樣手牽著手，望月談心的機會了。
「呵，」穹羽欣慰的一把抓住他的手，「答應吾，為吾活著，等吾...回來。」
「好，我答應你。」看師兄愁緒滿面，不禁疑惑。
「這可是你說的哦。」吾一定會回來。
穹羽說完，便離開了。
師兄......你怎麼了？
或許師兄有著不為我知的祕密，多問只是更傷人。
但，我不希望師兄對我有所隱瞞。
因為我是可以接受師兄任何事情的。

赤羽如來

2017-02-22 21:26

八、生別離

小雨，吾是一個魔。
我們終究要分別。
吾若這樣說，你能接受嗎......

「還是未能放下嗎。」他問。
「血親之仇，怎是輕易可放下。」穹羽答。
「烽煙，自你心來。」他迅速出現在穹羽面前，僅有氣息相通之距。
「生，無奈也。」師尊的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花香，令人感到十分舒適。
他將穹羽攬進懷裡，靠在他肩上。穹羽也靠著他寬闊、令人安心的肩膀，靜靜吸吐著流淌在他身上的花香，感受著這師徒相處的美好時光。
他攬得更緊了，「此次之後，為師就不再隨便抱你囉。」
穹羽已是無語淚千行，放任自己的淚水浸濕他的衣服。此刻，值千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魔尊，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水池旁。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穹羽腸斷處，明月夜，凡心殤。」
「哪有那麼嚴重....」穹羽喃喃道。
「口是心非，就是這麼嚴重。」訣別，最後的訣別。此後不知生死，相信必又是一番情景。
「為師等你報了親仇，再一同品文論武，賞''月''泡茶。」
「好，一言為定。請一定要保護小雨，等吾回來...」
「當然，我的好徒兒。」銀白髮絲相互輝映在點點星月之下，彷彿陪同他們度過這最後一夜。
黑夜中的身影，唯美而淒涼，只嘆江湖不由人。暗處是誰悄悄落淚，默默痛心。
「不打算和無月告別嗎？」
「不了，這樣就好了...」
「哈，那你得快了。」他放開穹羽，再觀他一回。玉樹臨風，才思敏捷，沉穩內斂，臨危不亂，處變不驚，頗有英雄之氣概。
「嗯，吾要準備書籍、術具，還有刀劍。」
「都在這了。」他拿出一包裹，裡頭是一個大盒子。
「師尊都準備好了？」穹羽似也見怪不怪。
「嗯，刀在此。」他畫出一隻輕刀，刀刃鋒利，運使流暢，拿起來刀身與刀柄成完美比例，看來是把不錯的刀。
「開啟通道時務必小心，願你一切順利。」
「多謝師尊...那，徒兒就此........別了。」最後二字只輕輕地說，因為彼此...都知道。
目送著他漸行漸遠，不再回頭的身影，不知是否再相見。
穹羽夜鳴......
摀面痛哭失聲，是誰？不告而永別，又是誰？
即使心裡十分明白，這天會到來，但怎知那當下，心情根本不知所措。多想留住他，卻又非常清楚這是注定的事實。
一天之內，算是經歷了生離死別。他累得心憔悴，最後只知一陣花香隱隱飄來，醒來已在自己寢室。

後來過了一年的夜晚，尊皇溟雁去尋玉憐議事。
「溟君，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此找玉憐？是有什麼要事嗎？」
「是啊，吾決定招募良士，為闇闕皇朝出謀劃策。」
「溟君此言，是要發動戰爭了嗎？」玉憐看起來很不安心。
「沒錯，不用緊張，相信吾，闇闕一定會勝利。」
「玉憐明白，與溟君緣定今生，就已有準備面臨此事，只望溟君、皇兒平安歸來，我們一家團聚。」
「多謝你，玉憐。我們會凱旋而歸的。」他抱緊玉憐，心中那份雄心更加堅定了。
隔日早朝，溟雁宣布了要親自招募賢才的事。
「本皇昨夜反覆思索，決定開始招募有能之士，故今日提出，與你們商量。」
「尊皇想進行內部整治，難道戰火即將燃起？」闇闕幻術第一將－綺血聲問道。
「是。本皇統領闇闕亦有十餘年了，如今繁榮昌盛，是可以擴大版圖了。固本皇需要一名軍事策劃者。」
「父皇欲攻何界？」飄風問。
「人界。」
「臣建言，雖傳聞人類自命清高，貪婪自大，但仍不可鬆懈戒心。」綺血聲道。
「本皇知曉，多謝你的提醒。」
在溟雁統治之下的闇闕，尊皇中心乃民心之歸屬。將相有言敢發，侃侃諤諤；上級執行政策，全體無一不遵，為國家利益互助合作，走向更繁盛的闇闕國度。尤其在位之君，體恤下屬，善待臣民，採納諫言不分上下，由貴族至平民，用心傾聽每一心聲，故全國皆心甘情願為這君王、為自己的國家捨命報效。
「臣份所當為。尊皇可有開啟通口的方法？」
「本皇知曉方法，但須精通陰陽五行之能者來做，此事本皇會儘快處理。」
「是，尊皇。」
「凌城，通口狀況如何？」
「稟尊皇，通口毫無變化。」
兩界通口是一處空無之境，兩界分別管轄通口的一方，若要安然通過必須對方開啟轄地，否則就得用特異術法或是強行突破，但強行突破會耗損很多力量。前幾日闇闕在凌異之境附近發現一地毫無靈氣，很可能是空無之境，但除非擁有紫妖玦，凌異之境不可輕易靠近，所以暫時也無法確定，只能在外圍觀察那地的變化。
「他們實力尚未可測，是須慎防趁虛而入。凌城，加強通口的防守，一有異樣立刻回報。
「是。」
「本皇此次欲訪者乃由御醫－御魂蹤所薦，居於葉落漣漪的朔安先生。」
「相信闇闕可以請得朔安歸～」御魂蹤說。
「朔安？哈，讓吾見識他的能為吧。」柔風輕笑道。
「本皇相信御醫的眼光，期待他能為闇闕創造新未來。」
「祝尊皇請得先生歸！」整殿齊聲跪道。其氣勢真有振人心神的效果。

「葉落凋殘搖秋水，點播山河探漣漪。朔沒日出耀吾天，一世隱閒豈非安。」
葉徐飛，飛得高遠，終是落地。拾起誤闖肩上的枯葉，他輕嘆。
「無奈，你仍要歸土。」指尖微鬆，葉片飄落之時仍晃蕩了一會，似是垂死前的掙扎。
你，來了嗎？魔君溟雁。
簫音戚戚，迴盪著漣漪層層。許是如那落葉一般，此時不奏，尚不待來日何時。
魔止步於境外，靜聽此曲蕭然。
「先生有心事？」曲罷，溟雁踏入放行的結界。
「你亦有心事。」
「何以見得？」
「自方才便佇立不去，無事不登三寶殿。」輕搖手中鶴扇，彼此都在觀察著。
「自是有事相求，不過聞先生簫音，不便打擾。」
「吾平生不與外界交集，來意為何？」嗯，禮賢下士，其名不虛。
「吾就直言了。本皇溟雁欲請朔安先生出山，為闇闕皇朝指點天下！」他單膝一跪，剎時地一沉，震落枝上花葉，水面濺起水花，唯兩魔不動。
「尊皇除了得知草民的名字，還知道什麼？」
「一無所知。」嗯，處變不驚，問句中不改尊敬。
「那容草民呈上。草民久居葉落漣漪，過慣閒雲野鶴，暫無出席是非之地的意願。」他微微躬身道。
「御魂蹤說先生年少卻見識非凡，對這天下頗有壯志，本皇這不就來了？」
「哈哈哈，想不到他連這都說了，真是不保守。」
「那本皇是否有理由來此了？」
「但尊皇對草民可是一介不知呢，帶一個不明不白的平民回魔城，還委以重任，真的好嗎？」
「那請先生告知。」
「哈，真直接。草民乃人魔混血之身，這句話，是否招來殺身之禍？」
「哦？先生言重了，闇闕大門永遠為誠心而開。」
「若有一天草民之心被人性駕馭，不忍對人界下殺手，尊皇該如何？」
「殺你，再厚葬，本皇要後世記住你的名字。」
「尊皇的準則真是半分不差。那尊皇目前有何想法？」
「進攻人界，殺人示威，一步一步將之取下。」
「草民可是有一半人類血統，讓草民來做真無疑慮嗎？」
「但先生志在闇闕，另一半的血統也非玩笑吧？雖是初次見面，信任兩字尚未能掛上，但只要先生統領魔軍作戰的一天，就毫無疑慮。」溟雁的語氣十分堅確。
「明白了，草民朔安願隨尊皇征戰天下。」朔安恭敬跪下，卻被一把扶起。
「能得先生，是溟雁的榮幸，更是闇闕的榮幸。隨本皇回城吧。」
「煩請尊皇引路了。」大氣、親和的王者，值得依附。或許，也值得效忠。
皇城大門前，闇闕象徵高貴的黑色絨毯已鋪滿道路，引著君王與賢臣前往最高統治的魔殿，引著盛世闇闕光耀的未來。溟雁伸出手到朔安面前，他會意將手覆上。
「請先生與本皇攜手走向世界巔峰吧。」
朔安微微一笑，一同走上了絨毯。道路兩旁的侍衛隊恭謹不動，心中亦是歡悅不已。
「恭迎尊皇、先生回歸！」門口的衛兵件來者一襲黑袍，尚有金銀蛛絲交織的龍形圖樣，立即打開城門。金銀蛛絲乃是闇闕君王專屬的辨認標誌，此絲唯皇城中御花使所掌管，見絲如見君。
「恭迎尊皇、先生回歸！」走入魔殿，群臣早已列隊等候，畢恭畢敬，十分有規矩。溟雁將他帶上大殿上君王坐席。
「朔安先生，吾等盛情歡迎你的加入。本皇欲將你封為軍師，先生可願受封？」
「草民受寵若驚，一切願聽尊皇安排。」
「本皇在此宣布，朔安聽封。」
「草民在。」他下襬向後一甩，跪於溟雁之側。
「今後你便是吾朝軍師，軍事上的安排一切由你。另外兼太傅一職，負責教育二位皇子。」
「謝尊皇。臣會竭盡所能做好，不負尊皇知遇之恩。」
「軍師請起，三天後舉辦宴席，舉國同慶。」
「臣出於自願，今後也必傾盡全力為闇闕，能得尊皇賞識已是莫大恩惠，怎敢再受如此盛宴。」朔安低下頭道。
「哈哈，軍師不必緊張，有先生之助實乃闇闕之幸，本皇也趁宴席中公告將出兵人界之事，軍師也可認識認識各位。」
「臣明白了，是尊皇不棄。」話畢，他走下高臺，走到群臣已為他空出的軍師之位。
「尊皇，此次有四名武力不凡之魔前來自薦，屬下認為他們的武力確實高強，堪為良將。」
「嗯，本皇方才有注意到。請四位報上名來。」
隨見四名魔者出列，恭敬跪在殿中央。
「寒烽笑天下，今來到皇城願為闇闕盡一份心力，希望尊皇成全。」率先發言的魔者身形魁梧，神情冷峻，戰衣樸素中不失為武者的驕貴，手持長戟，閃耀著銀亮的光芒，更顯氣勢不凡。
「霓染心雖是人界中人，但實對故無任何感情。」他輕甲披肩，衣飾高雅，氣質翩翩，樣貌清秀，輕狂中帶幾分忠實之感。
「雪含思願為闇闕效勞。」一名輕柔似雪的女子，身形嬌弱，纖纖素手。一身粉衣似蝶翩舞，袖裡盈香令眾魔頓感心曠神怡。
「亦逍遙。」他裝扮劍客模樣，墨髮瀟灑，容貌俊俏，態度不羈。
「好，新加入的成員就交給軍師發落，綺血聲，你負責輔佐軍師。」
「臣領令。」綺血聲、朔安等皆躬身道。
退朝後，皇子欲淵．飄風、燁影．柔風、軍師朔安及新加入的四名成員留在殿中。
「老師。」飄風恭敬的地向朔安問候。
「嗯，殿下名叫飄風吧，尊皇在來的路上向吾提說過，這位想必是二殿下柔風了。」朔安語氣謙恭，無一絲傲慢，也非卑微之態。
「哼，我尚未見識到你之能為，朔安。」柔風一臉不屑地說。
「皇弟！你不可如此失禮，快向老師賠罪。」
「你沒資格教訓我。我為何要賠罪？難道我說錯了嗎？」
「就算如此，現在他是我們的老師，無論如何你都太無禮了。」衷心的勸誡，只換來無情白眼。
「證明能力給我看，我才承認他是老師。」就像他在那之後從未叫過一次皇兄一樣。
「太子且寬心，此事就如此作罷無妨。」朔安只微微一笑。
「哼，還是你識時務。」
「兩位皇子先回房休息吧。綺血聲，煩請告知現今闇闕狀況。」
「軍師請隨屬下來。」綺血聲領著朔安及四位戰將前往皇宮之中的軍策府。
「此處是軍師的住處，四位請在旁邊暫候，軍師會有任務交代給你們。」將門關上，綺血聲向朔安敬了禮，四將靜候在側。
「軍師，相信關於闇闕的國風你已經聽聞，那屬下就來說說皇朝之事吧。尊皇名喚溟雁，飄風殿下與柔風殿下被稱為雙風子。飄風殿下今年１８歲，個性矜持；柔風殿下今年１５歲，個性較離經叛道，目無其他，其名乃飄風殿下所取。其他的，屬下不好測度。二殿下時常與飄風殿下過不去，從不給飄風殿下好臉色，實是非常傷腦筋。原因是二殿下認為飄風殿下過於理性、矜持，不滿他的管教。」
「嗯...尊皇也勸他不了嗎？」
「二殿下從不給面子。另外，我們最近在凌異之境附近發現一處空無之境，裡面的組織尚未可知，守將為凌城。」
「好，多謝你。」
「屬下該為。」
「四位請來此。」朔安對他們說道。他示意要他們坐下，但他們似乎戒慎。
「無須拘謹，坐吧。」朔安微笑，雪含思忙避開視線。
朔安看著他們的眼神，皆無躲避之象。只見她眼神飄移，似乎十分緊張。
「嗯？怎麼了？妳看起來很惶恐。」朔安的眼眸此時定在她身上。
「沒事，軍師多慮了。」她急忙收斂。
「吾需要幾年的時間佈置一切，這幾年還需仰賴你們為闇闕訓練士兵。霓染心，你說你是人界中人，可否麻煩你與本師走一趟？」
「好。」
散後，朔安去尋溟雁。
溟雁見帷幕外有人影，知是朔安。
「軍師請進。」
「謝尊皇。」他立即切入正題，「屬下此來是為了解人界，帶了霓染心過來。」
「現在三界可說是誰也摸不清誰，只知凌異之境需要有一塊妖玉－紫妖玦才可靠近。霓染心，你可以開始說明了。」
「人界分為四種種族，分別是翼族、冥族、夜族、蛇族。這四種種族原本彼此共生共存，然而蛇族為翼族祕笈卻背叛了翼族，夜族在蛇族利誘下與之合作，翼族至今仍隱沒無聞。蛇族背信，夜族只好和冥族聯合守城，延續至今無任何戰火。屬下乃是夜族之人。」
「原來如此，那人界可有什麼勢力需要注意？」溟雁問道。
「這點屬下亦不清楚，屬下在１５歲的時候就因變故跟著一名青年逃竄到了闇闕皇朝，之後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一直勤練刀藝，想要將來報效闇闕。」
「嗯，本皇明白了，軍師可有疑問？」
「屬下暫無疑問。但有一提議，不知是否可行？」
「什麼提議？」
「吾在葉落漣漪時收養了兩名孩童，讓他們練習武功，或許可讓他們跟隨在雙風身旁，第一可以侍奉，第二可以緩解雙風的關係。」
「哦？此話怎講？」
「因為他們是純真可愛的少年、少女，一定可以對他們的關係有所幫助，屬下是這麼認為。」
「哈哈，好，就這樣辦。」

此後過了三年，人界--
他從不問師兄去了哪裡，他知道，師兄有必須離開的理由。
他未曾懈怠，這三年來師尊陪在他身邊，練劍練術。
今天，又是返村祭墳的日子。

帶著鮮花素果，他獨自前往洪天村。
「村長，小雨又回來看你了...」他將墳前清掃，花果置放。追思將他一手帶大，如父親一般的村長。
今村長不再，師兄亦不知行蹤，他只剩下師尊了。
師尊總是溫柔而帶給人快樂。但沒有師兄的日子，儘管習慣了，仍然感到空寂。早上醒來總會到師兄住的山洞去看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夜裡，不同了。總是出現那碰不到的離去背影，從未回頭。

走出洪天村，想取水洗個臉。他撥開樹枝，伸手入水塘，忽聞劍風一掃。

赤羽如來

2017-02-27 10:07

九、魔禍

「小心！」轉頭便見兩人倒在地上，再循聲一看，一人衣衫凌亂，想必是出劍之人。
「近日闇闕猖獗，外出一定要小心～」那人整整衣衫後說。
「闇闕？」
「是啊，你不知道？闇闕一出，整個人界人心惶惶，魔城附近的居民都被掃得屍骨不存，周圍三百里已被屠殺，毫無人跡。目前還在示威中，聽說下一個目標是一個冥族派門，現在他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他倚著樹幹向墨無月解釋現況。
墨無月驚愕，人界竟發生此等浩劫，實在殘忍！
「怎會...戰爭爆發，生靈塗炭！」
「哈～看你也是有志之士，又會武功，不如與我一同護衛那最後一線吧？三百里內的最後一線。」
「嗯...這...」凡心居非常隱蔽，只要不出，應可不被發現...但，人界危急，我真要放任不管嗎？
姑且不論我的能力，若我不歸，師尊必定會擔心。最重要的一點，捍衛那派門等於與闇闕作對，那闇闕必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回不回得來在未知數...
「若要救他們就別想著還要回家了，一步江湖無盡期啊。」
初次面臨重大抉擇，是要正義，還是性命？
一派近百人的性命或許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還要留命等師兄回來！
「我...」若罔顧正義，還有何良心存活於世！
「意下如何？」
「我跟你去。」
「爽快，今夜啟程，方便暫宿於此嗎？」此人笑容似曾相識，如此燦爛，給人一種無壓力的感覺。
「但...」正當墨無月躊躇之時，忽飛來一紙，他接住後攤開。
『在正義之前，你顧慮得很周詳，雖不知此行是否能還，護界之舉由心而發，選擇了這條路，就大膽地走下去，不用顧慮為師。關於你使不出夜族特性，可能與你天生體質有關，萬事小心。最後...為師必須重申，此路，不好走。』
師尊...
「看你面有難色，不方便嗎？沒關係，不勉強的。」
「不，我可以。」
「嗯，那等候夜晚來臨吧。」他說。
現在正是申時，估計戌時便可啟程了。
「閣下亦是使劍之人？」
「是啊，我叫忘君辰，你呢？」
「墨無月，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墨無月握手示好，忘君辰也笑著回敬。
「我們比試一番如何？也好熟悉戰友實力和特色。」忘君臣提議道。
「好。」
於是兩人站開，彼此觀察著。
忘君辰率先出鞘，長劍揮向墨無月胸口，墨無月舉起師尊所贈「絕鸞」一擋，穩穩接下此劍。雙兵相接數回，皆難分軒輊，對戰友有了三分肯定。忘君辰看中破綻，一劍刺出，竟落空又硬生生被擊退，連退數步，忘君辰讚嘆不已。
「這是什麼劍法，竟如此奇妙。你的真氣與此劍法十分搭配，時常出乎意料地出擊，我屢次險些落敗。」
「我也不知，只是一直練習著。」
「嗯～」

今夜的月升起了，不知為何，特別明亮。
看著這輪明月，不禁又想起了師兄。
你在哪裡？你還好嗎？
不知他是否也與我看著同一個月亮呢......
今日，我走上了江湖這條不歸路。生死未可知，若我回不來了，等不到師兄回來，我是否失信了...
即將踏上新的旅程，內心不免有些不安。
悠長樂聲響起，墨無月一看，是忘君辰在拉奏胡琴。
「春江花月夜...」熟悉的旋律，師兄曾帶他練習此曲。
不自覺地，腰間的簫已然跟隨胡琴一同演奏一曲哀傷的＜春江花月夜＞。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思慕的人啊，是聽不見的。分分合合，世間常理。不只是人，天下都是。」他拍拍墨無月肩膀說。
「你的琴音好優美。」墨無月說。
「此琴名喚情涯，自我出生便在我身邊，無聊拿起來玩，想不到成了興趣。」
「自你出生...便在你身邊？」
「是啊，更奇特的是，據路人甲乙丙口耳相傳，我出生後一年好像某天有一段時間太陽是消失的～驚奇吧？」
「...我出生後就沒太陽。」
「呃，傳說中的滅日妖子就是你嗎？真巧～」忘君辰有點意外。
「是啊，更巧的是我也出生就帶著這隻簫。」
「.....巧～真是的～為何不是沒星星呢～這樣至少不容易引人起疑～」忘君辰很努力在逗墨無月笑。
「哈哈～謝謝你，我總感覺對你有熟悉感，只是想不起是誰。」
「緣份吧～我自生以來就一直在流浪，除了流浪還是流浪，根本不會有人記得我的。是說～偷看別人洗澡是不道德的～就算是男人也一樣～」
「......」墨無月尷尬的硬扯了個微笑。
「你相信世界會和平嗎？」
「不相信。但我想實現，這個世界不該只有殺戮。」
「好一個想實現～我忘君辰挺你～」
「再說吧，先謝過啦。」
「是該出發了，我們走吧，西北方。」
「嗯，走。」
出發了。
現在的人界有如池中之魚，而我們，要去捍衛這池魚。
魔是一種可怕的種族嗎...？

月下，無聲孤寂。
江畔水色暗沉，彷彿一潭看不見底的人生。
逸沉，你的冤屈，我誓要替你討回！
一人如此發誓著。
落葉紛飛，為這誓言作了見證者。
「是什麼讓你這麼憤怒呢？」
「不是說了，別跟著！」
「我偏偏要跟，怎麼樣？」見他沒回應，也就更理所當然的留下了。
「離開。」
「這是你家嗎？」
「家？哈，那是什麼？」他苦笑道。
「那我就住下了。」

「穹羽術法高強，已修至雙極之體，劍法屬中上，刀法中等；無月術劍中等。多情必然，前者多一分無奈，後者多一分糾結。」凡心居中，獨臥閒情。心卻是閒不下，分析著兩人的狀況。
懸念...懸著江湖。

「皇弟，天冷了，怎不多穿點？」櫻樹盛開，大雪紛飛。
「與你何干？」
「穿上吧。」他脫下自身白羽外袍，覆蓋到柔風身上，卻被一手撥開掉落地上。
「不需要。」
遠處觀看的亦逍遙看了看綺血聲，也脫下外袍。
「天冷了，怎不多穿點？」亦逍遙道。
「......我應該說與你何干嗎？」
「嗯，穿上吧。」他將外袍覆蓋到綺血聲身上，但沒有被撥開。
「......我不會冷。」
「騙肖欸。」隨後他便揚長而去。

噹！噹！噹！
魔城的鐘聲響起，這是召集諸將時用的。

片刻，魔殿已全員到齊。
「雪含思、霓染心，屠殺的情況如何？」溟雁問。
「稟尊皇，三百里內已杳無人跡，只有黑暗的魔氣。」她輕甩長鞭，道。
「最後的一個殘卵，亦逍遙，交給你了。」朔安道。
「屬下遵命。」
「現在吾軍氣勢如日中天，人界想必已是膽怯不已。據霓染心情報傳回，各族之間關係不睦，只顧周全己身，不思合作，應可勢如破竹。但切記，務必提防潛藏的能人，隨時保持高度警惕，不可輕敵。」
「是，軍師。」
「綺血聲，麻煩你放出消息，要人界首領出來投降，降者今夜一律通過荒日道來到魔殿，重重有賞。」
「屬下領令。」
「寒烽，請你帶領重兵駐守在魔城周圍，並派遣兵力在各處遊蕩，抓到漏網之魚一個也不放過。」
「屬下領令！」
散會，柔風不語，逕自走去。

「到了，就是這裡。」
「我們進去見見幫主吧。」墨無月說。
「啊啊啊，兩位壯士是來幫助吾派的嗎？老夫感激之至！一被鎖定目標，就一直盼著有人能來幫忙！」
「幫主言重了，守護自己的國土是我們該做的。」忘君辰道。
「貴幫是冥族，想必周圍已設下結界？」墨無月問道。
「是，但只怕擋不住...請問兩位壯士姓名？若老夫能生還，必當謹記這份恩惠！」
「我叫墨無月，夜族人。他是忘君臣。」
「原來是夜族的盟友！」
「嗯，請問幫主幫內有多少人馬可用？」
「大概３００人。」
「由於人界瞬間的淪陷，對方估計不會派太多兵力，是可一搏。若他們攻來，我和忘君辰在最前線殺敵，幫主坐陣中軍指揮幫派子弟，人手實在不足，請派遣實力較為高強的子弟到後軍作戰。」墨無月說。
「好，都聽墨壯士的！」
接下來，就是等待魔軍來臨。
「你這麼厲害？」
「小時候常常跟著師兄讀兵法。」
「智將一名！」忘君辰豎起了大拇指。
「忘兄過獎了。」
師兄，現在你不在，我一定要靠自己！

「就是這裡了，人勒？」亦逍遙直接弄碎結界，走了進來。
「他們來了！」幫主緊張地說。
「別緊張，我們出去！」墨無月說。
「嗯，竟然有兩位俠客肯出面幫助，某某幫主你面子夠大。」亦逍遙搔搔鼻子道。
「廢話太多了～」忘君辰衝上前，魔族士兵也與幫派子弟正面衝突。墨無月沒有經驗，在旁伺機而動。
亦逍遙拔劍出鞘，劍鋒相對發出錚錚之響，忘君辰速度奇快，亦逍遙身形飄渺，兩者不相上下，劍鋒一掠就是髮梢鼻尖。
「墨無月！」聽到忘君辰呼喚，墨無月立刻出擊。
「嗯？」亦逍遙反身一擋，墨無月偷襲失敗。
「流陽點月！」推、撩、掃、點、刺！劍氣四溢，但對方未傷分毫。
「是嫩的啊。」亦逍遙突攻墨無月下盤，左腳閃過，右腳割傷。忘君辰攻其肩頸，他閃過；墨無月忍痛再揮，亦逍遙輕易躲過。
初戰的墨無月遇上了勁敵，雖有忘君辰聯合，仍連居下風。
「洛神說，讓你們痛快點好了。」亦逍遙蓄氣一劈，強大劍氣使兩人負荷不住，忘君辰展開羽翼，飛起後俯衝將被劈重傷的墨無月接走到旁邊。
「還好吧？」
「我可以，你快去！」
忘君辰提劍再戰，改為居高臨下的攻勢。
「看來是隻鳥。」軍師說過，遇上翼族，速度快不過就以力量取勝。
「鴻鵠嘯空！」天際瞬時巨鳥盤旋，挾帶強大氣勁俯衝而下。
「小燕雀立大功～」他閃過氣勁後連發三道黑氣包圍忘君辰，忘君辰被擊落在地。
「你...」
「幹嘛？你們人類講話都講一半的嗎？後面的某某幫主，要投降沒？」眾子弟已疲憊不堪，死的死、傷的傷。
「兩位壯士！」兩人負傷沉重，已無力再戰。
「說要或是不要就好了，那麼簡單的問題。」
突然！
「魔物膽敢在此放肆！」一中年男子、娉婷女子現身當場。
「撩塵一曲嘆悲歡！」女子撩動琵琶，錚然聲響撼動大地，亦逍遙舉起洛神擋下連音。
男子一掌轟出，沙塵漫天，遮蔽視線，乘機帶走忘君辰，女子則帶走了墨無月。
「立刻回報軍師。」亦逍遙帶著魔軍回轉魔殿。

「軍師，屬下此次行動被阻，原本的兩個守將已被屬下擊敗，卻突然出現一男一女，功力深厚，將兩人帶走。」
「哦？能從你手下救走人，不容小覷。他們的背後一定還有人，不能不防。先下去休息吧。」
「是。」
「綺血聲，放出消息了嗎？」
「是，屬下已在人界放出信息。」
「那現在你和霓染心到人多的地方屠殺，小心不要深入，遇敵打不過就跑。」
「屬下領令。」

「闇闕的將領果然不差！你們兩人聯手才能壓制他。」
「他們兩人還沒醒嗎？」另一位年輕男子問道。
「嗯...」墨無月悶哼一聲，睜眼便見小橋流水，非是方才的戰場。
小橋流水，正是此處之名。
「別動。」方才發問的男子立刻扶住他。
「忘君辰呢？」墨無月問。
「你說他嗎？他還沒醒。」
墨無月數了數，在場不包括自己和忘君辰，總共有四個人。
「方才是你們救了我們，無月在此致謝。」他不便起身，只敬了個禮。
「雖然不是很想救，但終歸是樂意認識認識。我叫楓傾飛，交個朋友吧！」
「我叫墨無月。」
「我是梅寒嘯。」扶著他的男子柔聲微笑道。
「松步囂。」方才發掌的男子，沉默寡言。
「吾叫桂情暮，無月，你身上的傷還好吧？」
「你.....」墨無月撓撓頭，驚道。
這聲音，不正是夢裡的那個聲音！？
「嗯？怎麼了？」桂情暮似是同樣驚訝問道。
「沒事...我記錯了吧。」
「你記得什麼？」桂情暮看似十分著急。
「呃，沒有，真的是記錯了而已。」
話畢，忘君辰突然醒來。
「墨無月！」他一坐起，就找尋著戰友。
「我在這，我沒事。」
「這裡是？」忘君辰疑問道。
「這裡是我們的住處，我們是方才救你們的人，不用說謝了！無月小弟方才已經謝過了被我拒絕。」
「哦好...幫主呢？」
「在你們昏迷這段時間，我已經把他們接走了。」松步囂道。
「那就好...闇闕皇朝太可惡了！難道人界沒有一個有志之士願意一起抵抗嗎？」
「我們可以協助，你們組個聯盟吧？」梅寒嘯道。
「真的嗎！太感謝你們了～」墨無月和忘君辰皆十分感動。
「楓、松、桂，你們也同意吧？」
「要，你自己去。」松步囂冷冷地道。
「梅，你忘了我們忘世五芳退隱的初衷了嗎？」楓傾飛質問。
「既已出手救助二位俠士，便是看不慣這闇闕為禍世間，幫人幫到底，再渡紅塵又何妨？」梅寒嘯問，看向桂情暮。
「救你們是機緣巧合，已是最大的底線。」松步囂說著也轉向了桂情暮，一雙眸子帶著壓迫感，等一個答案。
在兩人目光注視下，她似是掙扎，又似早已做出了決定卻不願說出口。
「吾也願意相助，我幫無月幫到底！」桂情暮最終仍然表態願意挺身相助。
「桂！」楓傾飛抬眉怒道。
抱歉了，吾親愛的朋友......
桂情暮毅然起身，「撩塵曲，本該入紅塵，無月，吾跟你走！」
「啊，多謝兩位...」墨無月看他們在自己眼前爭吵，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為了萬千生靈，他必須得到助力！
「墨兄，我們走。」梅寒嘯將墨無月帶離現場，忘君辰隨後跟上。
桂情暮最後回望一眼，無奈離去。

「我們都是武夫，需要一個籌畫者。」梅寒嘯一出小橋流水，就直接講重點。
「梅，你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了。」桂情暮輕輕說，卻偷偷看著墨無月。
「我的才能不足以領導眾人。」
「那無月，你來～」忘君辰推推墨無月說。
「我可以嗎？」墨無月有些驚訝。
「可以啦，看你那時臨時布陣多厲害啊～」
「無月，你來吧。」桂情暮溫柔笑道。
「眾人都沒意見吧？」梅寒嘯問道。
「無月，請萬事小心！」桂情暮看他的眼神永遠都有一種深深的關切，他不解。
「好吧，我會盡力。」
「現在要怎麼做？」梅寒嘯問。
「先說說你們各是哪族的人吧。」墨無月說。
「我是蛇族，桂情暮是冥族。」梅寒嘯介紹了兩人的種族。
「蛇族人果然長得特別美～」忘君辰驚嘆道。
「忘君辰，你是翼族吧？」
「是啊～你呢？」
「我是夜族，但...一直練不出夜族的特性，應該是體質的關係。梅寒嘯，你是貴族嗎？」
「我不會半點武功。」梅寒嘯道。
「對了無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吾是聖影記的傳人。」桂情暮說。
「聖影記？那是何物？」墨無月疑惑。
「裡面最重要的記載就是－三大神器。三大神器分別為金靈、情涯、銀月。吾身上的琵琶就是銀月，現在還缺了情涯琴和金靈簫。這三者合奏會產生強大聖氣，能夠徹底淨化一般魔兵，是很重要的武器。」
「情涯！？不就是我身上這把？」忘君辰拿出了胡琴，秀出琴身所刻二字「情涯」。
「太好了！現在只缺金靈簫了！」桂情暮看上去十分驚喜。
「你身上還有一隻簫對吧？會是金靈簫嗎？」
「我看看。」墨無月取出腰間的簫，找到了玉珮上面的兩個字，但是他看不懂。
「就是這隻簫！」桂情暮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像這隻簫與她有什麼關係。
「這上面寫的莫非就是金靈？」墨無月問。
「一定是！」桂情暮答。
「誰寫的字這麼草？」忘君辰笑道。
「有了這三件神器，往後誅魔將會更順利！加油！無月！」桂情暮牽起他的手說。
「好，我會的。」
從一介孩童，轉變為肩負重大使命的人。
墨無月如此便被擁戴成首。
一瞬間，無數沉重的壓力湧上，再也不是當初想玩球就玩球，想看花就看花的日子了。
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生死關頭，如履薄冰。

赤羽如來

2017-03-03 16:10

十、傾訴

「你到底要走去哪裡？」
「別跟。」
「為什麼？」
「我一個人慣了。」
「兩個人不好嗎？」
「你究竟有何目的？」
「沒，單純想跟。」
「我要做的事情，無須外人插手！」
「你做你的，我跟我的，沒影響吧？」
「別煩我。」他似是妥協了。
「我叫竹塵，你呢？」
他不予理會，逕自走去。竹塵快步跟上。
突然，一股魔氣在前方蔓延。
「是你們，闇闕皇朝！」他手握刀柄，戒備緊盯兩魔。
「投降吧。」霓染心拿刀指著他，竹塵則對上綺血聲。
「我在找的人，不知闇闕可曾聽聞！」他的雙眼布滿仇恨的血絲，十分駭人。
「廢話少說，投不投降！」
「讓我報仇，我就投降！」
「嗯？」霓染心望向綺血聲，見他微微點了頭。「你要找誰？」
「凶弒！」
「他與你有什麼關係？」
「他，滅我族人！」
「既是私仇，讓他解決吧。看他實力不凡，若歸順對闇闕是好處，你回去稟報尊皇，將凶弒帶來。」
「他們若趁機逃走怎麼辦？」
「請你們交出兵器，你自點穴道。」綺血聲看向他，道。
「你若騙我們怎麼辦？」竹塵問。
「綺血聲，何必與他們妥協？」
「你交出兵器吧。」綺血聲見他疑惑眼神，「相信我，不會有問題。」
「你的名字？」「言零。」
霓染心丟出了佩刀，就回到魔殿了。綺血聲、竹塵扔出了劍，言零扔出了雙刀。
「現在我們各只有一人可動武，卻都沒有兵器，公平。」
「呵。」綺血聲血瞳一閃，四周立時一片火獄，濃煙充斥整個空間，令人難以喘息。
「你竟然背信！可惜，我也是玩術法的。」竹塵化出符篆，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幾個字一喝，數支冰錐從天而降插在了火根中，火勢漸小的同時，綺血聲信手一揮，火苗集合成了大火龍衝向竹塵，竹塵化出了更多冰符組成大冰牆，阻擋了火龍的前進。魔者在空中畫了骷髏，如魔似妖，大火龍又進化成了骷髏火龍，牆應聲而破，竹塵口吐朱紅，身上彷彿有火在灼燒，其狀痛苦。
轉眼，四周又恢復如常，又見竹塵身上沒有什麼火，只有枯枝殘葉，但灼傷的傷口和感覺十分真切。
「我沒有背信，要報仇的不是你，要投降的也不是你，我為何不能殺你。」
「那你...現在又為何不殺我？」
「留命讓你投降。」狂風大作，綺血聲陰陽詭師般的衣袖也隨風揚起。
竹塵看向言零，似要徵求他的意見。
「看什麼。」
「你若投降，我便投降囉。」竹塵抹去嘴上的血笑說。
「我的使命，是殺了凶弒。」
「你還沒告訴我，墨無月那傢伙在哪裡！」忽見霓染心領著一人，形貌凶神惡煞，全身都是魔氣。
「是你！是你滅我族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言零激動地吼。
「我根本不認得你族人是哪位！啊，你說的該不會是那言家村吧？是！是我！開心嗎？美麗嗎？哈哈哈哈！」他神態癲狂，狂笑不止。
「就算將你碎屍萬段也不足以賠我言家！我一定要殺你！殺你！殺你！」
「好啊！你告訴我墨無月在哪裡！」
「與我決鬥！」
「條件早就開出了，要不要就隨便你！」凶弒又怒又笑地離開了。
「你別走！你償命來！」「言零！冷靜！」竹塵死命拉著言零，傷口一直噴血。
「言零，記住你今日之言，決鬥結束後自動歸降。若你反悔，將會烈焰蝕心而死。」綺血聲在言零身上下了一道禁令術後就和霓染心離開了。
「言零，現在你要怎麼辦？」
「我要怎麼辦？哈哈哈哈...我要怎麼辦？我為什麼要報仇？為什麼...對！因為我的族人都被凶弒殺完了！所以我要替他們報仇！哈哈哈...我的父親，母親，你們真是可憐啊...」
「言零！」
「別叫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啊！！」他瘋狂捶地，抓起泥土亂打亂扔，竹塵一直喚著他的名字。
「言零！言零！言零！搞清楚你現在在幹嘛啊！」他用力搧了他一巴掌，再一掌，一掌接一掌。
「你打我？你是誰？你打我！？是！我活該被打！我就這麼悲哀！」言零的臉已經紅腫不堪，嘶吼使他顯得更是狼狽。
「我打你，因為你迷失了！我要打醒你！言零！」
「迷失？我...我是誰？我在幹嘛？」言零惶恐的表情使人忍不住心疼。
「聽我說，你是言零，現在，靜下心來，聽我說話，好嗎？」竹塵見他已是瘋狂之態，努力緩解他的情緒。
言零大口喘著氣，雙手摀著臉，雙腿蜷縮著，似孩提時躲在角落哭泣的模樣。竹塵輕拍著他的背，默默吐了幾口鮮血。
「很痛...」他摸著自己紅透的臉頰，嗚咽道。
「不痛不痛，幫你呼呼。」他在言零腫痛的臉頰上輕吹幾口氣，說著要把痛痛趕走。
「不痛了...」
直到言零沉沉睡去，竹塵才安然入眠。

一陣涼意襲來，竹塵緩緩醒來，沉重的傷口還在惡化，越來越燙。
「言零？」身邊人不見，他急忙撐起身找尋。
他的精神狀況不穩定，而且功體被封住，若是遇到危險就糟糕了......
他拾起自己的劍，言零的雙刀，拖著長長血跡找言零去了。

「你！你知道墨無月嗎？」
「不...不知道！」路人被言零的眼神嚇得屁滾尿流，所幸他並未殺人，將路人推開後尋找下一個路人。
「墨無月在哪裡？」一個一個都不知道墨無月這個人。
他再往前，見兩個魔兵和一位姑娘。
「說！墨無月在哪裡？」他掐住其中一個魔兵問道。
「不知道...啊！」血濺當場，憤怒之火熊熊燃燒。
另外一個魔兵只得拿刀挾持那位姑娘，戰戰兢兢地說：「你別過來...否則她就沒命！」
言零毫無忌憚地握住魔兵的刀，月光之下輕鬆地將之反過去抵著魔兵咽喉。
「墨無月在哪裡？」
「我們...我們沒有囚禁任何一個人，我不知道你講的是誰啊求你放過我吧！」他哭著求饒，卻仍逃不過一死。魔族力量通常很強大，言零做到如此可謂不凡。
「多謝恩公相救，小女子必當圖報！」
「墨無月在哪裡？」言零拎住姑娘的領口，問。
「小女子不知...」沒有預期的殺劫，緊閉雙眼的她疑惑睜開，只見言零已走遠。
「恩公！」她快跑跟上，氣喘吁吁。
「妳做什麼？」言零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找到墨無月，然後殺掉凶弒。
「你看起來...很痛苦。」她壓抑心裡對言零的恐懼，向他搭話。
「與你何干？」
「你怎麼了？」
「我不想重複第二次。」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是，請你離開！」
「若...若不是你，我早死了。」突然被言零一兇，她有點驚嚇。
「隨妳怎麼想。」言零加快腳步，自己走掉了。「別跟！」見她還跟著，他怒道。
「恩公，讓我報恩吧！」她大聲地說。
「不需要！」
「我不管！你要讓我報恩！兄長說過有恩必報的！」言零執拗，她也跟著大聲了起來。
「你們都這麼愛跟嗎？我說了不需要。」
「你想去哪裡，我跟你去。」
「我要報仇，我要殺掉仇人，妳怕了嗎？」
這傢伙的纏人功力不下之前那個，言零特想馬上殺掉她。
「那我就跟著！不影響吧？」
「...你們都一模一樣。」
「走吧。」
一路上，也遇見了很多魔兵，都一一被言零徒手殺死。
「啊！！」見一魔兵突然出現在身後，她大叫道。
「呃啊...你...」魔兵被掐住，憋著氣揮下了手中的刀，正中言零左肩。言零不出聲，只瞪著他逼問：「墨無月，在哪裡？」
「不知道！」又是一具血屍。
「多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此恩愁夢曉是必報不可了！」
言零沒有理她，繼續走自己的。
「你為什麼要救我？」
「他們是魔，和凶弒一樣，全身的魔氣！」
「你叫什麼名字？」
言零又不理她。
「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啊！」
「妳一個弱女子能幫什麼忙？」言零不耐煩地說。
「殺人這種事我當然是沒辦法，但若是其他事情或許可以。」
「我要找人，墨無月。」
「那你要先跟我說你的名字，我才要幫忙！」
「妳真煩。言零。」
「很好聽的名字。至於墨無月嘛，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我知道怎麼找。」
「怎麼找？」
「像你這樣一個一個問是要問到什麼時候，而且很快就會出名。要找，就要到人多的地方！」
於是他們到了各市集去張貼告示，尋得墨無月者到歡喜客棧，必當重賞。
「我沒錢。」
「兄長有，找他拿！」
「我不認識你兄長。」
「我兄長叫竹塵，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分散了，前幾天有打聽到他，他這麼高調一定很好找！」
「是他！」
「你知道他？」愁夢曉驚道。
「...前幾天好像有遇到一個很黏人的自稱竹塵。」
「一定是兄長！他人呢？」
「重傷。」
「怎麼會這樣！他在哪裡？」
「應該就在我來的路上。」
「快帶我去！」
言零便帶著愁夢曉循原路回到遇見魔將的地方，不見人影。
「血！他離開了！」愁夢曉都快急哭了。
「妳別動，他受傷走不了多遠。」言零徒步奔馳，沿著血跡。越遠處，血量就越多。
遠遠忽見一蹣跚身影，言零加速跟上。到他身邊，言零扶住他一看，是竹塵無誤。
「找到...你...」竹塵笑著闔上了雙眼。
言零一手將他扛在肩上，朝原地奔回。
「兄長！」愁夢曉見多年失散的兄長竟傷重而歸，淚眼盈眶。
「言零，我們快找大夫！」
「你隨後跟上。」他快跑到方才的市集，到處去問這附近的大夫。
「前面不是有兩個人說要聯合抗魔，其中一個說會一點醫術。」言零聞畢飛奔向前攔截了成群的人們。人潮洶湧，愁夢曉努力跟上腳步。
兩個人...
「你們這有大夫嗎？」
「沒有啊。」言零馬上又跑掉。
「你們，誰是大夫？」
「你肩上所揹是要醫治的傷者嗎？」
「對。」
「我略懂醫術，請速往前面客棧。」

