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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llowknife 2021-02-04 22:51

二零二零年二月十九日首发于LOFTER Ck/44Wf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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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pa,凯风弼羽和他的十五岁生日。 v?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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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十五岁的生日过得不是很好。 eKOE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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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差一点迫到夜里的十二点,他的心就突突的狂跳,乃至于胸膛疼痛,这种痛仿佛是提前到来的灾厄,而产生它的事物无法被预知,但正正悄悄被暗伏而下,他站在时间的尖端,正无可避免的等待着时针和分针的重合一刻,头颅会被斩首,轱辘轱辘沿着旋转的楼梯滚下;他这么想着,笔下的题也觉得越来越晦涩——有什么声音催促着他走到阳台边。 o}Grb/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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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月凉如水,远方树影重重,他听到夜莺与鸮的叫声,混合着低低的蝉鸣,听起来像是怯怯喃喃的噫语;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檐前负笈在副驾驶,领夹上有一道闪闪的灵光,他的辅士抬起头,朝他投向一眼,但凯风弼羽只是放松身体,嘴角柔和起来,朝他的辅士轻盈笑了笑。 {}s/p9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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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前负笈转向车的斜后方,为他的胞姐拉开车门,泰玥皇锦轻轻伸出一只手,随后是两条细长柔韧的腿。凯风弼羽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零食甜点笙歌美人他都欢喜,而泰玥皇锦在不说话的时,似乎也只是个漂亮的人——谁说得来着?檐前负笈的神态总像在雨中的屋檐下等待,有种难言的忧郁。那么泰玥皇锦的美是一种脆弱而惊悸的美,她的脸庞在人面前一闪而过,眼睛有些过于大,嘴巴有些过于小,这也许与她成长的环境有关……他这么想着,心在月色下轻轻摇动,那些让人慌乱踌躇的人声似乎变得远了。 ,\i*v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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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玥皇锦看了他一眼。是很冷的一眼,她清澈的瞳孔中掺杂着暴戾的尖叫与冻结的冰。凯风弼羽僵在了原地,缓缓后退,再轻轻拉上阳台的推拉门。但是这并没意义,毕竟他知道泰玥皇锦已经看到他了。 '9!_: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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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像一只在草丛中甫而与狮子对上视野,随后僵硬后退的鬣狼。  时针迫近午夜十二点,有人说一天最玄妙的时刻是黄昏前,此时百鸟归林,而夜阑未出,一切幽魂走祟出行乱舞。但凯风弼羽觉得该是夜晚的十二点整——辛杜瑞拉的裙子就是在这一刻被扯走,她也随之纵身跳到灰烬之中。这个时刻不属于昨天,不属于今日,也不属于明日,它是一个无法被准确定义的瞬息,没有被过去覆盖,没有被现在覆盖,所以也无所谓未来。 ;i[JC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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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他看着重合的指针,想起此刻自己正脱离十五岁,而同样未被十六岁庇佑。他忽然惊觉,檐前负笈的那个眼神是警告。钟声变成巨斧,砍落他的头,在一楼和二楼间旋转的楼梯中滚下,轱辘轱辘,落在眼眸冰冷而惊悸的泰玥皇锦的高跟鞋边。 AO8 #l 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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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没有睡好,梦中他总闻到有玫瑰花的香气,但过于浓厚,且有一种已经衰老腐烂的酒精味道,清晨窗外亮的早,但凯风弼羽清醒得更加早。香味不是幻觉,清醒时闻着像摔破了香水瓶子,他便知道泰玥皇锦昨夜又和檐前负笈隐晦地吵了一架,他今夜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但神采奕奕。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在矫正人体的节律,他决定躺在床上等辅士叫他起来,许久不见脚步声,回过头,分针在钟表上转过十分之一个完整的圆,他便知道,其实自己没有所想得那么清醒,或者正处于一种清醒的癔症之中,这是学宗人的通病——他翻过身,枕着手望着表,时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被造假的东西,正同阳光一起平稳的流淌过他的指缝与锁骨,门外有人,他闭上眼睛,直到檐前负笈的手摸到他的肩膀,才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眼,道:“辅士。” RNc:q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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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心。  +r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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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心尝试将昨夜的那个未完成的微笑再次交给他的辅士,但檐前负笈忧心忡忡,轻声说:“士心,今日你便十五岁了。” `qJJ{<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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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隐隐约约料到檐前负笈正准备说什么,但士心不准备放弃,他再次向他的辅士询问,“辅士,真的如此么? d0B`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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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的第一天,这就是你交予我的第一句话么? )jXKP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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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提前天元轮魁也是为你,你时至运来,必能称心如意。”檐前负笈压低了声音,面容与他凑近,士心疲倦地合了合眼,他现在开始困了,“辅士,我知道的。” (eF[n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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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对你有厚望,今日有宴,她已经很累,但没有训斥你,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同样信任你——我是说,戚寒雨有伤在身,你不必过多忧虑,只需挺力而为。” +\f t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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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辅士,我知道的。” Q~(Qh_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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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心垂下头颅,辅士握住他的手,他准备回握,对方却起身离去。门被关上,凯风弼羽坐在晨光之中,呆呆寻嗅玫瑰近乎糜烂的香气,今日十五岁,也许该接机买几只玫瑰,假称布置厅堂,伺机送予辅士。 xxs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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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晨曦初露,时针与分针第一次交织,水平向下,凯风弼羽今日十五岁,即将踏上田径赛场与身受重伤的戚寒雨同台竞技。道域风格乖僻,天使轮魁直至泰玥皇锦时,仍是刀刀见血的肉搏。他陷入一种谵妄之中,起身冲澡,埋在浴缸中吐着泡泡。脑中想起一个故事,巴格达有位归顺商人的奴仆,于清晨见到死神,后者着黑袍执长镰,以骨为指,无声宣扬他的死亡,仆人惊悸慌乱,向主人借来一匹骏马,策马出城,欲前往萨马拉城,主人见仆人离去,好奇地询问死神:“你若要带走他,如何纵他出城。” CmXLD} L_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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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回答:“那手势并非威胁,而是致意。今日晚间,我将于萨马拉城与他会面,只是巴格达与萨马拉有一日之程,我只是惊愕,他生命的最后一日,竟消耗在路程之中。” 2FZ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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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故事以悖论形式告诉人们命运之不可违抗,那仆人正是拼死反抗,才完成对命运的臣服——一切都于冥冥之中注定,譬如今日他注定要踏上那个战场——既然命运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切自会有安排,何必反抗呢?凯风弼羽沉下水面,何况他自己同样好奇,今日会发生什么。     lD0a<L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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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料之中的灾难来得很快,他走上赛道,便觉得呼吸困难,他知道这是他的心在畏惧,因为当戚寒雨拉伸时,他能看到他腰上雪白的绷带,但戚寒雨混不在意,表情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坚定。凯风弼羽腰疼胃疼腿疼牙疼,呼吸不畅,如履薄冰,发令枪响,他们一起冲出赛道,他领先戚寒雨,但后者跟得很紧,同样紧的还有众人的目光——丹阳侯的目光,皓苍剑霨的目光,泰玥皇锦的目光……辅士的目光。 Pm6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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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片刻失神,经过第三次弯道,戚寒雨将他超车,谵妄的感觉再次将他席卷,他便知道,自己输定了。 mn03K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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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凯风弼羽蹲在左数第二道赛道上系紧跑鞋的鞋带,他的心中就惶惶不安。学宗一直教导他,万物因果有序,不自虚生,于是一切征兆都要被留心——他觉得自己即将输去,这是一重征兆。泰玥皇锦也在这片类矩形的全功能体育场上,这是一层征兆,他的辅士也在,这同样是一层不可以被忽略的征兆——他努力去奔跑,可是戚寒雨跑的太快了,他知道戚寒雨生长在破败胡同和刀宗之间,每日奔跑之间,仿佛一只永远在迁徙的鸥鹭——血腥的味道在喉咙蔓延,他一直好奇这味道来自哪一处血管,但也许同样是征兆;肺叶努力伸缩舒张,一架破败的管风琴鸣唱于秋枫的寒夜之中…… tf6-Dm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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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吧,跑吧。他并不知道泰玥皇锦是否在看着他。 x"s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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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缓缓从他的肉体中升腾而起,让他自己化作一个小小的点,飘于场外,看着自己与戚寒雨在场中跋涉,今日就将如此渡过?不,他会输,然后一切就此结束;他与戚寒雨只差一步,这不会代表只差一步的胜利,对于泰玥皇锦来说,这是只差一步的耻辱。