「傷者傷勢嚴重，可能是受創筋肉沒有適當休息導致。我已替他大致處理完善，不要進行激烈運動，以免傷口再度迸裂。大約兩個月左右可以行動自如。」梅寒嘯向言零解說，墨無月一旁靜立。
「嗯。」
「兄長！」愁夢曉衝進客房，慌忙查看床上傷患。
「姑娘放心，現在令兄只要休息兩個月就可以了。」
「多謝你，敢問大夫名號？」
「梅寒嘯。」
「感謝梅大夫的救助！」
「不用客氣，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梅寒嘯盈盈一笑，躬身離去。
「太好了...終於找到了兄長...」愁夢曉緊抓竹塵的手，看著數年未見的親人，心中萬分激動。她一想，問道：「這麼說你跟他之前是在一起的，那我兄長怎麼會獨自一人受傷？」
「早已奉勸他不要跟著，自己受傷了與我何干。」
愁夢曉一聽很是激憤，「與我何干，又是與我何干！你這個人當真一點感情也沒有嗎！路邊救個人很困難嗎？你混帳！」她不停攻擊言零，又打又捶。言零原是沉默不語，又突然閉眼。
「對。」
「你終於知道道歉？一句對不起不是那麼難出口的，只要你願意道歉，我們都欣然接受。」
「......我就是一點感情也沒有，我是混帳，真是對不起。」他這次沒有發狂，只是信步走去。
一時的無心之語，讓愁夢曉有點懊悔，卻覺得自己也並沒有說錯。
「是他太脆弱了啦，哼！」
「小妹...是你？」竹塵睜眼見到自己的小妹，很是驚愕。
「兄長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她忍住想抱住他轉個三圈的衝動，畢竟他現在可是傷患。
「是啊，妳是怎麼找到我的？」
「是因為言零說有遇到你，就帶我來找你。」
「啊對，言零人呢？」
「他自己走出去了，兄長我們不要理他啦！」愁夢曉拉著竹塵鬧著不想見到言零。
「怎麼了？」
「他好無情！知道你受傷還自己走掉！」
「小妹，不要怪他，兄長直覺他是個有故事的人。」
「有什麼故事啊...」愁夢曉不甘願地嘀咕。
「小妹，你讓兄長去看看他好嗎？」竹塵側過身下床，愁夢曉緊緊跩著不讓他走。
「我不要！我們好不容易相逢，你卻要先找他！」
「言零於我有恩，兄長不是說過人家幫助我們，我們一定要回報人家的恩情嗎？」
「他死都不讓我報恩！」
「乖小妹，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你也給兄長一點時間，好嗎？」
愁夢曉看著他許久，最後仍是鬆手。
「兄長一切小心，他發狂起來要人命！」
「好，妳等我。」

竹塵步出客房，在附近晃了幾圈，遍尋不得，也當作是散步。
「情感是什麼...」竹塵一轉身，發現言零就坐在自己腳邊，撓著頭喃喃低語。
竹塵不語，默默坐到他身邊，悄悄握住他不安的小手，卻被狠狠甩開。
「我現在很正常。」言零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悅。
「是哦，對不起。」竹塵向後靠著牆，「但不管你現在的狀況是怎麼樣，只要你不開心，都可以跟我說呀。」
「你不能幫我解決問題。」他看著竹塵的眼神彷彿在說：「看看你身上的傷。」
「有些事情不是解決，是說給別人聽，會讓自己開心點。」
「開心有用？」
「至少不是像你這樣痛苦地活著。」
「痛苦地活著...？」
「我現在過來了，坐在你旁邊和你聊天，和方才你一個人在這裡苦思不得其解，哪種感覺好？」
「......」
「你是有情感的，只是被目標蒙蔽了雙眼。」
「那是我的使命，我還沒找到墨無月。」
「你有過家庭的溫暖嗎？」
「我沒有那種東西。」
「真的沒有？有時候不是只有親人才能有家庭的感覺。」
「.......」
此間沉默了很久，竹塵耐心不減，在等待他的回覆。
「我也曾想保護一個人。」
「嗯，你繼續說，我在聽。」
「......」言零看了他一眼，似乎驚訝被如此真心對待。
「我...也有過很好的夥伴。不離不棄，背負罵名，負傷累累，他對我的好，勝過所謂的家人。父母這種東西，從來不曾正眼看過我，吐口水、打、罵，我在他們身上只學會這三種事情。真的，好久了，那一天...」言零說著說著哽咽了，「他護我逃跑，而我在最後一刻只聽見他們說：『零兒，快救我！』只有他是我認定的家人，但他死了，剩我一個人，我要做什麼？我只想替他報仇...」他攢緊拳，怒火又升。
「這種遭遇想必是沒有人希望的，但卻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怨恨你的父母，我認同。你擁有的真正的親情，是他，讓你有了那種感覺，現在你要為他報仇，所以你找上凶弒，我也認同。」
「你想說什麼。」
「你的一舉一動都符合常理，但是你的心，不夠平靜。我知道仇人就在眼前，你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但是，你的朋友絕對不希望你為了替他報仇，而把自己弄成這樣子。你要殺他，也要平靜下來，找到生存的意義，這才是你的朋友讓你活下來最大的價值！現在暫時找不到也沒有關係，我陪你找，愁夢曉也陪你找，你不孤獨，我們也會是你的好朋友。」
「...哼。」言零似乎不是很相信，但在他轉頭看見竹塵的沉重傷口時，他彷彿看到了故人。
「你那時候在找我？」言零突然一問。
「是啊，我擔心你功體被鎖，遇到危險就不好了。」
「擔心我？」
「當然，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沒有功力的人在外遊蕩，那我豈不是要害人？」
「你不恨我放你一個受傷的人在荒郊野外？」
「我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而我願意幫助你，這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包容心，並無高下優劣之分，我的妹妹也願意包容你。」
「包容？」
「包容就是你明白他人的困難，而你願意不去計較。」
「你們為何要包容我？」
「不要自卑，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你救了我們兄妹倆，不論你承不承認，這都是個事實。」
「我有救你？」
「我一個不小心沒站穩，是你拉住我，我才沒有掉下去的。」
「...我只是想問你墨無月在哪裡。」
「聽我說，你現在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一個人了，珍惜你自己，懂嗎？」他邊說邊解開了言零的穴道，把雙刀還給他。
「嗯。」他似有所領悟。

今夜的荒日道，人很多。

赤羽如來

2017-03-07 20:29

十一、集結

「前面那就是夜族長老的派門嗎？」梅寒嘯問。
兩人走了一陣子，想集合各族的力量，共同抵抗入侵的闇闕皇朝。
「應該就是了。」他們步進大門，見此幫弟子皆曚眼，兩兩對戰。
「夜族人在夜晚時特別靈敏，他們應是在加強訓練，果然是長老的幫派。」
「你們是何人？」校場上一人高聲問道。
「在下墨無月，求見長老。」
「哪族人？」
「夜族。」
「你呢？」那人看向梅寒嘯。
「在下梅寒嘯，蛇族人。」
「為安全起見，蛇族人不得入內。」
「請放心，在下不會武功。」梅寒嘯微笑道。
「蛇族人本來就不太需要武功，誰知道你袖裡藏的是什麼？」
「那我現在就能殺你了，不是嗎？」他依舊微笑，彬彬有禮道。
「你別亂來哦！」蛇族傳聞都是能殺人時仍姿態優美，笑得醉人婉約的。他這一笑再配上那句話，那人顯然被他嚇了一跳。
「梅兄，無妨，無月一人入內便可，讓他們安心也好。」
「嗯，你自己加油。」
墨無月走後，只剩他和梅寒嘯兩人站在原地。
梅寒嘯一貫保持的微笑令他不寒而慄，不時打著寒顫，起了全身雞皮疙瘩。
「你...別那樣看我可以嗎？」
「嗯？有何不妥嗎？」梅寒嘯偏頭柔聲問道。
「不...很奇怪...」他用表情和肢體動作表達他的驚嚇。
「好，不看閣下便是。」眉目彎彎，輕髫微拂，粉唇勾起優美的弧度，美勝天仙下凡！

「在下墨無月，見過長老。」
「請起。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謝長老，無月今日確實有要事與長老商討。想必長老也知曉，闇闕犯我中土屠戮無數，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戰亂災荒，十分痛苦。所以無月想集結四族之力，共同抗魔，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哈哈哈，墨壯士真有心，我楚江清豈是叛國之人，自然願意襄助。」
「太好了，多謝長老！」墨無月連連鞠躬稱謝。
「我夜族是不計較往日蛇族所作所為，只怕他族與蛇族關係不睦。」
「請長老放心，無月會努力說服各族長老的！」
「我等你的好消息。」
「無月告退。」
出來後，見那人面對著牆壁一直自問是不是歪了，梅寒嘯則靜靜站著。
「如何？長老同意嗎？」
「嗯，只差冥族與蛇族了，翼族的根據地我們回去問問忘君辰再找，出發前忘記問了。」
「走吧。」
臨走前墨無月還回頭看了一眼，那人也偷偷轉過來。
「梅兄，他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無妨，不必在意，呵～」
出門之際聽見弟子們在問武丞怎麼了。
走出沒多久，就看見一張告示。
「墨兄，這張告示所尋是你。」梅寒嘯撿起，遞給墨無月，「來的路上是有看到告示，但沒有留意，想不到是墨兄。」
墨無月接過告示一看，真是自己的名字。
「是誰在找我呢？但歡喜客棧是在回頭的方向，我認為正事要緊。」
「也是。下一個幫派是蛇族，我應該就可以進入了。」
他們走到下一個地點，大門口站著一名妖嬈的女子。
「兩位小哥怎麼稱呼～？」她的聲音酥軟，穿著也十分暴露，眼尾畫著紅色魅影，形態風騷。她特別注意梅寒嘯，應是知道他是同族。
「在下梅寒嘯，蛇族中人，可否一見長老？」
「唷，小哥你可真媚哪～」她輕佻的用指尖玩弄梅寒嘯的臉蛋。
「姑娘更是不遑多讓，有了江山怎能無妳此等美人？嫩膚柳腰，香肩玉酥，勝飲佳釀一壺。」梅寒嘯風度不減，應對女子不退不慌。
「小哥真會說話，進入吧～」她在他走入之前還對他明送秋波。
「在下墨無月，夜族人，不知可方便進入？」
「陪我，就讓你進入～」她輕劃過墨無月胸前，挺腰翹臀姿態撩人。
「姑娘...請自重。」墨無月害羞地紅了臉，女子輕笑推了他一把。
「開玩笑的，進去吧。」

「梅寒嘯，見過長老。」
「在下墨無月，見過蛇族長老。」
「起來吧。」座上男子不似一般蛇族人民，是穿著華麗、態度高尚的王蛇。
「今日拜訪是有一要事與長老相談。」
在墨無月陳述現況後，蛇族長老說：「要我蛇族與你們合作，可以，但我族向來不被喜愛，只怕與你們合作會吃虧。」
「長老請放心，現在中土勢力最大的當屬西北方的闇闕皇朝，相信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與蛇族有所爭執。」
「你用什麼保證？」
「我是領導者，我自會用行動保蛇族不受冤屈。」
「這是你說的，我答應了，希望你有能力領導我們，否則，蛇族將取而代之。」
「多謝長老！」

「蛇族，真是不簡單。」
「我族自古掌控慾就較強，墨兄你可得加把勁了。」
「我想蛇族最正常的人就是梅兄你了吧。」
「呵呵～」
下一個目標－冥族，長老年紀大，較固執，但在墨無月巧舌下仍被說服合作。
「我不想與蛇族合作！門都沒有！」
「那長老是想被滅族了？」
「好你個夜族臭小子，在詛咒我冥族嗎？」長老激動地指著墨無月大罵。
「晚輩只是就事論事，為今之計只有聯合彼此的力量，才有可能與闇闕抗衡。長老請想，不說我們三族，單靠冥族之力獨自對上強大的闇闕，勝算近乎為零，到時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我們把小的力量集合在一起，闇闕就不能輕易攻破我們了，為了保住冥族，請長老就別顧忌和蛇族為伍了，蛇族自己也難保能獨立，何況是冥族呢？」
「哼，蛇族最好不要搞小手段！」

「我們回歡喜客棧吧。」墨無月說。
到鬧市前，經過一座城。
「這座是空城嗎？」墨無月問道。裡頭空曠簡潔，不似有人居住。
「應該是，不知何故棄城而去了吧。」城外立著一石碑，上面刻著「綻光」二字。
走進市集，到了歡喜客棧。
「掌櫃，請問找尋墨無月的仁兄住在哪裡？」梅寒嘯問。
「樓上右轉第一間就是了！」
「好，謝謝。」
走上樓梯，右轉第一間是個很熟悉的房間。
「我們不是才來過這裡？」
「方才的兩位公子如果還在，難道是他們在找我？進入便知。」
他們打開門，見竹塵和言零坐在床榻上，愁夢曉在梳妝台前梳理。
「嗯？是救了我的大夫，怎麼了嗎？」竹塵立即上前相迎，愁夢曉上去扶他。
「在下墨無月，請問是兩位公子在找在下嗎？」
「你是墨無月？」言零猛地站起，終於找到了。
「是，請問兩位公子找在下何事？」
「啊，是這樣，我叫竹塵，他是言零，這位是舍妹愁夢曉。言零與闇闕皇朝的凶弒有著血海深仇，他已忍受滅親之痛很久，凶弒提出要求，要找到墨無月給他，他才願意出來與言零一戰。」
「原來如此，是凶弒找我。那要在下和言公子走一趟嗎？」
言零點了點頭，「但要等我兩個月，再走。」他按捺仇恨之心翻湧。
「言零，為何要等兩個月？」竹塵一臉疑惑，愁夢曉卻面帶驚喜。
「你不是要兩個月才會好？」
「你要等我呀？」
「對。」
「對對對，兄長現在受傷需要個人來保護，不然要是遭到攻擊就完蛋了！」
「但在下有要事處理，在下已集結四族之力，目標同樣是闇闕，兩位壯士可要一同參與？」此時多一人便是多一分助力，當然多拉些人好。
「哦？你要做中原領袖嗎？」
「現在中原垂危，護國之舉勢在必行。」其實這份艱鉅的任務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他的身上。
「我的目標，是凶弒。」言零冷冷地說。
「無妨，不勉強。那在下就告辭了，兩個月後再來此尋言公子。」
「嗯。」
「墨公子且慢。我願意陪同言零一會凶弒，反正我不會動到武，應無大礙。」說完，言零看了看他，竹塵也回以一個微笑的眼神。
「若可以，在下會請人保護閣下安危。」
「好，那你跟我走。」他左手抓著墨無月的手臂，右手扶著竹塵的肩膀，心似已不那麼狂躁。

魔殿外，荒日道上－－
「各位，在走上荒日道之前，我們還有並肩作戰的機會，請一起守護我們的國土吧！」桂情暮說。
「投降闇闕就安全了，為什麼非要與他們為敵啊！」各族勢力較小的門派紛紛走上了荒日道，謀求平安，拒絕抵抗。
「他們屠戮我們的人民，我們要爭取自己的自主權！」忘君辰也賣力勸說。
墨無月安排他們盡力帶回荒日道上的人民，而他去聯合各族長老。
他們擋在人群前做阻擋的動作，苦勸眾人回頭。
突聞一聲－－
「凶弒！出來！」
五人同行正往這裡走來。

赤羽如來

2017-03-11 08:41

十二、執

「是無月。」忘君辰望著遠遠走來的五人，「還有梅寒嘯，跟三個不認識的人。」
「無月？你怎麼來這裡？」桂情暮問道。
「詳情等回去再說，人民要緊。」
「凶弒！你出來！」
魔城中，一條粗曠身影從天而降，伴隨三聲狂笑，全員進入戒備。
「哈哈哈！小雨啊小雨，你終於出現了！」凶弒邁步向墨無月，惡狠狠地盯著他。
「阿寧，你怎會在闇闕？」墨無月驚訝一問。眼前的凶弒比之當時周身皆是魔氣，容貌只有狂態。
身旁的言零也死瞪著凶弒，努力隱忍殺意。
「那都不重要！我要和你決戰！」
「為什麼？我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你為何要與我決戰？」只是想和他也成為朋友，豈料他不肯。現今卻又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仇恨使人墮落。
「沒有深仇大恨？哈哈哈哈！！當初把你打落水，你竟僥倖沒死！像你這種衰尾的人不把你整死我怎麼會高興？我告訴你，這就是我的仇、我的恨！」
「我都已經不計較那些，你也別再執迷不悟...」想起當初被滅親的哀痛，墨無月不知不覺間攢緊了手。
「我要證明，我才是最強大的，我的世界裡不容任何人反抗我！」
「你閉嘴！你說得出這種話，當真無恥！還他的命來啊！」言零忍不住破口大罵。
「為什麼，你要枉造殺孽？回歸平凡，你還有機會的！」墨無月大喊。他始終堅信著人性本善，堅信他總有一天一定會回頭。
「沒有！我回不了頭了！現在我是闇闕的人，只有他們能讓我證明我自己！我要殺掉你！」
「不管怎樣，我拒絕與你決戰。」就是不肯，沒必要，不應該。
回頭吧，阿寧。
「縮頭烏龜嗎？哈！但我仍會殺你，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殺你！」凶弒說著衝上來要掐住墨無月，言零立即一拳將他打退。「混帳！我們的戰約呢！？」
「墨無月被我親手殺死之前，你這喪家之犬沒資格跟我說話！」
「你！」竹塵忙拉住言零，不讓他衝動行事。
「言公子，暫且平息怒火。」墨無月努力冷靜說。
「他就交給我，你們辦正事先。」竹塵和愁夢曉努力將言零拖離了現場。
「各位，你們都看到了嗎？原本好好一個人類，因為投奔闇闕，變成這副喪心病狂的模樣，值得嗎？魔，就是這樣的生物！何不理性捍衛我們人類的人性、我們的國家？」墨無月痛批凶弒，對即將走上荒日道的人民們說。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似乎在重新考慮。
「我等願隨墨俠士抵抗闇闕！」有一派的人們齊聲道，說完便趕緊躲到四芳身後，擔心這裡離闇闕太近，講完會突然被殺掉。
接著，許多派門紛紛轉而投靠墨無月這方。
「凶弒，有我們在，你別想靠近無月。」忘君辰說。
「也不過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弱者！」凶弒見狀況不利就回魔城去了。
「追隨我者，聽令！全部回到基地－綻光城！」
墨無月領路，忘君辰隨侍，梅整隊，桂墊底，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綻光城。
綻光城，我們最初的據點。
一場人與魔之間的戰爭，逐漸拉開了序幕。

「言零，我們跟他們去綻光城。」
「為何。」言零還在不滿中。
「那裡容易遇到凶弒呀。」
言零看了眼竹塵的傷，再看看他。
「不要緊啦。」
「你不適合上戰場，現在。」
「兄長，你不要去啦，萬一那裡打起來怎麼辦？」愁夢曉擔憂道。
「但這是唯一可以報仇的方法，兩個月，言零你等得了嗎？」
「......等你，有何不可。」
「太好了！兄長！」
「哈哈，謝謝你。既然這樣那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嗯。」
「你要殺凶弒，但凶弒目前是闇闕的成員，與其等他殺死墨無月，我們不如放大目標，針對闇闕，闇闕滅，凶弒自然也命歸你刀下。」
「麻煩。」
「但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或許在這段時間，你會找到除了報仇，你人生真正的目標。」
「那就聽你的。」是這樣嗎？他也不知道，只是他願意相信眼前這個人，這個繼逸沉之後唯一願意與他親近的人。
「我們今夜找個地方假作隱居起來吧，一方面蒐集情報，等到適當時機出手，順便找找術法高手，解開你身上的禁令術。」
「嗯。」
他們三人開始找尋隱居的地點，深林中，高山上......

「凶弒，外頭那墨無月是誰？」綺血聲問。
「一個賤人。」說完他便走了。
綺血聲步入軍策府，朔安讓他進入。
「稟報軍師，荒日道上，一名為墨無月的人將原欲投降的人馬全數帶走。」　
「嗯？」朔安沉默了好一陣子，又開口：「人界出現領導，恐怕四族之力已經集結。」
「軍師此言何意？」
「沒有四族的勢力保障，他怎敢輕上荒日道，帶走那些人，除非他不要命。」
「原來如此。屬下還有事情稟報，屬下和霓染心在屠殺過程中，遇見兩個人，一人叫竹塵，一人叫言零。言零與凶弒有著滅族之仇，而凶弒對墨無月亦有所執著。屬下覺得言零此人實力不容小覷，因此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禁令術，以防他與凶弒決鬥完畢後背信不投降。但他個性衝動，有勇無謀，他身邊的竹塵是他的助力，此二人不可不除。」
「很好，言零的部分交給你密切關注。」
「而阻擋亦逍遙的兩人，勢力估計已經出來了，但今天出現在荒日道上的是那名琵琶女子和另外一人，並非與亦逍遙對戰的男子。應是共有三人，那人實力未明。」
「辛苦你了，下去吧，讓本師深思對策。」
「是，軍師。」
冷靜的判斷，是智者，更是身為一國之師所必備的。

殿外，三將在竊竊私語。
「你們覺得這個軍師怎麼樣？」雪含思問。
「很帥。」亦逍遙故意對著雪含思答道。
「說什麼！問的是能力！」雪含思一下就紅了臉。
「進攻人界不久，中原西北方已是我們的勢力，他算是指揮有方吧。」霓染心說。
「這都是一開始～再觀察他的表現一陣子吧。」亦逍遙抱劍靠牆道。
「貌似還沒給淵王殿下和燁王殿下出過任務？」雪含思問。
出戰前，溟雁給兩位皇子都封了王，藉此鼓舞氣勢。
「廢話，他們是皇族血脈耶。」亦逍遙說完，便瞧了一眼從軍策府方向過來的綺血聲，「綺仔～」
綺血聲瞥了他一眼，不理他。
「到殿上集合，軍師將要發派任務，寒烽呢？」
「我在這。」寒烽站在旁邊很久了，沒參與對話，沒有被注意到。
「走吧。」
闇闕，才是我的歸屬。
霓染心一路上走著，在心裡對自己說。
即使曾在人界生活過，那又如何？
闇闕才是救了他一命的地方，人界，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不對...還有一個人，他唯一的朋友。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過得還好嗎。」
他應該...還活著吧。
彷彿一切已看淡，他並未深思。

到了殿上，兩位皇子早已到位。
「諸位，人界勢力已悄悄成形，往後對戰必須更加小心。他們有實力高強的將領，我們也有，因此我們採取各個擊破的方針，切記，勿小看他們的種族特性：月光下避免和夜族人對戰；若遇見翼族的除非比他們快，否則不要硬上，速度快力量自然小，用力量壓制；冥族人擅使術，若中了陣法要保持冷靜，找出陣眼，霓染心、雪含思，你們盡量避免與冥族人對上；蛇族人就必須小心毒粉、毒針等等的暗器，他們手段狠辣，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屬下明白。」
「本師將會安排一次實力測試，淺嚐即止，不可深入。首先，雪含思，妳負責找出他們的根據地，之後返回魔城，監視凶弒、守城。」
「屬下遵命。」
「隨後，綺血聲在暗處佈下曲迴陣，施火燒城，再對四大長老施術，尤其是蛇族之人，符殺。最後找到竹塵，與亦逍遙配合，殺了他。」
「屬下遵命。」亦逍遙偷偷看了綺血聲一眼。
「亦逍遙，據你敘述，上次的兩人任何一個都不能勝你，最多就是平手？」
「是。」
「寒烽，你對上那名琵琶女子。淵王殿下、霓染心，堵住那名翼族人以及墨無月。小心途中殺出援兵，那名朝亦逍遙發掌的男子行蹤未明。戰後務必回報種族和名字，以及實力狀況。」
「屬下明白！」全殿齊道，大戰之將臨，霓染心卻面露不安。
「軍師，墨無月是...人界首領？」霓染心驚道。
「是，如何？」
「沒事。」他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不安。

綻光城內，風光明媚，鳥語花香。
正堂內，所有器物擺放整齊，環境整潔，生意盎然。
「忘君辰，你可知翼族根據地在何處？」墨無月問。
「實不相瞞～我是翼族少主，家裡不讓我出來，我是偷溜出來的...他們滿心只想著蛇族滅他們族，是不會想要合作的啦~」
「你呢？你難道沒有復仇之心嗎？你可是少主啊。」蛇族長老提高音調問道。
「浮雲而已，眼前戰事最要緊吧～」
「稍安勿躁。現在敵暗我明，更該團結一心才是。目前只知敵方戰將有一飄渺劍客，我們情報太稀少，必須利用往後對戰來探悉。經方才荒日道一事，闇闕已經熟知我方人馬之集結，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會按兵不動，等我們主動出擊再設法殲滅我們，二是他們會主動進攻綻光城，將我們的力量一一分開，分別擊破，眾人以為如何？」
「我認為他們會是第二種，主動進攻綻光城，但須慎防他們的軍師佈下陰謀詭計，讓我們的突破難上加難。」夜族長老提出想法。
「我方術法能人－桂情暮、勾輓魄長老，麻煩你們注意敵方是否設下陣法妨礙對戰；梅寒嘯、榮毒影長老，你們在大家的武器上抹毒；忘君辰、我、楚江清長老同時對上其餘戰將，諸位請勿單獨對上他們，結伴而行方有勝算。目前只能擺此最為保險的陣式，此戰即使不勝，應也不至於戰敗，請各位多加注意安全，還有任何疑問嗎？」見沒有人提出意見，「就此，行動！」

『相信吾，你不是什麼剋星，你是照亮世界的，最亮的那顆太陽。』
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到為了自保，適入這個江湖，而練就一身武藝、修習兵法謀略。
好快啊...轉眼就踏上了這個舞台，這個最重要的舞台。
想彼時，凡心居中促膝長談，指著流星喊許願，多麼天真的歲月啊....現在，將要面對的是大軍的進攻、魔化的新仇舊怨、萬千生靈的寄託......
這個江湖，當真是這麼可怕嗎？
我一定有能力去改變...如果每個人都能夠得到快樂，何來無奈？
只要每個人都不要計較，多為彼此甚至天下想一點，在眾人的努力合作之下一定會成就一個美好的盛世！
師兄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只是他不願意相信這種想法。
所以我...不能辜負師兄的期待！
還有師尊，他也在等我平安回去。
這波闇闕之禍，要幾時才會結束呢...
「無月。」突聞一輕柔聲音，轉頭一看見是桂情暮。原來方才自己想得太入神了，也或許是她腳步極輕，竟沒有發現她的腳步聲。
「你...心情不好嗎？吾是否打擾你了？」
「不必介懷，怎會突然來找我？」
「也只是想找個人陪吾聊聊...你方便嗎？」
「當然，妳有何心事但說無妨。」墨無月禮貌性地點頭示意讓她說。
「我們初見那時，你看見我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沒什麼，我可能真的記錯了...怎麼了嗎？」
「你還記得桂花樹嗎？」桂情暮試探一問。
墨無月一時也不知怎麼回答，桂花樹不就是...桂花樹嗎。
「呃...那是一種飄著清香的花，妳身上也有這種味道，很香。」
「那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塊手巾，上面繡著桂花圖紋？」
墨無月忙拿出手巾，驚訝著她竟然知道這個。
桂情暮一看見手巾，感動得眼淚都不禁落下來了。
「妳別哭，這手巾怎麼了嗎？」墨無月見她流淚，心中莫名疼惜。
桂情暮擦去了淚水，重新整理情緒後道：「吾在等待一個人，等待我們相遇，等待他信守他曾說過的約定。」
「嗯，妳這麼誠心等待，那個人定不會負妳！」
桂情暮心中微動，繼續說道：「世人都道成仙好，豈知仙人亦苦惱。還不如這所謂受苦受難輪迴劫的凡間，想愛誰便愛誰，能和愛人相守，勝卻逍遙在天間。」
「是啊，還是做個簡單的凡人最實在，做神仙，也太寂寥了。」
「無月，你有心上人嗎？」桂情暮問這句話時的表情，好像很難過，眼神中卻有一絲不可動搖的堅信。
「我心中暫無屬意的人，怎麼了嗎？」
「哈哈，沒什麼。」她從緊張轉為放鬆，露出自然的笑容。
「他會遵守約定的，或許他現在只是遇到了一點困難，妳要給他時間，等他回來。」墨無月一笑，桂情暮眨眨眼，唯恐淚水再次沾濕了臉龐。
「好...吾一定會等他的。」
就好像師兄的離去，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我會遵守約定，為他而活。
師兄，我在等你。
「叫吾桂就可以了。」
「好。」

「梅兄，你就這樣離開小橋流水，心裡不掛念嗎？」忘君辰和梅寒嘯坐在院中，原本只是各自看著風景，卻開始聊起來了。
「我們合稱為忘世五芳，彼此掛念是自然的，但我實在不能看著闇闕這樣荼毒我們的子民。退隱的初衷...嘛，也只是想圖個清靜，現在這個情形要我怎麼能忘世？」
「五芳？怎麼只有四個人？」
「這說來話長。」
「我其實也很掛念翼族的大家，但他們一心只想復仇，完全不想去理解這個世界的變亂，這種地方，我待不下去。」
「你倒是特別了，這麼不記仇。」梅寒嘯溫婉一笑。
「哈，仇恨這種東西，本就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但那幾百代前的事情了，傳到我這一代我是完全無感啊~不過蛇族的個性我確不是很喜歡，也只有梅兄最好了~人美心又美。」
「過獎了，說到人美心美，桂才是堪稱一絕。溫柔又有才情，必是天下英雄競折腰，求之不得的絕佳對象。」
「欸~是說我家小無月這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
「哈哈哈，淨說別人，你也不小了吧，可有屬意的姑娘？」
「唉呀不說我，梅兄生得這般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一定吸引了不少蜂啊、蝶啊～」
「別挖苦我了，這詞可不是給你這樣用的，要說也是說給桂來聽。」
「梅兄總這般誇獎，該不會！」忘君辰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梅寒嘯看著都笑一陣。
「忘兄想什麼呢，我和桂不過普通朋友罷了。」
「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忘兄！」兩人一陣笑鬧，梅寒嘯仍維持好他的形象。
「好啦好啦不鬧你了，我們靜等闇闕打來吧。對了，你在我們的兵器上塗的是什麼啊？」
「是很毒的毒液，真要解起來可是很麻煩，除非他們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此毒會從患部延經脈入心，過程極為痛苦，等毒性腐蝕心臟才死，已經算是高手了。」
「原來如此，看來此戰真是即使不勝也不會敗呢～」

殺機，充滿了殺機。危機四伏，幾人平安回？

赤羽如來

2017-03-15 17:49

十三、初試啼聲

「綺仔，可別戰死了啊~」亦逍遙戲弄道。
「你才戰死。」
「此戰主要在了解敵人實力，四大長老和竹塵卻是必殺不可，軍師才會派我協助你，何況他身邊的言零不是簡單的角色。」
「所以我說，你別戰死就很不錯了。」
「我哪有那麼容易死啊~」
「亦逍遙，你又在玩綺血聲？」忽聞一沉聲，寒烽笑天下走來。
「不覺得很好玩嗎？」
「你的興趣很特別！」他轉身離去。
「呿～他不懂～」
「我也不是很懂。」綺血聲丟下亦逍遙，逕自走去了。
「哎呀呀，就這樣拋下我，真不夠意思。」亦逍遙隨後跟上。

「朔哥哥！」
稚嫩的童音，是飄風的童侍－煙雪，約莫１０歲年紀。她一路跑向軍策府，推門便喊朔哥哥。
「煙雪，不是說在魔城裡喚我軍師嗎？」朔安嚴厲地說。
「好嘛，知道了啦，不要兇嘛。」煙雪撒嬌求原諒。
「下次不可如此知道嗎。何事？淵王殿下有什麼狀況嗎？」
「殿下身體虛弱得很！無論如何就是不肯給御醫看看。」
「真是糟糕，花霜呢？怎沒見到他？」
「軍師，我來了。」一男童走入軍策府，樣貌同煙雪一般圓潤可愛。
「燁王殿下如何了？」
「宮中有下人傳來訊息，淵王殿下氣虛體弱，有些咳嗽的現象，希望燁王殿下去勸他就醫，燁王仍然沒有任何動作。」
「都這麼久了，這脾氣還是一樣硬，吾親自去會會他。」

「燁王殿下，朔安求見。」
「你也是來勸我的嗎？與其如此，你不如直接去找他！」
「非也，朔安實有他事相談。」
「進入吧！」
朔安走進殿內，開頭便道：「淵王殿下身體不適，此時若有親人的關懷，必是能好上許多。」
「你，不是說有別的事情嗎！」柔風怒道。
「是啊，即將出戰，若他能好上許多，則較不易失手，這樣闇闕才顯得強大，免得被人類小看了，實是為闇闕形象著想啊。」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是我要做的事！」
「若殿下在飢寒交迫之下，眼前為殿下送來山珍海味，殿下莫不是精氣神都來了？」
「那又如何？」
「關懷淵王，捨柔兒其誰呢？」
「......就跟你說別那樣叫我！」他知道，哥哥一直期待的是什麼。
「殿下，闇闕的強大形象就交付在你手上了，首戰便吃敗仗那該有多丟臉啊！」朔安說得起勁，表情仍是那算計時的壞笑。
「我要去外面賞花！」柔風不屑地轉頭走掉了。
御花園的方向可不是那裡呢，殿下。

「喂，你怎麼不去看醫生啊？」柔風直接走進殿裡，很直接地問道。
「咳咳咳...皇弟你這是...關心為兄？」飄風訝異地看著他。
「想太多，我是在關心闇闕的顏面！你這個樣子要是戰敗了有損我闇闕皇朝顏面！」
他真的很不願意面對這個哥哥，因為他知道，哥哥是真心對他很好，但他絕不輕易領受。
「好吧，我去給御醫看看便是。皇弟好生休息，戰場上切莫輕敵，以免受傷...咳咳。」他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不用你說！」雖然他已經走了，但柔風還是補了一句才離去。
而且他也沒有被安排出戰。
侍衛們雖不動，卻也暗暗為這兩兄弟焦心。

「就在此隱居吧，這山中空氣清新，又隱蔽，又離山腳近，方便蒐集情報。」竹塵領著言零和愁夢曉來到一處深山，此處巨石環抱，平地廣闊，行動方便。
「嗯。」言零簡單應了個聲。
「小妹，妳不會武功，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隨意離開，有事情要找兄長或是言零，不要單獨行動，很危險。」
「好啦，兄長還是那麼囉唆。自己也傷得不輕，有事情要找言零，不要單獨行動，很危險！」
「唉呀言零，小妹言下之意是要你作這護花使者了，舍妹就交付給你了～」
「兄長！」愁夢曉一張臉鼓起，不滿地大喊。
「我會保護你。」
「誰？」竹塵繼續追問。
「愁夢曉，我會保護你。」言零不知道他們在激動什麼，是擔心自己不會保護他們嗎？
「唉呀呀呀聽到了嗎小妹，人家說會保護妳，妳不用擔心你的下半輩子了...兄長是說，妳不用擔心妳的人身安全了！」
「臭兄長我討厭你！」愁夢曉再度忍住想要衝上去打個他幾下的衝動，畢竟他現在可是個傷患。
「怎麼這樣，剛見到兄長的時候還扯著兄長哭哭啼啼的，一下子又不要兄長了，兄長真是命苦啊。」竹塵故作哭泣，意料中的沒有博得同情。
「竹塵，我也會保護你。」
「還是言零溫馴多了，家有悍妹啊～」受傷在某方面就是方便，都不會被打。他對愁夢曉作鬼臉挑釁著，她卻不能動手。
「不理你了！」
看著這幅歡樂的情景，言零淺淺地笑了。
家人...嗎？
「言零，你看著我家小妹在偷笑嗎？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哈，我最後去外面採一下藥，很快就回來。」竹塵竊笑著離開了，還被石子絆到差點跌倒。
「這叫什麼，現世報！」愁夢曉朝他離開的方向說。
言零始終不語，愁夢曉見他難聊也就不說話。

「九轉曲迴．縛靈綻光．困。」依照雪含思找到的據點－綻光城，綺血聲站在一旁高峰上俯視，靈術朝綻光城一鎖定，引動曲迴陣。忽見城四周陣法已起，卻遭到一股力量反抗，綺血聲靜觀其變，轉眼，陣法被破。
「綺仔，你的陣法失敗了耶。」一旁的亦逍遙見狀說。
「有人暗中阻擋，冥族的高手。」竹塵已經受傷，應該沒有這份能力破他陣法。
「九轉曲迴．縛靈綻光．困。」他再次催動陣法，加強了靈力，牢固的陣法破之不易。「喝，定靈術。」加催定靈術，使得陣法中的靈力不受外力影響，綺血聲收手。亦逍遙見綺血聲點頭，立即施放信號，紫煙沖天，闇闕勢出。
「破靈！呃...」勾輓魄嘗試再度破除陣法，卻被定靈的靈力反彈而吐血。
「長老！你無恙吧？」桂情暮忙扶住長老。
「闇闕魔之靈氣強大，敵方有一術法高人，能力在妳我之上...」勾輓魄站穩後說。
「定靈還須解靈，讓吾一試吧。」正當桂情暮執指要念動術語，忽然一威然聲響震懾兩人。
「試什麼！」揮舞手中長戟，銀亮的光芒在太陽照耀下顯得更似神兵。踏步，地生塵揚；振聲，天降迴響。
「是魔將，長老小心！」桂情暮化出銀月，將長老護在身後。
「你，名字！」
「吾之名字，何須告訴一個無名之輩。」桂情暮保持冷靜，隨時警惕對手。
「寒烽笑天下！」
「吾桂情暮誓護中原蒼生，闇闕皇朝不可侵犯。」衣帶飄揚，這陣風像是在給她增添氣勢。
「投降留命！」
「吾絕不可能。」
「那就一試狂戮威能！」
狂戮對銀月，霸鋒對水樂。
「令咒言靈．血敕桂情暮！」綺血聲使用符咒，用血在符上寫著『靈、敕』二字，符在瞬間飛起，咒文應效後便自生火焰，燃燒殆盡。
「軍師不是叫你殺長老？」
「長老不需要我殺。」
「我也突然發現長老很弱，交給寒烽就好，我們快到蛇族戰區去玩玩吧～」
綺血聲不理會他使用的字眼，轉身便自己快速飛去。

「蛇族應該就在綻光城內，守在城外的應該有冥族也有夜族。」綺血聲見他跟上了，便說。
「怎麼說？」亦逍遙速度快過綺血聲，一下子就追上了。
「蛇族非戰鬥型，自然是躲在城內。冥族擅長術法，要在外檢查陣法。夜族則是可在內也可在外，蛇、冥兩族都需要保護。」
「那寒烽那裡不就會有夜族人干擾？」
「這就是擺陣的用意。九轉曲迴陣會固定戰地範圍，每一個範圍都無法介入他人的戰爭中，也可以說是根本看不到，在陣法裡，四周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樣的，毫無變化，場景裡也只有自己和敵人。」
「難怪叫九轉曲迴～但戰地範圍是怎麼固定的？」
「由施術者意念決定。」
「綺仔真厲害～好棒好棒～」亦逍遙一邊飛一邊拍著手笑說。
想也知道綺血聲不會理他。
「裡面不知道好不好對付。」綺血聲轉回主題。
「你擔心什麼，你就算不相信淵王和霓染心，還有我耶～」
「別忘了有那個翼族的。」
「安啦～小燕雀都可以砍鴻鵠了！」
「別忘了蛇族人擅使毒，你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方式暗算你。」
「你專心符殺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就算我受傷了也不要為我操心為我難過！我會勇敢站起來的！」
「...你真幼稚。」
「還好啦～畢竟那種機率很低～真的不用難過！」
「......」
綺血聲已經徹底不想跟他講話了，這厚臉皮的傢伙。
停在綻光城之前，他們伺機而動。
「淵王殿下和霓染心已經進去了，亦逍遙，上。」
「遵命~」亦逍遙躍身跳上城門，往裡一看，敵方有墨無月、陰陽人和貌似長老的兩個人。
「綺仔，裡面除了墨無月、陰陽人，總共有兩位長老在裡面，戰力看起來很薄弱，淵王和霓染心應該可以對付~你快上吧~」
「蛇族人最是狡毒，不可大意。城中怎可能剩下這樣的戰力，人雖然多，能戰的怕是只有墨無月和夜族長老，看來翼族的是負責在城外阻擋，不是已經被打敗了就是還沒遇上我方對手。」
「淵王和霓染心身上沒傷耶，不可能被打敗了。那就是還在外面遊蕩？」
「他們一路進城竟然暢行無阻？不對！他在埋伏，在這裡的某個地方。」
「小心！」亦逍遙一個飛身擋下劍氣，綺血聲倖免於難。
「沒錯，小無月派我在這攔截其他人馬，想不到，竟然又是你啊！小麻雀～」忘君辰從樹上跳下來，說。
「喂喂～能勝你的小麻雀也就我一隻，你有勝算嗎？鴻鳥大哥哥～」亦逍遙語帶挑釁，已按劍準備隨時出鞘。
「城中有危難，你在這裡不怕你們首領出事嗎？」綺血聲道。
「讓你這陰陽師對我們下咒難道比較好嗎？我早就發現有陣法了，原本看見桂情暮，人竟然突然消失在我眼前，遠遠地又看到你們小倆口站在山上～就知道是你們搞的鬼，還好我及時趕來這裡阻止你們。」
「那～手下敗將就再為你的戰史添一筆敗績吧～」洛神出鞘，開始便用奇異步法迅速接近忘君辰，轉瞬，劍已劃破前領，忘君辰雖快速，卻因對手飄渺不定的劍路而險些躲避不及。
「鳴鳳流！」快速而俐落的一劍，如鳳凰掠過亦逍遙肩頭，叼走了一小塊布。在同時，洛神拂過他腹上三吋，而忘君辰劍勢下轉，攻其雙足。
「迷蹤逍遙！」亦逍遙藉忘君辰之劍，一踏便往忘君辰背後砍。忘君辰極速將手往後彎而擋下，亦逍遙趁其手臂尚未能轉回，順勢將劍抵在他咽口。
「快，不是絕對～要快得有技巧，才是速度的真義。」亦逍遙轉頭看看站在原地的綺血聲，「怎麼樣？現在該怎麼處理他勒～」
「快回頭！」綺血聲大喊。
說時遲那時快，腹下一涼，鮮血汩汩而流。
「原以為是傷不到你了，竟然給大哥哥機會～還真是謝謝了啊～」忘君辰拿劍自衛退後，跳進城裡幫助墨無月。
「呃...噗！」亦逍遙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不停後退。
「劍上有毒...蛇族之毒。」綺血聲連忙扶住他，帶他到一旁石頭上坐著，替他輸送真氣，並封住幾點穴道，讓血液運行緩慢。
片刻，亦逍遙站起身。
「你還能戰嗎？」
「為了綺仔，當然能～」
「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能不能戰要看你自己的身體狀況。」
「為了讓綺仔施術，軍師交代的任務才能完成啊～」他穩住身子，直接走進城裡。

「忘君辰怎麼還沒來，此兩魔實力不差，我們快要撐不住了。」楚江清支絀地道。
「我來了～」忘君辰跳落，護住眾人。
「他，也來了。」墨無月看著走進的亦逍遙，說。
「小麻雀中毒竟然還走進來了～」忘君辰微驚。
「是亦逍遙，還有綺血聲。」霓染心停下攻擊，說。
「淵王殿下，霓染心，麻煩你們拖住夜族的還有鳥人，陰陽人和長老交給我和綺仔對付。」亦逍遙步履略微蹣跚，看了一眼城牆上的綺血聲，眨眼示意。
「唉呀真沒禮貌。」梅寒嘯指間銀針飛向亦逍遙，亦逍遙迴身揮劍擋下，不讓其攻擊到施術中的綺血聲。
「我榮毒影不會讓你如願。」蛇族長老也發出金色毒針，亦逍遙輕易擋下。
「不可報出名字，他會施術！」墨無月急忙提醒。
「亦逍遙，你殺...陰陽人，我對長老施術。」綺血聲說。
「看來是你們兩個一樣弱耶～」毒患不影響他的瀟灑不羈。
「令咒言靈．血敕榮毒影！」綺血聲再催符令，目標是蛇族長老－榮毒影。
咒語一出，隨見榮毒影七竅流血，應聲倒地。
「長老！」一旁梅寒嘯驚呼，不小心就被亦逍遙趁其不備，傷了左手。「看來會飛的蛇也不過如此。」
另一邊，墨無月對上霓染心，墨無月略為遜色，勝負卻一直未分。兩人心知肚明。
「墨無月！受死來！」嘴上說著的，心裡焦急得很。
「喝！」招招不致命，式式輕避過。
楚江清對上飄風，五五平手。
「魔物可惡！我一定要擊敗你們！」
飄風雖體弱，卻仍可與楚江清平分秋色。不過忘君辰一出手，飄風便無從下手，甚至受傷。他沒有足夠的速度，卻也沒有力量可以抵抗忘君辰的攻勢。
糟糕......毒勢在蔓延...
正當飄風心裡暗叫不好，忘君辰就趕去梅寒嘯處了。
負傷的飄風用盡全力對戰楚江清，勉強可以撐一陣子。
榮毒影戰死，梅寒嘯也將支撐不住，頻頻受創。忘君辰觀戰況，從楚江清那裡轉而來梅寒嘯這邊幫忙。
「小麻雀，我來了！」
亦逍遙難得不回嘴了，見情況不樂觀，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綺仔，你能撐一陣子嗎？我去問問那人姓名，你為我打開士兵們的戰地範圍。」亦逍遙表情認真，綺血聲也應下了。
「淵王殿下，請你再撐一下，等我和綺仔任務完成，就一起退兵。」
說完，他跳出城，一見敵方人員就拿刀要脅著問。
「夜族長老叫啥？」
「不知道！」
「不知者大罪呀～」隨後那人便死了。眾人見其下場，紛紛遠離亦逍遙。
「等我一下啦～你說，夜族長老叫啥？」
「楚...楚江清！」
「這樣才對嘛～」他急返城內，擔心綺血聲已經受創。
「綺仔，楚江清！」一跳進城內，綺血聲立刻封鎖戰地，急催符令。「令咒言靈．血敕楚江清！」
墨無月見楚江清被唸咒，急忙上前運送真氣，霓染心也乘機關心飄風狀況。
「殿下！」
「我沒事...」他勉力撐住不倒下。
「殿下、霓染心快退！」綺血聲喊道，也帶著亦逍遙退下。

「神意毀天！」狂戮雖重，握在寒烽手裡卻是流暢自如，殺招步步逼近。桂情暮跳躍閃過重擊在地面的神意毀天，撥動琴絃，音似帶鋒水波利索地奏響著，但她身上有著綺血聲留下的敕令，難免力不從心。
『急退！』
接收到綺血聲意念傳達的訊息，寒烽毫不戀戰，狂戮一收即刻撤退。
「陣法已解，我們也快退！」桂情暮帶著重傷的勾輓魄退回綻光城。

赤羽如來

2017-03-19 08:56

十四、神秘變數

「墨無月，首戰就損失我族長老，你們夜族是不是存心報復啊！」蛇族弟子群起抗議，帶頭大聲的是一名叫做純風的蛇族人。
此舉原就遭蛇族質疑，如今榮毒影死，蛇族更是不滿。
「就是說！換人，換人啦！」
「我們夜族清清白白，只想打退闇闕皇朝，你們蛇族才是疑心病太重！純風，我才要懷疑你跟他們的雙風子有什麼關係勒！」一名夜族子弟回道。
「喂！你別太超過哦！我哪有可能是他們那班魔物的兄弟啊？我若是，早就自盡了！」
「是無月領導不周，有負長老期望，現在我們應該同心...」墨無月慚愧又不敢低下頭，正面接受蛇族的責罵聲。
「還說什麼同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敵人會用符咒殺人，所以故意叫蛇族的人去送死，自己躲得遠遠的啊！同心都說假的啦！」
一旁聽著反對聲音的忘君辰已經忍不住了：「最好是會知道啦，你們如果那麼厲害，你們來唄？領袖的位置好做嗎？別含血噴人，丟你們蛇族的臉～」
「你你你...你這個翼族的！還說不是要挾怨報復！」
突然，梅寒嘯手執一物站起：「蛇族子弟聽令！」
全場皆注意到梅寒嘯，蛇族子弟見到他手上之物更是各個臉色一變。
「是...是副長老！葉艷副長老！」「副長老！」「是長老親賜、副長老專屬令牌！」
這幫弟子早就覺察此人眼熟，想不到是上任副長老－葉艷。
「是，你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沒聽見我方才說的嗎？」
眾人都被突然出現的副長老令牌吸引目光，完全就忘了他方才說過『聽令』。
「啊...是，弟子聽令！」他們一個個都慌忙跪下，垂首等待指令。
「你們可願追隨我？」梅寒嘯高聲道。
「當然！」
「我以蛇族副長老的名義宣示，誓死追隨墨無月抵抗闇闕皇朝入侵！」
「可是...才第一戰，長老就戰死了，墨無月居心叵測呀！」聽聞此言，又有反抗的聲音出現。
「我受傷不重嗎？我說話了嗎？何人還有異議，盡說吧。」
梅寒嘯的表現令在場眾人皆驚訝萬分，平時看起來柔和的梅寒嘯，原來擺起架式來是這麼威風。
「沒有，弟子不敢。」
「從今爾後，墨無月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聽到嗎？」
「弟子遵命！」
墨無月見蛇族子弟皆願服從，急忙道謝：「多謝梅兄之助，無月有愧！」
「無妨，戰場上瞬息萬變，何況敵暗我明，我們根本沒辦法無法掌握任何資訊。」梅寒嘯輕輕一笑，又是那淺淺的、迷人的笑容，彷彿剛才的威嚴從不存在他臉上一秒。
「哇！梅兄，想不到你也能這麼帥！」忘君辰讚嘆道。
「梅，吾怎沒聽說你還是蛇族副長老？」桂情暮傷不重，已經好得差不多。
「前任長老在位時，我就已是副長老。我決心退隱，前任長老賜我此令牌，在蛇族危及之時可以號令全族。」
「此次戰役是無月失算，請群俠給無月機會，無月會盡全力將闇闕打回去！」
「好啦好啦，下一步該怎麼做？」蛇族子弟們看在梅寒嘯的面子上，改變態度決意順從墨無月。
「敵方戰將出現了亦逍遙、綺血聲、霓染心、寒烽笑天下、欲淵．飄風，還有初出時和霓染心掃蕩魔城外三百里的雪含思，其餘未出者有軍師朔安、魔尊皇溟雁、燁影．柔風、御醫御魂蹤。這些是此次大戰前，我派人探聽到方才療傷這段時間蒐集到的人物情報。」墨無月謹慎分析著說，希望能夠為中原拚到最大的勝利。
因為他的責任很重大。
「亦逍遙乃重將，連忘君辰都勝他不了，此番中了劇毒，不可讓他輕易被醫治。此毒唯一解藥是嵬蕭之嶺上的骨彩松，若御魂蹤知曉這點，亦逍遙就有救了。」梅寒嘯說。
「而且是絕對會救。他們料定我們會派出唯一沒有受傷的忘君辰或是受傷最輕的桂情暮守住嵬蕭之嶺，取藥之人極有可能為寒烽。但他們會直接對上我方守將嗎？」墨無月揣思說，「有什麼方法，能夠以最小的犧牲取到藥？」
「除非他們的武力遠遠勝過忘君辰？」桂情暮說。
「取藥之人可以不只一個，但比派出兩名將領取藥更好的方法是......一名將領安然回魔城。什麼樣的情況，忘君辰才會離開嵬蕭之嶺？」墨無月似有頭緒。
「有比阻止亦逍遙的解毒更為重要的事情？」忘君辰說。
「本城淪陷。」墨無月答。
「啊！竟然是這招圍魏救趙！」忘君辰一拍桌，豁然開悟道。
「經由這次大戰，對方的調兵遣將顯現出敵方軍師的智慧，若不是亦逍遙輕敵，我們真的就覆滅了。所以忘君辰，請你留在城中，這次我們主動出擊，藉由他們對綻光城的進攻而反擊他們。既然他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骨彩松，就會把寒烽派來進攻綻光城，嵬蕭之嶺就讓我去阻擋，城中交給桂情暮指揮。」

「你輕敵了。」綺血聲照御魂蹤的指示替他抹上傷藥。
「嗯，下次會注意...」亦逍遙忍痛回答道。
「你就祈禱每次都有下次。」
「你的傷勢是不嚴重，最嚴重的是你體內的毒素！真是糟糕，這種毒我不曾見過，不知道房間內的醫書有沒有記載，我去翻翻看，你在這休息！」
「遵命～啊...」傷口突然一抽痛，亦逍遙痛得閉上雙眼，手握得緊，臉上都冒出汗。
「別玩了，再玩我就拿鹽巴跟你玩。」
「綺仔，你什麼時候也會損人了...」
良久，數聲疾馳的腳步聲傳來，一看，是御魂蹤快跑的雙腿，和那喜悅的表情。
「找到了！此毒有法可解，就是骨彩松！中原有一個地方叫做嵬蕭之嶺，唯有那裡是骨彩松的生長環境，我要趕快稟報軍師！」御魂蹤匆匆解釋完又匆匆跑去軍策府了。
「朔安！有了！」
「尊后又有了？」煙雪瞪大眼驚呼道。
「煙雪，不可胡鬧。魂蹤，找到解毒之法了嗎？」方向溟雁報告戰況，朔安正謀思此戰得失，整理情報。
「嵬蕭之嶺上面的骨彩松！中毒的將領們有救了！」身為有仁心的醫者，能夠拯救一條性命都能讓御魂蹤高興到飛上天，尤其又是他沒見過的毒，對他更是一大驚奇發現。
「煙雪，速速敲鐘。」朔安即刻動身到魔殿。

「亦逍遙，能走嗎？」
「不能...你要揹我嗎？」亦逍遙不改玩笑態度，在綺血聲的攙扶下仍走得歪歪倒倒。
「......考慮。」綺血聲看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兩個字。
「嗚哇！！我好痛～～不能走了！」
「雖然看起來很假，諒你也是中毒深重。」
綺血聲走到他跟前，蹲下往後看，表示可以上來了。
亦逍遙外傷不重，但卻很痛，因為毒素的關係。他伏上綺血聲背部，雙手無力地垂在他的雙肩。
因為亦逍遙沒站穩，綺血聲感到背後有東西直接撞到背上，很沉重。
「我盡量輕輕的了...」
「這有什麼。」抓緊亦逍遙雙腿，同樣受了輕毒，綺血聲也微顫了。
「你是...我離開時中毒的？」
「不是找到解藥了嗎。」
「哈～也是。淵王...情況如何？」想起淵王也中了毒，亦逍遙問道。
「那邊。」綺血聲下巴指了指迎面走來的雙風子。
「哼，御魂蹤最好是找到解藥了！」柔風很僵硬地扶著飄風說。
「燁王殿下，這樣扶會碰到淵王殿下的傷口。」一旁的花霜提醒道。
「知道啦！」柔風只好放自然點。
「皇弟，多謝...」魔族的身體較為強壯許多，尤其是尊貴的皇脈。否則以飄風這副弱不禁風的身軀，早就傷重不治。
「謝什麼，朔安叫我陪同你去皇殿的，不然你以為我願意？」
「為兄還真認為你願意呢...」飄風在痛苦中扯出一抹微笑，看起來格外令他心生愧疚。
「喂，不想死就別說話。」索性撇頭不看他，直接面向不遠的皇殿。

「軍師，御醫已經找到解法了？」上頭的溟雁問。
「是。是臣失策，沒有算到忘君辰的埋伏，不夠注意墨無月的算計，才會害諸位中毒。」鶴扇收起，朔安向眾將躬身道。
「軍師切勿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還請軍師再為闇闕出謀劃策。」溟雁說。
「是屬下輕敵....」亦逍遙說。一旁有綺血聲扶著，使他不致於站地不穩。
「若本師能注意到這點埋伏，就會將你與寒烽調換位置。」
「所以說是屬下不好嘛，是我太大意。」
「一將之敗，罪之於師。好了，現在有兩大要點，一是尊皇吩咐，找回兩位闇闕傳奇－璃、凝獨缺，二是設法取得骨彩松。至於竹塵，等闇闕一切恢復再殺不遲。現雙方皆需時間調養，墨無月的身邊只有桂情暮、梅寒嘯、楚江清、勾輓魄。四族之心未穩，榮毒影之死必然帶來動亂，就算墨無月能平定也是焦頭爛額，為了阻止吾朝取得草藥，最得力的助手又一定守在嵬蕭之嶺，是進攻的大好時機。被蛇毒重創後仍能發兵進攻，人界必覺吾朝實力強大而心生膽怯，若我們，做一次假進攻...」
「假進攻？」
「沒錯，綻光城之動亂必是使其空虛，此時若遭遇攻擊，忘君辰還能安然守在嵬蕭之嶺嗎？」
「軍師這是圍魏救趙之法！」
「但本師不要這樣做，因為以墨無月之智，定能料到這點。所以寒烽，你直接去取藥，他們以為我們會兵臨綻光城，主力必在城中，讓他們的守將措手不及。」
「屬下遵命！」
「中毒的將領就麻煩煙雪，代本師傳言予御醫多加照護了，雪含思，你在人界張貼公告，尊皇下令要璃自己回來。」
「是。」
璃...是你嗎？
難道是天意......
鶴羽輕拂下頷，表面波瀾不驚，任誰也看不透他現在的心思。
「軍師，你想到什麼了？或者說...想到誰了？」除了溟雁。散會，王者走下高臺。
「臣豈敢，不過在思考取藥的成功率罷了。」朔安尊敬地回答。
「你認為成功率有多少？」
「此計看似可行，就不知是否會有變數。」
「墨無月？」
「倒不是，只是怕臣有所漏算。」
溟雁笑了笑，「無妨，你只專心圖闇闕天下便好，本皇相信你。」
「謝尊皇。」

嵬蕭之嶺，陡峭的山壁、陰寒的冷風，地如其名，蕭索衰頹。
「嗯？是幻陣！」甫踏入山嶺，空間頓轉虛無，一片漆黑，他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體，真切的伸手不見五指。
『若中了陣法要保持冷靜，找出陣眼。』
寒烽記起朔安所言，閉眸靜思，找出空無之中唯一的亮點。
是這裡！不對...這裡！
寒烽朝那心中的亮點揮動狂戮，正中一處！
不料，那亮點竟反彈寒烽，空無黑境瞬時瓦解，又見崇山峻嶺。
忽然，傳來一陣陌生的聲音：「你們軍師沒教你陰陽五行之道嗎？」
「你是誰！」只聞其聲，不見其形。
「關你屁事。」那聲音輕佻傲慢，語氣也不饒半分。
「嗯... ？」要冷靜...他駐守在此地，難道他是看顧骨彩松之人？
「你連我家都進不了，還想取什麼藥？滾吧。」
「請前輩給我藥吧。」寒烽忍住怒意，低聲下氣道。
「向來高傲不下的闇闕皇朝竟也會求於一個人類？」
「前輩，請勿為難我！」
「吾何必為難一名弱小無能之輩？」輕蔑的語氣終於惹動寒烽怒火燃燒。
「人界現已傷疲不堪，我朝不日即可攻陷，一統人界不過早晚之事！」
「吾好怕。」
「哼！」寒烽見他不願給出骨彩松，又知道自己打不過，只得回轉魔殿。
「原以為他能屈能伸。」璃，這就是你徒弟教出來的手下嗎？
「前輩，多謝你的相助。」墨無月從樹後走出。
「你也走吧，還不是你能破吾之陣。先說，只要能破吾之陣，吾來者不拒。」
「前輩相助無月，願無月來日能幫得上前輩的忙，無月也先告辭了。」
「且慢。」墨無月聞言回頭。「你師承何人？」
「無月亦不知其姓名。」
「很好，你可以走了。」
嗯...是天意嗎？
璃，你是心中已有定案，還是傷透了腦筋。

赤羽如來

2017-03-23 20:28

十五、身分謎雲

「軍師，屬下任務失敗！」走進軍策府，寒烽跪著向朔安報告。
「哦？為何？」
「嵬蕭之嶺上有一個人設了幻陣，屬下無能破陣，他卻也沒殺我，而且也沒遇到人界守將。」
「他可有說什麼？」
「屬下愚鈍！他說軍師沒教我們陰陽五行之道......」
「你打不過？」
「屬下覺得他高深莫測，不敢妄動！」
「他有其他動作嗎？」
「他態度高傲，幾以言語刺激屬下！」
「你被刺激了？」
「屬下對他放言：『人界不日將被吾朝攻陷！』」
「寒烽，」朔安說著走到寒烽身旁蹲下，輕拍他的肩，「當你知曉對方在挑釁你，就表示著兩種可能：他想達成某種目的，或者...他沒將你放在眼裡。」
「屬下受教！是屬下無能，請軍師起身、降罪！」寒烽不習慣上位者和自己太平等。
「嗯？本師要站要踞你也管嗎？」
「不是！這樣有辱軍師身分！」他感覺得到朔安扇柄上加重的力道，只低著頭。
朔安見他頭壓得低低，笑了說：「真是，本師沒生氣。」
寒烽聞言抬頭，看見朔安確實面無慍色。「軍師，是屬下無能，讓軍師落人口實！」
「本師沒有要降罪於你，你起來吧。」
「軍師請先起！」
「耶，起來還要分先後了？」朔安站起，伸手將寒烽也拉起。
「要記得，不要輕易被激怒，凡事要冷靜，思考對方的動機，再做判斷，你比霓染心、雪含思都還沉穩，本師相信你做得到。你退下吧，本師去尋綺血聲，設法取藥。」
「是！」寒烽單膝下跪，用力地深深鞠了一躬。
「再不起來，本師可就生氣了。」朔安笑說，離開了軍策府。
全是吾的責任，吾沒能保護好你們。

「綺血聲，你也快去躺著休息，我已經替你暫時壓制毒性！」御魂蹤翻著醫書研究，不時嘖嘖稱讚蛇族之毒。
「既然這樣讓我照顧他又何妨，如御醫所說，他現在毒素已經往下蔓延到雙腳，你還要研究骨彩松療法，我只是輕毒，無礙。」綺血聲正在為亦逍遙重新包紮傷口，即使動作再輕仍然痛得亦逍遙直呼不得了。
「好啦，講不過你！自己也注意點，有不對勁一定要講！」
「辛苦御醫了...呃...」雖然是輕毒，這段時間也蔓延開了不少，身體多處如刀割又灑鹽的痛。
「綺仔！呃啊...」亦逍遙一動，傷口又裂開了，純白的繃帶染上黑血。
「你沒事吧！」御魂蹤上前探視的動作止於一聲。
「御醫，他們的情況還好嗎？」
朔安走進，見三魔張皇。
「朔安，等我一下！」御魂蹤急忙扯開綺血聲肩上衣物，觀看他被金銀針刺中的地方，不斷在泛黑。
「見過軍師...」「見什麼啦！快躺下！」
綺血聲只擅幻術，體能不如亦逍遙，長久強行忍耐之下，終於不支。
「真是傻孩子，不舒服都不說，還以為他自己可以承受...」御魂蹤將他抱到床上，拿出懷中的葫蘆，倒了幾粒藥丹餵到他嘴裡。
「御醫...綺仔沒事吧？」「你別動！」
御魂蹤走到亦逍遙身邊，替他抹完傷藥後纏上繃帶，長舒一口氣。
「還好嗎？」朔安問。
「尚能控制吧！但虛弱如淵王殿下，不知撐不稱得住...」御魂蹤說著望向了一旁的床榻。
「老師，我還好，不用擔心...」
「好在哪裡？哼，朔安，解藥呢？別囉哩叭唆的了！」
「叫老師...」飄風已經有氣無力，皺著眉也要勸他。
「是病患就閉嘴！」
「沒取到骨彩松，吾是來找綺血聲的。」
「軍師...」綺血聲正要下榻，朔安走近後就被按下。
「別硬撐，躺下。」
「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有自覺性啊！自己的身體自己保重，看大夫都是一時的，要學會照顧自己，才能為闇闕出生入死！」御魂蹤說。
「綺血聲，本師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朔安將鶴扇放在床邊，用極其認真的眼神看著他。
「你不是孩子了，為什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第一個問題就讓綺血聲愣了很久，他直視朔安的雙眼，覺得朔安好像不同於平常。
「啟秉軍師，屬下不想讓大家擔心...想照顧亦逍遙。」
「你這樣才會讓大家擔心，你知道嗎？」朔安此時的表情比以往都嚴肅。
「屬下知錯...」
「綺仔～你真傻...」隔壁床的亦逍遙說。
「本師只是要你明白，生命比什麼都寶貴，不會照顧自己，任務做得再好本師都放不下心...你很聰明，怎麼會選擇去壓抑自己的傷口？你們都是尊皇的戰將，也是本師的下屬，本師有責任照顧你們。」
「屬下受教。軍師...屬下冒昧一問，軍師可有心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問這種問題，一向循規蹈矩的綺血聲竟脫口詢問朔安的私事。
「你想知道？」
「...屬下唐突了。只是覺得軍師的眼神很悲傷，好像有著什麼故事，可以的話讓屬下分憂吧...咳...」綺血聲說著吐出了一口黑血。
「哈，這樣也要分憂？」朔安以布巾輕輕拭去他唇角的血，再擦去他額間的冷汗。他的動作很輕，拂拭過處都有一些酥癢。綺血聲覺得看到了不同的軍師，以往只有戰略上的任務指派，現在他覺得，軍師除了運籌帷幄，其實也有溫柔、善於照顧別人的一面。
思及此，綺血聲微微笑了笑，不過或許是患部太過疼痛，面部僵硬得看不出來他在笑。
「笑什麼呢。」朔安也笑了，正當綺血聲暗驚之時，他又說話：「第二個問題，你可認識幻術界的高人？」
既能保下守將，不把寒烽看在眼裡，此人想必有其實力，除非是虛張聲勢。
「家師是幻術高手，但不是人。另外就是家師之友－璃前輩，他的術法亦是一流。」
「你的師尊是？」
「屬下不知...家師從未告知。」他的回答帶著些許氣音。
「綺仔，我的師尊也沒跟我說他的名字，我們會不會師承同一人？」
「不可能，家師說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你的師尊只有璃一個好友嗎？」朔安輕搖鶴扇說。
「未曾聽師尊提起其他。」
朔安略略沉思一會，「哈哈，你的師尊估計就是凝獨缺了，凝獨缺是以幻術聞名的。」
「軍師如何推斷？」綺血聲疑問道。
「確實聽聞凝獨缺有一徒，傳授其幻靈陣術。而很巧合的，吾亦不知吾師之名，凝獨缺與璃又是至交，吾應就是璃的徒弟。」
「啊，竟然...」
「什麼啊...那我師尊又叫啥？」
朔安莞爾：「論輩份，吾恐怕還要叫你一聲師兄。」
「蛤！還有嗎？」因為太激動了，傷口突然很痛，御魂蹤嘖了一聲，「冷靜一點...不然我會打暈你，禁止你發言哦！」
「你應該就是師尊在闇闕時收的徒弟。」
「璃傳說中的三個徒弟其中兩個就是我們？那第三個呢？」亦逍遙稍微控制情緒，免得待會挨御魂蹤的罵。
「這嘛...本師就不便多說了，一切到時自有分曉。」
「難道軍師是在人界被師尊收為徒弟的？」
「是。」
「那軍師應該知道師尊的住處？」
「他啊，想出來自然就出來了，三催四請也請不動的。」
「是哦...」
那日，凝獨缺和璃出走闇闕，亦逍遙和綺血聲就再也沒見過他們的師尊。
「真是愛逞強，你們全部聽令，好好養傷，否則本師會降罪於你們。柔兒，淵王殿下就麻煩你好生呵護了。」朔安說畢就離開了。
「哈，屬下領令...」綺血聲、亦逍遙雙雙領令，柔風癟著嘴，不說話。

「嗯？怎不見他們的人馬？」桂情暮等人在綻光城周圍等待闇闕軍隊來到，準備突襲。
「我回來了。」墨無月從正門走進，眾人見是他，紛紛放下武器。
「無月，情況如何？」桂情暮問。
「有高人相助，他們並沒有取得骨彩松。但現況看來是歸那位高人管轄，他若願意交給闇闕我也沒辦法了...」
「這裡怎麼沒人，啊不是，沒魔啊？」
「我的計謀被識破了，他們派了寒烽取藥，讓你們空守綻光，我孤木難支，闇闕軍師真不簡單，更是想到這步。」墨無月暗暗讚嘆，敵方軍師的高明略勝自己一籌。還是得再多努力研習，之前師兄教了他很多很多，這個時候都該派上用場了。
「什麼？你又被識破了？」純風質問。
「對不住...」
「一句對不住就能改變什麼？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與你陪葬！」勾輓魄咳著血說。
「嗯？你們有更好的人選嗎？現今還有誰能做領袖，我洗耳恭聽。」
「沒有...副長老，弟子只是擔心中原！」純風見到梅寒嘯發話，便不敢再言。
「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越做越好。」
「人家也才初出茅廬，給他一點時間吧？」忘君辰也幫墨無月緩頰。
「請諸位...給無月一點時間吧。」他堅定地看著眾弟子，非常的自責。
他真的很想給中原和平，可是一步又一步，他總是落入敵方軍師的算計。
師尊，這條路...真的好難走。
「墨無月，當初你將眾人從荒日道上帶回，現在你卻不能讓他們信服，內憂不能平定，何談抵禦外患？」楚江清因為墨無月及時運輸真氣入體，沒有被符殺成功。
桂情暮見墨無月處處受人指責，急忙跳出替他說話：「平心而論，若不是當初無月號召四族，我們現在已經成為闇闕的子民了，既然大家受到號召而來，卻不給他機會，只是一味批評、猜忌，這樣的中原要如何強大起來？我們應該同心起來不是嗎？」
「我們的敵人非是彼此，而是闇闕！」墨無月鼓起勇氣說。
「別再對他有無謂的猜忌，還是你們...想一起死？」梅寒嘯說。
「梅兄說得太好了！你的柔情果然是看人的！」
「我沒說錯吧，純風？」
「副長老說得是，弟子明白了。」
「哼，蛇族人說話就是如此歹毒。」勾輓魄不滿道。
突然，墨無月飛身一擋：「小心！」
「無月！」桂情暮見狀，急忙上前關心。
「雪含思！別跑！」忘君辰發現敵人蹤跡，正欲追上。
「忘兄！窮寇莫追，先觀墨兄傷勢。」梅寒嘯輕輕將墨無月扶起。
純風驚訝地看著倒地的墨無月。他為自己擋下了雪含思的魔鞭，狠狠一條血紅滲出衣衫，看起來格外怵目驚心。「墨無月，你...」
「我沒有大礙，稍作調息便可。」墨無月捂著傷口，說。
梅寒嘯查看他的傷口，「墨兄，你中毒了。不妙！他們將那毒液反施到墨無月身上！」
「啊，那該怎麼辦！」桂情暮著急地說。
「只能求助嵬蕭高人了。」梅寒嘯將墨無月抱起，交給忘君辰：「忘兄，麻煩你，將墨兄帶到內室休息，我替他緩下毒勢，隨後跟上。」
「好！」忘君辰抱著墨無月急急而奔，唯恐晚了一時半刻就回天乏術。

赤羽如來

2017-03-27 20:20

十六、奈何

「尊皇，屬下等雪含思傳回消息後，即將動身去嵬蕭之嶺取得骨彩松。眾將毒勢不能再拖，此番屬下即是用殺的，也要取得藥物。」朔安下跪，會見溟雁，堅決地說。
「怎會特地來向本皇報告？」溟雁見他身帶殺氣，問道。
「因為這是屬下的責任，屬下絕不會看著他們在吾面前痛苦壓抑。」朔安非常自責，堅定地看著溟雁。
他真的很不想看到大家因為他的計畫犧牲那麼多，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總是沒能好好保護他們。
這條路...再難走他也不後悔。
「朔安，中原也居於下風，全是因為你的計策有功。墨無月現在想必也遭受四族質疑，但闇闕皇朝的部將不一樣，他們有效死的決心，也有敬你的心意，他們不會因為你讓他們中毒，就討厭你、攻擊你。很多時候，如他們所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有算不到的變數。這次寒烽前去試探，不也讓我們發現嵬蕭之嶺上的高人，也更有準備去取得藥物？」
「今日是他沒事，但若屬下再漏算，恐怕不能次次幸運。」
「你認為，墨無月與你比之如何？」
「四族選出的領袖，若是無明顯戰功，不易取得眾人信任。屬下是尊皇特地請來的，於名已勝過墨無月許多。但屬下仍然沒有做好，他們不該中毒這麼深。屬下不能因為他們的決心，就讓他們受不該受的傷害！」朔安握緊鶴扇，說。
溟雁走到朔安身邊，輕拍他的肩，「此時此刻，我不是你的尊皇，你也不是我的下屬，放開點。」他拉起朔安。「此次取藥之計，你如何確定他不會想到你這步？」
「嗯？」朔安聞言，略一沉思，說：「尊皇真是犀利。」
「耶，吾什麼也沒問。而且不是說不用稱呼尊皇了？吾允你。」
「啊，是，屬下一時難以改口。」朔安笑了笑，「但也就什麼都問了，對上未悉的對手，通常應該多設幾道排佈，尤其是取藥這麼重要的事情。但吾卻只派遣寒烽前去，擺明確認他不會想到。」你是一個這麼老實的人啊，以為料到吾的計謀，實際上後著卻是你意想不到。
「嗯，辛苦你了。」
「你...不想知道吾與他的關係？」此時他們就像好友一般，彼此之間無高下、尊卑，只是一場友人間的談心。
「不需要。吾只需知道你的心在闇闕。」而溟雁確實也待他如友，不希望他太過勞累、自責，這闇闕的天下，是大家一起打下來的，沒有誰應該為戰敗而有所背負。
「也是，吾還不想受厚葬之禮。」朔安笑說。他的笑容如此溫文儒雅，雲淡風輕，方才成年不久，面容還帶有一絲稚氣，行為舉止卻是個沉穩有方寸，智略勝過無數年長者的青年。
「其實你入仕闇闕，有目的吧。」溟雁很有身為王者的氣質，對下屬寬厚、關懷，不因戰場上的勝敗而苛責，盡心維護每一個部下，尊重所有為闇闕皇朝戰爭的戰士。此刻站在他身旁，更是感受到了他親和的個性，十分舒適，毫無壓逼感。
魔君，你確實值得效忠。
「是，吾想報仇，仇人，就是人類。但，他是吾唯一最不想傷害的人。」
「人界現在這副模樣，是你想報仇的原因。」
「你從何得知？」朔安抬頭一問。
「你方才說他『不易取得眾人信任』的語氣，好似要加上『無腦』二字一般。」溟雁微微笑說。
「不易取得無腦眾人信任，確實，什麼都瞞不過你。」很快，朔安已經漸漸習慣直接這樣稱呼溟雁，因為溟雁對下屬的親切，溢於言表。
「吾突然發現，你該改名了。」溟雁笑說。
「哦？此言何意？」
「朔為無月，無月安樂是你的願望。當初本皇拜訪葉落漣漪，你的詩號末兩句亦透露玄機。可惜了，仍然踏入了江湖。」
「『朔沒日出耀吾天，一世隱閒豈非安。』然而...宿命難逃，他不能永遠隱居，等吾回去。吾相信他還記著這個諾言，只是他不知道，對手竟然是吾。」
「當初聽見這兩句詩，只以為你是在隱藏自己的心志，如今一聽便明白了你更深的寓意，這兩句，真是一箭雙雕。想必你有很哀傷的過去，吾不會過問。」
「你不擔心吾手下留情，不下殺著？」
「哈，你都說你不敢了。」
「現在只是時機未到罷了，現在這個局面，吾自己也難保哪一天不會出手相救。雖然早已...看透了。」朔安輕嘆，首露苦悶神情。
「都被你害到中毒了。」
「吾身負闇闕使命，他們是吾的責任。但吾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他，他是吾...今生最重要的人。所以吾在賭，為了報吾母親的仇，也是為他報仇，吾一直在賭一個很大的賭局，賭我們最後都能遵守諾言...或許，吾天真了。」

『呵，答應吾，為吾活著，等吾...回來。』
『好，我答應你。』
『這可是你說的哦。』
你說過為了吾而存在，若是吾卻不得不殺你呢？

「你是軍師，你一聲號令，還愁他活不下去？」
「世事多變，吾只能盡力避免造成殺他的局勢...吾此言，是否招來殺身之禍？」
溟雁對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吾的目的，只是一統人界，不是他的生死，你多慮了。還記得當時吾帶你走上那鋪滿道路的黑色絨毯嗎？你願隨吾征戰天下，與吾走向世界巔峰，吾自不會只因你對人類的情感而殺你，除非你背叛。」
「也許哪天，吾會為了救他，賠上整個闇闕皇朝。」
「在那之前，你就被厚葬了。」
「哈哈哈，你的準則真是半分不差啊。看著諸位以及兩位殿下的成長，吾甚感欣慰，若可以，吾絕不犧牲任何一個！」
「但看你如何兩全了。」
話畢，門外傳來女聲：「尊皇，屬下有事求見軍師。」
「進來。」溟雁說。
兩旁的侍衛放行讓雪含思走進，見到溟雁和朔安，她下跪報告結果。
「屬下不負使命，已成功毒傷墨無月。」
溟雁看向朔安：「該研討下一步了，軍師。」
朔安意味深長地看著溟雁：「臣，領令！」

或許江湖，從無兩全之事。

「現在人界，也需要骨彩松了。」朝堂之上，朔安析道。
「軍師，為何要屬下攻擊四族弟子？」
「領袖是一個組織的重心，本師意在墨無月，但直接攻擊他，只會被忘君辰等人攔下，墨無月仁慈心性必會擋下妳對實力較差之人的攻擊，這也是本師要你無聲從墨無月對面出現，並攻擊離他最近的四族弟子的原因。」
「原來如此，屬下受教。」
「此番本師親自前去，刻不容緩，散。」

登上嵬蕭，朔安也立刻就進入了與寒烽所遇一模一樣的幻陣。
他也在漆黑的世界中看到了很多個疑似陣眼的光點。那些光點不停在移動，不停在變換，令人捉摸不定。
朔安閉目凝神，感受陣法屬性。
地屬......地四生金，天九成之。金為西位，白虎踞之。
「魔濤．流炎馭靈。」抓準時機，朔安引動術能，劍指凝光馭白虎。此靈氣頑劣，非尋常術法所見之性，他以更強大的魔氣試探，發現金中蘊水，不可強壓。
「焰穡．滅。」火中熔土，魔氣逼壓，陣眼一刺，破陣！
甫出陣，便聞三聲掌聲。
「不差，不愧為璃的得意門生。」
「凝先生的幻陣果真高深莫測，朔安領教了。」朔安也拱手作揖，微微敬禮。
「你來此尋吾，何事？」凝獨缺慵懶地靠在樹幹，漫不經心地說。
「凝先生明知故問了。」嶺上冷風直吹，凝獨缺毫不畏寒，許是住慣了。
「不說，又何言明知故問？」凝獨缺挑眉道。
「哈。吾闇闕皇朝軍師－朔安，今日來此為取得嵬蕭嶺上的骨彩松，不知凝先生可願捨之予吾？」
「你覺得，你是璃的徒弟，所以吾應該給你？」
「朔安並無此意，只是希望先生能夠助吾一臂，以解救綺血聲眾將之毒。」朔安言詞誠懇，態度尊敬，不卑不亢。
「綺血聲是吾之徒，自然是救。其他將領就不必要了。」凝獨缺隨手摘了一株骨彩松，扔到朔安足前。
「眾將乃是闇闕命脈，闇闕亦是眾將安身之所。」
「好，亦逍遙吾救。」他又扔出了一株。
「闇闕皇脈更不用說，乃是一國之象徵，若連皇室也衰微，闇闕也不用存活。」
「他與吾太沒關係了，吾不爽救。」
「先生若回歸闇闕，就關係匪淺了。」
凝獨缺看了他一眼，「生得倒是風采標致，這張嘴，也和你師尊一個樣。一句話，他回，吾自是奉陪。」
「唉呀，那真是可惜了。就不知凝先生有這份心，何必再堅持？」朔安微微一笑，凝獨缺看著也是淺笑。

「你師尊教得好。」三株骨彩松，到手。
「凝先生讚謬了，若無他事，朔安告辭。」離去的背影狂傲，腳下每一步又極其縝密，眼神都是如此...孤獨。
「你若放不下，闇闕將因你而亡，軍師。」
朔安回頭一望，頷首後又舉步離去。
璃啊璃，下次相見的我們，會是什麼情景呢？

「軍師！」霓染心在皇宮走廊上遇見了朔安。
「本師正要去一趟御醫那，你隨本師同行吧。」說罷他又邁步繼續前行。霓染心應了一聲也跟上了。
「軍師，屬下冒昧，軍師為何要毒傷墨無月？」
「因為本師，有把握取得骨彩松。」
霓染心若有所思，腳下的步伐不停，已接近御醫府，便也不再多問。
「朔安！」御魂蹤見到朔安那是一個高興，衝上來就問藥在哪。
「藥在此，你拿去調製吧。」見朔安掏出三株骨彩松，御魂蹤說：「朔安，一個半株，這裡有三個，兩株就夠了。」
「哈哈，吾豈會不知。」
綺血聲聞言略一沉思，「軍師可是...要做為籌碼？」
「受傷的魔，無須操心這個。」說完，御魂蹤便調製出研究出來的配方，給綺血聲服下。瞬間，身體好了不少。
「哇，綺仔，這個藥還真有效！」亦逍遙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只是還不能做大幅度運動。
「是屬下辦事不力。」綺血聲下跪，說。
「是本師辦事不力。」
「軍師...」
「亦逍遙身體甫見起色，你們都多休息吧。御醫，麻煩你了。」朔安揚起算計的輕笑，迎風離去。
「交給我吧！來，柔風，這是飄風的藥帖，請你多多照護了！」御魂蹤將藥單遞給柔風，柔風很用力地將藥單抽走。
「哼，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暫時緩下來了...但鞭上有倒刺，扯開的皮肉之傷會讓人痛不欲生。」梅寒嘯說。
「太好了...現在只能先等無月醒來。」桂情暮鬆了很大一口氣，憂愁面色佔據她的臉龐。
「我沒事。」墨無月睜眼，鎮定地說。
「你醒了，那你先休息，怎麼取得解藥？我們幫你去取。」守門的忘君辰說。
「外面...是什麼聲音？」
經墨無月一問，才驚覺城外確實一片嘈雜。
「我出去看看。」忘君辰說著，按劍出城。

赤羽如來

2017-04-01 15:52

十七、判斷

「闇闕皇朝！」
「投降，換藥。」
忘君辰見是陌生面孔，便道：「你是誰？」
「吾，闇闕皇朝軍師，朔安。」朔安手持鶴扇，末端柔羽輕拂唇瓣輕拂下頷，更顯深沉。
「你是來相殺的嗎？」忘君辰保持戒備，眼觀魔軍陣容，聲勢浩大，連亦逍遙也活跳跳。
「這，是你在問的嗎？」朔安輕睨，傲然臨風而立。
「也是，武鬥武，智鬥智。」忘君辰看了亦逍遙一眼，對方也閒淘氣似地對他挑挑眉，綺血聲輕扯他衣袖：「肅靜。」
忘君辰回到內室，看見墨無月已然坐在床沿，面無懼色，心裡甚是佩服。
「無月，外面是闇闕，他們大軍壓境，軍師朔安親臨。」
「我方戰力清點，梅寒嘯、楚江清、勾輓魄、忘君辰、桂情暮，共六人。忘君辰，敵陣有多少人馬？」紗布裹著的傷痕若隱若現，偶爾激烈刺痛引得墨無月一陣蹙眉。
「他們傾巢而出，除了溟雁，總共八名將領。」忘君辰伸出手指算了算。
「你們在此，我親自去會他。」墨無月說著撐起身子，正要走去，卻被一把抓住。
「你現在這個狀況，不該孤身入陣。」桂情暮緊緊攢住他的手，眼中波光流轉，蕩漾含情。「吾陪你去。」
墨無月回以一個溫馨笑容，道：「好。」
是什麼，讓我這麼想出去瞧？
好像有一種等待很久的東西，出現了。
「你，就是墨無月？」朔安隱隱一動，面不改色。
墨無月沒有回答他。
因為眼前這個人...
他...
墨無月愣在了當場。
「身為首領，卻中了深毒，你認為，兩方廝殺一場再歸順較好，還是直接投降換藥較妥當？」朔安知道他現在無暇思索太多，便將局勢都分析予他聽。
「師...」「做下抉擇吧，中原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間。是要戰，還是要降？」

『你很棒，獨一無二的墨小雨。不論外人怎麼想，師兄都會站在你這邊。』
『絕不改變，從何肯定？若有一天，吾對你持劍相向，那又是如何？』
－－沒有為什麼，一切早已註定。自你們誕生的那一刻，就註定著往後的殺伐，絕對。

現在的墨無月，滿腦子只有師兄和他的過往，師兄對他說過的話。
是，他等待許久的人，就在面前。
太好了...嗎？
為什麼。

現場一片寂靜，似是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師兄...怎麼會在闇闕？
師兄是魔？
師兄不認得我了？
不...不可能，他不要我揭穿身分，因為...
因為我還有中原的使命。
現在我只要投降，就可以與師兄團聚了...
他抬頭再看朔安一眼，朔安也緊緊盯著他，希望他做出正確的決定。
思緒急轉，他做下了抉擇。
「我說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說什麼。」墨無月直視朔安，後面三個字幾乎是字字糾結：「開戰吧。」
蒼生的命，在我手上。
「吾以為你會做出正確的判斷，看來是吾高估你了。」朔安默默嘆氣，原是擔心他無法即時取得藥物，想不到，他寧願開戰。
即使吾出現，即使這是一場苦戰，你仍然...是吾不信人類，你，成長了。
桂情暮施放信號，便與墨無月回城。早已埋伏好的箭矢紛紛亮形，瞬時萬箭齊發，魔兵投石車出，銀盾擋下亂天箭鏑。巨石隨著機械下壓，承物臺噴石而出，不準不確攻擊著弓兵。待一場死傷後，闇闕精銳盡出，同時中原方面也率眾出城。

「勾輓魄。」綺血聲說，亦逍遙聞言飛快找上了勾輓魄，但他身邊還有楚江清。
「他打不過你，不代表我不能！」柔風掄刀上陣，招招凶狠，式式凌厲，邪氣四溢，一如其名「邪月」。
楚江清拔刀對招，對於柔風直取要害的攻勢，雖不至於應接不暇，卻也接得驚險。
「哦，闇闕皇朝的皇脈也不過如此，無所懼。」楚江清見他個性火躁，便想用激將法逼他露出破綻。豈料柔風步法踏實，緊守防線不露破綻，劈斬的刀光殘辣，不留任何餘地。飄風見戰況六四之勢，一旁伺機支援。
「哎呀呀，可愛的長老，該你了。」亦逍遙面帶笑容，手輕拭劍鋒，胸有成竹的樣子。
「當時就該殺你。」綺血聲絲毫不動，全然交予亦逍遙。
「你的對手是我~小雀雀。」忘君辰鎖定亦逍遙，護在勾輓魄身前喝道。
「你不夠格！」又忽聞寒烽狂語，腳下沙塵勢氣凌天，拖著狂戮雪光，果有笑天下之威。
朔安都安排好了，力量對上速度，術法對上術法。
「他就交給你，千萬小心術法，我去支援雪含思。」綺血聲擔心他們遇到冥族，說完便離開。
眾冥族子弟聯合施術，但對綺血聲沒有半點作用。梅寒嘯和墨無月則靜候一旁，觀察戰況。
忽然，魔鞭一掃，捲起妖氛颶風，兩人震懾幾分，凝神以對。
「喝！玉石焚空！」只見魔鞭如騰龍盤空，紫色妖氣更顯其銳利。墨無月傷重不及應對，橫劍一檔，硬生生接下了颶風使得手臂有些麻痺。
「梅兄，不可用針，她的鞭靈活度高，專制暗器。」墨無月挺著傷口，說。梅寒嘯看出他痛苦難耐，現下又沒有好的辦法脫身。
「撩塵．耀。」錚然，撥動琴弦散發強烈音波，震退雪含思數步。
「你不能動他。」桂情暮掩護墨無月和梅寒嘯，一敵雪含思以及...霓染心！
「殺！」霓染心從背後出刀，梅寒嘯未能閃躲，被砍了一刀，鮮血噴射而出。
墨無月見狀急忙掩著梅寒嘯退後，桂情暮隨即琴弦一拉，張開成了藍色保護網，將兩人包圍其中。卻不時有著紅色絲網包覆在更外層，彷彿要將他們吞噬。
梅寒嘯體弱，失血過多不能撐太久。墨無月緊抓腰間的金靈，正思索著是否該使用。
此戰是師兄為了早日收復中原，與我團聚，所以只要我重傷，此戰將會停止。
...是這樣嗎？
或是，另外一種情況--我的死，在師兄眼裡比闇闕皇朝的存亡還不值。
我想相信他的不變，但這是戰場。
是無奈。
一瞬間，什麼都懂了。墨無月不再拖延，沖出保護網，拔出絕鸞與雪含思周旋。
「無月！」桂情暮見他衝出自己保護範圍，不禁憂心。
「妳自己小心，別顧慮我。」現在還不是用金靈簫的時候，此戰不在取勝，而在如何退師兄之兵。