但戚寒雨的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可是他没有挺,凯风弼羽踉促一下,差点跪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在领奖台上了,只有两个参赛者的决赛,他差一步成为第一名,于是成为最后一名——拍照总要抬头的,他不情不愿抬起脸,在闪光灯的间隙看到泰玥皇锦近乎扭曲的脸。 +%j27~ 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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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胸中跳动的磺药被引爆,他从领奖台上跌下来,周遭的光影模糊成一片令人炫目的光晕,一个棕色的模糊影形移到他面前,他艰难的抬起头,扣住戚寒雨的手腕——那上方有一块于对方而言过于宽大的腕表,士心猜测,这块表也许属于西江横棹。 vv&<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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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抽搐颤抖,戚寒雨磕磕巴巴,他索性拉开对方的袖子自己窥视,戚寒雨手指微屈,换在他肘外,钟表上时针与分针重合,正指向滚落奖杯的领奖台。 q]yw",m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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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域与外界的封闭自古有之,且愈演愈烈,戚寒雨曾说,他的父亲对此颇有微词。霁云也说,天之道曾有过断言,说这种隔阂带来的氛围红利会随时间减弱,而弊端与短板反之。颢天玄宿看似是个甩手掌柜,可能当上宗主的人绝非无爪的白兔。凯风弼羽曾见他不露声色地从丹阳侯手里劫走苍苍,随后处之泰然的立于师弟身后,丹阳就浑然不知,中气沛然地与泰玥皇锦抬杠。他肃然起敬……但学宗么?学宗有人曾辩驳过这一点么?这慌落的角落,被时间遗弃的角落? V'#R1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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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睁开双眼,苦涩观感拥入喉咙,人在梦中并非味觉嗅觉,但醒后会有;宗内常备药物,从非甾体抗炎药到单胺氧化酶抑制剂乃至于黄体酮一应尽有。学宗有一种类似遗传的疾病,携带生理学遗传信息的是基因,而携带并传递诸如行为,语言模式,人格的被称之为模因——学宗的疾病通过模因遗传,可以被解读为类创造性神经症或集体癔症,前者具有转换的性质,既情绪上的痛苦可以转换为身体上的痛苦,且前者会在这种伤害的转换中消失。后者通常在不正当宗教的集体仪式中产生,封闭场所,政教高压,人们狂热而缺少纾解方式的集体共情,很不幸,道域是这种疾病的完美传播地点。 Io*H}$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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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因可以传递疾病,正如模因也可以,基因生而定形,与环境一起决定个体的性状。但模因从不稳定,它可以被产生,被侵染,被同化,甚至被环境覆盖,或覆盖环境……凯风弼羽这才发现入道歧音端坐在他的榻边,临近晚时的霞光于窗扉中。创伤会以多种形式呈现,进食障碍,药物依赖,自残倾向,幻听,幻视,人格内部的倾碾。入道歧音则选择将自己流放于时间。 lr4wz(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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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师……” 'k ]~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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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该醒的。”入道歧音没有回头,窗外的树吸引着他,那是一片森林,在夜晚有夜莺与鸮,它们此刻还蜷伏于巢穴,但会在夜晚遁出,“你令宗主失望了,我能看出这一点。” "f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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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QY4;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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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道歉?” Ua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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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们寄托厚望于我?……但我令你们失望。” Z[w}PN,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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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并非对不起我,你也并非对不起宗主。”箫躺在泛白的指节下,入道歧音拨动一下,箫便咕噜滚动一声,最后依偎在他的手边,“我知道你并不会赢,因此从一开始,便没有对你抱有太多期望……但宗主。” l!XCYg@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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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咽了咽口水,他几次开口都以错误告终,但他最后仍是问出一句话,即使这并非他所预料的,“……乐师,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赢呢?” -a@e28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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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道歧音推箫的动作停了,他转过头凝视凯风弼羽青涩的脸,慢慢笑了起来,这笑像是短暂开放的昙花,他平日总是一副行将朽木将死而未死的愤郁深沉模样,此刻笑起来,神色终于契合久被搁置的姿容,韫玉怀珠,“士心……我是见过曾经的天元轮魁的,那时无论是天之道,还是宗主……你并非胜利者会有的模样。” B<L7`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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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利者的模样? +kd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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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去见她。”