「來吧！」邪月爒空斬火焰層層逼至，似乎整個綻光城都要跟著燒起來。楚江清水系劍法尚不能敵如此強勢的火焰，彷彿杯水車薪般，燄劍春風吹又生。
「皇弟，注意不可躁進。」一旁飄風貼心提醒，卻成了目標。
「一流清淺！」楚江清忽對飄風出劍，有所警戒的飄風及時擋住十成。柔風則趁他轉移目標的空隙進逼，楚江清胸口一陣灼熱，吸進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彷彿心臟已被消蝕。
「愚昧，你小看他了。」柔風趁勢出擊，楚江清再也無法擋，只能且戰且退，堅持到底。
「是小看我們的默契。」飄風指正說明。
「別在這種時候糾正我！重點是我們沒那種東西！」柔風全力應戰，要逼得他無路可退。

旁邊，忘君辰與寒烽戰得可說是難解難分，一者盤旋上空掌握風速，一者立定地面循機突破。
「太慢囉～」寒烽晚出的戟，力道剛猛，卻是搆不著忘君辰，一下子在左，須臾又俐影至右。
五五平手，勝利轉機在體力，或是出奇制勝的一招？

「寒烽，抓住他的空門，全力一擊，他的弱點就是只會一成不變的快～」在對戰勾輓魄的同時，亦逍遙一邊指點寒烽，游刃有餘。
對於亦逍遙飄渺不定的劍路，完全無法招架。臂一創，腳一傷，腹部中脘被劍柄重擊，勾輓魄吐了口鮮血。
「墨無月...與你們有所...串通！」勾輓魄以劍拄地支撐，喘著氣說。
「是又如何？」亦逍遙笑說。他想加深眾人對墨無月的猜疑，分化他的勢力。
「他替純風...擋招，其實早已有了解藥，不過是...作戲！」
「繼續說～」
「身重劇毒，還能與...雪含思平手，這...不是分明放水嗎！這場戰爭，是他...還需要我們讓他名留青史，才作的戲！」
「這可是遺言，不考慮多說幾句？」
「我們...從頭至尾就跟錯了人！跟了一個叛國賊！」勾輓魄怒罵，彷彿真是死了也要把這憾恨說盡。
「好吧，你太愚蠢了。」
唰！
伶俐一劍，首級已落地。
「他根本就無藥可解。」亦逍遙收劍回鞘，說。

魔鞭細長，輕輕一勾如藤蔓攀附其上，淡淡一旋可形成四面八方環繞不止的攻勢，墨無月難以突破。
師兄說，太極是用自身的平衡，破壞敵人的平衡。
墨無月一連擋下近身刺鞭，反用絕鸞繞魔鞭，手腕運劍搭配腳步左閃右躲，人劍合一。雪含思見他想縮短彼此距離以占優勢，改變進攻模式，連連退步，運氣欲掙開絕鸞的糾纏。看起來是魔鞭綑綁絕鸞，實際上卻是絕鸞限制了魔鞭的進攻範圍。
憶起師尊手把手教他的流陽點月，遇上亦逍遙時沒有使用成功，現在他要找回感覺。
氣提氣海，流陽勢出華青穹，點月形現破攻防。
墨無月受傷的軀體取得平衡，長鞭窒礙難行使雪含思動彈不得，「啊！」絕鸞爆氣，雪含思猝不及防，被劍氣彈開。
「你明明中毒了，為什麼...」她不敢相信她所感受到的，魔氣。那是孤身奮戰、將生命賭注在戰鬥中的魔者散發出的決絕魔氣。雙方再戰數回，墨無月竟不落下風。
「撩塵．結印。」絃調急催，激昂旋律是護國、護友，或者說是護愛的急切。殊不知保護網卻仍一點點瓦解，與霓染心對戰中的桂情暮，難以首尾兼顧，只好速戰速決。
「撩塵．百尺流水！」瀑瀉而出的音浪震撼天地，其中更有術法效果，令霓染心舉刀沉重，運轉不順。
「呃！」身子一沉，血色咒印使她步履維艱，移動困難。
原來方復原的綺血聲就已用了全部的靈能對付桂情暮，霓染心抓準時機趁虛而入，抓刀便向她刺去。豈料桂情暮宮商調三轉形成沉甸甸、鏗鏘分明的霸王臨九州，霓染心內臟受創，甚至難以喘息。綺血聲見狀立即加催咒印，將她無暇顧及的藍色保護網完全崩解。
此時經一招流陽點月，墨無月已然無力支撐，接下來的景象都是模糊的。
不行...不能倒下！
要是倒下了，中原就完了！
但任憑他亟欲看清，身體卻似是唱反調，硬是與意識違背。
在聽見朔安喊停戰，空中出現橙色花火信號的剎那，雪含思及時揚鞭綁住梅寒嘯頸項，用力一抽，人就到了手上。
同時，霓染心也已被絃音震得頭痛欲裂，桂情暮寸步未移便使他昏厥當場。

「軍師？」雪含思見勝在眼前，疑惑朔安之舉。「放開我...」梅寒嘯望向墨無月，純風已抱著他，正要帶回內室。
雪含思一擊梅寒嘯後腦，他便昏了過去。
「霓染心落入敵手，撤。」朔安長袖一揮，負手離去。
「反正他們也差不多完了。」亦逍遙隨興一說，朝向綺血聲的地方，見他靈力耗損甚鉅，蹲在他身前。「我背你，不考慮。」
「...呵。」綺血聲顫顫站起，「我可以走，扶我就好。」
「算你走運！」柔風收刀，甩頭便去。
曾經風光旖旎，綻光城頓成鏖戰殘地。

墨無月身中劇毒，又大耗元功，毒素更是加速蔓延。
唯一學醫的梅寒嘯被闇闕皇朝抓走，桂情暮只得用銀月輕彈「水鏡」，稍微達到醫療的效果。
「現在兩方各自持有一人質，勾輓魄身亡，墨無月重傷，這仗還需要打嗎？」楚江清不屑說。
「你沒看到他為了梅兄拼命在戰嗎？這樣你還要懷疑他？」忘君辰簡直不敢置信。
「朔安那廝一見他倒下就喊停戰，這不是有掛勾嗎？他為純風擋招，還有你說的搏命一戰，就算值得相信，我們如此劣勢，說真的，投降最快。」
一旁純風默不作聲，因為他也不知是否該信，自己也只是當作償還恩情。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等他醒來吧。霓染心被囚禁在密室裡，等會吾會去探視。」桂情暮說。

赤羽如來

2017-04-05 21:46

十八、等

幽暗密室，陰冷潮濕。鐵銬緊拴著細弱的手腕，牆上之人披頭散髮，渾身污血，雙目死瞪著守在牢口的兵卒。
「放開我...」他掙扎，卻是怎麼也掙脫不掉，手腕處反而增添幾道深紅。
「安分點！軍師已經特意交代別把你傷得太重，你最好知足點！」
「他想做什麼...？」
「你是軍師的人質，自然是由軍師發落！」
「人質...」梅寒嘯沉默數刻，嘴角腥甜汩汩而下，雙眼一閉，便再也不出聲了。
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小橋流水，暮冬裡依舊一派鮮明，無枯衰之色。
「梅被抓走了！」楓傾飛驚訝問道。
「...方才探聽到的消息。」松步囂強忍怒意，亦是掄緊拳頭，恨不得將闇闕皇朝滿朝抄滅。
「走！」楓傾飛說著便要走，突有一人緩緩步出，氣宇軒昂：「兩位這是要去哪？想死就說，不用那麼麻煩。」
「你是誰？」楓傾飛驚詫一問。
「凝獨缺，助你們報仇之人。」凝獨缺輕慢一笑，負手逕直走入，坐在了花樹下。「說真的，想報仇也不是這樣愚蠢。按兵不動，靜待佳機，這種粗淺的道理也不懂？也難怪你的朋友會死了，呵。」
「我們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管？說重點！」楓傾飛怒道，對他的言行感到十分不快。
「若璃教徒有方，墨無月的首要行動是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看人的眼神仍是傲慢，目中無人。
「你不懷疑他？」現在的墨無月不但是闇闕皇朝的敵人，甚至更是中原人心中的公敵、罪人。連前去協助的梅寒嘯也身陷囹圄，楓傾飛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相信墨無月，對凝獨缺的信任也感到質疑。
「他若連證明都做不到，吾就什麼都該懷疑了。」凝獨缺嗤之以鼻，連對五芳的這份助力，也好似漫不經心。
「他還能如何證明？」楓傾飛不免也感到困惑，這個人的身分、來歷，以及相助的目的。
「你要問的，是你們該做什麼吧。」他從樹下起身，拍拍身上塵埃，雙手環胸靠著樹幹說。
「那還不快說！」楓傾飛都被他的驕矜惹怒了，急得一跳。
「他要證明自己，就必須對闇闕造成相當強大的傷害，例如，殺掉皇子、軍師，至少要是魔將，親手。因此近日會有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那才是你們該出現的時機，到時吾會安排，有疑問嗎？」凝獨缺斜睨，視線包括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的松步囂，後者回瞥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幫我們？」楓傾飛想破頭，想不通一個不認識的人為什麼要插手五芳的事情。
「幫你們？無聊透頂。」凝獨缺轉身便走，瀟灑不留一絲痕跡，彷彿沒來過。
一切卻已改變。
「喂！」楓傾飛追出一步，見他身影如霧般消散，便不再向前。
「那就等他的指示吧。」松步囂終於開口。
「我們真要聽他的？」
「也只能這樣。」
「唉，好吧，但願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無月，你感覺如何？」桂情暮見他睜眼，便上去扶。
方使用全身元力，此時已是虛脫得無力站起。
「...沒事，多調養便可。」
我還活著。
眾人...中原...沒事嗎？
什麼時候，他開始要擔心自己哪一天就不在這世上了。
開始要擔心自己沒做好事情了。
師兄的責任感，他一直記在心裡。
既然由我統領，你們便是我的責任...
即使我的力量微不足道。

「你千萬要保重。吾擒到霓染心，目前關在牢房裡，你要去看看嗎？」
相處越是久，便越是覺得她的溫柔與親切。好像一種久別重逢的好友對自己的關懷，深刻長遠。
此時面對霓染心，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走。」也必須硬著頭皮上陣。

中原的牢房其實也沒多陰暗可怕，只是犯人被禁閉罷了。
聽見腳步聲，霓染心猛地抬頭，與墨無月對上眼，望見墨無月那雙複雜糾結，卻又堅定非常的眼眸。
「桂，替他療傷好嗎？」墨無月轉頭說。
「他？為什麼要為他療傷？」桂情暮驚訝地說。
「他也是可憐人。」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你知道，吾在意的從來只是你能否回到我身邊。
她化出銀月，水鏡治療著他身上的傷痕。
「你的身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傷，褪下外衣吧。」眼看桂情暮就要觸及自己，霓染心急忙一掙，不料竟反而讓她拂過胸前。
這個觸感...「妳是女人？」桂情暮大吃一驚，不敢置信。這人一身翩翩氣質，容貌白俊，勇識過人，赤膽可鑑，未料...竟是個女人。
「......」霓染心默望墨無月，眼神表示已東窗事發。
「桂，麻煩妳。」
她是敵人，他本不該對他仁慈。但本同是洪天村玩伴，又怎忍心痛下殺手？
「讓我回去。」霓染心說。
「你在說什麼。」桂情暮冷眉一歛，說。
「我說，我要回去。」
「妳已是我們的俘虜，有什麼資格說要回去。」
「我不是在跟妳講話。」
桂情暮一時語塞，只得閉眸不與她計較。
霓染心再次將目光投向墨無月，靜等他的回答。
「讓我想想吧。」墨無月說著轉身，「桂，你能離開一下嗎？」
「為何？」
「不能嗎，那我將她放出。」墨無月說著便要解下霓染心身上禁錮。
「無月，吾離開。」桂情暮無法理解。為什麼墨無月對這個人總是百般忍讓，多處思量...

「為何將她隔開？」之間沉默了一陣子，無月率先開口：「妳過得好嗎？」
「還不賴。在那裡我過得很好。」
「我知道，我們之間是敵對的，我們不該有過多的交集。」
「好吧，那換一個要求--要殺要剮，隨你。」霓染心一抬頸項，表情無懼，置生死於度外。
「不是，我不會殺妳，也不會放妳回去。」
「為什麼？」
「因為那裡是魔的領域，阿霓，我希望妳能回來。」墨無月緊抓她布滿傷痕的雙手，「還記得嗎？你說想聽我吹簫，想和我一起念書，這些我們都還沒做。」
「我知道，但是不需要！」
「需要，那是我們說好的不是嗎？現在我會吹了，我也可以教妳念書，妳回來好不好？」
失去過師兄，失去過村長，失去過朋友。失去的，不會再回來。
可是阿霓，妳是我在絕望中唯一找到的倖存者。
「說好？當初不也說好不會走入武林，現在呢？滿手血腥。」霓染心神情亦是哀傷，態度卻仍十分堅定：「你如果不讓我回去，就別繼續讓我在這惹人閒話！」霓染心運功欲自蓋天靈，卻被墨無月一把阻止。
「你！」霓染心一驚，墨無月身重劇毒，此舉更是加速蔓延。
「我不會讓妳出事。」他緩了緩，又說：「我已經失去了很多，我不會讓妳再離開我的身邊！」
「......」
「我不值得。那是我所效忠的地方，我要盡責任地回去。對不起，人界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在那裡卻讓我逃過了滅村的殺劫。」
「於公，梅還在他們手上，我不能放妳回去；於私，我希望妳留在中原。」
「身為中原領導，你太過徇私，太不成熟。刀劍無眼，瞬息生死。一個人，不是你說想保護就保護得了的...如果是，洪天村就不會被滅，我們就不會在這裡。」
「幼時就聽師尊和師兄講，江湖有多麼無奈。卻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真正知道那種滋味...與一個不想對上的人對上了，那是該盡全力一搏，還是該念著情義？」
這個問題，想是無解。
「盡力一搏吧，你身上所揹的不是你一個人。」
「回歸原始，我也只是想和你們隱居終生，不問俗世。如今在戰場上相遇，卻必須刀劍相向？情感才是我們本質，念著情分又有何不對...」
即使他什麼都知道，但，仍是想為情感辯解。
我只想...和師兄、師尊永遠住在凡心居，竟是這麼...這麼地難嗎...
一個幾步之遙的距離，人卻在這群眾簇擁的高臺上，想下也下不去。
「無月，聽著。」霓染心語重心長地說：「好好利用我，知道嗎。」
墨無月苦笑。
「這才是你所應該做的。」

你還記得，我們初遇那次嗎？吾抱著琵琶吟唱著歌兒，你坐在一旁靜靜地聽。想不到，我們現在，是這麼好，這麼好的朋友。
但，也只是朋友而已吧。有時候，吾總坐在同樣的地方，彈著一曲相思，想念你。你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嗎？
這是一種，每天期待著日月交接，只要你在身邊就會很開心，很緊張，也恨著你都不懂吾心思的心情...那種感覺，像是不能失去你，整天擔心你會不會突然消失了，離開了。
『別哭了，有我在呢。』
因著你這句話，吾願意化作冰封的人像，下凡去找你，等你認出吾。
『他會遵守約定的，或許他現在只是遇到了一點困難，妳要給他時間，等他回來。』
吾...
願意再等。

赤羽如來

2017-04-08 14:47

十九、沉痛的代價

「雪含思，本師真累，妳來說吧。」朔安擺擺鶴扇，不正眼看墨無月。
你能明白吾的用心嗎？
快投降啊...無月。
闇闕軍隊二度來臨，墨無月率眾出城迎戰。
「墨無月，軍師已經說過，你只要投降，解藥自然到你手上。」雪含思回頭，見朔安對著自己微微笑，心中一股歡悅的愛意更盛：「你想必已病入膏肓了吧？再遲，軍師也救不了你！」
「哦？是嗎，軍師是否忘了什麼。」墨無月的目光仍然直直盯著鶴扇之後，那人清秀撫形彎彎細眉下，銅鈴似的雙眸微闔，淺淺憂鬱若隱若現：「你指的，是吾那不曾在意的棋子嗎？」
朔安俊容帶著威逼的敵意，看在他眼裡卻是十一年前那充滿柔情、關懷備至的眼神。
你騙不了我...
他不願接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的可能性。
猜不透、看不穿，到底為什麼，你會在闇闕？
當初離開，為什麼不說？
是魔又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兄啊！
他眸光銳利，「梅寒嘯已死，你還想犧牲多少人？」
梅！
「你們...」突聞噩耗，桂情暮第一個不接受，心中對這魔族更是憎恨幾分。
「你們對梅兄做了什麼！」忘君辰破口大罵，蛇族眾子弟也憤恨地就要衝上去。
「冷靜！」墨無月一喝，遏止前進的暴動，隱忍心中的怒意。「你為什麼傷害我的朋友？」
「跟魔族講什麼理由！他們沒有人性！」群眾怒道。

魔...
沒人性...
『那為何吾所說之話語，總是透露著對世人的不信任，你想過嗎？』

朔安竟是嘴角微勾，「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認清現實。」

『相信，就能換來對等的信任，如願以償嗎？吾並不覺得。』

眼神一振，「軍師這樣說，難道不怕我將霓染心殺掉，放手一搏嗎？」越是激動，越要冷靜。他拿劍架在霓染心項上，血珠染紅了纖白。
朔安不禁失笑：「你會嗎？你會因為梅寒嘯一個人賠上整個中原？」你真會動她嗎。
「你會因為霓染心一個人賠上你的師弟？一個人類，中原領導者。」墨無月左手拿出勻檜花，純白無瑕，象徵善良。「十一年來的感情，總不會是假的。」
他從不覺自己如此清醒，他知道他該做什麼。
呵...
我會好好利用妳的。
「嗯？你莫不是毒到深處，神智不清了？吾，就賠給你看。」朔安抽出「末鳳」，親身向墨無月進攻。想保護他的人，都被魔將擋下。
你是在意我，還是在意你自己。
疏離，卻必需的猜疑，何時，存在他的心中了。
墨無月不動，臉上是自信的表情。
霓染心橫身一擋，朔安及時收手。
「阿...妳！」墨無月驚呼。
意料之外。兩人心想。
也好，否則這劍下去，無月也是半死不活。
「霓染心，吾要妳一個解釋。」難解的水眸微瞇，忽明忽滅。這般眉清目秀，真該是個豐神俊朗的少年英雄。可惜，他的眉眼間只有萬千愁緒。
「屬下...願隨軍師回城請罪。」霓染心慌亂垂首道。
「還得看某人肯不肯。」朔安將視線轉向墨無月，此時的距離，更加地近了。就是這張臉龐，他看了十一年的臉龐。仍是充滿著複雜，更多的是算計。
「我若不肯呢？我還沒蠢到縱虎歸山。」
「她做了這種事，吾會留她？」
「既是不留，人在何處於你有別？我親愛的師兄。」墨無月語帶嘲諷。
「闇闕的部將，交由闇闕處理。再者，不准再喚吾師兄，你不配。」朔安鶴扇一指，盡是風流氣韻。
「軍師啊，這裡可是戰場，人怎是你不要就丟，要就帶走的？」墨無月笑道，「你想帶他回去，因為這挺身一擋也是你的算計，那她，還有價值。」兩人都心知這是反話，但貌似也說得通。
「吾會愚昧到相信此計的成功度？你根本就沒理由讓吾帶她回去。」錯了，智者總會找到破綻。
「至少讓我對她有所保留，卻料不到我因此看穿了你對她的重視。」話畢，他與忘君辰耳語了一番。
粗劣的伎倆。看來，你原想親手拉出霓染心，讓一切在中原人眼裡如此正常，實際上想測試吾的反應吧。而今霓染心主動擋招，也就順水推舟推卸於吾，仍然正中你的下懷。
你才是真正被看穿了對她的重視。
「是，吾就是重視她。」朔安朝亦逍遙做出手勢，閉眼沉思。
得到朔安許可，亦逍遙近身搶人，忘君辰出面擋下。
「你當闇闕吃素嗎？」對上忘君辰，他想搶走霓染心並不太難，只要急攻。
於是－－
「啊，多謝。」亦逍遙將他一把搶過，霓染心回歸闇闕。

逼吾出手，讓霓染心為自己擋招，再將他輕易放回來，除了確認能保護她，有什麼其他意義嗎...難道是想製造話題，日後再殺，顯示自己與闇闕沒有勾結？
既然如此心狠了...那就是仍不願投降了。
他們，真值得你這樣嗎？

「墨無月，聽著，你的壽命不長了，你是要去嵬蕭之嶺求藥，或是投降直接換藥，憑你自己。吾只有一句話－－你若死，辜負的是師尊的期望，丟的是師尊的面子。」
吾只希望，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早日得到解藥。
「謹遵教誨。」
「今日死的是梅寒嘯，下一個嘛...」朔安瞄了桂情暮一眼，對方無懼地迎視。
「中原戰力未復，豈非進攻的大好時機？為何這就要退兵？」墨無月問道。
「有更完善的計策，何必就要相殺。」朔安轉身之際，面露狡黠的笑。
仔細想想，確實，從一開始中原就節節敗退，無力抗衡。
但吾就是在給你生路，而霓染心將必須面對這一切。

「哼，放水太多。」遠處窺視的凝獨缺嘖嘖道，在心中謀畫著行動的步調。

「墨無月，可否交代今日場上狀況？」楚江清皺眉道。
「如你們所見。」墨無月輕描淡寫，五字帶過，隨後似在等待群眾激烈反應。
「在我看來，是你和朔安交結，霓染心被利用、威脅，否則怎會這麼剛好每次你都毫髮無傷，他也竟然選擇錯過這個剿滅我們的機會？」
師兄，除了相殺，怎會有更好的方法呢。
我果然該相信你，你這一步，也算是盡心了。放心吧，我會平安回去的...不負你與師尊的期望。
「他被毒傷成這樣還不願投降，你說他們交結？」忘君辰等人正處在梅寒嘯逝去的悲痛之中，語氣盡帶怨懟地說。
「我承認，霓染心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朔安也是我的師兄。但你們有看到他那無情的眼神嗎？連我叫聲師兄他都不允，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裡，他變了。十一年過了，他敗壞師尊門風，如今更坐上闇闕軍師這個位置，他對我無情，我又何必有義？反倒是霓染心，就算背叛組織也要與我為敵，如果我捨得殺死她，證我對中土確實一片赤誠，你們就聽我號令！」
眾人聞言皆面有疑慮，這個條件十分有可信度。
「闇闕皇朝一向重禮賢下士之道，諒必他們也不會為了勝利出賣自己的部屬。但你為何不殺朔安？」純風問。
「朔安很好殺嗎？」忘君辰聽見這個問題，額上青筋猛地一跳，說。
「我連朋友都可以犧牲，你們還是不相信我嗎？」
「這一切反倒顯得故意。若是你與霓染心串通好，讓她為你擋招，你再殺她讓你證明清白，那我們豈不是中了你的計？一個連朋友都可以輕易犧牲的人，我們也不能輕易相信。」楚江清心思較縝密，想得較純風多些。
「他憑什麼接受我這樣的提議。我自從一開始就是被選出來的，就算現在以現今局勢要懷疑我，但一開始我又何嘗不是一心為中原好？而她若真與我交好到這種地步，又怎會在闇闕與我為敵？兩點證明，今日在戰場上相遇實屬意外。」
「相認之後便可為你背叛，為你而死。」楚江清說。
「她今日此舉，回城之後能否活命都在未知數了，我若要用你說的方法證明，殺皇子還更省事。現在就是有此契機，我才要殺她證白。即使...即使不顧情分，為了蒼生，你們，接受嗎？」墨無月用沉重的語氣說完了。眾人見他如此堅定，也不得不先相信他的說法，等他的表現。

真的好沉重。

「墨無月。」暗夜，有人來訪。
「你是...嵬蕭之嶺的高人？」墨無月微驚道。
「他，多情誤事，錯誤示範。若是璃真的有在教，你一定聽得懂。」
「我知道，現在他處處退讓，我的行動是關鍵。」璃？不就是前陣子闇闕在找的？教我...是師尊？
好像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師兄都是魔了，師尊是也不意外了。
「若是此戰中原扭轉乾坤，你會怎麼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墨無月笑說。
「真是師兄弟情深。」凝獨缺露出讚賞的表情，便騰空飛去了。留下一株骨彩松，飄搖落地。

赤羽如來

2017-04-12 20:26

二十、掌控．決定

「霓染心，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釋？」大殿之上，魔君溟雁高聲問道。
諸將默默不語，靜看他反應。
「罪臣難辭其咎。」霓染心一跪，「請尊皇降罪！」猛地垂首，已有死的覺悟。
「背叛闇闕皇朝是死罪，你雖是人類，但本皇仍然選擇相信，你不該糟蹋本皇對你的信心！以死謝罪吧！」溟雁一怒，抬手便要置之死地。
「尊皇，臣有一諫言。」朔安出群臣之列，放下鶴扇，與霓染心一同下跪道，「背井離鄉，難免對故鄉有所依戀。這次她雖親身為墨無月擋刀，但為闇闕做事這麼久，也是有功勞的，尊皇不妨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再給他機會造反嗎？」手高舉半空，他質問。
「墨無月為了證明自己，近日便會找上闇闕，到時會是一場墨無月與霓染心之間的殊死戰，我們將會見證她是否真的赤膽忠心。」這緩頰的行為使他態度格外謹慎。
真正要說，吾才是罪該萬死。是吾，一直在將闇闕導向死局...
溟雁見他都這樣說，也就緩緩放下了手，深呼吸。
「好，本皇給你機會，但憑軍師發落。一有反意，不可輕饒！」溟雁一甩衣袖便離去，留下滿朝文武及跪地的兩人。
「多謝軍師...」霓染心滿懷愧疚，不停給朔安磕頭。
「起來，裡面談。你們都退下吧，靜等本師下一步的指示。」朔安帶著霓染心往軍策府去了。
「終歸是人。」亦逍遙嘆口氣道。

「軍師，屬下行此背叛之事，罪無可赦，為何...還要替屬下說情？」一進軍策府，霓染心又在朔安身後跪了下來。
「因為墨無月，是吾之師弟。」朔安瞥了她一眼，輕柔鶴羽來回撫動，「否則妳真是罪無可赦。」
「啊，真是這樣...」霓染心驚訝萬分，原來指揮自己這麼久的軍師，竟就是無月的師兄。
「吾知道妳是誰，從妳投效那天起，吾就有所懷疑。加上妳聽聞中原領袖是墨無月之後的表現，吾幾乎可以確定。」朔安坐到黑絨雕椅上，輕輕拂拭著握把上的紋路。
「那軍師為何...」「因為妳是他重要的人。」
霓染心還處在驚愣中，「你們...感情真好。」
「吾願護他一生。」朔安低頭閉目，「卻只是願。」
「他是一個很純真的人，但命運總是捉弄他。否則，我們應該還在村裡玩耍呢。」
「天命迫使他不得不複雜。但他再想算計，心思還是這麼的單純，這麼的容易捉摸。吾曾教過他，人若有心做一件事，必會留下痕跡，若他還記得，大概已經猜到吾的處境了。」
「什麼處境？」
「萬般為難。」
晚風徐徐，漸晚...漸涼。
一旦入局，只有更深，沒有脫身。
但無奈的江湖人，拚了命也要逃離這場生死的局。
「他早有殺妳證白的決心。差別只在他強迫，或是妳主動擋招罷了，仍是達成了他的目的，導向了相同的結果。其實吾原以為，他有什麼籌碼在手，才敢這樣逼吾對他出手，原來那個籌碼，是妳。」
「是嗎...」霓染心的心情更是糾結，應是一種被最好的朋友指定殺除的糾結心情。
「他若想保妳，忘君辰加上桂情暮就可以護妳躲入內室，顯然，他想送妳回來。因為他測得，吾不會殺妳。他，要親手殺妳。只不過因為妳的主動，他的證明將更有說服力，乃是殺一名魔將與殺一名摯友的效果差距。」
「既然他都決定犧牲屬下，軍師又何必留？」
「因為他。第一，吾若將妳殺死，他沒有證白的對象，就是大軍壓魔境。吾大可殺妳，再迅速放出封罡昊極直接打進綻光城，將敵人一次損傷，只是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也總比讓你們決鬥的勝率強上許多，因為妳若輸，仍是大軍壓魔境。但吾沒有這樣做，這是第二點，他一點也不想犧牲妳，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留住妳。」
「屬下...真該死，為什麼要讓他順意...」霓染心聽著現今局勢，以及朔安對中原不斷退讓的內容，不禁低下頭來皺著眉，更為自責。
「不怪妳，這個局面也是吾造成的，其實吾並無所謂更好的方法，因為那時最好的唯一方法就是趁他們暗處的助力還未集結，用大軍鎮壓。表面上說無須用到廝殺下策，其實吾一次又一次的撤兵，一直在將闇闕導向危境。現在看清了，友情本是難忘，但他站在領袖的位置，一個犧牲也在所不惜的身分，是否還要念情，妳就該重新評估了。」
「他是軍師的師弟，軍師不疼惜他嗎？」
「吾身為一國之師，若連吾也動搖，不僅有負尊皇知遇之恩，也對不住你們，為闇闕流血的將士們。但吾，早就對不住你們，妳說，吾不疼惜嗎？」
「也是，若軍師也對他不留情，他恐怕難有今天。我...卻明明白白地做了背叛闇闕之事...」
「不要緊，妳有此覺悟，一切猶未遲。我們的背叛，不都是明明白白、實實在在的背叛？」
「...你為何要來作軍師？」你明明看起來還是個翩翩少年，正是個該遊遍天下的時期，為什麼被拘禁在這裡，還懂得這麼多？
「吾本就是魔族，吾痛恨人類，他們無情無愛，自私自大，吾只是在復仇。想不到，連吾也天真了，以為他能一世隱居，師尊為何好像什麼都看破，他還真有心江湖。所以吾一直在給他機會，投降換藥，難道不是希望復完仇，早日回到以前的生活。」你們都是可憐人，還太小，正值青春年華就要涉入這麼多。
「看來軍師亦沒有盡全力，仍是有所眷戀。我卻卯足了全力也要為闇闕而活，因為這裡，給了我希望。那我要是殺了軍師所眷戀的他，豈不是罪大惡極？為何軍師卻說，一切猶未遲？」復仇...原來這就是你的難處，愁眉深鎖，可惜了這張絕世容顏。
「未遲的，是妳的決定。妳想為闇闕付出友情的代價，還是與吾一樣，想著周全？抑或是，為友情而對上闇闕。」
「哈...不久便是我與他之間的戰鬥，命中註定的戰鬥...我之決定，真是影響全盤局面呢。」
「這裡，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非江非湖，只是心無刻不在垂死邊緣掙扎，身為凡物的悲哀。
「若我殺他，軍師會有所行動嗎？」
「吾說過，吾願護他一生，逼吾，吾會為他做出任何事情。」縱然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對不起這把雕椅，那席黑毯，那份信心，那句話。
『臣會竭盡所能做好，不負尊皇知遇之恩。』
如今，微臣恐是效忠不了了...
「軍師還是會為他出手...若我不殺他，被他所殺，卻是讓他證了清白，揹上了背叛的罪名。」
「很難選吧。若妳想兩全，就該思考如何讓他證不了清白，妳也不用殺他。例如，激他不忍對妳下手，同時製造破綻，中原群俠皆看在眼底。前提是他還沒有完整的作好與妳生死決的心理準備，所以這是一場賭注。」
「但他中毒那麼深，我若殺不了他，維持平手，不就可以讓群俠認為我與他有所勾結？」
「不會，只會讓尊皇認為妳與他有所勾結。」
「......」我還是想著幫他，卻沒意識到這對自己的不利嗎...
「他對外一定是宣稱妳對他放不下執念，因此妳的放水在他們看來和他的敘述十分吻合。且莫忘了尊皇對妳的質疑將會加重，到時吾還不知能否保下妳。」
「想不到他竟將局勢引導至如此死絕...」實在束手無策。
「不是妳死，就是他活。他都做到這樣了，妳的賭局，贏面可以確定是小的。」
「如果我非是死於他之手，他就不能證白了！」霓染心眼睛一亮，滿懷期望地說。
「妳終於想到了，吾雖可以呈請將叛逆處斬，妳也可自盡，但吾方才說了，他沒有證白的對象，死的將會是同樣具有說服力的雙風殿下，甚至全部。要再重新考慮嗎？」
「軍師一定會保護殿下周全的吧？」
「他可以要求與同樣需要證白的妳一戰，也可以在同時引爆戰爭。若是後者，吾即是萬死不辭，搏命一戰也難以確保，極為危險。但若妳在此時與他決鬥，對殿下的存活率吾會更有把握。簡單說，你是闇闕最小的犧牲。」朔安將最後一句話語氣放輕。
「戰爭？中原損失兩位長老，一個梅寒嘯，他自己又中毒受傷，哪來力氣戰？」霓染心倒是不解前段敘述。
「忘世五芳，將挾怨而來，此時卻按兵不動，顯示其他三人的能力不凡，更嚴重的是凝獨缺會否對中原伸出援手，他與家師交情甚篤，於中原此時頹勢，吾安然的情況下，是難以確切掌握的變數，令吾憂心。而且他這麼有信心能勝妳，吾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凝獨缺給的解藥。他得到了其他助力，難保不會趁著此次證白一次引爆，造成五五平手，甚至壓制吾方的情勢，畢竟他們的助力在暗處，進攻將是出吾不意。」
「凝獨缺？連闇闕傳奇都在。看來這場戰鬥是在所難免，無法逃避。」
「妳不似吾，吾是策劃者，選擇性相較較多；妳卻只能被吾策劃，被他策劃。」
即便滿腹無奈，卻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命運。不必多想，早有憬悟，霓染心深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命運要我們如此，既然他做到這麼絕，那就聽天由命，全力一戰！」
「看來妳選擇了闇闕。好，那就做好準備，迎戰吧。」
「軍師。」霓染心看著他的雙眼，「你能再笑笑嗎？」
朔安不解，「嗯？」
「你笑起來很好看，要常笑才是。」霓染心指向他的臉，此時腰間無殺戮之氣，刀彩隨她而晃動。
「呵呵。」朔安輕輕笑了兩聲。
「軍師，太假了，無月都沒吐槽過你嗎？」她笑說。
......吾究竟，多久不曾真心笑過了。
朔安先是認真地回憶了一下，「不然...你給我抱個？吾記得吾第一次真正笑是無月那傻傢伙蹦蹦跳跳地給我抱著。」狡黠地對她說。
霓染心給了他一個白眼，「這麼大個人，抱什麼...」
「哈~也是~」
「就是這樣！」霓染心忽地一跳，欣喜地說。
朔安愣了愣，才知她指的是自己現在的表情。
真想回去。
「太久太久，沒有這樣快意的日子了吧。但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語氣失落，臉上卻再非霓染心，而是純稚無邪的那個阿霓。
「這樣，吾更捨不得放你去決鬥了。」朔安苦笑道。
「我期待，你們回去的那一天。我相信軍師，你一定辦得到！」霓染心給了他一個讚，眼中是無盡的盼望，真心期望他們都能夠順利歸隱，幸福快樂，再也不染纖塵俗世。
「一個樣的傻勁。」朔安像寵愛小孩子一般地摸摸她的頭，眼角彎成甜甜的笑意，記憶中那自由自在的墨無月彷彿就在他面前。

是真的就好了。

「決定性的戰役將即，墨無月，你可有腹案？」忽從天將入室內的凝獨缺瞇眼問道。仍是一派輕鬆自然，毫無大戰氣氛。
「還得先知道前輩的身分，否則此等大事怎可輕忽？」墨無月笑道。倒是緊張得七上八下，畢竟身繫眾望。
「捧出你師尊的名字，為你送藥，加上介入你與穹羽的問題，你覺得吾是誰？」
墨無月一跪，雙手一拱，頭一低：「見過凝獨缺前輩。」
「你接下來該不會要問吾為何幫助你吧？」
「前輩想平衡勢力。」墨無月語氣堅確。身為魔卻幫助人類，就是人界有在他心中勝過闇闕的價值，或者想從中圖利。兩者皆非，就是最後一種－－他想達成某種目的，「或許前輩有不只一種的目的。」
「更或許在這個時機點出手的吾是一個陰謀家，太相信吾，不怕吃虧？」凝獨缺說著一邊傾身靠牆，手指輕敲桌面，令這番對話彷彿更有節奏感。
「那就是師尊識人不明了，但現在我方需要助力是事實，有勞前輩。」
師尊結交的朋友定不是簡單人物，必須謹慎，避免失去機會或落入圈套。
「總之你該知道吾的助力有限。要如何安然回到凡心居，就看你們自己的智慧。說吧，你的方案。」凝獨缺頭靠窗緣，此時柔光輕灑在他的面容，掩去幾分傲氣。
難得的景象看出了神，墨無月在他轉回的不耐注視下拉回神識。「你是死了嗎？」
墨無月躬身道：「晚輩失態了。我方此戰傾巢而出，首先必須先了解雙方戰力狀況，這點就麻煩資深的前輩說明闇闕內部。」
「收起不必要的禮儀，吾只作為一個相助之魔。」
「就是作為一個相助之魔，所以值得此禮。」
「璃應該不是只教你伶牙俐齒，伶牙俐齒，用在你師兄身上更好。闇闕皇朝的將領是你該掌握，吾就不贅述。吾要說的重點，在於封罡昊極。」
「那是？」
「是四個弱者。」他見墨無月疑惑神色，又繼續補充道：「真的弱到渣。」
這好像不是什麼補充說明吧，前輩。
「他們會是壓軸角色的原因在他們唯一的功能－封罡魔音，魔笛與魔琴，分別由玄顏與白跡持有。另外的青渺勉強算是有著高度技術的伏擊者，朱秀則是個串場用的廢物。如你所說，你們傾巢而出，他們為迎接決戰也必傾巢而出，不會乖乖給你們打。」
「我方擁有三大神器，也是神音。真是神魔之決。」
「你以為他們只有兩件？錯，御魂蹤是隱藏人物，他會打鼓。」
「魔鼓嗎？」
「廢話。」
金靈對魔笛，銀月對魔琴，情涯對...魔鼓。
忘兄，你辛苦了。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三大神器的存在，但他們是魔音專門科的，但你們不但要運使神器，還要拿刀拿劍，這個你就自己去煩惱。既然他們有張良計，我們也有過牆踢，你可有想到是誰？」
「楓傾飛、松步囂。」因為梅兄的逝世，在小橋流水遇見的那些人，入世已是定局，最有可能被前輩招攬。如今還未出現，更可以肯定是有心人的領導。
「就這樣？你只想得到這些？你師兄沒記得，你可不能忘了。」
凝獨缺看他想半天，百無聊賴地踏踏腳，等他想出來。

誰？至今我所遇見的，或是有所關聯的...
忘世五芳，只出其四！

「忘世五芳最後一人？」
「沒錯，但是聽說已經死了。她還有一個女兒，學醫的。還有呢？三個不見很久的人，其中一個是很強的強者。」凝獨缺順了順頭髮，「與你有一點淵源。」

在闇闕前現過面，又和我有關係，而且已經消失很久了...？
我遇過的人有消失的嗎？
首先是洪天村外忘君辰，再來是小橋流水的忘世五芳，接著四族長老...
「翼族？」墨無月豁然道。
「翼你大頭，忘了忘君辰說的話嗎？」凝獨缺抬眼給了他一記訓。
「也是，翼族不太能成為助力。」墨無月又低頭繼續想。
「而且估計已經被滅了，以朔安的作風。」
「為什麼？」墨無月一驚，忘君辰一定會很激憤。
「你的腦是裝飾品嗎？」
凝獨缺狠狠一句話，墨無月立即陷入思考。

師兄不主動出擊，就是在等我打過去。因為有我在，忘君辰不可能失控，所以滅翼族，是想在魔君面前做激怒忘君辰的表面功夫？
再來那三人...拜訪完長老後，我與梅兄到荒日道去帶回眾人，其中...
「想到再跟吾說，最後，戰鬥時間難得由你決定，他的放水是你的優勢，該設在何時？」
「夜晚，利於夜族行動。」
「很好，名單都給你了，等等把計畫說給吾聽，吾就暫住這了。」凝獨缺說著翹腿就躺著休憩了。

此戰，將扭轉局勢。

赤羽如來

2017-04-16 18:57

二十一、誰高一籌

「來者何...嗚啊啊啊！！！」轟！魔城守衛被炸得血肉模糊，殘骸屍塊彈飛九重天。
「哇，真威！」竹塵大大驚嘆道，手一邊遮著愁夢曉的雙眼。
「兄長你做什麼啦！」愁夢曉則是不停掙扎，努力之下終於掙開了。其實是竹塵放的手。
「血腥畫面，妳不能看～對吧？」竹塵說著看向動手的那人，不，那人只是在走路。同時擋在屍塊墜落的方向，避免她看見。
「我們速速入內吧。」墨無月挺身大步走入了魔城，隨即大批兵馬包圍，卻不見任一魔將。近身的魔兵一一被掃蕩開來，墨無月大大的步伐持續進行，暢行無阻，不曾因敵軍的圍殺而停止。竹塵則負責遮擋愁夢曉的視線，四人一步一步接近中央魔殿。
殿外，亦逍遙抱劍而立，深黑色服裝是上好的棉質，穿起來舒適又保暖。
「嗯...怎不見忘君辰？我還以為會是他。」亦逍遙攤開信紙，起初趕來此地較匆忙，只看見內容要他支開墨無月身邊的人。再往下看，才看見說明那人不會是忘君辰，一定是力量型的人物，適合由他去牽制。

「魔濤．蝕．封罡昊極！」殿內，朔安施術，光束直射蒼穹，即有濃濃魔氣霎時籠罩。
「見過尊皇。」四魔隨著魔氣現身在殿前，對溟雁下跪道。
「他叫朔安，是吾朝軍師，一切聽他的。」
「是，謹遵軍師指示。」他們轉而面向朔安，單手持肩、單膝下跪，正是闇闕受命之禮。　
「玄顏，你和亦逍遙負責對付等會在殿外和亦逍遙戰鬥的人，是墨無月的隨身護衛，切記，敵方十分勢大，絕不可輕敵。」朔安說著同時雙指一揚，將中原人士的面貌以及闇闕成員植入四魔腦中。
「人類，有點意思。」玄顏接受命令，站至備戰中的霓染心身邊，注視著殿外。
「青渺，嵬蕭之嶺附近是任你揮灑的境域。」
青渺領命，瞬間化為霧影，身已立於嵬蕭嶺下。一雙鷹眼環視四周，蟄伏不動。
「白跡，你與兩位殿下負責牽制桂情暮，她的琵琶有術能威脅，現在到殿外，千萬小心。」尊皇說白跡堪負大任，兩位殿下聯袂的默契也確實不差，應無問題。
「朱秀，你的對手尚不明確，但極有可能遇上楚江清。」因為其他人都被派來對付吾方主要戰力了吧。吾雖要寒烽對上松步囂，但敵暗吾明，松步囂的敵手應該被安排為輕巧的雪含思，更多諸如此類的變故，難以掌控。能確定的一點，綺血聲的敵人絕對是凝獨缺。
「我將得勝歸來！」朱秀展開摺扇，略一點頭便到殿外找尋敵手。

「欸，可以不要走得那麼自在嗎？」亦逍遙攔住墨無月，不讓他進入魔殿。墨無月卻只是直視他，甫成熟的臉龐帶著年少的殺氣，亦逍遙也暗暗驚嘆。
「想不自在都很難。」墨無月按住了亦逍遙的肩膀，後者抬劍一推，雙方相視而笑，笑的都是得意的氣息。忽然一刀鞘射出，打落了亦逍遙手上的劍鞘，亦逍遙輕鬆接回，再回頭一看，墨無月已然帶著一男一女進入。
「哎呀，你是哪位啊？」亦逍遙斜著頭，細細打量眼前之人。豈料對方先發制人，一個箭步就將雙刀劃出強烈火花，瞬時有如上元時節天邊絢麗，致命的絢麗。亦逍遙急忙以劍身擋之，雙刀力量剛強，亦逍遙硬擋倒是有所不支，右腳一退抵牆。
「真兇，我不喜歡～看招！」蹬牆一躍，顯然敵方力量太大，但仍成功移出空隙，洛神朝他腹部一刺，他左手刀柄一護，右刀從亦逍遙頭頂呼嘯而過，又從腳底下劃過，刀與風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聞，令人膽寒。「是冰之刀、炎之刀！」亦逍遙借力使力，快速跳離三尺遠，正是洛神可及他咽喉之處。他單刀直撥開了劍，跨步又是一陣猛攻。亦逍遙且戰且退，努力拉遠距離。「力氣這麼大！」一隻手就能移動我，而且大力得我差點來不及回防。加上這雖剋而更盛的兵器屬性，真是可懼，難怪把他交給我，大概是連寒烽也應付不了，才用我相剋。好吧，最後的勝機就是希望他敏捷度不高，我才能如忘君辰以速度制衡。不過...呀！他朝亦逍遙腰部一揮，險些沒閃過，還好亦逍遙身法變幻莫測。「你不慢呢～」糟糕，怎麼覺得這硬角的很難對付。
「你就看在我居於下風可能快要死翹翹，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亦逍遙說著劍尖蓄氣待發。
對方看中亦逍遙左肩破綻，右手炎之刀劈下同時道：「言零。」卻被洛神捅穿了腹部。
「言哥哥，那不是破綻，你這才是～」亦逍遙將洛神拔出，頓時血花四濺。言零忍住痛，這受傷卻是讓亦逍遙有可乘之機，再將距離拉得更遠，跳至樹上，枝葉因重量而下壓，「極光心流！」飄忽劍勢伴隨不定身影悄然接近言零，但炎之刀殺傷力極強，一下子便使亦逍遙右肘斷裂。
「唉呀呀呀，真痛！」

墨無月走入殿中，途上遇見了玄顏，便對竹塵說：「就是他。」說罷便繼續走入。
竹塵與愁夢曉則停下腳步，緊緊盯著玄顏，不時向外張望戰況。玄顏見墨無月已出現，便知目標已在殿外。
「外面玩？」玄顏問。他的任務只有外面那人。
「當然，才我們兩個有什麼好玩。」竹塵牽著愁夢曉往回走，心中壓力使他覺得腰間金靈簫也已蠢蠢欲動。墨無月料定玄顏會干擾言零的戰鬥，所以將金靈託付給竹塵。
走出走道，便見雙方皆負傷，四周盡是激烈戰爭後的殘痕。玄顏把握雙方空檔時機，化出魔笛，妖異詭音驟然在荒野上響起。竹塵見狀也急忙取出金靈，輕輕長長地吹奏起來，但手指錯孔造成虛弱的抖音，魔音戚戚卻曲折離奇得異樣優美。
「兄長...你真的行嗎？」愁夢曉見言零面色微微有異，不禁憂心這個剛特地在短時間內學會一曲＜鳳凰臺上憶吹簫＞的兄長到底敵不敵得過玄顏。
玄顏丹鳳輕輕闔著，彷彿已然沉浸在笛音裡。眼角及臉蛋弧度如畫，可以感覺到笛聲中，幽怨的黑暗氣息反襯著他淡淡的冷清。
「你的朋友很不會吹簫捏～」亦逍遙趁機出擊，言零雙刀合併擋下，魔音干擾，被輕快的步伐攪得眼花撩亂。
「嗶－嗶...嗶～嗶嗶！」對，這是金靈發出來的聲音。金靈彷彿也無奈地想脫離，畢竟主人可曾經都是用它吹出美麗的旋律。
「我來。」愁夢曉一把將金靈搶過，竹塵一臉「妳還要我怎麼辦，我只剩鼻孔能吹了」。
雖然沒有學過那曲子，但基本的音律還是可以的。幾個單調的音漸漸緩和了方才那一陣噪音帶給言零的陰影，他終於稍微清醒了神識，應對也恢復了水準。冰炎雙刀守勢實在堅固，亦逍遙無法在方才的好時機內成功破防，現在金靈開始傳出聖氣，心裡有些焦急了。
玄顏的笛音開始轉為更淒厲的演奏方式，節奏更緊湊，像是腹中哀怨就要將這天地吞噬，亦逍遙的腳步也跟著加快，找回了節奏感。
平淡的簫音實在不敵，愁夢曉只得循著感覺，開始想像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再將那情衷婉轉用低低起伏的音階娓娓道來，吹得自己都感動。
「小妹，妳是來相殺的，不是來催眠的。」竹塵說。卻見金靈簫身不斷散發金光，聖氣源源不絕，終於與玄顏的魔氣形成對抗之勢，玄顏也有所察覺，輕輕睜開了雙眼，薄唇盡帶妖冶蘭芳，曲子裡是將凋盡的怨氣。
「金靈好像也很有感觸，小妹，繼續！」竹塵拍手叫好，看向逐漸回復實力的言零，雖然亦逍遙也不落下風，但至少已是平手。

遠處峻嶺上，有人目睹著這一切。
「這裡可以再觀察，那這...欸？」楓傾飛正欲將視線轉移到桂情暮那，突然像是注意到什麼。「有人在看我耶？」
他向下望，四處搜尋方才迅速掠過眼前的淡青色身影。忽然，咻！
一隻箭擦過他的右臉頰，插在背後的樹上。
「哇，是同行的！」他輕輕一抹，見箭上無毒，笑說：「沒毒，算你們有氣魄！我可不願梅是死在一群懦夫手上！」
他又起身查看箭的深度。不深，只微微沒入樹皮。
「嗯，力度算是不錯，從下而上，逆風而行。準度也是有的，這麼高的距離還能擦破我的臉頰...不對，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又蹲到懸崖邊，找不到那抹身影。「藏起來了，一定是用掩蔽物遮蔽我的視線！方才那箭從那方向來，他應該就在那附近。罷了，干我什麼事，先射那邊那兩個吧！」楓傾飛說著拉起傾楓弓對準了正與桂情暮對戰中的雙風子，從這高度看只是一小黑點，因此他更加仔細。突然又一箭險些射中了他的手準，楓傾飛及時退身避過。
「這個不除不行，一直干擾我。」他隨即換個角度朝著箭來的方向，山壁後射了一箭。箭矢隱沒，看見一青衫倒落，楓傾飛喜上眉梢，繼續瞄準雙風子。
豈料正當他要發箭，又一飛箭以劃破空氣般的速度射中他的手腕。
「什麼，怎麼還有？」他拔出手腕上的箭，往下定睛一看，青衫不見，只有一隻箭又朝他飛來，他急忙旋身閃過。
「我竟然被騙了！看來我也要換一下位置，我就算不飛，站在山上也實在太顯眼了。」楓傾飛說著離開山崖，在四處遊走，找到一處適合藏匿的草堆，山崖岩石也特多，應該不是輕易可以發現。
「很好，都是你害我一直射不到他們兩個。」他對準方才青衫弓者的發箭處，一箭中壁。
這邊，青渺躲在石壁後，又一把徒手接住了第二箭後，迅速搭箭，朝山上射出。手心因為接箭有著一道血痕，尤其楓傾飛的封柳箭質地細膩而尖銳，但不影響他的穩定。
彼此都不曉得射出的箭到底射到了哪裡，距離實在太遠，障礙物又很多。
青渺向下跳一層山崁，得了峰巖遮掩，他迅速跑向另一藏身地點。加上崖上疏蒼交錯，成了青衣移動最好的保護色。
「嗯？不見了？」楓傾飛正覺奇怪，怎突然都沒有箭再射來。
咻咻咻！
三連箭分別差點射中楓傾飛左腳、右腳、心臟。
「高手！但桂一個打三個不知道能撐多久，不能再拖了。」楓傾飛快速搭上三隻封柳箭，朝著火影附近發射。

「燁舞！」火焰附著邪月刀，在空中彷彿一場火舞，將清澈的琵琶音蝕盡。
「皇弟，你主攻，我來守。」飄風化出明澈劍，輕柔的劍勢先是吸收掉音波，將之轉化再反擊。
「兩位殿下請務必注意自身安全，不可硬碰，要死就死屬下。」一旁白跡坐著觀戰，開始伸手撫動懷中豎琴，由輕漸重的音律保持一貫的輕靈，彷彿洗滌世人的汙穢，也平靜著雙風的心。
同是一曲東風破，一者激曲破得慷慨激昂，一者柔音破得極富禪清；一方急進，一方消化，場面形成如火如荼的僵局。
突然，一支箭劃風急下，在場皆敏銳地感覺到有物體在靠近，仰頭一看。唯有桂情暮快速撥弄，在增加箭的俯衝速度及殺傷力。
楓，做得好！
「殿下！」白跡立刻推開魔琴，將飄風護到身後，用身體擋下這一箭。深入骨髓的劇痛使他緊閉雙眼，看的人都難以忍受，但他不屈不撓，顛簸著走回崗位。
「白跡！」飄風關切白跡傷勢，同時也不疏忽琴音席捲而來，「你沒事吧？」
「專心應戰好嗎？你不守好我是要怎麼攻？」柔風突然要擋下更繁重的音波，不禁怒道。
「殿下，請專注戰鬥，不必掛心我。」白跡拔出箭頭，繼續彈奏清新淡雅，定性禪意，對人類卻是熒惑亂心，攝人心魄的惑迷之曲。

「青渺失利，雙方大戰，沒有同伴可以殺楓傾飛。那等我解決完這糟老頭兒就去殺他，看他還怎麼得色。」朱秀舉扇高張，見楚江清亦不動，他便先行出手，主動糾纏楚江清的劍。開闔皆得心應手，頗有妙手書生秀才風采。
「瞧你生得文謅謅的樣子，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楚江清一邊揮劍一邊調侃道。
「我就要讓你瞅瞅什麼是世界上最強的書生！」朱秀心中不平，扇起扇落更具狠勁，心中想著的滿滿都是如何勝他。
反觀楚江清，相較之下心若止水，不疾不徐等看他有何高招。

招再高，也不如智者權謀心計的招高。

赤羽如來

2017-04-23 08:50

二十二、變卦

「覺悟來吧！」墨無月絕鸞勢出，溟雁威然一震，朔安持扇輕立，霓染心眉頭一歛。
「墨無月！孤身闖入闇闕魔殿，是不要命了嗎？」掌氣餘勁並未傷到他，因為溟雁知道他來做什麼。
「讓我見霓染心。」
「本皇為什麼要成全你？人界首領孤身在此，殺你豈不更省事？」溟雁抬手蓄勁，墨無月不慌不忙也抬手示意：「停。」
「哦？」溟雁威勢不減，朔安饒富興味地盯著他看。
「我身上，有你們所懼之物。」
「嗯？你在嚇唬本皇嗎？」朔安沒有提到，難道真的有什麼檯面下的可懼之物？
墨無月扔出一本書籍，溟雁接下後，見封面寫著「聖影記」三字。再翻閱，見其第一行便出震撼之語：
「余一日雲遊崑崙山頂，隱有清音裊裊，忽見仙霧重重，不由細觀，有三仙影立於雲端者也，大為驚奇，故撰此記，以錄崑崙奇景。偶見玉簫其上刻曰『金靈』、琵琶曰『銀月』、神琴曰『情涯』，距甚遠而能端之極詳，真乃奇景矣。然其音律神聖不絕，滾滾入志，若妖邪群退也！」
「三聖器，本皇只見你一人。」溟雁內心疑惑，莫非中原已集齊三件聖器，而且真能克制闇闕嗎？
「殿外早已千軍萬馬。聖器在哪裡，你說呢？」墨無月冷看朔安一眼。
「閒話莫說，墨無月，你做好決戰的準備了嗎？」霓染心必須全力應戰了。朔安心想，也冷冷看著他，
「這是你該問的嗎？軍師。先想想如何應付三大神器吧。」一起想想如何和平解決人魔之爭，然後回到凡心居吧...師兄。為何明明這麼近，明明都放不下彼此，卻怎麼也離不開這個地方...
看見兩方冷漠的眼神，溟雁心知他們彼此都還有著深厚的感情，也很欣賞他們的智慧，只不過命運捉弄，各在一方，對峙而立。
「公平的決鬥，本皇就給你們一個決鬥。」若他落敗，你可會出手？證白之戰，可是必置之死地啊。
「那就不多說。我，單挑霓染心，讓你們也別誤了忠臣良將！」語畢，霓染心捉刀上陣：「我等你很久了！」
雙方蟄伏已久的戰意一觸即發，刀光劍影來回不斷，誓死的決心盈盈更為上湧。殺，只有殺，對彼此都是最好。斬，斬斷所有情分，什麼洪天村玩伴，此刻都已不存。只有一種身分，魔者與人類，別的什麼都沒有！
敵人，我們是敵人！「喝！」不遺餘力的出刀，象徵著友情的必須落幕。
「放肆的魔者，受死吧！」一直、一直在犧牲，全都怪我太沒用！但願前輩真有辦法...魔族，你們欺人太甚！
師兄，你快回來啊！
你不要待在那種地方了！
你真的...那麼討厭人類嗎？
那為什麼不討厭我！
心中激昂使他越揮越狂，霓染心見他毫不留情，也更堅定了幾分。
「擋闇闕者死！」帥氣飄逸的長髮盡無柔情，唯有戰場上勇士的英姿，命運的絕殺，快、狠、準的兇殘戰場。
幾刻間，戰場彷彿已經歷數時辰。不知不覺，來到了尾聲。依以往的經歷，霓染心略勝墨無月一籌，何況現在是夜晚。但...墨無月毫不弱勢，反而越戰越勇，霓染心也差點招架不住。
難道是他夜族性質覺醒，感受到了暗夜降臨的氣壓？還好沒有月亮，不然我必...不對！是魔氣！！
「嗯？」朔安亦察覺異樣，溟雁也很是驚詫。
「無月，控制你的魔氣！」朔安脫口而出地關切，被溟雁轉頭一瞥。
吾曾不慎害你中了暑症，這次吾不會再讓你發生危險。
墨無月聞言，忽地魔氣驟減，面貌也漸趨平和。
方才...？
霓染心見有機可乘，一刀劃破他右臂，驚見一蛟形圖騰不斷在閃爍著血色光芒。
「你...依風！！」溟雁面露前所未有的訝異，同時一龐然身形陡現，一刀刺穿墨無月小腹。
登時全場嚇了一跳，朔安化光而去，墨無月也在頃刻間消失蹤影。
「哈哈哈哈！終於有殺你的機會了！不准跑！」
「放肆！」溟雁怒拍桌案而起，凶弒頓時受創。
「你憑什麼！」
「你聽好，我們當初交換條件是闇闕讓你變強，但你必須服從朔安的命令！」雖然平時朔安主事較多，但他還是清楚朔安做的安排，此時凶弒放肆，他怎會輕饒。
「只要我能達成目的，誰還管那些！呃...」突然，他緊縛頸項，口吐鮮血，下一刻便倒地而亡，雙目圓睜，餘執未了。
「是朔安的符殺。」但願墨無月能平安...吾的依風...
「尊皇。」
「本皇都看到了，辛苦你了，霓染心。」他輕拍霓染心肩膀。「不，屬下該為...」

悠長的琴音，訴說著俠骨柔腸的英雄故事，聞者皆心有戚戚焉。有一人緩緩步出，彷彿和著這陣淒楚，瀟瀟雨落般的淒涼。
「多謝妳的出場配樂~我來了！」忘君臣拔劍一跳，寒烽從一開始就注視著他的行為在思考要不要打破氣氛。
手裡把著情涯的，是一名容貌秀緻的少女。
「來啊來啊來抓我啊~~」忘君辰言語挑釁著寒烽，但笑天下可不是笑假的。寒烽謹記朔安說的，不可受人激怒，他穩住心思，穩穩地尋可破之機。他發現忘君辰雖然速度極快，但他的行動有著一定的規律。和當初組織成員間切磋時的亦逍遙不一樣，如他所說，只是一成不變的快。
嗯...要如何變化才不會被抓到呢？
忘君辰也記得亦逍遙的「提點」，自己確實只有快。
正當忘君辰思索之際，寒烽料準他的下一步，直接揮槍刺去。雖然速度不快，但洞燭機先的招式仍有所效果，至少他劃傷了忘君辰的腰。
真大力！這下真疼～
寒烽見此招有效果，再續發一招威力強大的「神意毀天！」地面被狂戮砸出好幾個坑，坑坑砸在忘君辰的每一個毛細孔。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響徹雲霄的鼓聲如雷貫耳，倒也不是它多大聲，而是那魔音使人身感到十分不快。
「嘿嘿，看我的。」御魂蹤說，那少女也賣力演奏著，琴藝稱不上天下無雙，卻也是驚艷全座。
「我Ｘ！」忘君辰一邊忙著閃招，一邊口出穢言。
「你跟亦逍遙比，差多了。」寒烽這場戰鬥以來說的第一句話。顯然經過深思熟慮、用心的一番評比。
「他差多了吧～」忘君辰在狂戮進逼之下，毫無出刀的機會。
「他講話還算好聽。」寒烽認真地回答。
「我靠～比風度我會輸？」忘君辰急急一跳，險些被狂戮擊中。
此人太嘮叨，需速決。
寒烽心裡想著。

「托根廣路！」雄渾一掌轟出，原就有根基上差異的雪含思不敵嘔血。
「哼！藤旋魔丈！」雪含思嬌軀受創，更是加催內力揮動魔鞭。
松步囂面如古獸，其貌可怖。他雙掌運化土石之力，瞬間沙塵漫天，蒼穹如礫漠般滿是塵土。雪含思無法抵抗，急忙摀住口鼻，不停咳嗽，風沙也飛入眼睛，使她刺痛得難以睜眼。
「你要對一個女人下此重手嗎？」雪含思語帶淒楚道。
「梅不會放過妳這種女人。」松步囂毫不領情，再一掌朝她臉上轟去。
「啊！」面容是女人的命，她頓時滿面血紅。

「你要選這場？你已經很弱勢了，幹嘛還要選一個更弱勢的女人。看，小朋友們那邊更值得一戰。」凝獨缺瞥向雙風子戰區，綺血聲其實也很關心殿下們的安危。於是他決定拋下雪含思，和凝獨缺約戰的同時也能顧到他們。
「師尊，請。」綺血聲彬彬有禮，尊師重道。
到了現場，雙風子加上白跡與桂情暮打成平手，難分上下。
燁王殿下功體屬離，桂情暮屬兌，我應該用巽術...
綺血聲運起大巽之術，四周開始颳起狂風，擾亂了桂情暮的琴功運使，柔風的火焰卻更加旺盛。
「想到吾擺的陣法已經沒有放這些在裡面了，寒烽還破不了陣，就很想為朔安心寒。」凝獨缺慢悠悠的看著戰場變化，忽然五指齊天，在遠處、極陰暗處有東西開始靠近這裡。近了，一個發著黑光的巨物竄進了柔風的身體裡，飄風上前一扶，綺血聲強施血術壓制琴音，白跡此時更方便應付。
「皇弟！皇弟！」飄風急壞了，誰知方才那是何物。
「好...難受...」柔風胸腹之位隱隱發燙，灼熱的感覺令他十分不適。
「殿下！師尊，那是什麼？」綺血聲著急看著他問。
「我是敵人你問我？」凝獨缺也看著他，兩方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子。
「但願殿下沒事...」綺血聲也上前慰問。
「呵，退兵吧。」這就是吾的助力，你們招架得住嗎？璃的徒兒。
「嗯？」
凝獨缺一笑：「證白大戰生變，墨無月該退了，燁王也該退了，很和平。」

赤羽如來

2017-04-27 21:10

二十三、逢

「無月...無月...」朔安急急而奔，臂裡拽懷著無邪卻負傷累累的少年。
「軍師...放下我。」墨無月微掙，傷處卻痛得他動彈不得。
久違的溫暖，掩蓋了一切劇痛的侵襲。
此時此刻，百感交集。想要的也不過是這樣而已。
哈...我們終於算是團聚。
「你又是何辜...」吾竟再次失算！是吾...對不起你！
終究走到了這一步...吾只要你一世平安啊...
「魔濤．蝕元道極！」到了無人的曠地，朔安急提內元，運浩然魔道之氣，灌入墨無月百會，欲以延長救命時間。他將墨無月輕輕放下，靠著巨石。終於得以喘息，墨無月無力地癱在石上，早已不在意血要流多少、還能活多久...他只想要好好享受這得來不易的片刻。
「你在這等著，不准亂跑...」朔安正要離開，就被一虛軟的小手用力拉著。
即使已然使不上力，他還是萬般艱難地要把話說出口：「別......走...」
「你不准講話！」朔安簡直擔憂得不得了，見他不捨，便鎮定地說：「吾會回來。」
「你....騙我...」凡心居一別後，我們便在戰場上相見。要說我失去了身為中原領導者的冷靜判斷，我也無所謂。因為，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領袖之位，我只想留住你。
朔安輕拍他右肩：「吾只是去給你採藥，放心。我們彼此...都會遵守承諾的，對嗎？」
墨無月緩緩眨了下眼，似是同意。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就和當年一樣。好幾次，多想相信他，只怕他一去就再也不回頭。
我也沒有真正遵守諾言。當初我就該知道這條路很可能是條不歸路，但我放不下人界的危機。
凡心居內，只居凡心。
你知道嗎？我從來就不想報仇。人生何必總仇來仇去，冤冤相報何時了，快樂才重要。
所以，你回來吧...師兄。
珠淚落下，是歸凡的盼望。
隨著疾馳的腳步聲逼近，墨無月模糊的視線有了些許清明。
「吾回來了。」朔安將帶回的藥草放入甫劈斫好的杵臼，用最快的速度將之搗成藥膏。
「酢...漿？」之前受傷都是他用酢漿草膏塗的。
「哈，吾是慣用酢漿草，但一時找不到，就用這個，它叫大薊，同樣有止血效果。」朔安說著指尖沾了一點，向他腹部受創部位便抹。「忍一下，這樣比較快好。」
墨無月吃力地點點頭，緊緊閉著眼，迎接接下來的痛楚徹骨。
有你在，一點都不痛。
聽見嘩啦一聲，朔安毫無猶豫地撕下溟雁欽賜的錦蠶雪衣，一圈一圈纏繞著他的傷口。
「我們...就此離開，回到凡心居吧？」朔安一邊仔細包紮，說。見墨無月靜默不答，以為他還很疼。「等會兒再聊吧。」
聽朔安愉悅的語調，他怎忍心告訴他，這一切都還沒結束。
但...「我...還不能離開...」
「嗯？」朔安驚道。
「有人在等我，我...必須..回去。」
朔安沉默了一陣，將眸光移到地上枯枝落葉。
「你痛恨魔族？」他問。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這麼恨人類。」
朔安閉目，似在回憶一些事情。「吾的母親，被身為人類的敗類玩弄感情，在一個最悲哀的夜晚，吾永遠記得，她是怎麼死的。」
「好了，別再說下去...」原來是有此不共戴天之仇。但我卻從不想為死去的村長報仇，為什麼你要如此執著？
「你知道嗎，」朔安握住他的手心，「你是魔尊皇脈。」
突如其來的消息直衝衝灌進他的腦中，一瞬間是空白的。
「你說...」
所以我才練不出夜族特性，所以我才能有和雪含思平手的力量...？
「不能接受，你痛恨魔族嗎？」他再次提問。
「...怎能不恨。」墨無月右手緊抓地面上雜草，直到草斷了根，才意識到自己的用力。他噙著淚，回應道：「但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裡？你以為村長的死我會多開心？即便我再恨，我站在這個地方從頭至尾就不是我想報仇！為什麼...為什麼魔族都要如此兇殘！」
「吾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人界的，吾只知道我們應該即刻退隱。」
「我早已退不了。」
「現在離開，他們不會發現的。」
「中原是我的責任，我怎麼能一走了之？誰不想退隱江湖，人人都想。這個機會，我不要。我要的是，全部的人一起安然離開！」墨無月心知此番話語必定讓朔安更為心切，因此說完之後便低著頭很久不敢抬頭看他。朔安不怒反笑，抬起他的下巴。
「這麼多年了，你果真有所成長...這條路，有吾陪你。」
兩人都漾開了笑，「抱一個？」
「...我已經十九歲了。」墨無月偏頭，道。
「哈~吾還是喜歡你這個樣子，多可愛。是說你才大柔兒一歲，卻比他懂事多了。」
「那飄風是我哥哥？」我以後該怎麼和他們相處啊...
「是，他大你兩歲。」
「我該...回闇闕嗎？」
「你要是回闇闕，中原怎麼辦？」
「也是，我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但我擔心的是溟雁...」真不習慣稱他為父皇。
「往好處想，你貴為魔尊皇脈，闇闕上下都不敢動你，自是讓你好幾分。尊皇必想彌補這十九年來的親情，不會太狠心的，你只管奮力就是。」
「總有該面對的一天，我想回到凡心居，一點也不想到那闇闕去...畢竟我與他們一點感情也沒有。」
「尊皇是個明理的好君王，你們父子倆好好溝通，沒問題的。」
「嗯？這麼說起來...我死去的雙親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不是，他們大概只是在某處撿到你，就養著你了。」
「罷了，不提這個。我現在不回去沒關係嗎？」突然想起現在的中原應是群龍無首。
「凝獨缺會安排一切吧，在你養傷這段時間。」
腦中似是閃過了什麼，「他說，他有助力要讓我們回凡心居。今天我和霓染心的決鬥，他要我必定打輸，並循機露出右臂上的圖騰。」
「哈。」朔安不置可否，就等著看那助力究竟是何助力。
「還說要開啟另一股神秘力量，在瞬間全數撤兵，要我們準備接招。」
嗯...？朔安略一沉思，「製造一個更強的危機，讓原本敵對的我們不得不合作。哈，至少...我們終於可以並肩作戰。師尊，該出現囉？」
「我也這麼想。前輩真是用心良苦...」
「今日之事有一個疑點。三聖器據聖影記所載，應是天上三仙之物，中原是如何集結？」
「我自出生便帶著金靈簫，忘君辰也出生就帶著情涯，桂則是見她作武器用，我也不清楚。你在闇闕過得如何？」
「嗯...兩位殿下都成長得很快，幾位部下也都很棒，尊皇亦待吾不薄。說到部下，吾入仕闇闕那日，是有一件吾想不透的事。」
「什麼事？」墨無月認真的睜大了雙眼，眨動著那雙漆黑的瞳孔。
「雪含思看了吾一眼之後就時常故意不看吾，整張臉紅得不行。」朔安竟有一刻露出純真無瑕的表情，墨無月就這樣看了他許久，在聽到這件事後不禁噗哧地笑了出來，引得朔安心生疑竇：「笑什麼？」
「時常見你對下屬微笑，原來你從來沒意識到過自己長得多帥！我不是說了嗎，你笑起來更好看，果真如此呢。」
「...是因為吾的臉？」
「她肯定很迷你。」
「呵～坐好，調息吧。我們還得想好以後的戰局...」朔安正色，拾起方才採好的紫珠葉、果實以及蔗糖，放進另一個較大的碗裡，碗中已然有水，他催動功力將之全數煮熟，化成一碗紫珠止血湯。
他又將白茅根也丟入碗中煮，墨無月卻問道：「為何不用茜草？」
「你氣虛，命門、三焦有創不可食茜草，否則會有反效果。」
「師兄，幾年不見，你的醫術似乎又更精進了。」
「御魂蹤教的，聽他每天嘮叨還真有用。要不是你得早點回去，時間不夠，你這種內傷不喝十全大補怎麼行。」
「師兄，幾年不見，你話似乎變多了。」
「幾年不見，哪有變那麼多。」說著朔安把碗遞給墨無月，「快喝。」
墨無月依言接下，將之一飲而盡。
「好喝？」
「甜的。」
「紫珠明明是苦的。」
「師兄熬的湯，怎麼會苦。」
「呵，我看甜的是你這張嘴。」朔安不多言，立即輸送真氣給墨無月，使他經脈活絡，氣血順暢。

「各位，請聽吾的，停戰。」凝獨缺高舉右手，發號施令。
「為什麼？這明明是打敗他們的最好機會！」
「兩敗俱傷，這場惡鬥只會讓第三方坐觀虎鬥，享不勞而獲之快感，只是自取滅亡。」
「什麼第三方？」
「不懂也很正常，反正你們不會再是敵人，相信吾，好嗎？」這低聲下氣的態度簡直不是他的風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喂！解釋清楚啊！」
「很快就會懂了，相信吾吧？」除非你們人類都是智障！
唉，做出正常人的判斷真的有這麼難嗎？
「喂！讓我們擊潰闇闕皇朝啊！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惡嗎？還是你也有問題！？」
「擊潰！？你們真夠逗的。吾真不希望這輩子死於這種笑話。」凝獨缺確實忍不住笑了很久，快斷氣了。
怎麼辦，吾深深覺得吾無法理解人類的思維。
這是人與魔腦袋結構的差異嗎？還是他們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你為什麼滅自己威風啊？一定有問題啦！」群眾質疑的聲音越來越高，凝獨缺卻成竹在胸。
他盡力心平氣和地，用那按捺不住的理性回答：「你們是覺得吾一個人鬥不倒墨無月嗎？何況他現身陷危境，吾甚至可以直接取而代之，要你們屈服，你們以為你們還有命？聽吾的，退到荒日道外，下一波的攻勢就要襲來。」
夠了沒，智障無極限...
眾人一聽，確實有理，也就將信將疑地退了。畢竟墨無月今日的表現再串聯之前的來看，或許真是誤會他了。
人類真是盲得可以。

赤羽如來

2017-05-09 19:56

二十四、連袂

收到撤退信息，人魔雙方皆抽退。
亦逍遙、玄顏及言零、竹塵兄妹同時收音退回；青渺轉瞬不見攻勢，楓傾飛也退走；白跡、綺血聲護著雙風子離開，桂情暮也和凝獨缺一同回去。唯獨朱秀和楚江清，遲遲不肯離開。因實力相當，楚江清想退也退不得。
「納命來！」朱秀推扇便是紅瑩流星，楚江清穩穩接下。
「毛頭小子別不識好歹！再不退，不怕朔安怪罪？」凝獨缺和墨無月交代我們見到信息馬上退到荒日道外，但這小子...真難纏！
「要你管，先擔心自己回去的是活人還是屍體吧！」
魔殿外，荒日道旁，唯兩身影交錯著。

「差不多了，師兄，你回去怎麼交代？」墨無月整整衣襟，說。
朔安收起功力，「無須交代，尊皇明鑑。」
「哈哈，我這邊倒是難處理。」傷口還隱隱作痛，但這幾日的復原已經好了很多。
「那倒不然，你的表現很忠義，凝獨缺也應幫你說項。」
「他只做他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墨無月顯得有些擔憂。
「放心吧，這件事情在他看來還是重要的。你都做到這樣了，他當然得為你的形象做個保障，畢竟是他要你打輸的。」
「我是指我們之間的事。」
「這嘛，尊皇會幫我們隱瞞的。」朔安笑吟吟地說。
「還真是多多仰賴你尊皇啊。」

「有人還沒回來。」楚江清深明大義，必是朱秀拖住。從以前吾就覺得上帝沒賜他腦子，要是吾就算讓雙風和白跡多添楚江清一名敵人，也絕不派他上場，畢竟綺血聲是非護雙風不可的，吾又不會對自己的徒兒和闇闕皇脈下重手，所以沒什麼問題。其實殺了也行，這種下屬留在吾的陣營何等奇恥大辱。他的唯一功能大概就是拖著敵方戰力一起死吧，聽起來挺壯烈的。凝獨缺思忖著：朔安大部分的排佈還算不錯，懂得抓時間利用下屬特性，雖然他放水了但吾還是看得出來。
「長老怎麼還沒回來？」夜族弟子紛紛張望。
「他可能回不來了...等等，先別暴動，拜託。任何有情感的動物要是失去了重視的人事物都會很憤慨，吾知道你們是屬於這種動物，不用急於表示。憤慨不是不行，是你們要搞清楚對象啊，他死了是怪朱秀吧怎麼會怪吾呢？對不對？吾說過要你們屈服易如反掌好嗎？」跟你們講話真的有夠痛苦的。
由於凝獨缺及時防範，才沒有使眾怒潰堤。
「殺朱秀！！殺光闇闕！！」
「不用。記不記得吾說過第三方勢力的第一波攻勢就要襲來，你們不用殺他自己就會死了。」所以才說你們長老也必死無疑。
「誓屠盡闇闕皇朝！殺光朔安全家！」
「喂。」罵到朔安，他不高興了，「吾要給你們灌輸一個觀念，不是恨一個人就要株連別人千千萬萬，且不說墨無月，」因為你們一定無法接受他不報仇，「就說言零好了，他從頭到尾只說要殺凶弒，根本沒說要殺朔安。」
「朔安是主謀者，當然該殺！」
「吾知道他們是侵略者，他們有錯在先，但吾要說的不是這個。是你們將恨意完全不保留的直接轉移到朔安的身上，這在心態上已經很有問題了。你們誓殺朔安可以是基於家國被摧殘的護衛心志，卻不可以是私人恩怨的撻伐。相信吾，要殺楚江清的一直都只是朱秀，朔安沒那麼想過。吾這樣說或許有人覺得奇怪，但那是因為你們不懂朔安的長情，不知道他的痛苦，不明白他多希望人魔之戰能夠圓滿落幕。」吾承認吾情商很低，但他哪是你們可以喊殺的。
「開什麼玩笑啊！圓滿落幕？長情？」楓傾飛質疑道。
「不否認他一開始的動機確是對人類展開復仇，但你們也知道無月和朔安師承同一人，檯面上你們看到什麼？你們只看到兩人劍拔弩張，你們知道他們有多艱難嗎？他們的感情不能被發現，他們必須互相攻擊、算計，你們以為要一對情感深厚的師兄弟做到這樣很容易嗎？今日墨無月重創，朔安消失，是朔安帶走了他，現在正在療傷，他們十一年來第一次真正相聚。吾本不該說，但我們很快就要和闇闕合作了，朔安固然有他錯的地方，但真正識大體的人才能在這次風波中生存，朔安不會傷害你們。」反正也差不多了，說出來也不會怎樣了。
「你一面之詞要我們如何相信？而且我們打了那麼久，現在又要合作，未免荒唐！」
「我們打那麼久卻從來不是真要針對你們吧。會造成現今的局面是朔安的放不下，他也已悔悟前愆，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共同抗敵？」...吾竟然說了這麼噁心的話。
「這個敵，到底是哪跑出來的？而且我們死了那麼多同志，一句痛改前非就要原諒？可笑。」松步囂因為梅寒嘯的仇，現對朔安恨之入骨。
「吾沒要你們原諒，是看清楚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誰手上，是吾嗎？還是墨無月？是你們自己吧。再愚昧，怎麼被終結的都不知道。」吾才不會說第三勢力是吾放出來的。
「妄自尊大，你以為自己是誰。」松步囂說。
「喂，主題偏了吧？你們集結的初衷不就是要共抗外侮，外侮來了啊，躊躇什麼？」猜忌、懷疑，生物的基本情緒。但願你們不會將它們發揮得太淋漓盡致。
「我能相信墨無月是清白，但要我們接受朔安需要時間。」竹塵拉拉言零，說。
「很好，在人群中你已算標準答案，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將會見到他的好而接受他。」他笑起來可是暖男一枚呢。凝獨缺笑著這樣想。

時間越久，雙方也越趨無力。
「快退吧，小子。」楚江清皺眉微怒道。
「我要讓你見識我的厲害！」朱秀仍舊不肯撤退。
「唉...」楚江清一嘆，突有一道邪氣衝來，他直接被擊中而吐血。「誰！？」
那邪怪型態魁梧，滿臉血紋，姿勢招搖，張著血盆大口吼叫著。
「體！」可是他會講話。
「體？」楚江清恢復作戰姿態，「你叫體是吧，納命來！」
楚江清眼神示意朱秀配合，朱秀卻沒看見似的自顧自衝上陣。
「......」楚江清眼睜睜看著朱秀被名為體的怪物刺穿了。
「可惡！」朱秀拚命掙扎，但他絲毫不是體的對手，終究氣絕當場。楚江清意識到自己可能性命不保，心中有一個念頭閃過。
我可能真的誤會墨無月了...至少，在這最後的幾刻，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歉意。就讓我...為中原戰死沙場吧。
朱秀尚且如此，楚江清又能夠支撐多久呢？自然是瞬時間斃命。
「回轉摩羅大人。」

「尊皇，屬下回來晚了。」朔安即刻跪下，膝蓋尚未觸地便被扶起。
「不晚，先看看柔風的狀況吧。」溟雁直將他帶入寢殿之內。
一走進便見柔風的寢殿之內聚集了很多將領，皆圍在榻邊。
「我沒事，你們走吧。」柔風只想趕快將麻煩打發走。
「皇弟，不可動怒，你身體有恙，而且他們是關心你。」飄風就坐在他的旁邊。
「你是女人嗎？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柔風逕直將飄風甩開。在他眼中，這個哥哥就是最大的麻煩。
「柔風。」溟雁語氣略帶責備。
看見溟雁，諸將紛紛跪了一地。
飄風恭恭敬敬的上前問了安：「父皇，老師。」又回頭看了看柔風，朔安走過握握他的手後也坐到榻邊。
「讓吾看看好嗎？柔兒。」
柔風不應，自是默許。
朔安運氣一探，感覺並無異樣。
「嗯...還無徵兆，這段時間你就別到處走動了吧，以免有未知的危險。每過半個時辰就來給吾和御醫看一遍，知道嗎？」
「你去哪了？」柔風問。
「你問的是方才那段時間嗎？」朔安面不改色，溟雁便接話：「太傅將墨無月帶到其他地方了，他們之間有私人恩怨，想親自了結。」
朔安和煦地笑了笑，「就因為他是吾的師弟。」
溟雁一驚，朔安則站起了身。
「你救了一個人類，還是最首要的敵人，你病了嗎？」在場皆驚訝萬分，柔風就直接問出了大家的心裡話。
「是，吾本非純魔，加上吾救了他，確實是吾不對。現在，還認吾為軍師的人，出來。」朔安鶴扇一如既往輕輕揮動，雲淡風輕的樣子。
眾將思考一番，綺血聲和亦逍遙果斷站了起來，寒烽、霓染心隨後起身，雪含思也毅然站起。封罡昊極看了看溟雁，君王點頭，於是也起立。
「理由。」
兩個字，考倒了他們。卻也不是多難，只是不知如何形容。
「不枉為英雄一名。」亦逍遙說。
「信任，責任。」綺血聲道。
「軍師就如同寒烽的恩師，絕不輕棄！」
「共雨飄搖，誓死追隨。」霓染心說。不容易，你果真還是出手了。
「軍師的指令，就是雪含思的任務。」
封罡昊極則朝溟雁低下了頭。
朔安肅然道：「你們要的，是闇闕皇朝的天下，還是追隨闇闕一生？」
「差在哪？」柔風問。
「奉吾為師，闇闕皇朝可能就非天下為尊了。」
柔風更是不解，「什麼意思，來到人界不就是為了這塊領土嗎？」
「你們相信魔與人終將並肩作戰嗎？現在我們都渴望打下這片江山，但或許在這次的患難之中，我們會體悟到些什麼。人魔連袂，已成定局。」
「做什麼？難道還有其他更強大的敵人？」
「未知的組織，凌異之境。」
「竟是凌異之境！」溟雁曾派遣了凌城守衛那處未知的空無之境，難道對方將要開啟通口，闖入人界？
朔安微微躬身：「是，據兵眾傳報，那道黑氣來自的方向就是凌異之境無誤。能如同當初的闇闕皇朝，毫無忌憚地竟入人界，甚至不怕這塊傳聞中貪婪無知的土地已被其他組織捷足先登，一定有其實力。」
「我們當初不也是抱著這份自信進來的？」溟雁笑說。
「各方勢力都有他們的自信呢。」朔安回道。
「本皇亦有一個支持人魔連袂的理由。」溟雁看向飄風，「飄風，你可記得你還有一個皇弟？」
飄風頓了很久，疑惑道：「是不見的依風皇弟？父皇下令知情者上下不准提起。」
「他，回來了。」溟雁說著，一邊觀察大家的反應。
「你們在說什麼？」柔風更是滿頭霧水，什麼時候又有一個兄弟了？
溟雁想著，玉憐聽見這消息也欣喜不已，不知眾將會怎麼想：「闇闕皇朝二皇子，你的皇兄－長曦．依風。」
「我的哥哥？他在哪？」
「是啊，依風皇弟去哪裡了？」
「他救的，就是依風。」溟雁看向朔安，道。
「啊，怎有可能？他明明是人類啊！」柔風不敢置信地道，激動到自己拍了下床鋪也不知道。
「他是魔，道道地地的魔。」溟雁淡定道。
「怪不得與他相殺之時感受到了魔氣...」雪含思回憶道，臉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妳為何沒稟報？」朔安清俊的面容染上一絲薄怒，雪含思一驚。
「屬下知錯！」軍師生氣了...
妳要是早點說，吾必帶他遠離這裡...罷了，這豈能怪妳，還不是吾私心。
「罷了，殿下能找回，好事一件。」朔安跪道：「尊皇可願進行人魔聯袂的計畫？」
溟雁點點頭：「從今開始，人魔一線，抗衡凌異！」
「謹遵尊令！」全體齊聲道。
「軍師的行為希望你們也能諒解，這件事本皇會對闇闕上下有一個解釋，散了吧。」
魔將全數退下，只餘溟雁君臣、雙風子。
「尊皇，其實並不是很想攻下人界吧。」
「被你發現了。」溟雁笑笑：「歷代先皇皆以攻城掠地為標竿，本皇也只得遵從祖訓。但這塊土地，要與不要於吾無異。」
「減少征伐自然是好，對吧，皇弟？」飄風轉頭看看他。
「沒差啦。」
真是善良呢，還好不像先前幾代皇族，從小被一統天下的觀念耳濡目染。也還好吾身為太傅，沒教給他們太多血腥的事。朔安心想。
「封罡昊極為何少一位？」朔安問道。
「朱秀，不明原因。但他生性勝負心極重，無論什麼都要一較高下，本皇認為他為了與敵方一戰而不歸。」
「就不知敵方是何人了...現在可是用將之際。可惜，沒機會好好教化他一番，讓他得以收心。」
「軍師認為他會輸？怎說沒機會。」
「尊皇可記得闇闕兩大傳奇－璃、凝獨缺？」
「當然，闇闕流傳的傳奇人物，號稱魔界巔峰。」
「中原在此次證白之戰中，添了一名成員的助力，他就是凝獨缺。他與璃為至交，而璃就是家師，加上近日他的行動，因此吾推斷他沒有野心，是為幫助我們師兄弟。而朱秀會輸，而且會死。因為凌異之境因凝獨缺而啟。」
「竟是如此...他為何要開啟凌異之境？而且為何可以？」
「他厭倦殺戮才出走，所以還是尊敬闇闕皇朝的。而他知道尊皇的心思，同時又為了幫助吾和無月，自然就順推一把。否則，就沒有這波的連袂。至於他與凌異之境的牽連，屬下亦不得而知。只知此時此刻雙方全員撤退，尤其中原方面是凝獨缺要求立即撤退，沒撤退的他們應是有危機了。」
「原來如此。那璃何時再出？」
「差不多了。」