入道歧音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再次注视那片树林,仿佛林中有什么密栗惑人的事物正在脉脉流动,“你该去楼下见宗主的,她在等你。” ms5?^kS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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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还想再问,但入道歧音移开视线的动作同样掠走他窃取而来的片刻鲜活,他又恢复回那个将自己躲在肉躯下的木人。 zMA;1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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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只是慢慢走下楼梯,扶手旋转而下,像贝类的螺纹。 p%meuW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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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但战争总会带走许多事物,有形或无形的。鲜活亦孱弱的。当凯风弼羽抬起头去看他的先辈们,能看到那些面庞正被岁月豁免,他们的容颜与年轻时相去不远,弥补衰老的是截然不同的神色——战争不会是恩赐,战争会成为他们被豁免的岁月的同义词,这个词的意思接近诅咒。时间已经过去,却仿佛没有流动,他们都被遗留硝烟的战壕中;衰老是无法避免,即使脸庞被战争的诅咒庇佑,但衰老如同水雾,自毛孔逸散,于周身徘徊不去,将整个人笼罩在灰暗的阴霾之中——当衰老过于浓重的时候,会在垂眸时,从眼眶流下,爬过整张面容。就像……盛夏艳阳下,没有吃完,一点点融化的,黏在手上的棒冰。 pD({"A.x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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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心走在庭中,立在另一端的树下。头顶的蝉鸣在光圈中荡漾,泰玥皇锦卧在遥远角落,她的躺椅之上是两株老树,眉头正微微颦着,一种无法被逃避和言说描述的衰老。此刻在她眼角的细纹中,树影与她孑孑相吊,她在此刻是这样的孤独。 6 /Y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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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他的老师,是他的父亲与母亲,而此刻,他无声地意识到——这人也是一个……值得令人尊重合与濡慕的女性。 FHU6o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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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辅士哪里曾经窥探到一些属于过去的狭小碎片,譬如泰玥皇锦一直想要向他们的父亲寻求认可,但她的父亲从未以任何形式给予她回应——这种无果的追寻持续发生,贯穿她整个人生中,她的丈夫与她互相爱慕,同样与她互相离开。无情葬月杀了她的孩子,她杀不了无情葬月。因为无情葬月被默苍离构陷,流落到一个孤儿院里,此时,这无异于一种保护;泰玥皇锦隔着医院的花墙咯咯地笑,幽魂似立在每一朵盛开或未盛开的花后,恋恋不舍地想杀了他——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这局面像是一盘行了太久的棋,勾结不清,早该终结,只是棋盘苦无边界,于是只好永远在方正的棋线中蜿蜒下去。就如同泰玥皇锦的身体上早该被终止的衰老一样。 bKmwX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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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该爱她的。他值得被人热烈的拥簇和憧憬的。凯风弼羽又深深的望去一眼,想起这个女人是如何在漆黑的寒夜中为伏在书桌上的他披上一层绒毯——他们这样的行为有意义么?他没有心情再去学,为什么不放他安眠入梦?只是为了让她心安,也给自己寻找一些呼吸的出路;最重要的一点,他欢喜的是陪他一起趴在昏暗书桌前的辅士。 5z 0V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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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该爱她的。他望去一眼,他的“ 应该”就如同此刻他“应该”走过去,轻轻为被噩梦纠缠的她披去一件有重量的衣物,可是此时是夏天。  他该爱她的,只是他对她的隐晦的恨意与他对另一个人的隐晦的爱意一样叵测,所以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犹豫很久,一副认真困扰的样子,最后将手攥在身后,转过身走了。 T 4wk$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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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士是男人,但给他的感觉却在某种意义上肖似他的母亲,或者说是抚育者。“母亲”这一命题总在社会层面上与脆弱和强大同时捆接,他觉得辅士是脆弱的,同时又如此强大的,他帮助他阻挡泰玥皇锦的攻击,虽然有时并不能为他挡下所有风雨;宗主是女人,但给他的感觉更像一名“父亲”,也许是因为她发现仅以母亲的身份并无法给予她的子嗣进行庇佑。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就不可能仅止步于与原来……家庭一般由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充当父母,这一般被认为能够帮助孩子学习社会上普遍的不同性别分工,从而形成对两性的初步认识并奠定基础的未来择偶标准——凯风弼羽在这场教育中被迫缺席,他学习的对象有着某种偏差,这种偏差的形式通过模因传递给他,他接纳,转化,吸收,如同一株生长的树,状似茁壮,却早在结构与元素的构成上与“标准”有异。 1Zn8Cm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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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等他回过神来时,眼前是一个报刊亭。