朔安與墨無月的驚世決鬥，私仇未了，朔安餘情更是未了，雙方皆全身而退？
「這種理由是誰想出來的...」凝獨缺唸著闇闕傳出來的訊息，喃喃道。
怎麼好像某種言情小說的經典劇情。
「這是闇闕的說詞？」松步囂、桂情暮問道。
「你們看，他們還努力想著理由要掩蓋這件事實，以免墨無月被你們指責。就連闇闕君王都願意成全他們師兄弟，你們就放寬心吧。」你們就快點墜入朔安的不可抗力吧，朔安快用你的回眸一笑拯救無知的人類們。
「我回來了。」墨無月從道外正門進入，桂情暮壓抑著沒有直接衝上去。
「無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吾就知道你會平安回來的！」
「讓你們擔心了。」墨無月看了看凝獨缺，凝獨缺眨眨眼表示萬事ＯＫ。
「全軍，守護中原土地！」
又是另一場血戰嗎。

赤羽如來

2017-05-09 19:57

二十五、生死一瞬

幽靜、無聲。房內，燭火獨映愁容。光暈透著心頭沉重的落寞，一切的一切，無法就此消散於黑暗的沉寂。
不應該，他覺得。不明白，他這師弟有個聰明的腦子，人界現今唾手可得，將他們擊潰應該是更好的方法才對......說什麼都不應該握手言和！
思緒正百轉千迴間，咿呀一聲，房門緩緩被推開：「打擾你了？」
見來者熟悉，亦逍遙放下了戒備，起身迎向來者。
「輪到我守了？」他問。
綺血聲點點頭，又說：「你還沒睡。」
「嗯，睡不著。」
「...你可以不同意，但大局為重，還是聽軍師的吧。於情，依風殿下身在中原；於理，大敵當前，未知實力，就算只是暫時，軍師的決策都是明智的。」
「你今天不也持反對意見？」
綺血聲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亦逍遙心中了然，綺血聲乃是為他而執言。
「我怕你孤單。」似是怕他不懂，又用言語解釋了一遍。
「多少人和我一樣不服？」
「寒烽。其他人不是僅尊王令就是沒有意見，我則是尊重軍師安排，但心裡無非是和你一樣。」
「那就證明給他看，闇闕，真的不需要人類。」
綺血聲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笑笑便說：「沒事，我守殿去啦～」

燁王殿外，鶴氅身影輕立。
「誰？」
「是軍師大人。」侍衛恭敬道。
「這麼晚了，來幹嘛？」
「屬下不知。」
「廢話嗎！請他進來吧！」柔風理理批下的褐色長髮，坐在床沿靜等門外之人。不久，那人緩步走入。朔安雖衣冠正，面容卻盡是憔悴，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笑臉。
他走到床前，對柔風行了跪拜禮後起身。之後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如此對視良久，不發一語。
「喂，你來好玩的是不是？」柔風終忍不住起頭。
「屬下在等殿下發話。」朔安笑道。
「是有什麼好說的，明明是你自己來找我的！」
「例如...『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身體不要緊吧？』之類的話。」
「朔安！有話直說，可不可以別老是廢話一大堆？」
「好吧，看來這些話不是對屬下所說。該是對...皇長兄飄風哥哥說的吧？」
「你再亂說話我就把你趕出去！」
「哈哈哈，屬下今日前來，就是有事想問問殿下。」
「什麼？」
「殿下你...是真的同意屬下連袂之計？」
「怎樣了嗎？」
「殿下應是希望能將人類消滅殆盡才是，願意與人類談合作，這件目前連豁達的亦逍遙也做不到的事情，殿下毫無猶豫地答應了，實在不符你的個性。」
「打個仗這麼婆媽我一點也不樂意！」
「那殿下...是有何顧慮呢？」
柔風緊繃著嘴部說，一張俊秀飛揚的臉龐憋著，眉形緊張似的弓起，雙眼只一直看著地板，眼珠子轉啊轉的。
「殿下無須擔憂，屬下只是出於關心。」
見柔風要說不說的樣子，朔安不禁問道：「殿下...是有了心儀的姑娘？所以...在建立形象？」每當柔風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是有話不好意思講。
「胡說什麼！還不是...還不是你教的嘛！」
「噗哧～屬下並無教導殿下如何使姑娘另眼相看。」雖然鶴扇在手，仍掩蓋不了他不小心笑出來的事實。
「是你說過要以仁心治國！人類什麼的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我才沒反對你的計劃！」
「...你這孩子真是的，害羞成這樣。」從小到大都沒變，一句話語也讓自己糾結這麼久，就是你可愛的地方。
「誰害羞了！？」
「不就是殿下...啊，屬下之過，殿下這是內斂，是屬下失言了。」
「最討厭你了！」
「那真好，飄風哥哥很高興哦～」
「你閉嘴，什麼也別再說！」
「好吧，殿下如此，吾甚感欣慰，願你與淵王能互相扶持，攜手並進。」

夜幕低垂，大地之上雜草叢生，蟲鳴陣陣，夜潛者無聲、無息、無形。
甫經大戰一場，中原方面負傷累累，卻是睡也不敢睡沉。

依風殿下不可傷之...楓傾飛一介弓者不難對付，難在桂情暮和松步囂。竹塵和愁夢曉身邊有言零...凝獨缺不好惹。
看來我唯一的目標只有忘君辰了。
矯捷黑影避開門口守衛，閃身入城。
主殿之外尚有侍衛，然而不入其眼，瞬時間了結了生命。
廊道上，一間一間的臥室，難尋目標。然而竟讓他發現，忘君辰就在最裡間-也就是依風殿下的房門之外。
彷彿感覺到了動靜，忘君辰倏忽睜眼，黑暗中赫見一飄逸身形，冷刃寒鋒由腰間被抽出直逼自己而來。忘君辰急忙一躲，劍插入了身後的牆堵。

一定要在他進入狀況之前將他成功壓制！

現在也該是換寒烽守殿了，去看看他睡了沒有。

悄悄地推開房門，害怕吵醒了他。
然而房內只點著一支蠟燭，似是掩人耳目，實則無人在此。
亦逍遙...去哪裡了...出事了！？
暗夜訪房，並無人跡。

『那就證明給他看，闇闕，真的不需要人類。』

難道！！
不可以...別做傻事啊亦逍遙！！

當答案浮現腦海，一向謹慎思考的綺血聲，飛也似的直衝向魔殿之外，綻光城的方向。行至中途，他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
此等大事...應當先稟告軍師再行動。
他快步走至軍策府，向門口的侍衛說明有要事稟報。
「綺血聲，何事倉皇？」
「亦逍遙孤身闖入綻光城...」
朔安聽後立刻站起，「什麼？稍安勿躁，他離開多久了？」
「無從得知，應是剛好由他巡守宮殿，順勢離開魔城。」
「慢，勿急。本師會設法救出亦逍遙。」
不能慢...他應該還在路上！
「有勞軍師，屬下告退。」
「嗯。」
綺血聲退出軍策府後，急急忙忙地用靈符加速移動到城門口。
「寒烽，走！」綺血聲面色凝重，寒烽知事態嚴重。
「怎麼了？」
「去綻光城，我擔心再慢就真的來不及了！」
「哦！」寒烽雖不知事情原委，但本著綺血聲的性子做前提，仍義無反顧地打開城門往綻光城衝。

長劍一抽，這次迎來的是另一柄劍的交接。忘君辰拔劍出鞘，鏗鏘之聲已衝破了夜晚的寧靜，他想急速抽退。
然而，正當他揮劍格擋，雙腳一躍，身後卻重重撞上了一個人。回身一看，是個姑娘。「小心！」忘君辰將她一把拉到身後，他更無畏忌的逕自飛身逃脫，豈料，一股引力將他瞬間往下拉，左腿直挺挺地落地，略微傷及了腳部筋脈。他忙起身還想再逃，卻被一人按住右肩，絕鸞架之頸項。

「亦師兄？」「嘿～是墨師弟依風殿下啊～」
「敘舊！？」凝獨缺不滿地問。
「忘君辰，麻煩你。」被凝獨缺一語點醒，墨無月讓忘君辰取來繩索將他綁起。
「小燕雀怎麼自己跑來這？」忘君辰問。
「要殺便殺～」

「師尊、言零、松步囂、桂情暮、忘君辰，你能對付幾個？」綺血聲問。
「言零一個已經是極限。你還沒說，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亦逍遙孤身闖入這個地方，我擔心他的安危。假設他還能對付忘君辰，我能拖住師尊，剩下的就只有五芳了...這樣的機率有點危險，但為救他，或可一試。寒烽，你真願意與我一同冒險？指不定回殿後還得受一番責罰。」
「怎麼能夠放他一人在這裡，肯定得救！」
「好，我們找個適合的時機進去救援吧。」
此次劫囚行動十分凶險，但兩人穩住心神，堅定心志，無所畏懼。

「亦逍遙，誰派你來的？」在凝獨缺的逼視之下，墨無月出口詢問。
「我自己。」
聽見亦逍遙的回答，凝獨缺沉思半晌。「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有多危險嗎？你不是如此不識大體之人。」
「我的母親從小就教導我，人與魔不可能站在一起。」亦逍遙堅定地說。
「嗯？闇闕皇朝統治之下，並無此觀念。你的母親是誰？」
「等等，你在做什麼詭異的身家調查嗎？」亦逍遙疑惑問道。
「欸吾才不是這種人，你說吧，反正等下就要被處斬了。」
亦逍遙往後一躺：「既然如此就更沒必要說啦～」

綺仔，跑來這裡幹嘛！！還有寒烽...兩個笨蛋！
感受到同伴的氣息，他搖搖手以示拒絕，要他們立刻退下。

凝獨缺哼聲道：「你不說吾就不殺你，拿你來威脅加羞辱闇闕皇朝。」
「我可以自盡好嗎～」
「你不顧你自己，也顧顧其他人吧。」凝獨缺說，亦逍遙猛然抬頭。「要抓他們，輕而易舉。再問一次，你母親是誰？」
「槐魅亦氏。」
「嗯，是魔界族姓。父親呢？」
「還說不是身家調查～我沒父親啦。」
「是人類？」槐魅亦氏不就是那個...靠，總有一種很不得了的感覺。
「是敗類～！」亦逍遙顯得有些激動，後又補述：「他叫穹羽耀。」
話語一出，墨無月微驚。
「...好，暫且不提。」凝獨缺按下心中的驚嘆，正了正色繼續說：「可是我們聯合是為了更美好的將來。」
「那是什麼鬼？」
「我們要是不聯合，所有人，包括你，最後都會死在他們的手上。」
「但我的母親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墨無月見他對人類如此排斥，不禁插了句話：「你討厭忘君辰嗎？」
「不討厭。但我討厭人類。」
凝獨缺見狀嘆了口氣道：「...吾還是實話告訴你吧。你和朔安，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蛤？」
排除亦逍遙，在場所有人也無不面帶驚訝。
「無須懷疑，他的父親正是穹羽耀。他也和你一樣，曾因此恨過全人類。他的母親和你的母親一樣，被穹羽耀玩弄感情，對你們都說了同樣的話－－不要和人類在一起。」
「所以我是他哥？」
「對，重點是他願意放下這些。你呢？是要保全大家的性命，還是堅持要守著那句遺言？」
亦逍遙低下頭，陷入沉思。「我...」
「和人類在一起並不等於就是不孝。你內心中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人類真有值得你憎恨的地方嗎？運轉你的腦子想清楚，你恨的到底是人類還是穹羽耀？你想死別拖著大家陪葬！」
亦逍遙還在糾結，暗處綺血聲為他捏一把冷汗。

「寒烽，你快先回去守城，但願軍師還未發現。師尊並沒有要對他下手，這裡已經沒有危險，交給我去說服他回闇闕。」
「沒事就好，你自己注意！」寒烽臨走前一句叮嚀，便快速直奔魔殿而回。
綺血聲於是從黑暗中走入眾人，凝獨缺不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亦逍遙。」綺血聲看著他，說。
「綺仔...我們回去～」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墨無月欣喜地說。
「是～殿下你呢？啥時要回來啊～尊皇等你等得好～苦～啊～」說到這裡，就被綺血聲用力扯了下袖襬。
「哈～亦師兄，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血脈...嗎。

赤羽如來

2017-05-09 19:58

二十六、劫

「就說了沒事！」柔風走在御花園裡，飄風跟後，為這倔強的性子煩惱不已。
「老師要你別亂跑，不安全。」他索性直接抓住他，但柔風很輕易就掙脫了，貌似掙得太用力，飄風踉蹌了一下，柔風不著痕跡顧盼了一秒。
「哼，就在這走走不會怎麼樣的。」柔風走了幾步，指著前面道：「看，還有他們在呢。」
亦逍遙和綺血聲正從宮殿之外漫步而回，即興坐在花雕石凳上看著蝶舞群芳，嬌姿翩翩。
「好吧，那我陪你。」
「隨便。」

「拜託，以後別再做這種事情了。」綺血聲一臉不肯原諒的表情，讓亦逍遙頓時有些失措。
「唉唷唷唷，別...別生我氣嘛，齁？」亦逍遙連忙又哄又拍的，希望好友能夠暫息怒火。
「...都快擔心死了。」綺血聲別過頭，面帶慍色，口氣更是一貫的冷淡。
此時一隻蝴蝶停在亦逍遙的指尖。綺血聲不住一笑，蝴蝶受驚拍翅而去。
亦逍遙歪頭道：「笑了？哇，蝴蝶好個大功臣啊～快回來讓爺賞賞你！」亦逍遙嘴上這麼說，卻沒有追的意思。
「你方才的動作很像小姑娘在賞蝶。」綺血聲稍微斂斂，卻仍藏不住笑意。
「誰跟你在小姑娘～我亦逍遙可是堂堂的男子漢～」
「行，你是。」
「那才對嘛～」
「是小姑娘。」綺血聲淡定地看著他說。
亦逍遙尷尬一笑：「...綺仔，你損人的功力進步了。」
「你教得好。」
此時並無回宮之意，只想在這清淨之地好好沉澱心情。
綺血聲前傾，絳色雙鬢垂下掩住半邊臉，「你說，我們這樣的日子能有多久？」
「永遠。」
「呵，但願。」
亦逍遙走得靠近一些，繞過頸項搭到他肩上輕拍：「有我在，就是永遠。」
「發誓。」
「我答應你，這一輩子都會保護好你。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糞池～」亦逍遙舉手發誓道。綺血聲似是無心玩笑：「以後...若有來日，我們不妨去看看凡間的燈花吧。」
唯小時候目睹了綻放在漆黑夜裡的燦爛燈花，之後便再也沒有一睹芳華。
嘩－－
「下雨了。」綺血聲提袖擋雨，和亦逍遙一起躲到檐下。
雨裡的御花園，真美。如果可以，真希望這場雨別停...
「真希望能就這樣永遠吧。」
「一定能～」

「我們呢？」飄風笑說。
「別跟著瞎起鬨。」
「我也必傾盡全力保護好你。」
「...不用。」

突然，魔城大鐘響起，御花園內現金光。兩道身影緩緩出現。
「誰？」亦逍遙立即拔出洛神應戰。
「夜光光！」其中一位吼道，另一位也跟著大吼：「閃亮亮！」
......
「你們確實很亮。缺一個復仇鬼是吧？」
「終結你們！」夜光光迅雷不及掩耳靠近亦逍遙，亦逍遙護著綺血聲急速躲避。
閃亮亮則找上了雙風子，兩魔皆拔出了刀劍。
「糟糕，兩位殿下也有危險。綺仔，你到他們那邊！」亦逍遙擋住夜光光的白色強光，綺血聲急忙逃離，取出靈符對閃亮亮使用血咒。
「令咒言靈．血敕閃亮亮！」發現敵人不凡，又加催咒印，豈料閃亮亮根基大過他，符殺沒有作用。閃亮亮朝飄風揮出了一拳，飄風卻擋下後連退數步，見閃亮亮將再發招，柔風徒手抓住了他，再用邪月刺穿他。
「你在幹嘛！？」柔風轉頭道，飄風卻緊緊捂著胸口，狀似不適，柔風也就一直護著他了。
亦逍遙擋住夜光光的同時，朝閃亮亮發了一劍，使得閃亮亮轉而針對亦逍遙。
「殿下，快跑！」柔風見有機，攬著飄風就離開戰場。
失去目標，閃亮亮找上了最近的綺血聲。
「綺仔，我會遵守約定，讓你全身而退。」亦逍遙對於夜光光尚能應付得來，只擔心綺血聲那邊不樂觀。於是他尋機跳到綺血聲身前，一次面對夜光光和閃亮亮的進攻。「等會找到機會你就跑，知道嗎？」
「不知道。」綺血聲又掏出靈符，「震！」他最擅長的火術在滂沱大雨中不能使用，瞬時天際傳來數聲雷響，數道雷擊就這麼從空中狠狠落下在夜光光背上。亦逍遙乘隙出擊，快速伶俐，夜光光身上又多幾道傷痕。閃亮亮撲襲而來，亦逍遙多退幾步使出迷蹤逍遙，幻化莫測的步伐和劍勢令他們不知所措，只得步步連退。「綺仔，走！」
他們又怒吼幾聲，用力震開了亦逍遙。洛神也被彈開離手數尺，亦逍遙重重落地，夜光光再次將魔爪伸向綺血聲，邪掌貫穿他的身軀，而他在飛出之前使出了坎龍。
一條水龍和著雨水強勢飛出，夜光光和閃亮亮合作攻擊龍心，坎龍瓦解，綺血聲重傷。
亦逍遙重拾洛神，顛簸扶起綺血聲道：「不是說要讓你全身而退嗎？」
「不是說...要同生共死嗎？」綺血聲吐出一口鮮血。估計不能活太久了...亦逍遙...
「你自己掰的，不算，快走！」亦逍遙將他推開，轉身繼續應敵。眼前夜光光強大的力量已襲來，綺血聲二話不說推開亦逍遙，自己承受這硬生生的一掌。
但彼此心中早已認定...今生唯一的知己。
雨水模糊了視線，落在睫上、臉上、每一處的傷口上。但此時只感全身浴血。
綺血聲撐著傷軀，道：「真笨...我都能為你闖入敵陣了，這算什麼。」
「你才笨啊，我只要挺到援軍到來就沒事了！」亦逍遙擔憂地欲強行將他帶離戰場，但綺血聲堅持死也不走。
「你不能。」
「是不能護你周全！」
「那就一起死！」綺血聲甩開亦逍遙，再發動艮坤向術法，地動山搖，亦逍遙無可奈何，提劍攻去。
靈力耗弱，綺血聲嘴角在滲血，終究支持不住倒地。閃亮亮趁機一掌轟過去，亦逍遙用身體擋下，也負了重傷。
他們的強項是全身都會發光...我如何也看不清楚！怎麼辦...
「亦逍遙。」聽見綺血聲的呼喚，亦逍遙轉頭一望。「你只需答應我...挺到...援軍來吧。」接著他踉蹌起身，「喝...！」用盡最後力量，「六道魔常．天誅地滅！」
此招威力強悍，御花園內所有物品、草草木木全數化為武器，含著魔氣砸向夜光光和閃亮亮。
「要開心地活著，聽軍師的話...」無憾了。
「喂！我們說過永遠的！綺仔！」亦逍遙吶喊著，髮梢上的水珠隨著他擺動，墨髮更加潤亮。但綺血聲的紅白相間卻只餘一片腥紅。

『你說，我們這樣的日子能有多久？』
『永遠。』
『呵，但願。』

『我答應你，這一輩子都會保護好你。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糞池～』
『這時候我好像應該吐槽你。』

是我沒有做到...我失信了！
「你還有機會，別放棄！你會活下來的！」亦逍遙抱著綺血聲，讓他橫躺在自己臂上。
「快...答應我。」綺血聲虛弱的手緊緊被亦逍遙握著，法袍鮮紅四溢，無情地流著、流著...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別這樣！」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到...為什麼我如此無能！
「那就夠了...」只要你這輩子能永遠保持著你說的永遠...永遠這麼快樂，就夠了。閉目，笑著。

「綺仔！」

最後一聲，綺仔、綺仔，他卻再也聽不見。
「綺仔！！」你不該...不該犧牲自己！我們可以像之前一樣啊...一起並肩作戰，為什麼我不能和你一起死！為什麼你要先離開！
「綺仔！！！綺仔......綺血聲！！起來！！啊...」跪地痛哭，是唯一摯友死去的哀慟。緊緊懷抱著，這最後的餘溫，彷彿要將這溫度永永遠遠保留在心間。
都怪我...全都怪我！
無視傷痛，無視重新襲來的進攻，他不停搥打地面，恨自己，無能為力。
流血？不怕...我甘願讓我的雙手也染上和你一樣美麗的絳色...
你總細心，聰穎，此刻竟然不存了嗎...？開什麼玩笑...不好笑！很冷！我拆穿你的冷笑話了...我想聽你吐槽我...說我幼稚...瞪我...可不可以...？
然而，他什麼反應也不會再有。只是靜靜的躺著，淺淺的笑著。
「啊...」緊緊抱住，越來越緊。淚水和雨水摻在了一起，他不管，只是盡情的痛哭。
似乎沒有注意到夜光光和閃亮亮已被溟雁親自打退，他獨自守著他。
「唉...給他時間吧。」朔安說，溟雁也就一同返回魔殿。

「如何了？」飄風問。
「外來者殺光侍衛，敲擊大鐘，將所有將領聚集在魔殿內，再攻擊在御花園的你們。綺血聲...殉身了。」
「他...」柔風驚道，畢竟他之前也每天照顧自己吃飯等等的生活起居，是個很細心的好部將，心中不免有股落寞。
「他是個這麼好的將領，怎麼會！...」飄風也惆悵道。
「淵王殿下，你的胸悶如何了？」御魂蹤一邊掉著淚一邊說。前幾天才替他包紮傷口、吩咐他要學會照顧自己，才能為闇闕出生入死...想不到過幾天，他就走了...
「我無恙...多謝御醫關心。」
「你這症狀從小就這樣，不適合上戰場。朔安，可以的話任務給他少出點！」御魂蹤抽抽答答的說得不甚清楚，朔安仍大致明白他語意。
「好的。」
「老師，若需要我就盡量指派無妨，綺血聲能為闇闕出生入死，怎能少我一份力量！」飄風不禁義憤填膺說道。
「好，吾明白。」朔安微微笑道，但心裡卻是傷心到了極點。綺血聲，你的死能換得殿下這份成長，更是價值了。「現在的闇闕不安全，那些入侵者極有可能是凌異之境的殺手，請燁王殿下不可再隨意走動，他們極有可能是衝著那天那道黑氣而來，吾會派霓染心以及雪含思守護在你身邊，寒烽鎮守外殿。」
「知道了。」柔風應道。忽然一聲驚號，冷汗涔涔，柔風緊摀腹部倒下。
「皇弟！」飄風傾身護住他，緊張地看著他的狀況。
「該看診了。」朔安擺手示意要他伸出手，飄風也就伸出了柔風的手給他。「御醫，有勞了。」
御魂蹤擦擦淚水，運起一股名為潭氣的氣流，偵測柔風體內的東西。當潭氣運至腹部之時，有了反應。御魂蹤將潭氣收回，轉身對溟雁說：「尊皇，淵王殿下的症狀只需適度休息，而燁王殿下的腹內有一異物。」
「嗯，能取出嗎？」
「讓屬下一試。」御魂蹤再運潭氣，乃是清毒之式。「喝啊...」潭氣升，毒物不出，御魂蹤加催功力運使潭氣，卻是徒勞。
「尊皇，此物不能單以醫學的方式取出，恐怕是遠古靈物，可能要請...朔安先生以術法配合。」他一邊向溟雁說明，一邊收氣。
「遠古靈物...該不會是？」朔安好似想到什麼。
「嗯？你想到什麼了？」
「請尊皇允許屬下與燁王殿下一戰，以求驗證。」
「嗯...本皇允你。不過，你欲作什麼驗證？」
「尊皇屆時便知。」
「你連本皇也瞞了。」溟雁逗趣著說。
「哈，尊皇說笑了，屬下想等確定之時再告知尊皇。」
御魂蹤輕輕地將柔風喚醒：「燁王殿下...燁王殿下...」
柔風感覺有人叫著自己，亮紅的睫毛微微顫抖，雙眼一睜，發現御魂蹤正微笑看著他，飄風清秀的面孔也出現在眼前。他緩緩坐起，見父皇與朔安，是方才的場景，這才想起自己下腹作痛。
「殿下，吾要與你一戰。」說完，朔安上前拉起他往外走。他驚訝地看了看朔安，再轉頭看看他的父皇。溟雁點點頭，柔風就莫名其妙被拉走了。
內殿之外問情園，朔安戰柔風。柔風露出不解的神情，只見朔安備戰姿態。「殿下，使出全力應戰。」
「到底在搞什麼鬼？」柔風穩固下盤，化出邪月連轉數圈，以開流利。「喝！」柔風衝向朔安，朔安以刀鞘擋之，攻上、攻下，朔安竟支絀了。刀鞘擊向柔風肩頭，順勢將刀抽出以解眼前之危。刀對刀，朔安感到對方功體大幅提升，驗證了心中猜測，而收刀走向柔風。
「回去吧。」朔安說。

溟雁見到他們回來，眼神充滿期待地等待朔安開口。
「你驗證了什麼？」
「經屬下與殿下一戰，確認了屬下之猜測。紫妖玦，就在燁王殿下腹內。」朔安口出奇語，溟雁與柔風皆驚異了。
「竟是紫妖玦！」溟雁說。
「是，據魔典記載，紫妖玦原是凌異之境特殊環境下的產物，有開啟未知妖軍及增強功體之能，凝獨缺開啟凌異之境，而紫妖玦必也是他操縱飛出。他曾是闇闕中流砥柱，對燁王殿下的體質甚是清楚，邪月心法與紫妖玦的邪氣或有異曲同工之妙，才會成為凝獨缺及紫妖玦皆認同的寄宿軀體。所以他這麼做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本身沒有影響，二是因為我們能解決，所以沒有影響。」
「那該怎麼做？」
「尊皇請放心，屬下會傾盡全力將紫妖玦取出。而且這將是闇闕的下一支援軍，如果搶得過凌異之境的話。」朔安示意要柔風躺下。
「意思是，他們為了這塊玉，很快就會攻來。」
「是。」朔安四指結印：「魔濤．陰能盛、陽能功，出！」朔安以雙極之調諧，欲將邪玉催出。
「潭氣凝晶．清毒之式！」兩人合力將紫妖玦提出。柔風也平靜心神，不使之浮動。
轉瞬，紫妖玦被魔濤之能吸到朔安的手中，他收術，御魂蹤也收起潭晶。「紫妖玦已取出，屬下建言下一步先安頓吾方兵馬，並與人界作配合。」
「好，交給你。」

赤羽如來

2017-05-14 17:14

二十七、悟

「當初說好的，是時候了...」
重重迴音透過凌異結界傳盪在凌城的腦海中，他咬咬牙。
「知道。」凌城拔出佩劍，蓄強大氣勁朝結界內用力一刺。在對方長久的侵蝕下，本就脆弱的結界更增裂痕。「我能破壞的只有這樣。」
「該給你的，不會少...」

「守好，不可讓凌異之境傷害燁王殿下。」
「不用你教，叛徒。」
「我不是...」
「背叛軍師的人，就是叛徒。」
話畢，殃雲掩蒼穹，緊閉的燁王府只聞天際一聲悶響，雨勢破空直落，挾帶強大邪氣。守在外圍的寒烽帶兵排列成卍字陣，向外環視四面八方的動靜。除了雨聲及不時的雷鳴外，只聽得見隊友們的呼吸聲。「啊！！！」一聲慘號劃破寧靜，是寒風身旁的一名魔兵背中暗刃，屍橫血泊。
眾魔又更加小心，頃刻間連死數魔。寒風心知敵暗己明，閉目沉靜。忽感周圍有一股輕輕的妖氣在環繞，而那股妖氣在他頸邊有了細微的浮動。「抓！」狂戮一甩，千鈞騰風，隱藏的目標物終於現形。寒風一戟刺穿，才發現－－不妙了。
影妖的軀體黑氣飄逸，突然！數以萬計的妖怪暴衝而出，兵卒被彈飛四散，寒烽一時也負傷，他們竟朝著燁王府的方向去了！
「殿下有難！」寒烽立即施放信號，提醒霓染心和雪含思加強戒備。隨即揮舞狂戮，掃蕩妖物。

「這...是妖軍！」朔安掏出紫妖玦，「不可能，還在吾身上。尊皇坐鎮燁王府外，淵王府就在隔壁，一定也會遭到襲擊...」
突如其來的危機，猝不及防！危急之際，心焦萬分。
「魔濤！」朔安見情勢大不利，靈能運起便疾沖上空，清陽之光貫破妖軍，便試圖包圍他們。但，妖軍無邊無際，黑霧囂狂地騰舞著，妖物成群似嘲笑，仍快速朝王府而去。
朔安迅速拿出紫妖玦，頓時濃厚的陰氣源源不斷，妖軍轉向，鋪天蓋地而來。

「你是誰！」雪含思戒備，緊盯眼前陌生男子。霓染心則觀察著漫天妖氣，竟皆朝同一方向而去。
「屬下凌城，對不住了。」凌城長劍出鞘，雪含思驚異同時不忘出擊，只覺凌城身上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湧動。
「凌城，為什麼？」雪含思簡直不敢置信。
「這...就別說了吧。」凌城劍氣一橫，「今日，屬下奉命殺你們。」
「哼，未免高估了自己！」霓染心加入戰局，晨光破曉，無夜族之力加持，但配合雪含思倒還挺有看頭。本想凌城以寡敵眾，定無勝機，怎知非但他越戰越勇，他們也越戰越覺被完敗了。
「怎有可能，一個小小的通口守將沒有這種實力，也無須背叛...」霓染心道。
「說，你是不是凌異之境派來的假冒者！否則你身上為何沒有魔氣，反而是其他氣息？」雪含思質問道。
「我是真真實實的凌城，這是我真真實實的實力...」話語未畢，凌城忽然緊緊抱頭，狀似被唸著緊箍咒的悟空般痛苦。「我不是闇闕的魔，不是你們的下屬，我是...是聽命於摩羅大人的天魔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忽然就被一陣氣勁壓倒，雪含思抬頭一望，是凌城雙眼布滿血絲，舉劍就要朝她刺下。垂首閉目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心一顫一顫地跳動，此生死在闇闕的沙場之上，也可瞑目了。
「闇闕，何時可以輪到你來動了！」久久未至的劍創令她緩緩看向凌城，卻見那妖化之劍正使勁要劈下，與它僵持不下的正是霓染心的刀。「退下！」霓染心狠狠一推，卻被暴走中的凌城不費吹灰之力就反彈。
「凌城，你是闇闕皇朝的子民，我們待你不薄，該有的你都有，究竟為什麼要背叛我們？」雪含思說。
「我...」凌城攻擊的動作微頓，剎那目光更盛：「我不是！」
「你是我們的凌城！」雪含思亟欲喚醒他的意識。
「我...叫他化城！」
「哼！」霓染心刀一劈，更覺不敵。「我們...」
雪含思聞言抬頭，「怎麼？」
「可能必須浴血奮戰了。」
「尊皇會救我們的...」

「讓開！」溟雁說。可對方如同毫無意識般，什麼也聽不見。王者豈容此般，立即一掌打向她。
他們不知守不守得住，本皇得加快突破...
但這個人不簡單，為什麼她毫髮無損？
她不但毫髮無損，招式威力更是強大。兩股極大氣勁相衝，瞬時天搖地動，震撼天地。
「魔魘舞天華！」溟雁施七分力，欲將眼前大敵去除。對方卻輕輕鬆鬆就接下了。
柔風不知是否有危險...哼，難道吾溟雁就連自己的孩兒也救不了嗎？
思及此，他運動全身功力欲強制壓迫對方，「魔荒天臨！」
但她仍紋絲不動，溟雁驚詫萬分，她定非常人。

唰！唰！唰！
一劍又一劍，象徵著魔將的殞落。身上的傷痕，刻劃著對闇闕的死忠、不離不棄。
「...先跟你道聲歉。」雪含思咕噥著說。
「沒關係的，我知道你是一心一意為闇闕，才會這麼說。」霓染心一邊拼命接招，一邊說：「道什麼歉，搞得好像我們不能活著回去了一樣。」話語甫畢，又硬生生受了一劍。凌城的眼神越殺越狂，越殺越堅定...堅定地再也回不去。
「哈~」雪含思魔鞭更是無力招架，「軍師...雪含思要離開你了嗎？」
「相信尊皇。」
「他遇敵了...能困住尊皇這麼久...」
「他會來。」
兩人早已遍體鱗傷，性命猶如風中殘燭。

「外面...」他們並不知道紫妖玦在朔安那，所以會有人來攻擊我...哼，讓兩名將領在外打得一片難解，我卻不能出動，算什麼！
外頭漸弱的兵器交接聲，以及難分難解的這兩刻時間，讓他不禁擔心他們的生死。綺血聲的殉身，使他變得格外重視闇闕將士。
正當他欲踏出房門，卻見一行文字赫然出現在他之前。
『不可。』
「...為什麼不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謀士，只會叫人以觀待變，不可意氣用事！」
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又一行字浮現：『明白就好。』
「真是可惡！人都要死了還不讓我動！」
他又急忙欲踹門而出，這次再無文字出現，而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語重心長地灌入他腦門：『我們全軍，就算是死也會保護好兩位殿下，你們的身分，不一樣，這點要清楚。』聲音停了幾秒，再度響起的是更為疲乏的聲音：『我們...是闇闕的棟樑，你更是一國之君之子...你的肩上有更艱鉅的背負，不能有所差池，我們會全力輔佐，這樣知道嗎...？』
隔空將意念傳達是需要不小的內元的，比文字術法消耗更多...這幾句諸多氣音，更表示他在作戰之中。
想起溟雁總說：『要做個懂事的孩子，不要讓長輩操心。』
...這時候如果是那個滿口大道理，愛碎碎念的傢伙，會怎麼做呢？
他在淵王府不知道怎樣了...可是我不能去。

皇弟！！

吾不會失約的。對吧，師弟？

柔風！

軍師...雪含思...永別了。

無月...我...

囂狂一時，最終發現自己心中不過是那個在乎的名字。

赤羽如來

2017-05-21 11:21

二十八、十萬火急

衝出王府，他飛也似地直奔慘烈的燁王府外，拼了命也要救出他那個固執的傻弟弟。
另一邊，溟雁面對勁敵，竟是難以突破。心急如焚的他盡力讓自己冷靜：凌異之境的目的在紫妖玦，這妖軍的方向定是朝朔安而去了。那...燁王府的危機就大大減小，還有可能撤銷指令。但還是很危險！霓染心和雪含思若不敵，柔風就更危急了。飄風定會前往燁王府，明澈、邪月合流的威力略勝雪含思與霓染心，再加上趕入馳援的寒烽，應可暫緩。
得到結論，溟雁決定以拖住眼前之人為首要任務，可以減輕別處的負擔。
但願全部都能平安...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正天之法．退邪魔！」朔安使出正天之法，欲退妖軍，此番早已傷脾不堪，但聞群妖之中，有一詭聲對他說：「妖魔行正道之術，可笑！」
朔安默默不語，此時不願耗費氣力與他們辯解。忽然，白跡、玄顏現身！
「你們...」朔安微愕，「快離開，本師沒有召喚你們。」
「屬下遵尊皇之令，誓死保護軍師！」白跡說。
「離開，魔音在此地並無作用，保住有用之身。」兩將聞言以手持肩，絲毫無退意。
「連軍令也不聽了嗎？」
「屬下只聽王令。」玄顏堅定地說。接著兩魔拔出了佩劍，守在朔安的術法強流之前，奮力殺敵。
「胡鬧...」純陽之術應兩儀四象之理，陰能滋陽，此時力已全數輸出，只為阻擋妖軍奪走紫妖玦。
雖不知這波妖軍從哪出現，但若讓他們又得到紫妖玦，絕無益處。
咻咻咻咻咻！！
數支利箭飛來，射落少數妖怪。同時黑影闖出，挾帶悠揚樂聲，眾魔一凜。
「多謝各位的出場樂～」熟悉的聲音，伴隨他的現身：「亦逍遙，參見軍師～」
朔安見他情緒好轉，微微笑了笑。
「屬下還帶了～昔日的敵鳥，如今的盟友。」
「本師聽見了，情涯琴以及...哈～」朔安輕輕笑，金靈簫四平八穩地散發著聖氣，身後一刀者隨侍，一出手，妖軍竟怯退幾分！
「小無月嘴正忙，我替他說：朔安師兄，抱歉，救駕來遲～」忘君辰回首看了看那姑娘，道：「梁姑娘，這次也麻煩妳了～」
「何妨，吾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朔安笑說：「那亦師兄，本師之命就交你們了。」
「遵命～」亦逍遙立刻飛身向忘君辰，道：「我們掩護言哥哥，他主攻，我們主守。」
「明白了，逍遙兄～」語畢忘君辰與亦逍遙橫身言零之前，形成完美的保護盾。亦逍遙之幻可出其不意，忘君辰之速可隨時接應。兩者合璧，天衣無縫。
「我決定重新教你，你的極速是優點，不是一成不變。因為我們是同國的。」
「哈～我這麼好相處，以後想在中原那兒玩都包我身上，絕對讓你玩到不想回家～」
「一言為定。先解決這坨妖怪吧～」前有白跡、玄顏，上有青渺、楓傾飛羽箭助陣，後為朔安浩氣運轉不息，戰況敵我勉強分七三之勢，替原本的孤軍奮戰從頹勢挽回了一分。現又有金靈、情涯，亦逍遙、忘君辰加上言零，場面總算有了起色。

「淵王殿下！」燁王府外，掙扎之間，霓染心驚呼道。他們見淵王來了，更死死守護門口。
飄風見二將勉力支持，卻不多言，逕直衝進燁王府。
「皇弟，走！」飄風牽起正無措的柔風，以最快之速離開王府。柔峰跟著跑了一段路，才有機會問：「喂，去哪？」
「老師用術法告知我，立刻帶你去凌異之境。」飄風顯然已有些氣喘吁吁。
「不讓我出去，就是為了讓你來救...這個朔安到底存的什麼鬼心！」柔風倔著性子死活不看飄風，「誰要你來救了，我自己也能突破！」
飄風只微微一笑：「不管，老師如此安排定有用意，你我照辦便是。」說罷牽著柔風的手握得更緊了。
「...哼。你只會說他有道理，多得尊敬他，我不承認他你就罵我，是，我就是不認，你想怎樣！？反正你中規中矩的最乖巧最懂事了，我就是驕傲任性的壞孩子！」
「傻瓜...」飄風又開始感覺不適，但為免柔風察覺，他強忍著。握著的手漸出冷汗，柔風只當是握得太緊才出手汗。
「殿下！」路遇寒烽，兩人停下腳步。
「寒烽？」「快，緊跟著屬下！」
他到底耗了多少力氣隔空傳話...「我們去那邊幹嘛？」
「軍師將紫妖玦交予屬下，並抵達凌異之境後，由燁王殿下控制紫妖玦，淵王殿下施放信號，屬下就負責護送殿下，保證安全。」
「我們可算是侵進敵國，只有我們三個真的夠？」柔風一驚。
「屬下不知道，軍師應有所安排。」
「那坨妖怪呢？不是應該追著我們跑嗎？」柔風思及此，不禁更加擔憂，抬手道：「打住，你別說了我都明白了...」他一定是自己花更多力量擋住欲追上紫妖玦的怪物...
「...殿下請相信軍師！加上有依風殿下等中原人士的幫助，應該挺得住！」
「墨無月...嗎？」
「叫二皇兄。」
「不習慣！」

龐大的暴衝之力讓朔安十分吃力，好在神器聖氣能稍稍緩解情況。
墨無月雖不說話，但焦慮寫在臉上。看著奮戰中的言零、忘君辰，以及亦逍遙、即將無力支撐的青渺與白跡並肩作戰，心中不由生出萬分感慨。
「這本就是你所希望的，對嗎？笨蛋，這種時候先注意自己有多少戰力，一有了師兄就忘光啦？這樣的驗收成果不合格哦。」
墨無月仍舊擔憂不已，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狠狠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搖搖頭要他別說話。
「此次進攻太過突然。吾方才已傳喚寒烽並給他紫妖玦，帶兩位殿下前往找尋援軍，你都看見了。但中間的路程還需中原的助力。」
墨無月用金靈吹奏給朔安，同時用術法加持：『凝前輩隨時援助。』
「凝...咳，凝前輩還不夠。」
『...也是，是時候挖他出來了。』
『言零。』墨無月見妖軍暫有亦逍遙和忘君辰守著，便喚了言零，有事要他幫忙。
言零回頭看了看，朔安卻道：「沒事，吾來就好。」
接著他右手食指一勾，墨無月口袋裡的符印飛出，同時金靈曲中摻著冥族術語，將消息傳達予桂情暮。

『凝護送雙風　凌異之境。』桂情暮聽見無月聲音，忙將信息告知凝獨缺。
「終於動用紫妖玦。」凝獨缺顯然等待已久，即刻動身。
「希望他平安...」愁夢曉緊捏袖角不安道。
「放心吧，他那麼厲害～」竹塵拍拍她的背安慰說。

「你靈力不夠強，別老用意念之術，那點小事吾可以。」朔安提醒道。墨無月也點點頭。
「忘仔，放慢，守穩。」亦逍遙等人還在努力防守，可說是滴水不漏。言零縱然力大無窮，冰炎雙刀也賣力斬殺著除知不盡的妖怪。偶爾身上多了道傷口，他們也不多作停頓，為了守護這得來不易的和平，一切無視，只管戰。
「小心啊～」見一大坨巨妖成群衝向言零，亦逍遙傾身一擋。言零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詫異，後轉為感謝的神情。突然，忘君辰按緊亦逍遙，擋在他身前。
「不用謝～死不了～」雖嘔著血，笑意不減。
「不要臉～誰謝你～」亦逍遙替他擦去嘴角血痕，守勢漸往他身前移動。「我答應了一個不解風情死正經但後期變嘴砲的傢伙，會用這雙手保護好他。但我也答應了他，會好好活著。所以，謝囉~」一邊揮劍，他說著：「現在，我要來保護你了～兄弟。」
「啊～真是感動啊～敬你的守諾！」忘君辰挺劍而出，速度雖已無起初的快，但在他感覺，是速度的極致。
「竹塵...愁夢曉。」言零也爆發一陣猛攻，此時三人形成雖有疏漏卻最完美的攻防線，朔安也感嘆三人的配合力，可稍微卸下靈能。
「我來了！」御魂蹤匆匆忙忙趕至，緊握朔安右手，把脈、探傷、包紮、消毒。「尊皇不願我涉險，我方才趁著尊皇無暇他顧，才跑來這裡。朔安，你的靈能運使已經超出過往的負荷力，筋脈都承受不住而爆血了，這個狀態不能支撐太久！」御魂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已經...去找援軍了，放心...咳...倒是你，學會瞞天過海了。讓你待在府裡你偏要出來...任性。」只見他表情淡然，仍一副安然無事的樣子，令人不省心。
「你的狀況真的很糟糕！名字叫朔安到底是哪裡安啦！」
「噗...朔很安啊。」朔安笑說，和煦的笑容投注在墨無月的臉上，他卻緊緊皺眉：『唯有朔安之安，能成朔安。』
師兄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不能再離我而去...
「放心吧，吾還想著和你回凡心居見師尊呢。」
御魂蹤順著朔安目光看去，知道他是在同墨無月說話。半晌，像是想到了什麼，驚訝頷首：「見過二殿下！」
墨無月也微微頷首示禮，他隨即坐下替朔安調息。

「對方兵力匱乏，勢單力薄，我方可輕易突破。哼哼哼哼...朔安大軍師，你又有何妙策拯救闇闕皇朝的傾危呢？」自在妖城之中，橘紅色詭影羽扇搖曳，如是說著。
「援軍。」其中一名為他化智的將領低聲道。
「中原自如危卵，就算人魔連袂，可懼者尚不敵我們那二分之一的妖軍，朔安必死無疑，我就看看他能逞幾時。」
「援軍。」他化智再度申明。
「嗯...除了中原，難道是說紫妖玦能救他們？強將要應付我們的妖軍已是萬般困難，還有誰能身帶紫妖玦？」他化出術能看了看現場狀況，不在戰鬥中的有寒烽笑天下以及...雙風子！
「朔安啊朔安，當著這危急之際，你連你最疼愛的殿下大人也輕易犧牲嗎？哈哈哈哈！」正當他狂笑之際，他化智開了口：「寒烽再勇猛也不能以一擋七，只怕尚有埋伏。
「智說得不差，就是有埋伏！」一威然嗓音陡現，眾人皆紛亂垂首道：「摩羅大人！」
「雲緗子，勿驕矜，勿掉以輕心。再一次，軍師換人做，回去吃自己！」
「是！...」雲緗子忙改從前態度，似對上位者十分畏懼。
「不過這個埋伏嘛，自帶另一個未知埋伏，太！可！怕！了！」他正了正色，「給我全部擋下，搶回紫妖玦，明白？」
「明白！」
「別讓我覺得看見一群白癡白吃飯！」他的聲音非是從喉間發出，而是雄渾的內力。
「大人，屬下斗膽，紫妖玦究竟是如何衝出？」雲緗子戰戰兢兢道。
「埋伏幹的囉。我們提早現身嚇人也是他害的！所以還不去備戰嗎？」
「是！」眾人一哄而散。

「淵王殿下，我們快到了！」寒烽見淵王面露疲色，忙出言寬慰。
「我無恙。」
「你心悸又發作了？」柔風側首問道。
「無恙，快到了...」
「到不了了！」突然，四周環境陷入一片血紅，三人頓時不知所措。
「妖冥．荒神鬼災！」血獄翻湧著血紅江濤，火舌更從四面八方而來，一陣呼吸困難引得飄風直咳嗽，終而不支。
「殿下！」「喂！」
柔風急扶倒落的淡藍身影，讓他靠在自己臂彎，替他順氣：「撐住，別死！...收屍可麻煩了。」
他臉一紅便不再多言，抽出飄風的明澈劍，以自身內元運使，欲擋熊熊烈火。
起初雖有效用，但越是運使就越難以控制。水能剋火，明澈也能剋柔風。何況他離性功體尚未能運用自如，並不能如言零同時使用相剋的武器。
寒風也盡力揮動著狂戮，但無法有效退火。
「仙浪．聖嚴五風．刀急。」
「嗯？來者何人？」雲緗子見來人用風陣，以為是來助己的。卻不料－－
「來者不是人，是凝獨缺。」凝獨缺從天而降，落在陣法上層。
「是敵是友？」
「有本事你把吾當友試試？孩子們，跑。」凝獨缺輕輕說。
「哪有那麼簡單？」雲緗子見來者攪局，便想困住他們。
大風一吹，火勢消息。「有那麼難？」
「對付火陣卻用風陣，你病了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風是可以助長火的滋長的。
「是風陣啊，而且還是能熄火之風。見識自己的渺小吧。」狂語一出，雲緗子怒上眉梢，突見四周刀鋒衝刺而來，他揮袖擋之，背後卻是千刀萬剮。定神細視，迎面而來的，是急速之風化為利刃。一找著陣眼便奮力一施。「破陣！」「破你大頭，仙浪．聖嚴五風．刀迴二陣。」
凝獨缺卻說出了令他意外的一句話。第一陣原本停止衝刺的風刀，又繼續行進，並升為旋擊之勢。意外的第二陣，使得雲緗子應接不暇，再添新創。運起護身氣罩，卻是輕易突破。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飛箭呼嘯而來，射中風中陣眼，風刀順時瓦解。凝獨缺一閃身便不見人影。
「哼，赤秋，你來的真是時候。竟讓他脫離了！」
「怪我囉。」名為赤秋的弓者漫不經心道。

「殿下~我來找你們了！」來者便是那自在妖城之主，放蕩不羈。
「不准動殿下分毫！」寒烽擋在雙風身前，狂戮代表的是誓死的決心。
「動你總可以吧！上！」夜光光和閃亮亮奉命上陣，兩者合力完敗寒烽。但他們不以此為目標，指一直將寒烽引開現場。
「殿下！」寒烽犧牲自己受重創，欲趕回現場，卻被無情一掌推離千尺之外：「煩死，走開！」
那人接著笑嘻嘻道：「殿下，現在只有我們獨處了...」
明澈．邪月雙雙化出，飄風先發制人，明澈水花飛揚。對方輕鬆接下，寸步未移，單臂空閒能撓癢。須臾，他單掌一化，蓄勁之兆。
「皇弟快走！」飄風見危機當頭，使盡生平氣力送走柔風。
「喂！」柔風控制住他送的力量，又返回現場。掌勁朝那風吹就倒的傢伙而襲實在令人難以直視。
「紫妖玦！記得嗎？」飄風忙道，柔風腳步頓了一會，那人舉著掌看著好戲。
「......」思考了幾秒，「哼！你...你給我活著回來！」說罷他便帶著慌亂氤氳的神色離開了。
「放心～我會讓你活著，但回不回得去我是不知道哦！」他緩步走向飄風，飄風也步步退移...

「這不是，親愛的龍瀟易先生嗎？」凝獨缺追上後挑眉道。對方身後拖著淵王，口裡被塞著布條，渾身是傷，不能言語。寒烽估計是被支開了，不在現場。
糟糕，燁王等等就慘了...真是的，又姍姍來遲。現在要吾怎麼應付？殺到橫屍凡心居你才高興是不？
「多年不見，又再逢故友，真令我開懷啊！～有朋自遠方來，我應該快樂對吧，你說呢？你看我還多帶了兩個小朋友，可不可愛呀？」
「哼。」
「唷，這是你的傲骨嗎？」龍瀟易眨眨眼，挑釁道。
「欸？這是你的屍骨嗎？」凝獨缺雙手比劃著龍瀟易的外型輪廓，故作思考道。
淵王一向虛弱，此番耗下去太不利了。
「怎麼？你要替我收屍？先看看你家淵王殿下吧？哈哈哈哈。」龍瀟易笑著帶走了淵王，凝獨缺自知不敵龍瀟易，便深深嘆了口氣：「快點啊！！！！！」

悄悄的，人與魔之間漸漸沒有了隔閡，反而一體同心，共抗外侮。

赤羽如來

2017-05-25 20:31

二十九、如果時光能倒流

「燁王殿下啊，別跑囉，你皇兄已經在我手上了！」
柔風聞言後頸一麻，眉目盡是盛怒，心慌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即使如此，他也絕不承認方才疾馳間，心裡一直希望他沒事，內心有多麼的不安。
如今他落入敵手，更是觸動了柔風與龍瀟易一戰的決意。
但他偏偏清楚自己的使命代表的是多重大的事情。父皇、朔安、寒烽及諸將都在等著自己手裡這支援軍...
欲淵飄風，你...肯原諒我嗎？
「也是啦，這人死了你應該很開心才是。」龍瀟易見他無動靜，便出言挑釁：「他可是從吵你管你碎碎念的無聊大哥哦，你一定很討厭他吧！」
...哼，我什麼時候還要你原諒了！
「真是的煩死了！我要走了！」柔風心煩甩袖便去，卻覺腳下每一步皆違背心意，不由回頭一看...驚見龍瀟易將鐮刀架在他後頸，作勢要一刀割下。
「你！」柔風見狀像被雷轟似的，輕功不甚了得也要阻止。「拿開你的髒手！」
他使勁撥開了那威脅的刀，邪月爒空斬再出。
「後悔了？感情這麼好啊。」
「...綺血聲也未曾對亦逍遙置之不顧！」儘管邪月不服，層層火焰在龍瀟易眼中只是些簡單的花火，毫無作用。「放開我！」使力掙扎，一邊還想救在他另一手中的飄風。
已無力施為，只奮力踩他的腳，推他的肩，像個哭鬧的孩子。
「乖，聽話。」輕掐，雙風手到擒來。「妖軍真好用。」

被打昏的兩人，被關在幽暗的密室，背對被以繩索將手綁在一起。
這裡是...？
先醒來的柔風正猶疑間，一低沉的嗓音傳遍密室。「醒了啊，叫你皇兄起來。」
柔風聞言，轉頭一看，是他！方才與龍瀟易糾纏時並未看清...為救他而殘破的身軀，那狼狽而沾滿鮮血的臉龐，凌亂不堪的頭髮，顯然自己離去後，他孤身是如何被龍瀟易玩弄，受盡百般凌虐...而自己，卻一絲未損。
傻瓜！身子差成這樣了，怎麼還願意為我這種...

『因為你是他弟弟，所以他願意犧牲自己為你好。』

猛然灌入腦海，險些抖落的淚珠在不可輕彈的皇子身分、外人面前意識下，又縮了回去。眼前之人藍睫微顫，柔風迅速撇過頭去，不想被看見眼眶裡的這副模樣。
「紫妖玦在哪裡？」龍瀟易問，兩人默而不答。「那就別逼我！」龍瀟易粗魯地解開飄風，將之懸於高樑上，被鐵鍊扣住的柔風不覺為之驚恐。「你...」他握緊拳，即使身不能行，指甲痕跡卻已入深。
「你想怎樣？」飄風硬撐著血流如注的傷，高聲不服輸地問。
「交出紫妖玦。」「不交。」飄風毅然堅持。
「我問你！」他眼神兇煞地瞪著他。
「我...不交。」拒絕說出了口，心中才驚然後悔。「我！...」正欲反悔，龍瀟易又開口：「早就聽聞，雙風子素來不合。他的生死，你果然不在乎啊～」龍瀟易故意尾音上揚，加重語氣。感性話題使柔風倔強的脾氣又升，裝作毫不在乎地大聲回應。
「不在乎！」
「哦～不在乎是吧？那我也不在乎了！」他抽動方化出的刺鞭，「喂你！」「怎樣？」龍瀟易挑眉得意。

怎麼這麼久...難道出事了？
朔安等人支撐著妖軍，漫長的等待使得體力即將透支。
不會的...師尊出馬怎會出事。
「援軍...就快到了，大家再撐會...」朔安說。

「皇弟...」這是第一次，他們共患難。見皇弟如此擔心自己，心中感到無限安慰。
「你別動他，我...」「皇弟！」就在說交之時，飄風急忙阻止。
「我們是闇闕皇脈，更要有身為魔的尊嚴，為闇闕的諸位，父皇、老師、御醫，以及那些為我們奮戰的戰士，犧牲我一人又何妨！你別想了，就算你將我碎屍萬段，也不會交給你！」
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著和朔安一樣的話！
「是，你是闇闕皇脈。但你有沒有想過......」
你還是我的哥哥啊！
「還真忠勇怎樣？你以為我不敢嗎？反正決定權在他，不、是、你～」龍瀟易以刀輕輕滑過他的頸項，這畫面在柔風眼裡簡直怵目驚心。「你？」龍瀟易接著將刀指向柔風。
「不准你動他！」飄風心急如焚，皇弟命在龍瀟易手中。
「我...」看他神態瘋狂，若我不交，他一定會將我們殺盡，再取紫妖玦。但...闇闕的大家...正在苦戰！我到底...該怎麼辦...
龍瀟易刺鞭一揮，一道血紅傷口狠狠烙印在傷痕累累的飄風身上。「啊！...」
「你不要再打他了！」柔風急道。
「皇...弟...且聽，或許...為兄有辦法...」飄風青澀年少的面容已受盡折磨，「讓為兄...為你...殺出生路...！」震撼的話語一出，柔風為之一驚，害怕嗎？是害怕失去什麼嗎？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中縈繞不去，人生中再沒有如此膽戰心驚的時刻。
「你已經受傷了，要殺，也是我來！」柔風激動地站起來，卻被鐵鍊長度限制住，喉前利鋒也阻擋了站起的身。
「你要完好如初地...回去...沒有為兄的以後，你一定要活得快樂，為你自己...而活。」
「你...」盈眶的淚已潰堤而出，他想幹嘛？我不要，不要這樣啊！！
現在飄風的一舉一動，他都感到緊張，覺得每一秒都有可能失去他。
「想逃？哪有這麼容易！」龍瀟易正這麼說，飄風使力一掙，繩應聲而斷，足定樑緣，跳至地面，明澈化出砍向龍瀟易，不穩的砍斷鐵鍊。「皇弟走！」柔風與飄風衝出密室，門打開，是千軍萬馬迎面而來。
「邪月．闇靈冰剎！」柔風邪月一斬，「明澈．凝凍花羽！」飄風明澈一劈，刀劍合殺，殺光一掃，具具屍體在地，後又迅速補上，兩人奮力非常。飄風有傷在身，體力急速下降，加上有心悸症狀，稍有不慎便遭傷害。
「小心！」柔風不再矜持，用身體擋在他之前，代他受刀。「皇弟...準備了，掩護我。」
飄風收起明澈，用盡全身最後力量，不顧傷口迸裂。清髮飛揚，魔氣爆散，令凌異大軍望之膽寒。此招乃是溟雁所授-魔魘舞天華，是以自身真氣，以魔邪力量化作強大氣勁，將人轟出千里之外。現在，他用僅剩的真氣加上爆散的魔邪之氣，最後是-魔護之盾。那是闇闕中的特殊護盾，只會保護皇脈。那表示--
「柔風...來生，再見了。」
「別走...不要！求你了...」痛哭流涕，過去，是自己太傻，現在，多想挽回。「對不起...」驚愕心碎，淚流不止。飄風將他一把攬進懷裡，心痛地摸摸他的臉蛋，「沒關係...哥哥從沒怪過你啊......」如此回覆令他倍覺愧疚，一頭栽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我以後...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

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然而，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飄風微笑，暖暖的笑。
兩人面上血淚交織。不捨，代替了千言萬語，只希望你幸福，你快樂，那就好。
是最沉痛的決定，早已覺悟的雙手，覺悟的心，覺悟的推走了他。
長喝一聲，強大氣勁轟走柔風，魔護之盾讓他不受傷害。氣空力盡，死，近在眼前，卻是無悔。

「皇兄！！！」

一聲久違的呼喚，卻喚不回最在乎的他。他是否...有聽到......

「皇兄！！皇兄！！」之前的不理不睬，化作悔恨的眼淚。如果能夠重來，我必緊緊握住你的手，再也不讓你走......
可惜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苦澀的心，苦澀的淚，飄遠...隨風。一陣一陣的刺痛，奏著哀輓的樂曲。

再也沒有人，會叫我這聲皇弟。
再也沒有人，會關心我有沒有吃飽穿暖。
再也沒有人，會管我怎麼說話。

再也沒有機會...替你蓋被子。

昔日一字一語的規勸，一言一行的教導，此時一次湧上腦海。
可是...這些只能永遠留在腦海中了。

哥哥...哥哥的託付...
落地一瞬，他急急而奔。沿途撞上了許多自在妖城的兵馬，但他沒有受傷，因為魔護之盾保護了他。
凌異之境就這樣任由他闖入，無人能攔。

見遠方訊息沖煙，到了！
「亦逍遙，你會使用血符吧？」朔安問道。
「...會啊~」亦逍遙略略沉思，道。瞬時一血符到他手上，他立即輕咬手指使之滲血，滴至靈符中央，寫了幾個字。
「魔濤．妖境破封！」朔安術指揚空，再引術遠傳至凌異之境。「敕！」
「逍遙兄...這你也會？」忘君辰訝異道。
「看某人用多了～」亦逍遙淺笑。
魔濤威能破除封印，瞬時萬妖暴衝而出，氣勢嚇人於死有餘。他們護著柔風，方向是--荒日道。
妖魔同天，魔氣籠罩蒼穹大地。
「妖軍來了！！」魔軍見天上此景，無不歡欣鼓舞，反之自在妖城卻大驚失色。「怎會如此！」雲緗子大吃一驚：「魔羅大人！魔羅大人在哪裡！」
柔風的闖入早已讓他們亂了陣腳，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個拿著紫妖玦的敵方皇室。但魔護之盾牢不可破，無可奈何。現又見另一支妖軍現世，簡直急跳腳。

「妖軍聽令！目標，荒日道！」柔風號令妖軍，妖軍馬上聽令，成群包圍荒日道，掩護魔軍撤退。
「妖軍來了！！！」忘君辰大呼。
「退。」朔安停止施術，眾人踉蹌退離，將荒日道交予妖軍廝殺。

「瀟嘯九天怒郎神。」凝獨缺法訣出，便被仙逸白影帶走，徒留龍瀟易破陣獨立。地面稀疏的劍痕，顯示方才經歷了一場並不激烈的短暫交鋒。
那道白影剎那間追上了柔風，將其一抱便去。
「你！」柔風大驚，方指揮好妖軍，就莫名其妙被帶走。
「你哥魔氣不強，護盾要失效了。」凝獨缺解釋道：「他是璃，背上那是你哥。」
璃現處於一種左臂抓凝獨缺，右臂抱柔風，肩上背飄風的狀態。
「等等解釋一下現在才到是怎樣。」
璃只一笑，帶著三人奔向魔城。

「軍師。」璃在瞬間進入了宮殿，放下了柔風與凝獨缺，並讓飄風仍舊於他背上休憩。
「皇兄！」一落地，柔風大喊，雙眼大大盯著璃背上的飄風。
「其他人呢？」只見幾人回歸，朔安不禁擔憂殿外的狀況。忘君辰、墨無月、梁千昕也在殿上。
此時溟雁走進殿內：「本皇無恙，凌異之境全數退兵了...」
「雪含思、霓染心？」朔安急問，溟雁卻面有難色。
「......臣明白了。」他看向柔風，輕輕撫摸他的褐髮：「辛苦你了，柔兒...」
柔風搖了搖頭，只急道：「他呢？」
「他還活著。」璃微微一笑，側身將飄風輕輕抱起：「御醫，麻煩了。」
「好...」
此時氣氛十分沉重，誰也不發一語。
「殿下沒事，真是太好了啊~」璃嘗試打破僵局，柔風也喃喃道：「嗯...」
「羽兒，你聽為師解釋，為師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師尊慢慢說，吾在聽。」
「為師欲探出凌異之境底細，才去遲的。」
柔風一聽怒道：「他如果死了你要負責？」
凝獨缺道：「璃出手，要生便是生，要死也難逃。」
「哼，還好沒事。」柔風噘嘴道。
「所以你探出了什麼？」凝獨缺問。
「龍瀟易會一種奇特的術法，凌異之境大部分的軍隊都是用這種術法聚集而成的。可以操縱死屍，做任何事，而體力也如生前一般。死後會復生，但需要一段時間，估計是他還未練成。」
「那傢伙......」凝獨缺眉頭一皺，雙手握拳。
「你認識他？」璃瞇眼問道。
凝獨缺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先說清楚。竟要吾出面救你徒弟，你當真懶成這樣，躲在凡心居吃飯睡覺？」
「唉呀呀，我可是擔心得一點也不清閒，凡心居都要成煩心居了~多謝好友囉~」
「吾若不出手，你就準備淚別無月了。」
「以我們淡如水又甜如蜜的親密關係，你一定很惦念吾~」「的徒弟。」
「唉唉，自在妖城之禍一結束，咱師徒就歸隱凡心居，泡茶賞月。」璃對朔安拋了幾個眼神。
「吾記得。」說罷瞄了一眼墨無月，見他一臉茫然，不由好笑。「但...難啊。」

赤羽如來

2017-05-28 23:38

三十、過去，現在

「有朋自遠方來，有何樂呢？」
「客從千里來，何而不樂？」
「我並不希罕啊~」
「是嗎，吾其實也不希罕。」

不希罕嗎......呵。

「要來幾杯嗎？甫沖泡好的熱茶，別放冷了。」凝獨缺手裡一邊動作，問道。
「不了，你喝就好，熱都快熱死了，還喝熱茶。」龍瀟易擺擺手道，並拿起了原屬於自己的杯子，替他倒了杯茶。「喝吧。」
凝獨缺笑道：「你今兒個挺熱心啊。」說罷舉杯而飲，龍瀟易則緊緊盯著他舉杯入口。

哼哼，暫且相信你，但別想我對你放下心防。

「是說春闈即將到來，你可有把握？」
「不確定，但凡中舉之人皆有其實力，我不敢斷言。」
「哈，吾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凝獨缺說。「我們可是本地兩大才子，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信心，有信心擊倒我再奪得頭籌是嗎？未免輕狂。

「來，吾既不悉武功，只長年修習術陣之道，而你正與吾相反，我們之間可以互補。這塊玉送給你，在這裡面吾加持了強大的魔道之術，可保你習武順暢，對敵也頗有助益。而你若沒有信心，也就當作睹物思人吧，看到它就想起吾，給你強大的信念。」凝獨缺將玉塞到龍瀟易手中，龍瀟易撫掌而笑：「你這不要臉都比你的術陣之道還要先臻至化境了啊。」
「欸～別瞎說，這魔氣真有助於你練武，但同時也較難控制，其主若心思純正，則產生正面效果；反之若動了邪念，將會被這塊玉駕馭，後果不堪設想
。我相信你為人，所以別客氣，儘管拿去吧。」
「那就謝過啦。」

在這種關鍵時刻送我東西，你才居心不良。若是看準了我對你有所猜忌，才送予我的，就不會說出來了，大概是想博取我的信任吧。我倒要看看這塊玉究竟有何神妙。

翌日，龍瀟易帶著幾卷詩書步入凝獨缺府中，見他正在翻閱一本古籍。
「你來了，怎麼不先說一聲你要來，吾好替你準備茶點。」因為他下令龍瀟易來訪無須通報，看得正認真的他就被龍瀟易的無聲步嚇了一跳，書本也就順勢被闔上了。龍瀟易注意到他手上的那本書，眼光不多留片刻，道：「怎的，我又不是來討債的，嚇成這樣。」
「誰讓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好啦，你坐會兒，我去給你沏壺茶。小彤。」他喚道，名喚小彤的小童應聲而出，凝獨缺將那本書給她，她便領會地點頭離去，凝獨缺則離開去準備茶具。
「小彤姑娘。」龍瀟易待他走遠，便悄聲叫喚。小彤轉身：「龍公子有何吩咐？」
「你家公子一向重茶道，定會細心弄上好一段時日，不如這段時間裡帶我參觀參觀他的書房吧？你這本書要放到哪裡呀？」
「就在那，龍公子與主人交好，奴婢不敢怠慢，只是主人並未授意，奴婢不敢決斷。」小彤低下頭道。
「沒事，我就是翻翻幾本書罷了，相信他也不會跟我計較的，我都能直接入府了。他若是怪罪下來，我會負責的。」
小彤想想有理：「是。」接著便把手上的古書給了龍瀟易。
龍瀟易用最快的速度翻看了精要，內容寫著：『邪玉控魔，武功越是上乘，吞噬的力量越是強大。可號令妖群，聽令於縱術之人，名為紫妖玦，是為禁玉。人人皆忌而提之。但若心無邪念，則永保安康。』

好個凝獨缺...想利用我稱霸天下嗎，如此忌諱的玉都給你拿出來用，我要你百口莫辯！

他想著，大步走向了凝獨缺沏茶的地方，小彤想勸也勸不住。
「龍公子，這是怎麼了？」
「讓開！」他怒甩衣袖，逕直走去。

「凝獨缺！你終於被我抓到了！」
「...何事惹得你怒火中燒？」凝獨缺驚訝地看他氣呼呼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立即停下手中沏茶的動作。
「這！」他掏出紫妖玦，再拿出方才那本古籍。
凝獨缺看了看，嘆氣道：「唉...看來被你發現了，吾也沒辦法了。」
「你還有何話好說，朋友情義至此恩斷義絕！我交朋友從來不掏心掏肺，在你身邊也懷疑你很久了，你要說我多疑我也沒話說，反正我就是不信任你，這塊玉，我早就覺得有問題！」
「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是，這塊玉雖是傳說中的紫妖玦，但吾家族世代保管，只怕家中並無善武之人，又無足夠錢財，不得已才放到你的身上，也是相信你的人品，絕無陷害之意。」
「既是信任，為何不講？別再演了，你很會演，你就是知道我善疑，心思並不光明正大，才想透過紫妖玦控制我，再號令妖怪想稱霸闇闕，對吧？」
「你怎會...吾一直都很信任你啊！」
「別再說了！反正我就是心思不正，我從小到大都被騙幾次了，原以為心智已經夠成熟，想不到..想不到直至今日，我一直還在被你騙，口口聲聲我的好友啊...哈哈哈哈...笑話！像我這種人，怎麼會有人想和我做朋友，我實在是太天真...太天真了啊。」
「龍瀟易！你能不能聽吾說話！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因身世而被書院裡的孩子們欺凌，是誰保護你，接你回府居住，給你安全的環境念書的？這些你都忘了嗎？吾怎麼可能對你圖謀不軌！」
「所以我才佩服你啊，你這盤棋從小就開始醞釀了，好厲害！」
「你要這樣誤解吾，卻當真不顧任何同袍之情？」
「沒有的東西要怎麼顧？我看清你了，你就是個虛偽的偽君子。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用過去的事情哄我？這和將女人凌辱一番後再說你原本並無淫邪之念有什麼差別！」
「吾知道，你很難過...但請你相信吾，吾不是那種人。」
「別再說了！我要走了！永遠不見！」
說罷，龍瀟易拋下書本，帶著紫妖玦離開了。
「小彤，快派人去追！他沒那麼快逃出吾府陣法的！」凝獨缺急道，不自覺將茶桌上的茶給翻倒了。
就算沒翻倒...又是給誰喝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吾並無惡意...
「主人，龍公子轉瞬間不見蹤影，極有可能是靠自身內力強行突破。」
「......知道了，就讓他...走吧。」

卻料不到，今日你會拿著紫妖玦自成一方，完全不是當年的你。吾只好，利用這塊紫妖玦，救穹羽和無月了。
「獨缺，沒事吧？」璃走近，拍拍正在觸景傷情的凝獨缺。
「天啊，你別靠近吾。」
「幹嘛？」
「你每次這麼叫吾準沒好事，絕代高人。」
「哦？不知凝獨缺先生在此所思何事呢？」
「你瞎了吧，吾這是感嘆闇闕御花園大好景致竟如此灰飛煙滅了。」
「就說你有心事。這種時候解釋為你在思考對策就好了。」璃說完就被凝獨缺白了一眼。「有什麼事就說吧，吾會聽。就像當年一樣，帶你走出一切傷痛。」
「不曉得你那三個徒弟是不是神經病才會成為你的徒弟。」
「那你是不是神經病才跟吾講話啊？別鬧了，吾會陪你就對了。」他持續不間斷地拍拍他的背，想給他安全感。「你現在只是闇闕傳奇，不要再被束縛在過往的誤會當中，沒有意義。這個樣子，不是你啊。」
「...哦。」凝獨缺盯著自己的手很久，顯然考慮了很久...到底該不該說呢！「謝了。」他終究還是說出來了，畢竟是知交好友，略表謝意也罷。
璃聽了用力一拍樑柱：「當然~我們之間那麼有緣份，就如同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樣！即使命運萬般阻撓，也誓要相守！」「給我住嘴！」「害羞哦？」「滾！」
璃壞笑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人畜無害，一切只是看起來。
「......請記得將這種欠揍的表情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因為那是闇闕的國粹，萬不可失傳。」半晌，他有感而發：「只是有朝一日，吾可能會永遠消失了。」
璃也突然沉默了下來，片刻後，他道：「你敢消失，吾就殺了你。」
「吾的殘局，吾來收。」
「你的殘局就是吾的殘局，吾不會讓你為了收拾這種人而消失。」
「不需要，你三個徒兒還需要你的教導。」
「那是兩回事，你有難，吾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有你這句話，吾此生無憾了。謝謝你，璃。」
「唉唷喂，凝大傳奇向吾道謝！！」璃故作驚訝地拍了欄杆一大下。
「...你這輩子沒被圍毆致死吾都該驚訝了。」有誰願意相信吾這世上還是有絕代高人的，只不過他絕對不是！！

難得的平靜，在清晨中度過。
一切都該結束了。

赤羽如來

2017-08-16 19:18

三十一、燈花

「現在局勢逐漸明朗，我方人員戰力消耗甚鉅，但妖軍仍十分健壯；敵方人員雖完好，但妖軍已被我們削弱許多。」溟雁說。雖然再度看到璃讓他有點驚喜，但此時較宜先論正事。
「現在有兩個疑點。第一，他們沒有紫妖玦，何來妖軍？第二，紫妖玦為何衝出凌異之境？第三，凌城為何有此轉變？明明死守結界，對方是攻不破的。」朔安提出疑問，凝獨缺接話：「果然分析得有條有理，墨無月，頭腦是個好東西，學你師兄多用點。我們的妖軍可能約各佔一半，他們的那一半是龍瀟易用某種代價從紫妖玦中抽取出來的，我們召喚出來的只剩二分之一。而吾與他遇過，根據他的發聲方式，吾推斷他用自己的聲音與妖軍交易。」
這絕對是小美人魚啊。
「......我願意用頭髮再把他們那半搶過來。」亦逍遙道。「同意。」忘君辰笑著擊掌。
「那紫妖玦是如何衝出？」朔安沉思，再度發問。
「紫妖玦原為吾家族傳護之物，數年前吾與龍瀟易是同窗好友，但他一直對吾真情有所懷疑。一日吾因家中不安全的顧慮，將紫妖玦交予龍瀟易保管，同時也對他信任，想不到他幼時的夢魘根本沒有逝散過。是吾大意了，唉，雖然這次的敵人有點麻煩，但還是一切由吾承擔。」
「凝前輩切莫自責，只能說是人數之命。我們現在要同心協力，共抗外侮。前輩為促成人魔連袂才將紫妖玦放出，只不知前輩對龍瀟易的作法是...？」墨無月問道。此番浩劫更是難以對付，所有人皆正經起來嚴肅討論。
「他們的人員應不似吾方人員強悍，能敵妖軍。軍師又只是個三腳貓術士，唯一值得畏忌的，是與溟雁對戰那名女性，不，應該說女屍，以及龍瀟易。龍瀟易的武功吾清楚，重要的是吾不清楚這段時間裡他練了什麼邪功，勢大威脅，滅了吧。佈軍就交給你們，順帶一提，凌城的反叛想必是凌異之境用某種條件加以威逼，身處異界卻具威脅，可見他們是有辦法穿越過來的，或許只是太耗力了，才不直接突破。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根本沒辦法穿越，看那雲緗子就知道了，凌城是被那傢伙虛張聲勢給嚇著才就範的，吾就說吾闇闕的將士怎麼可能倒戈到那種雞不拉屎的地方。」
「讓前輩為難了，若能不傷，吾定不傷。」
「不可能。」凝獨缺說：「寒烽回來了嗎？」
「吾知道...他還沒回來。」「哈，回來？早就圍死了。另外再補充一點，龍瀟易以佛門欲界第六天－他化自在天創辦，為首者稱摩羅、波旬，其下者稱天魔子。分別為夜光光、閃亮亮，他化德、智、體、群、美，雲緗子。這些是璃蟄伏凌異之境蒐集到的情報。」
「亦逍遙能勝夜光光，言零能敵閃亮亮，他化五育則需分散對戰，如此戰力安排應該足以抗衡。但眾人皆久戰傷疲，若佐以援助將更加順利。吾與無月配合亦逍遙，忘君辰與兩位殿下配合言零，其餘中原人士留守綻光城，青渺、白跡、玄顏退下，尊皇對付女屍，那龍瀟易交給師尊。」朔安道。
「還有吾，沒有吾，這仗還用打嗎？吾傳奇欸。」
「前輩...」「吾意已決，不得改變。」

「摩羅大人，現在情勢緊繃，你可有主意？」雲緗子問道。
「敵人狀況如何？」龍瀟易顯然心情不錯。
「敵方戰力雄厚，只要拖住一段時間應該就沒有問題。」雲緗子說。
「你去拖，拖住了必有重賞。」龍瀟易不耐，淡淡地道。
「是屬下失策，請摩羅大人息怒...」對於他喜怒無常的個性，雲緗子表現得極為小心。至少他已經盡力小心。
「我方戰力明顯抵不過妖軍，竟沒料到有這種護盾。」他化智說。
「摩羅大人不是在淵王身上...」「噓~他是個乖孩子，我只是給了他一點獎勵。」龍瀟易打斷了雲緗子的話，後又道：「我問你們，你們認為這場戰爭中，我們的贏面有多大？」
「自在天城自是威武，怎會屈...」「客觀點，我要聽真正的分析。」
突然的正經態度使眾人一時語塞，原就不甚發話的他化四育更是緘默不語。
「群認為我們只需要休息一下，齊心協力一定可以一統中原！」他化群勇於建言，雲緗子滿臉不屑。
「好個群，果真群。但這其實跟拖住他們是一樣意思你知道嗎？」龍瀟易笑道。
「屬下愚鈍。」
「他們是不會放棄機會的，相信過不久他們的妖軍就要攻來了。」他化智補充道。
「恕屬下冒昧，摩羅大人當初何不換出全數妖軍，而是一半？」雲緗子問。
「你厲害你來，你以為很容易哦？那時是想先使用一半的力量，而不是整個紫妖玦的力量。加上...我不想被他操縱，我要有一支自己的軍隊。見某魔都沒動作，我就先召一半了。還真不知道這股力量是一支妖軍呢。」
「摩羅大人與這玉熟悉？」
龍瀟易斜瞪目光如刀，雲緗子自知問錯了話，急忙閉嘴。
「可熟悉了。」
見場面凝滯，似是因為自己的話題，雲緗子急忙另找話題：「呃...雙風子要逃離大人的手掌心應該是毫無可能，為何...」
「凝獨缺的好朋友璃，也就是所謂的埋伏以及未知埋伏，他躲在暗處用氣息相逼，我難以動手，是一個可怕的存在！最後他現身帶走淵王弟弟，我也只有偷偷施術的份。那個凝獨缺，可能很快就察覺了。你這次問對了問題，原諒你！」
「謝摩羅大人！」雲緗子欣喜道。
「我再問，你們因何而追隨？」
「呃...自是仰慕摩羅能力。」「你，禁言三分鐘，都給你講就好了！」雲緗子只得無奈住口，不再發言。
「因摩羅大人而追隨。」他化德輕輕說。他是裡頭最有君子風度的人。
「所以意思是有一天我掛了，你們就自動解散了？」
「一切但聽大人指令。」
「唉，死前還要交代遺言就對了。既然這樣，我死前只有一個目的。」
「謹遵摩羅大人遺訓。」
「遺你老母，少咒我！想遺我先讓你遺！」
他化德急忙道：「摩羅大人，切勿惡言相向！」
...摩羅大人又恢復如常了呢。
「行，你最善良。」龍瀟易沉思了一會，忿色漸起：「我會變成這樣，全靠他的功勞！我不再相信他，我要他後悔，後悔他親手摧毀了我對他僅存的一點信任，後悔他算計我！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只有他沒資格！只有他該死！所以我的目的...」「摩羅大人。」
正當他說得激憤，一個衣著華麗的翩翩公子開口了。他叫他化美，而眾人正為他敢打斷摩羅大人的話而驚訝，暗暗希望他別被大人噴死。
「嗯？」龍瀟易聞聲瞥向他，眼中怒意難掩，但他明顯地願意傾聽他想說的話。見他這樣的表情，眾人稍微鬆了口氣。
「摩羅大人，我不該多言大人之事，但...大人其實很在乎他吧。」他化美在議事中不常說話，但他一向重視生活美學，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是他所重視的，這才使他開口了。
「我恨不得殺死他！是，我有心理疾病好了，但你們想拿我怎樣？我從一開始就不信任誰，更不可能相信他！全世界都是壞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所以我才會在這裡，憑自己的力量大肆撻伐！」
「那我們呢？大人是否重視過我們？朝夕論事、爭吵，是否產生了絲毫的情感？」
「哼，終究是沒有信任，沒有任何的信任。若有一天你們死了，我也只會一笑而過。很無情吧？哈哈哈哈！」龍瀟易嗤之以鼻。
「人都在成長，大人也不例外。只要我們在，大人靠的就不只是自己。其實大人早已對我們有一定的肯定，才將我們留在身邊的不是嗎？如此屬下可否解釋為另一種信任？事隔多年，忘不了的仇恨是一回事，但漸漸心生信任之情也是事實。或許，大人要開始思考自己對他到底是何種程度，或者該說是何種性質的恨意了。在憾事發生之前，什麼改變都還來得及，只要大人願意，唯心而已。」
「容易嗎？我不願正視這一切的同時，將你的言論視為無稽之談。」
「一念之間。錯過的，明明還有機會補救，為何要逃避呢？再細想，對方究竟是否真心要消磨大人的信任？太久了，觀點也該轉換了。」他化美上前拍了拍龍瀟易的肩膀：「試著去相信他吧，猜疑已伴隨大人太長的時間了。」
正當眾人沉默之間，一兵卒慌亂來報：「不好了！他們打過來了！」
「摩羅大人，我等願服從你的一切命令！」他化群身為群導，帶領眾育道。夜光光、閃亮亮也沉重跪地，身散毫光，眼神堅毅。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龍瀟易哽咽道：「第一次發現站我旁邊這兩位原來真的亮得刺眼...很好！你們給了我鬥志，殺吧，殺得盡意，切記互相幫助，性命為要。」
「是！！！」

「美，你們那邊行嗎？」他化智見到德和美的敵人有亦逍遙以及朔安等人，不禁擔憂起他們的安危。
「無妨，你們的敵人較強些，是該由體和群對抗。」他化德說。
他化群見狀緊皺眉頭道：「我去吧，你們力量如此單薄，太危險了。」
他化智這才鬆了口氣，「也好！」
「那就麻煩你帶領了。」他化德說。

「吾，來了。」一人從天而降，乾坤變，山河動。
「真看得起我。」龍瀟易見來者陣仗，唇角似笑非笑。
「......」「是啊，你受得起這樣的傷害嗎？」璃搶在凝獨缺之前答道。
「幹嘛搶我風頭，讓我回個話會死是不是。」
「吾要你平安無事。」
龍瀟易眼光閃過，問：「...是怎麼樣的呢？」
「你想知道？真心想知道？」
「不確定。」
「吾先讓你知道，是這樣的。」璃劍鋒一掃，一挑一撩都直中要害。近身之戰，將兩魔逼得毫無餘地，闇闕傳奇，其名非假，縱有邪功在握，正派功力亦不讓隻。「是這樣劍割、痛苦、難以招架，你明白嗎？」璃的劍勢以排山倒海之勢不停進逼，龍瀟易心有旁騖，略顯之處，頻現劍傷、血紅。
「我又何嘗不知劍穿之痛。但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高手，真的知道嗎？」
「劍穿之痛，痛徹心扉，吾，因他，因你而痛。」
凝獨缺打了個呵欠道：「干吾屁事啊。」
「劍刃已穿，焉能起死回生？」龍瀟易苦笑道。此時想起了他化美說的：『在憾事發生之前，什麼改變都還來得及，只要大人願意，唯心而已。』
「休再執迷不悟，否則，一劍穿心絕後患！」劍鋒流斬風現芒，其光熠熠攝心魂。
「龍瀟易...伏誅吧。」一旁凝獨缺嘆道，手裡法訣已出，但遲遲不離手。
「傳奇聯手，不敗也怪，我不願作困獸之鬥...」「他在等什麼？言靈極術一出，妖氣無處遁逃，功成身退隱居生活在眼前，他在等什麼？」璃氣勢緊逼，龍瀟易淡然一笑。
凝獨缺說：「你別亂給吾翻譯好不，吾只是在等待時機。你劍那麼快會不會打到你吾也不肯定。」
「凝獨缺。」
此聲喚出，璃漸緩下攻勢，接著只見凝獨缺沉痛閉目，宏大掌氣襲至胸前。「傻瓜...我回不去了。」
豈料，打向凝獨缺的掌心卻被一劍挑開：「你，罪無可赦！」
璃一聲怒喝，不再保留，龍瀟易料不到璃速度奇快，一時落為下風，凝獨缺依舊一派悠閒。
「唉唷，吾這手有些痠了，璃你好沒？」凝獨缺嘴角微揚，手中法訣消散，「龍大才子，你的遊山玩水，恐怕只能在回憶裡了。」
曾經的記憶倏地勾起，頓時百感交集，眼前的攻勢讓他敗象頻現，淚水夾雜著後悔與自責：「你還記得...」「怎麼會忘，那是你賭上成為小狗的約定，這麼精彩的賭局當然記得清清楚楚。」
璃見狀並不卸下心防，他知道龍瀟易乃狡猾之輩。同時，殺招出，流陽點月直逼心口。
「小心！」凝獨缺擋在劍招之前，劍鋒急轉，偏差只劃破胳膊。璃也在此刻將凝獨缺推開，自己作勢要一劍劈下，凝獨缺忙又推開龍瀟易，龍瀟易則一掌送走凝獨缺，自己硬受這一劍。卻不料，劍尖只停在了頸項之前。
「嗯～真棒，你通過考驗了。接下來，吾先離開了。」璃滿意地淺笑，隨後收劍離開。
凝獨缺自行走去：「走吧，你有和本傳奇並肩行走的機會。」
「...多謝。」龍瀟易表情不甚自然。
「什麼臉啊。」見他仍陰鬱著臉，凝獨缺用力推他向前：「好啦，方才那是套路。怎樣？吾就高興怎麼樣？」
「你...」「先說好哈，你要是敗給了璃吾是一點也不意外的。」

「摩羅大人不知決意如何...」
「為何不出全力？」亦逍遙疑道。
「為大人著想，未敢竟功。」
「龍瀟易有意願和平？」
「不知，大人要我們保全性命，我們也希望能和平收場。他是個賢王。」
「嗯...軍師你覺得如何？」亦逍遙緩下洛神，轉頭問道。
朔安沉思許久：「現在的情勢，他們讓步並無好處，吾雖不放心，但暫且相信。就看師尊與凝前輩那邊了，先讓妖軍退下，我們暫時休戰吧。但還是要小心。」朔安正收劍，竟見凝獨缺身邊跟著龍瀟易，於是試探性一問：「凝前輩，你...」
「對，吾。才幾個時辰就認不得了？」
凝獨缺輕輕一笑，隨之即來的是朔安不顧形象的道：「太好了！無月，太好了！」
墨無月被一把拉入懷裡，也相當欣喜。
結束了...終於...
太...太好了...
突然地，一切都回歸原始。重擔不復存在，換來的，是盼望已久的寧靜。
只是，這中間犧牲了好多...包括阿霓。
從得知人界岌岌可危，到被推舉為首領，再遇見師兄、凝前輩，最後終於又能回到凡心居。
「燈花。」亦逍遙說：「我們去看燈花吧~」
「走！～～～」

「你方才的笑容，是世間最美的風景。」璃突然一個現身，伴隨疾風。
「你可不可以別來這煞風景？」凝獨缺無言以對，這是勉強能回應的一句。
璃翩然笑道：「你的在乎，得到了結果。很好不是嗎？」
「好你妹，吾就說了吾一直都很正常。」
璃不答，只靜靜地笑。

赤羽如來

2017-08-19 19:38

三十二、燈火闌珊

「都裝束好了嗎？那我們出發吧？」璃裝扮一如往常，道。也就幾個姑娘家穿得漂亮些，其他倒沒怎麼裝束。
「墨無月，我們五芳就此告辭了。」松步囂帶領著楓和桂、梁千昕集體向墨無月提出要離開，不參與此次活動。
墨無月細想之後，明白原因：「晚輩願意相信闇闕皇朝，但諸位想離開也無妨，不必拘束。」
「楓前輩～朔安真的是好人！他救過小無月，還不計負傷阻擋妖軍，以致於如今功力只剩一成～闇闕早已大量損兵折將，而且地點又選在人界，沒問題啦！」忘君辰聞言從遙遠的彼方跑過來，向他解釋道。
「你又知道了？連袂之後的背叛，最可怕的就是出其不意！」楓傾飛彷彿句句說到心坎裡，義正詞嚴地說。
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來：「爹親，我想留下。」
「千昕？乖女兒啊～妳傻了嗎？妳就算愛拆我臺也要顧慮自己安全啊！」楓傾飛替她理理斜瀏海，一邊說道。
「我就想留下，我要跟他們一起。」
「可以！爹親陪你！」楓傾飛拗不過女兒的央求，只要求一定要跟緊。
「自是沒問題。」梁千昕笑逐顏開，忘君辰等人也皆會心一笑。
桂情暮一旁糾結許久，幾度欲開口又擔心時機不好。
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鼓起勇氣，她終於出聲：「無...」「無月，我們一起？」
朔安笑說，面色掩不住歡愉。
到唇邊的話倏地全數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哀傷的神情、複雜的心情。
「當然好啊！不和師兄一起，還要和誰一起？」墨無月慧黠地笑，一如初時。
「欸～這句話是把師尊吾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嗎！白養了～」璃輕飄飄地出現，兩人似乎太久沒有領教過，都嚇了一大跳。
「當然不是！師尊也跟我們一起吧？」墨無月說。
「幾年不見，一個個都是更為成熟的少年。為師就不打擾了～你們倆師兄弟好好敘敘舊吧～」璃又飄走了，走之前瞥了一眼，呆呆矗立在原地的桂情暮。「姑娘，莫自輕，無月不懂事。」
但這一切看在桂情暮眼裡，只有無盡悵落。她畢生所追求的、在乎的，如今是否根本沒有在心裡留一塊屬於她的位置。
「桂、松，愣在那幹嘛？今天要連同梅的份一起玩個透！」楓傾飛興致昂揚地說。
「願梅英靈，永生不滅。」松步囂沉沉閉目，放下仇恨，只希望摯友在天上能得到超脫。
「千昕，來父親這裡。」楓傾飛招招手，梁千昕乖巧地靠到楓身邊。
「父親陪妳，妳千萬要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陌生的人不要靠近，遇到奇怪的舉動就趕緊離開，父親永遠是妳的靠山，別怕！」
「女兒知道，爹親就別操心了，女兒會平安的。」
「很好很好，那就好！」

「小妹，出去玩開心嗎？」竹塵問。
「能不能我們三個去就好...他們都欺負我們，你看言零的傷口！」愁夢曉憤憤指向言零的傷，盡是不忍。
亦逍遙正想邀言零與忘君辰一同賞燈，聽聞愁夢曉之言，收回了腳步。
「別這樣。」言零說，「都過去了。」
「他那麼討厭我們，我為什麼要跟他好好相處？他當初拼命要殺你，現在要我怎麼信任？」那時的戰鬥場景歷歷在目，刀劍之間來回摩擦的光影，交換的血紅，每一幕都是她所不願見。
「亦逍遙是魔，但他沒有惡意。」言零竭力緩下愁夢曉的情緒，「別生他的氣。」
「凝獨缺也是啊，但是他解除了綺血聲在你身上的咒術，你才得以平安解脫的！凶弒等人都是要害你的壞蛋！」
「...小妹，凶弒已經過去了。我們和他們，可以試著做朋友的，好嗎？」言零不善言詞，只好由口齒伶俐的竹塵開解。
「嘿～言哥哥，今天要一起走嗎？欸，這位姑娘我見過，未知芳名？」亦逍遙此時跳出，開朗的性格讓愁夢曉仍不禁多看了幾眼。
「呃...她叫愁夢曉，請多多指教~」竹塵說。
「哦，愁夢曉啊，真好聽的名字，有著很深的寓意呢~愁夢曉姑娘，方便做個朋友嗎？」亦逍遙伸出友誼的手，愁夢曉白了他一眼，不做回應。
「那我們今天就一起吧~」竹塵打了個圓場，想愁夢曉也不反對，否則早就直接開噴了。
「好~~~」忘君辰突然跳出興奮道，「逍遙哥，很會安撫小姑娘哦～」
「廢話～跟綺仔差不多的彆扭～」亦逍遙眨眨眼，兩人默契地擊了個掌。想那時，一隻蝴蝶就讓他開懷。
「你一定不好受，別提了~」忘君辰適時地拍拍他的背，如同在濱潰之堤的疏濬、天寒地凍的冬陽，給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對了龍瀟易，你那些手下最後去哪了？」璃偏頭問。
「他們都解散了，但雲緗子狼子野心，此時必已將妖軍之權都轉到自己身上，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此時恐怕五育也被他給掌控了...」
「好了好了。」凝獨缺拍拍他的肩，輕鬆的樣子彷彿想讓龍瀟易放心。「你依舊風采不減呢。還能一起猜燈謎嗎？」
「...哈哈哈，當然！」龍瀟易開懷大笑，璃莞爾輕步，從不出聲。
「你是在沉默什麼，你不是話最多的嗎？」凝獨缺稍稍注意到璃的沉默。
「吾在欣賞吾之好友愉快的談話啊，能得你此好友實在是幾百輩子修來的福氣。是吧，龍瀟易？」璃的英姿颯爽清明如斯，暗夜中的月光尚不及他萬分之一的皓然，滿天星斗襯托了他的捷思與才情，一如他眼底波瀾，明滅不定，卻又透徹，像琉璃。
「當然了。」
「是唷？」凝獨缺半開玩笑地說。璃的回話聽著像吃醋，但凝獨缺深深明白璃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必定知道他不會因為龍瀟易的回歸而冷落他，也清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有目標與想法，所以從不多加干涉。
「是呀。」璃的笑容說是和朔安一樣，其實比朔安更加練達，既純真，又藏得深。
「璃、凝獨缺，闇闕兩大傳奇，龍某能與汝等結交，實乃萬幸。」龍瀟易點了點頭。此時的他看起來少了那份陰沉鬼測，取而代之的是坦誠以待的親和感。或許誰都沒料到，這數來幾場戰爭就這樣拉下了簾幕，一切，都只是一念之間罷了吧。

「飄風，你覺得好多了嗎？」溟雁身著黑色華服，同時不失休閒之趣，也是全然欣喜地去參加此次全體出遊。
其實有魔、有人，都沒有關係。因為他們體悟到，種族不是評斷一切事物的準則。不管是何種種族，只要內心願意共同相處，真的沒有什麼。闇闕奉一個半人半魔的軍師為重要支柱，服從了他的命令那麼久了；中原將一個魔族皇子捧上領導之位，並聽從他所說的、所做的調派。這些不都是在沒有種族的束縛下發生的？加上了種族及身分也不影響這事實，可見拋棄彼此的成見才是更好的。
「好多了，多謝爹親關心。」飄風一個腳下不穩，重重跌落是柔風的臂彎。
「好好走，你...才剛好起來。」柔風謹慎地攙扶著，擔心這千呼萬喚回來的親情又再度逝去。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的撕心裂肺，那份悔恨，他要化作實切的關懷，去補回失去多年的兄弟情誼。一句皇兄，就像他殷切地喚著皇弟，再也不難叫出口。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只要你沒事，哥哥怎麼樣都好。」飄風附上柔風攙扶的手，冰冷的觸感使柔風不禁一顫：「別多嘴！你這個沒人照顧就會死的傢伙。」柔風淺笑說。
「哈哈，嘴還是那麼硬。」溟雁欣慰地大笑，自他們兄弟失和多年來，他是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挽回，真可謂親情能勝天，患難見真情。
「可不是嘛～他可是柔兒捏～」御魂蹤打趣著說。
「這才是我的好孩子。」玉憐掩唇輕笑，滿眼皆是寵溺，看著兩個孩子從襁褓嬰兒成長至如此成熟，多年來的養育栽培更是無怨亦無悔了。
「娘親，你小心腳下，這兒路滑。」飄風說。
「好。」
「我說你們三位也吭個聲吧，都不出聲很奇怪啊！又不是沒生給你們嘴巴。」御魂蹤看像後面的封罡昊極三人，說。
然而他們依舊緘默。
「好了，你們自然點。」溟雁看他們這樣簡直哭笑不得。
「我等使命乃是保護尊皇，不敢怠慢，必傾命以赴。」白跡說。
「是，但也沒不准你們講話不是？」溟雁說。
「回尊皇，講話容易分散注意力，將會陷尊皇於險地。」弓者青渺嚴肅地說。
御魂蹤不禁扶額讚嘆道：「我的天，是誰訓練出這麼有素的軍隊的？」
「是先皇，訓練了封罡昊極這支專屬闇闕尊皇的護衛軍。你們的忠心吾都知道，等等有看到什麼喜歡的但說無妨，今夜開心點，否則吾真對不住你們了。
「屬下不敢。」
溟雁看向墨無月，他正與軍師談得歡快。那樣純真的模樣，翩翩的氣質，真是他離奇失蹤的長曦依風。飄風注意到父皇的目光，也看向了墨無月。
「是依風弟弟。」飄風笑說。
「你說...？哦...是二哥。」柔風說。
遠處朔安發現了八道目光，示意墨無月。墨無月轉頭一看，很多人在看他。
「......師兄。」
「去和他們聊聊吧。」
「嗯...我知道。」墨無月緩緩離開原地，往溟雁的方向走去。

「...依風。」溟雁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失散了這麼多年，可還長得好，可曾受過什麼委屈。
「我...」墨無月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些緊張。
「不要緊，咱父子還沒好好歡聚一場呢。」溟雁笑說，卻見他表情有所遲疑，心中也有了底，問道：「你不想回到闇闕，對嗎？」
墨無月沉默良久，怕會傷到父親與母親的心，不敢點頭。
「沒關係，不過...你知道你怎麼會在人界嗎？」溟雁問。
「應該是某些磁場陰錯陽差之下產生了空間扭曲吧。」墨無月的回答很簡短，卻憋著一張臉。
「孩子...你這十幾年來，過得好嗎？可有人欺負你？」溟雁越問越是關切，一步一步靠近。
「...沒有，你別擔心。」
玉憐看著很是心疼，「依風，你怎麼了...？來，讓娘親看看...」她輕輕撫摸墨無月的臉龐，上一次這般親近，是十九年前的事了...「有沒有冷著、餓著了？是璃照顧你的嗎？你過得可好？」
面對這些關心，墨無月慌了。
他們是...親生父母。是在我出生之時將我搖在懷裡，教我說話的父母。有爹娘關心的感覺...是這樣的嗎？那為什麼...命運要如此作弄...
「父親...母親，我...我是你們的孩子嗎...」墨無月顫顫道。
「是...你是我們的孩子...」溟雁點頭，一家人終於相認。
但是他早已習慣獨立。從小就被當作異類看待，也在凡心居和師尊師兄一起習武、讀書，早就...夠了。為什麼你們竟是我的親生父母...
「我們都在等著你回來哦。」飄風暖心地替墨無月順了順墨色的頭髮，「弟弟，我們都希望你回來，我們一定會對你好的！」
墨無月不禁淚眼盈眶，但他終究忍下。「家人...」
飄風直將他抱入懷中，輕輕順撫他的背，「沒事...你慢慢想，哥哥等你。」
瞬間，在這喧騰的鬧市之中，一切彷彿靜止在此刻。這種天倫重聚之暖、血脈相連之親...難以言喻，這就是哥哥的感覺...
「我...想先找師兄聊聊。」半晌，墨無月說。
「好。」飄風便鬆了手，替他擦擦眼角，便微笑道：「去吧。」
墨無月離開了，手指間皆是方才他兄長的餘溫。似有一絲不捨與牽掛，離開前那瞬間的難斷。他垂著頭走到朔安身邊，直靠在了朔安肩上，不言不語。朔安也只讓他靠著，無聲的安慰。忽地
，墨無月抬起頭來，大大笑道：「準備出發了嗎？」
「走囉！」忘君辰揪著亦逍遙的衣裳衝出了皇殿門口，一行人分了組浩浩蕩蕩出門去了。沿途，桂情暮那組因為靠墨無月比較近，因此兩組行走位置時常前後碰在一起。
桂情暮幾度欲上前找墨無月攀談，但見他與朔安相談甚歡，便一次又一次的忍住了衝動。
墨髮，與那時簡直如出一轍。矜持、內斂，自行承擔痛苦，不願帶給別人麻煩，仍是當時的他。只是怎麼....好像不認識了呢...
耀靈...
「耀靈...」
不經意的，心心念念的名字喊出了口。不聽使喚的手舉在半空，只願換他一個回頭。
但朔安見她此舉，更是緊緊地將墨無月護在身邊，彷彿除了他，誰也不能靠近墨無月分毫。
驚覺失態，桂情暮連忙低頭，又悄悄抬起頭來看看他。朔安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可靠近。同時，同組的梁千昕輕輕拍了拍她的左肩，反覆摩娑，想給她一點溫暖。「沒事的，桂姊姊。」
「嗯...謝謝妳，千昕。」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同樣姿妍俏麗，出落得一個翩翩少女。

另外逐漸走近的一組-忘君辰見前方似乎有狀況，便走了近。
「怎麼啦？」他看準後方少女，問道。
「沒什麼大事的，不礙事。」梁千昕微笑以對。
「哦！對了，你是上次幫忙我拉奏情涯的那位姑娘吧？還不知道你的名...」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一把往後拉：「你這小子，問我女兒這麼多幹嘛？沒事就回去！」
一旁的梁千昕見狀不禁笑開：「我叫梁千昕。」
「你好~我叫忘君辰，以後多多指教~」即使被拉著後領，他仍是活力十足。
「你好，我叫楓傾飛，以後你給我小心點！啊？」楓傾飛中氣十足地說道。
忘君辰忙道：「知道了前輩，我早認識你啦～」接著才被鬆開。
松步囂沉默不語，自顧自地欣賞沿路黑暗中，許多盞小小的光明。還未到燈會現場，這世界的靜謐彷彿早已為天地間點燃無數的燈芯。
一條引火的燈芯。

赤羽如來

2017-08-23 10:18

三十三、重圓

燈會之行，不由分說。走著走著，沿途夜景優美，沒了戰略的肅穆、殺伐的沉重，只有歸真的舒心，單純的愜意。
路邊開始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小亮點，為燦爛的燈火鋪路。「這好像當初軍師和尊皇走著迎向大殿的黑毯，只是...現在好多人都不在了。」亦逍遙如是感慨著。
赤膽威武的寒烽、英姿挺拔的霓染心、楚楚情深的雪含思...以及事事盡心，慎謀能斷，木訥寡言，心地善良的綺仔。
不過一段時日，整個殿中的將領只剩我一人。早知不捨得，當初又何必執著於魔界的光耀。人類的朋友們...我還是喜歡你們的。母親，妳肯原諒我嗎？
越是接近熱鬧的燈會，眾人心中就越是雀躍。
「哇！好漂亮啊！」愁夢曉第一個衝向人群，擁抱燈光。言零快步上前攔住她：「別跑太遠，危險。」
「沒關係啦！反正你在嘛。」愁夢曉全然無忌地展開笑容，好像有了言零就無所畏懼。言零心裡隱有一絲微愣，或許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便只皺了皺眉：「別亂跑。」
「好啦好啦，跟在你旁邊就是了。絕對安全領域～行了吧？」
言零點點頭，竹塵從後跟上。
「...竹塵。」言零並未轉頭，所以竹塵趕上他之前：「怎麼了？」
然而下一秒，竹塵毫無預警地騰空，一股強勁的力道從腿下而來，原來竟是被身前之人給直背起。
竹塵簡直驚呆，慌忙抓緊他前領，後意識到安全後才漸漸放鬆：「哇啊！言零你幹嘛？」
「哼。」言零只哼了一聲，便逕自揹著竹塵一直走。
竹塵後又一臉抱歉地說：「...我承認是我沒說我腳受傷，但你也太直接了吧！！」
言零一貫正經態度：「你答應過有事會坦承的。」
「這次算我輸，算我輸！不過方才真是嚇死我了！」
「竹塵。」
「又怎麼了？」
「你曾說，放大目標對付闇闕，或許我會從中體悟些什麼。」腳下一步一步地前行，他回想著過去種種，從相遇到成為知交，這中間，自己改變了多少。過往的國仇家恨，難道都不重要了？不是，是因為他放過了自己，讓自己釋懷了。那不過是一副限制自我的枷鎖，好友拚死相救，絕不希望如此。

『別煩我。』
『我叫竹塵，你呢？』

『你們都這麼愛跟嗎？我說了不需要。』
『你想去哪裡，我跟你去。』
『我要報仇，我要殺掉仇人，妳怕了嗎？』

『血！他離開了！』
『找到...你...』
『言零，我們快找大夫！』

『早已奉勸他不要跟著，自己受傷了與我何干。』
『與我何干，又是與我何干！你這個人當真一點感情也沒有嗎！路邊救個人很困難嗎？你混帳！』

『有時候不是只有親人才能有家庭的感覺。』

『找到生存的意義，這才是你的朋友讓你活下來最大的價值！現在暫時找不到也沒有關係，我陪你找，愁夢曉也陪你找，你不孤獨，我們也會是你的好朋友。』

『擔心我？』
『當然，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沒有功力的人在外遊蕩，那我豈不是要害人？』
『你不恨我放你一個受傷的人在荒郊野外？』
『我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而我願意幫助你，這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包容心，並無高下優劣之分，我的妹妹也願意包容你。』

「嗯，是啊。」
「我覺得，你很好。」
「什麼很好？」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我以後不會再丟下你就跑了，我發誓一輩子都會好好對你的。」誠懇的眼神表露著深深的保護慾，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竹塵頓時不解，這是告白還是什麼？
「愁夢曉也很好，我喜歡你們，你們就像我的家人。」言零忍住悲傷，說：「我永遠記得我第一個家人，就是逸沉。你們拯救了我，我也會傾全力保護你們。」
「哈哈哈哈，什麼嘛，到現在還說這種客套話，我們早把你當作家人一樣了啦！」豪邁的笑聲令早就好奇他們對話內容的愁夢曉立刻往回跑，問道：「什麼啊？」
「沒什麼，言零太可愛了。」不善言語表達，所用之詞皆明白易懂，但...這明白得讓人錯亂一番啊！
單純簡易的語詞，已經是言零的極限，他還不知道他們兄妹倆到底在笑什麼。見到一旁的亦逍遙和忘君辰也時不時地笑著，似乎並無融入群體，怕他們以為被排除，便出言道：「一起走。」
亦逍遙噗哧一聲笑道：「言哥哥，其實我們一直都是一起走的～」
「哈哈哈哈哈！」竹塵兄妹倆早已不住大笑，捧腹的、摀嘴的各種姿勢都無法掩藏，彷彿全世界都聽見了。
言零更是不解，也就跟著人群走，不忘隨時注意身後愁夢曉和竹塵的安危。
「亦逍遙，你...哈哈你這...你這句...哈哈哈，接得好...！」愁夢曉這句話中被不少自己的笑聲間斷，竟對亦逍遙無半點防備。亦逍遙不予回應，從已觀察了一段時間的店舖上拿起了觀察了更久的髮釵，二話不說帶到愁夢曉頭上。
此時亦逍遙腦中出現了一道聲響，『原本只是一介凡物，想不到在姑娘身上竟如天仙下凡，如何也搶不過姑娘的動人風采。』
是師尊的傳音。
他知道此時回頭只會看到他欠扁的笑容，所以按下。
「剛才看到的時候就先想到妳，可見這髮釵和妳多般配～」女孩子應該會喜歡這個吧？
愁夢曉開心地說：「真的？」
亦逍遙用力地點點頭。
「言零，好看嗎？」愁夢曉因為看不見髮釵的模樣，一直想將它拿下。言零則出手止住她，道：「好看。」
「就這樣？」
「嗯。」
「好看！太好看了！美得跟什麼一樣！」竹塵忙歡呼道，還一邊拍著手。
愁夢曉一語不發地逕自走去了，言零一臉「發生什麼事了？」，亦逍遙見她心情欠佳，付了錢後便快步追上。
「姑娘請留步～」
愁夢曉聽聞身後聲響，緩緩停下了腳步。
「姑娘，我們回去吧，他們很擔心捏～」
「才不要。」她語氣強烈，似是與他們有血海深仇一樣。
「愁夢曉～我們乖乖聽話好嗎～」亦逍遙使用更親切的口氣，誠懇的眼神惹得愁夢曉不禁嫣然一笑，但又迅速恢復不願的神色。
「妳一個人亂跑實在太危險了，如果被壞人抓走怎麼辦！？」亦逍遙表演浮誇，愁夢曉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我若不回去，你陪著我不就安全了？」
此時亦逍遙心想這姑娘實在太淘氣了，雖然很可愛但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
「是沒錯～但妳沒有這種可能～」亦逍遙心一橫，冒著被控非禮的生命危險將她打橫抱起，怕弄傷她，還放輕了動作。豈料這小娘子桀敖不馴，行動受了限還拚命掙扎，打得亦逍遙痛得不行。那掌勁，不是一般的功力啊！
「妳的功力太深厚了！真是深藏不露啊！」亦逍遙打趣著，手邊動作已將她扛到肩上，比較好揹一點...
「喂！放我下來啦！」愁夢曉呼喊著，見亦逍遙吐吐舌頭充耳不聞，又補了一句：「我自己走嘛！」
「唷，不生言哥哥的氣了？」
「...我哪有！」同時太激動，又贊了他一掌。
「沒有更好～」亦逍遙吃痛帶笑道。
「我...我有！」
「到底有沒有嘛～」雖有著燁王殿下般的固執，卻像綺仔一樣好哄。
「不管啦！」
「不管什麼呀？」
「不管他了啦！」
「嗯～那剛好，你們兄妹倆今晚就由我和言哥哥揹著逛街吧～」
「你有福氣！」
「我有虧吃吧～」
「你們闇闕是不是專出嘴砲啊？」愁夢曉大笑著說。
「其實我覺得忘君辰也不錯啊～」
「就是方才和你同路那位？」
「對啊～」
「果然物以類聚呢！」
到了，與正在前行的言零一路人相遇：「我帶她回來了，她今晚就寄在我這啦～」
「注意安全。」言零貌似挺安心她機交給亦逍遙照顧的。愁夢曉在亦逍遙調轉之際轉頭對她用力又吐舌、又做鬼臉。
「當然～」亦逍遙走回忘君辰身邊，道：「走吧～」
此時忘君辰卻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個躬身的身影。
「那邊有異樣，我去看看～你們先逛。」忘君辰留話便起步緩緩走向那身影，會注意到是因為離它稍遠處的幾個人照服飾判斷似乎是楓前輩等人，但唯獨那落單身影，貌似是那姑娘...梁千昕！
距離看似不遠，但中間卻人海茫茫，流動著的人潮雖是不好意思衝撞，但由於情形怪異，有些擔心也就不顧這些了。
過程有點曲折，不是撞到婦人懷裡嬰孩哭哭啼啼，就是踩到人家養的大狗，被狠咬一口。
眼神緊緊盯住它，怕稍離神便被人們沖散了目標。
萬般艱辛，終於抵達。他伸手搭上她肩膀，梁千昕憂色轉頭一望，見是認識的人，不由喜出望外。
「是你！」
「是我，你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脫隊？」忘君辰關切道。
「我...扭傷了...」
紅紅腫腫的腳踝，她的痛楚不言而喻。
「來，我帶你去醫館。楓前輩那邊暫不通知，妳的傷要緊。」忘君辰蹙眉，不忍見她傷痛難忍，即刻便蹲到了她跟前。「小心哦，一、二、三！」數到三，他勾緊梁千昕膝關節，輕輕將他提到背上。突然，一閃亮小物由她身上落下，落地後還稍彈了幾下。
「啊...抱歉，我方才就是為撿此物才脫隊的...」梁千昕顯得羞赧，忘君辰只拍拍她覆於自己肩上的白手，道：「不要在意，我幫妳撿。」說著她彎身下去，因雙手皆扣著她，所以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和角度才成功，撿起後立刻再扣回，並以手細細拂拭掉上頭的塵埃，再將手臂盡其所能向後彎，梁千昕及時會意，伸手接過髮飾。同時又與旁人擦撞，但忘君辰穩穩地又接住了銀飾，遞給梁千昕的同時不忘關心：「妳沒被撞傷吧？」
「我沒事，謝謝你。」
忘君辰一笑：「走吧。」

「其實我不是不想和家人在一起，我也希望像其他人，有爹親和娘親疼愛照顧的親情。我只是...有點緊張罷了。」
「吾說過陪你度過，你想去便去，他們永遠為你敞開。」朔安說著目光拋向了近處的溟雁一家。他們正有說有笑，更見柔風幼稚地拍飄風的右肩，人卻躲在左邊，害得飄風轉頭不見人影，不會是剛好走在右邊的父皇做的吧？
「飄兒你這是懷疑吾作弄你囉？」
「不是？」說罷他思緒一轉，目標指向了躲在左邊偷偷樂乎著的柔風。「...吾弟柔兒，你真是欠為兄教訓啊！」
「好玩嘛！等你傷好再來教訓我吧！」
「哈哈哈哈！」眾人一陣歡笑，封罡昊極似多年未見如此場景，也極細微地顯露了開心的表情。
聽著他們一家和樂的笑語聲，墨無月難掩欣羨之情。朔安從後推了他一把，笑道：「去吧，依風。」
依風回望一眼，終是邁開步伐向前行。
「依風，你來了！」飄風瞬間像是傷好了一般，一個箭步上去拉。依風原先怯怯的氣場立即就被飄風同化了，有些受寵若驚。
「依兒你看看，這盞宵燈真適合你。」玉憐走進前面店鋪，一盞一盞絢爛的燈火被安置在竹架上，未點起燈來，上頭的紋路已足見畫工精緻。紙質、材料、墜飾，無一不全、無一不配，直叫人難以下手。玉憐看中的，是一盞十分獨特的燈，它的底色是墨色的，然而雕飾的花紋卻滿是雪亮，每一抹純白筆觸都像在點綴深不見底的墨黑，交織出世間最綺麗、最堅強的雪花。
「來勒，猜燈謎呦！猜對才賣，猜錯就淘汰！」店家小二如是吆喝著，一邊拿著自家製的小燈晃啊晃，欲以吸引過客目光。
「小哥，這個怎麼賣？」玉憐指向墨色花燈，只見小二眉間一挑，帶笑道：「這個啊，妳就是猜對了也不知能不能買得起呢！」
玉憐更是心切：「多少？」
「這燈乃是數一數二的名家所雕琢，價值十兩銀子！」
玉憐回頭看看溟雁，兩人心照不宣，互相笑著點點頭。
「可以，來吧！」溟雁豪語，小二心下一喜，開口便吟道：「朗朗金烏沒更生，鞠躬天下記蒼年。落拓月隱自如是，一筆揮墨照忠良。」
此詩一出，眾人皆默然。
「十分鐘為時限，超過仍為失敗。」小二說。
「知道了。」柔風應道。
溟雁聽罷開懷大笑：「哈哈哈哈！這題，就給孩子們來解吧！」
「爹親早已知悉答案？」飄風訝然，這題真有這麼好解？
「是啊，你們若想不出來，最後我再公布。這答案也未必就正確，但吾有信心。」
柔風回道：「這不是在講廢話嗎？」
「哈哈哈，也是！」溟雁揉揉他的頭，笑說。又側身看了看依風，問道：「依兒，可有眉目？」
依風仍表現得有點內向：「我...好像明白了。」
「嗯～那飄兒、柔兒呢？這首詩他能明白很正常的，這時候就考驗太傅讓你們讀的書有沒有在溫習了？」
「當然有！」飄風振奮道。
「哦？是嗎？」說朔安，朔安到。
「是老師！」雙風子一歛方才得意神色，換作靦腆的笑容。
「那吾就當是驗收了，讓吾件是你們的進步吧！」依舊鶴羽輕搖，應是也已知曉答案。
「朗朗金烏沒更生，意指太陽的墜落使它更加奮進，對吧？」柔風一旁思考已久，豁然答道。
朔安微笑應道：「是，還記得金烏的由來嗎？」
「呃...管它的，我們只有十分鐘回答！」柔風說。
「好好好，是吾的不是。」
「鞠躬天下記蒼年，是說這樣東西對天下的貢獻很大？等一等！」飄風像是有頭緒了：「等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誰都別說！我要聽他的答案！」柔風見他有機會，也跟著附和。
溟雁只笑：「你的答案呢？」
「我...我輔助！我跟他是一隊的！」
「這太明顯了，打從第一句金烏之沒我就有印象，這不就是弟弟你嗎！」飄風轉而指向依風，驚喜地說道。
「答對了。」朔安向店家說道：「小二，我們有答案了。」
「說吧！」店家剛從其他顧客那裡忙過來。
「墨無月，對嗎？」
「正確！太不簡單了！這首詩吟詠的正是我們偉大的領袖－創世絕才．墨無月！欸不是我要說，他雖然是魔，但他卻為我們付出很多，才有現在的和平啊！」店家津津樂道同時伸手要錢，「十兩。」
溟雁從懷裡掏出早上換算好的十兩銀，遞給店家。
「墨花，是你的了！」店家將墨花輕輕提起，交到玉憐手上。「小二，可否借一墨筆？」溟雁問道。
「好勒。」店家隨即取來一枝沾有墨水的筆，遞給溟雁。只見溟雁在燈柄上題了二字。

''平安''。

末了，他將墨筆歸還。「依風，來，這是你的。」
看著上頭平安二字，內心不由百感交集。
「依風、依風，胡馬依北風。而吾只希望你一世平安，永遠快樂。知道嗎？孩子。」溟雁說著說著將依風按到懷裡，輕揉著墨色長髮。毫無預警的溫馨舉動深深觸動了他，不覺淚眼盈眶。
父親...是我的父親...
雙睫緊掩，藏不住內心的激動。沒來由的，沒有任何理由，他雙手緊緊環住了溟雁。高大而厚實，像是永遠不倒的一面牆，永永遠遠守護著這個家。

「爹親...」終於，他不再只是聽著別人親暱地喊著爹親、娘親，而自己卻一無所有。
這聲爹親，他作夢也想不到。

眾人看在眼裡，倍覺欣慰。柔風也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開心，開口道：「依風二哥，歡迎回來！」
依風心裡翻騰源源不絕的暖流，驀然，他睜開雙眼，開朗地笑道：「多謝，柔風！」
接著他又奔向玉憐，滿懷感動地抱住她：「娘親！」
「好、好...我的好孩子。」玉憐對於他得以回到自己身邊感到十分欣慰，十個多月的舐犢之情永刻在心。
「吾決意禪讓天下，與你們過上單純的平凡生活。從此之間不必再有皇銜。吾的家人，吾要與你們平凡生活。」
朔安聞言上諫道：「可以，但是要在自在天全滅之後，否則闇闕軍隊調度上不方便。闇闕臣民一向配合，暫時廢除皇銜之令是可以頒布的。」
「明白了，吾的軍師。」溟雁笑道，舉手做了個敬禮的姿勢。

溟雁身為君王實在是毫無架子，與每個下屬都像是朋友一般。硬要他擺出君王的氣勢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那就非他所願為。

「你在想什麼？」璃湊近凝獨缺，問。
凝獨缺重重嘆了一口氣：「吾的愛徒啊。」
璃一臉了然：「吾就知道，身為師長怎麼可能不掛心自己的徒兒。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兒，義薄雲天，情衷婉轉，動人心弦。」
此言卻遭凝獨缺白眼：「你的形容詞......」
「嗯，吾指的是他與亦逍遙之間的友情。實在令吾萬分感動啊！我們何時也能如此修成正...」話未畢，就被狠狠巴了後腦。
「吾和你，心照不宣。」凝獨缺這話說出了才及時反應過來，又補述一句：「去你的吾跟你沒半點瓜葛，心照不宣。」以防他又有奇怪的話接。
一旁龍瀟易早已被這歡樂的氣氛逗得啼笑皆非，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徒兒都不錯，都很正氣。是值得好好調教培養的年輕人，你可好好教啊。」
「是～遵命！」
凝獨缺從袖中掏出了紫妖玦，看了一眼璃和龍瀟易：「朔安交給吾的，也已經討論過，所以...吾弄碎囉。」
「哈！反正也不會用到了。」龍瀟易說。
於是紫妖玦就在三人面前化為灰燼。
「真好～」龍瀟易朝天笑道。

和樂融融，闔家歡喜。

赤羽如來

2017-08-27 22:41

三十四、望月宮

「愁夢曉姑娘～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啊？」揹著愁夢曉，亦逍遙問道。
「唔...肚子餓了！」甫說罷便聽聞她腹中咕咕作響。
亦逍遙看著時辰也將近了，便提議道：「不然我們去找家攤販坐下來吃頓晚餐吧？」
「好～」竹塵兄妹首當其衝，像是坐在馬上的戰士，揚鞭驅使著身下的馬衝向食物。
忘仔不知道出什麼狀況了...但不能放愁夢曉自己在這。
「言哥哥，你能一次顧竹塵和愁夢曉兩個嗎？」亦逍遙說著緩緩蹲下將愁夢曉放至地面。
「可以。」
愁夢曉聞言好奇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忘君辰，他失蹤有點久。」
「我跟你去！」愁夢曉再次跳上了他的背，說。
亦逍遙及時抓住突然躍上的愁夢曉，側首，面色不妥道：「人很多，我怕妳危險，還是待在這裡給言哥哥顧。」
「不要！我要跟你去！」然而愁夢曉依舊如此的任性，嚷嚷著非要和他同去不可。
亦逍遙有些無奈：「好吧好吧，那我們走囉。」
看著兩人走遠，竹塵感慨道：「言零，你覺不覺得小妹...長大了？」
言零不解道：「哪裡？」
「呃...」竹塵乾笑兩聲：「心智上。」
「心智？不都是那個心性。」
竹塵又換一種說法：「或者應該說與人交往上？」
「不都是這麼樂觀。」言零似乎聽不出他想表達什麼。
「咳...她跟亦逍遙感情似乎不錯？」竹塵直接把話挑明了，接著觀察言零的反應。
言零點點頭：「是啊。能化開心結，是好事。」
「呃...嗯，是啊。」附和一聲後，還是覺得應該再說清楚一些：「你不怕小妹被亦逍遙拐走？」
「拐？亦逍遙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他。」
「齁，你是不怕她被亦逍遙把走哦！」情急之下，竹塵忍不住脫出真心話。
言零仍舊一臉茫然：「你的意思是說愁夢曉喜歡亦逍遙？」
「呃，我只是想有這種可能性。」
「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願過度干涉。」
「她要是真的喜歡亦逍遙，你也不會有一點心疼的感覺？」
「亦逍遙人很好，她會幸福。」
竹塵忍不住噴發：「木頭啊！！！！！她要是真和亦逍遙在一起，一定是因為你太木頭！」他激動地緊抓言零兩袖：「身為好友，我站在你這邊，知道嗎！」
「我...」木頭？
「別懷疑了，你怎麼可能情願將小妹拱手讓到亦逍遙身邊，看著他們幸福快樂，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別說這些了，我真的不清楚。」言零感到有些心煩意亂。
「也罷，我們先點菜吧！你要吃什麼？豬腸要不要？」言零將竹塵輕輕放下，讓他坐好。
「嗯，愁夢曉愛吃豬腸，替她多點一盤吧。」
竹塵笑道：「真貼心。」
「你的腳傷還沒好，等一下也是一樣。」
「知道了～」

「他方才是朝這方向去了...」循線前往，在往來如潮的人海中卻不見他身影。四處遊走，迎面而來只有越來越多的陌生面孔，毫無忘君辰的蹤跡。「等等。」
亦逍遙靈光一閃，轉頭道：「妳腳沒受傷吧？」
「沒有啊。」
「現在找人不方便，妳先下來用走的吧？」
「好吧。」
亦逍遙微屈身，愁夢曉自由滑落。
「跟好了。」亦逍遙沿街吶喊：「忘！君！辰！！！！」引得路人皆望向聲音來源，有些姑娘被亦逍遙不羈的長髮加上俊逸的五官深深吸引，但見他身邊的愁夢曉，便只能望而興嘆。
「哎呀...」有位清秀的姑娘撲通一聲絆倒在亦逍遙跟前，一副無力站起的樣子。
「哎，走路小心點。」亦逍遙將她扶起，但那姑娘卻似孱弱到怎麼也站不起：「小女子站不起來了...這可得怎麼辦才好...」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亦逍遙。
「......」妳的腳根本沒事好嗎，這莫不是明擺著佔我便宜？「在場可有這位姑娘的家屬？」他問向圍觀群眾。
那姑娘雙眉更垂：「小女子今日獨自出遊，未料想竟遭此災厄...」
「.....」妳妹的，這也行。
「我家公子不方便，不如由我代勞吧！」一旁的愁夢曉實在看不下去了，狠狠一把揪起地上的姑娘。「走！我帶妳去路邊休息，好了再走！公子，你『有要事！』先走無妨，我隨後跟上！」那三字簡直瞪著姑娘說出來的。
「呀，有勞妳了～」亦逍遙眼神示意『前面攤販等妳』後，瀟灑離去。
「可是...我獨自一人，總是有安全顧慮...」她又有話說了。
「那妳等等就回家吧，這樣就安全無虞了。」亦逍遙轉頭回眸一笑，那姑娘只得含恨歸去。
愁夢曉疾跑追上：「呼，真是難纏死了！」
「誰叫我魅力無敵～」
「你少來！」
「好了好了，我們繼續找忘君辰吧！他不知道有沒有危險，真令人擔心。」說罷他又繼續前進。
路上，愁夢曉一直走在亦逍遙身後，覺得此行無聊，往旁邊多看了好幾眼。看見有孩子在放天燈，上頭寫著許多願望，點亮之時，齊放天間，好不壯觀。但看亦逍遙尋人心切，又不好打擾他，便自己偷偷溜去了，心想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才是。
每穿梭過一群人，亦逍遙就會回頭注意一下愁夢曉是否跟上。於是在下一個轉頭，他發現愁夢曉不見了。
「......愁夢曉？」四處張望，不見她人。
「愁夢曉！」亦逍遙施展上乘身法，目標只鎖定一人--愁夢曉。
忘君辰畢竟是個有武功的，應該還好！

「大夫，這位姑娘的腳...」忘君辰站在床邊，梁千昕坐在床沿。
只見大夫手法伶俐，雙手在她腳上稍扭扭移移，再上點藥，就完工了。過程中梁千昕一點也不覺得痛。
「好了，不收錢。」大夫道。
「不收錢？怎麼可能，你技術這麼好，她從頭到尾眉頭都沒皺一下捏～」
「老夫將醫館設立此地，就是擔心這人群熙來攘往，會有人不小心碰著了。不收錢的。」
「這麼好心，那就謝過囉～梁姑娘，走～」他輕輕扶著，怕她腳傷初癒，走路不便。
梁千昕走了幾步後，說：「無礙，已經完全可以自己走了，多謝你。」
「那就好，妳先跟著我們吧，等等遇見妳爹再會合。」
「好。」
兩人走出醫館，外頭正是天燈綻放天邊，絢爛了黑沉沉的夜空。地上，人們無盡的盼望都訴達天聽。
「要不要點一盞？」梁千昕問道，眼光熠熠看著天燈。
「妳爹還在等，等等再點也不遲～」忘君辰說著便帶她離去。「小心，跟好。」
行走間，猛然瞥見人群中一抹熟悉身影。
「愁夢曉姑娘？」忘君辰見她身邊無人，不由疑惑，上前詢問。「姑娘，妳兄長和言零呢？亦逍遙也不在？」
「是你啊！我和亦逍遙出來找你，路上太無聊我就跑來看燈了。」
「你們在找我？妳現身在此處，亦逍遙莫不是急上心頭？」忘君辰感事態嚴重，不禁緊張起來。「走走走，我們快先回到妳兄長那裡。妳可知他在哪？」
「他和言零在那邊的攤販等吃飯。」愁夢曉走前面帶路，往回走去。

不遠處目睹這一切的璃，嘴角壞笑再起。「哈，這個燈會雖然人多，但世界總是那麼小。」
「這個表情，你又想玩亦逍遙？」凝獨缺說。
「哎呀呀，就這樣讓吾遇到，簡直是要吾作助攻啊～」說罷璃走向賣天燈的攤位，向店小二說道：「等等那個身著玄衣的劍客要是來和你買燈，你就出這題給他。這裡面，有包含他的天燈費，無論他出多高價，都不可放過他。否則...此店名譽，堪憂啊～」璃遞給了店家兩張紙狀和幾錠銀子，還附了一枝筆。
「沒問題～」店小二便愉快地答應了。
而後，璃再運神識傳音：『姑娘兄弟皆無事，勸君更行百餘尺。小家碧玉喜玲瓏，煙花匆匆為君留。』
「璃啊，吾覺得你的徒弟會被你玩死。」

亦逍遙接收到師尊的傳音，不由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是說什麼叫更行百餘尺？是要我再往前走百餘尺？」亦逍遙將信將疑地往前走，果不其然見到了盛大的天燈之會。其實事實上方才就已看見，只是心下匆匆並無留意。
「小家碧玉什麼鬼？我忘記內容，又不會傳音之術，怎麼辦啊？」
而此時傳音也很巧合地又來了一次：『對對對，就是這。小家碧玉喜玲瓏，煙花匆匆為君留啊～』
「站在這麼近的地方偷看！師尊實在是...小家碧玉喜玲瓏？難道說愁夢曉喜歡這個？」亦逍遙說著說著走向一邊的攤位，問道：「請問天燈怎麼賣？」
「你必須答對這題，才賣你。」店小二攤開方才璃給的其中一張紙條，說。
亦逍遙不禁詫異：「啥？買天燈還要答題？」說完，一名顧客來此買燈，店小二收了錢就就給了。
「為...這是鬧哪樣？」亦逍遙疑惑道。
「你比較特別。剛才有人交錢給我，並給我這張紙狀，說要是你來買天燈，就必須答對這題。」
師尊.....好玩嗎！？
「他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為了我自己著想，萬萬不可啊。」
亦逍遙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看看這廢紙上寫了什麼。」

『君不見燦燦燈火天上去，飄然無際不復回。君不見流連盼望悲愁夢，朝如仇愾暮成情。你猜猜我在說誰？』

「.....％︿！＆Ｘ你的，答案是亦逍遙。」亦逍遙已然滿面黑線，腦中已然顯現他欠揍的笑臉。師尊怎麼這麼幼稚，不禁懷疑自己拜錯師門了。
店小二拿出另一張紙狀，道：「答對了，天燈免費一盞，那個人已經幫你付了。」
「啊不就感恩哦～」亦逍遙領著天燈便走回方才竹塵所在處。

「我回來了。」一回到此處，見到愁夢曉安然無恙，不禁鬆了口氣。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無名憂慮：「妳剛剛跑去哪裡了？」
愁夢曉不禁靦腆笑道：「跑去看天燈了嘛～」
「不是交代過妳要跟牢？妳要是走丟了怎麼辦？妳不知道人多最是危險嗎？找不回來了怎麼辦？妳知道妳會發生怎樣的危機嗎？」一口氣將所有憂慮盡數吐出，他沒料到自己竟然有想這麼多。
忘君辰見狀，默默上前拍拍他的背。「人沒事，真好呢～」
愁夢曉已是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自己一個貪玩的舉動竟然讓他如此惱怒。
「抱...抱歉。」十指互相交纏著，是緊張的表徵。
忘君辰見亦逍遙手裡拿著一物，道：「欸？這是要給誰的呀？」
亦逍遙靜靜看著手中之物，有點懊悔方才有點過激了。
「給妳的囉～」亦逍遙換上一副歡顏，笑哈哈著將天燈遞到愁夢曉眼前。她卻遲疑許久，眼中明顯歡喜，手卻又不接。「幹嘛～我看妳很喜歡啊。」
「看？」亦逍遙似乎已平息，愁夢曉也逐漸恢復活力。
糟糕，為了安慰她結果不小心講太快了...
「呃我的意思是說，我覺得妳應該會喜歡～所以路上給妳買了一個。」幸虧我應變能力強。
「那好，我要在上面寫下我的願望！」愁夢曉攤開了天燈，正思筆墨之時，亦逍遙掏出了店家給的筆：「筆在這。」
忘君辰忽道：「欸對了，竹塵，麻煩妳傳遞訊息告訴桂，讓她通知楓前輩說梁姑娘在我們這，很安全。」
「好。」

『桂姑娘，麻煩妳告知楓前輩，梁姑娘一切平安，與我們同行。』

今夜的月，高掛漆黑夜空，皎潔而柔美，引人無限愁思。

耀靈...你也和我看著同一個月嗎？

「楓，沒事了，千昕姑娘在忘君辰他們那，安全無虞。」
「太好了！我都快著急死了！」楓傾飛頓感心中大石放下，得知女兒平安，比什麼都高興。

「哥，今夜的月好圓啊。」柔風邊走邊看著天空，感嘆道。
「當然，今天可是上元。」
「是啊。」依風表示贊同。但此時天邊之月恍惚之間隱隱約約有著一個靈秀的身影，透露著哀傷的神情。是嫦娥？
大概是吧...

sniphone6	2019-05-21 19:56
给太太打CALL！！！太太写文超级好！吹爆太太！超级棒的

sniphone6	2019-05-21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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