报刊亭建在学校旁,今日的课业大概率已经结束,学生三三两两与他擦肩而过,他们面颊鲜活,没那么克制礼貌的打闹声堵塞他的耳膜。凯风弼羽在晚风中轻轻呼吸,直到那种跗骨的谵妄与疯狂终于在此刻轻轻松开他的臂膀。他伸了一个懒腰自在如一尾归巢的鱼——买一些花,今日是他的十五岁生日,也许不会再有蛋糕和礼物,但辅士值得因此获得一株玫瑰。 t?G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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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故事中,仆人用一日的路程从巴格达城前往萨马拉城,两城今日在地图上相距125公里,这个路程确实让一日的骑行成为可能。凯风弼羽骑过马,当时他还很小,泰玥皇锦将他放在马背上,教人带他在马场里学步,他虚晃中高出那么多,伏在马背上哇哇大哭,檐前负笈那时想把他抱下来,泰玥皇锦不许,他哭得打嗝,最后还是一点点学会了。凯风弼羽在店主的推荐下买了枪炮玫瑰。这种玫瑰是舶来品,不在本土种植,只能航空运输,茎脉粗长,花朵澎湃盛开,拿在手里不像礼物,像是亡人越货用的凶物。结账时檐前负笈来电话,问他在哪,放学的人流渐渐散去,透过花店的玻璃看街面已经有些冷清。这个问题凯风弼羽也回答不上来,哼哼唧唧一边应声一边等店主将花束塞入盒中。 (&eF E;c  
KWY_eY_|  
  “谢谢,但不需要盖子了,我想它很快就会被送出去的。” #PD6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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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丝带呢?我帮你缠一缠吧,粉红色可以么?” =w+8q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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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吧。” ^C'0Y.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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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啊……我找一找,之前有人买走很大一捧香槟色的玫瑰,丝带用去很多……给女朋友的么?” IyHbl_ P ^  
edo)W mn  
  “嗯?嗯……不是女性。” =J]WVA,G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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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嘛。” J;ob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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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在恋爱。” klJ21j0Bb2  
@5nFa~*K%  
  “懂了,不过小朋友你也不要气馁!一切都会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我拿红丝带和蓝丝带一起给你再绑个玫瑰出来喔~” =|agW.l  
l{Df{1b.  
  凯风弼羽是想拒绝的,那种红色过于肖似泰玥皇锦额前的挑染,与蓝色缠在一起后更有令人不悦的既视感,但他还是收下了它,只不过想着也许在哪里可以停下来,把红丝带卸去——他看到站在斑马线对面的檐前负笈,无论他是否要求,他的辅士永远会在他的身边。思及此处,凯风弼羽的嘴角还是难以压抑的勾起,他的辅士也看到了他,街角的信号灯由红下降为绿,他抱着被红丝带与蓝丝带纠葛的玫瑰站在路牙,辅士向他走来,凯风弼羽想起今早的谶言,他好奇今日会有何种事情发生,但也许没那么糟—— .^{%hc*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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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bOj)Wu  
acl<dY6  
  ……红丝带太紧,磨损玫瑰的尖刺,又被刺破,露出一个斑驳的黑洞。凯风弼羽的第一反应是抬起左手,时针与分针重合,异形指针犹如一柄狷狂巨斧,此时回落一周,依旧指向六,头颅滚落于旋转阶梯,咕噜,咕噜,玫瑰腐烂的酒精响起,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么?真的会是么?凯风弼羽觉得自己哭了,因为眼眶如此酸痛,他希望只是眼泪,不是模因带来的转换伤害,会是么?但巴格达与萨马拉城并不毗邻,策马而逃,提起扬起黄土,从扬起到停息。需要一日光景。 k B>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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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md$|0|  
DRQx5fgL  
  急救室的亮着红色的灯,泰玥皇锦走出去又走进来,那盒玫瑰丢在了后备箱,他不敢抬头,因为不敢再去与泰玥皇锦眼中的惊悸脆弱与神经质相悖。他想说什么,话语吞咽不出,胸膛起起伏伏,如关了一只燃火的惊雀,瑟缩又踌躇:“……辅士,是因为我。 Kb?{^\F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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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泰玥皇锦看了他一眼,她穿上比他手掌还要高的红色高跟鞋时比他会要高出半个头,如今自己颓然坐在医院座椅上,她看他更像是在俯视了。 *vaYI3{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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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风弼羽斟酌了下语句,又一次开口。 %rpt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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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士他……”“我知道!!”  p +i 1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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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玥皇锦的眼神几乎是嫌恶了,但她眉间一抹惊色犹然是楚楚动人,让人不敢细想也不敢细究。凯风弼羽知道自己该放这个问题流过,让时间将它们冲走。可是他不想,不可名状的事物正缠绕住他,就像那时他抛下那盒鲜红的玫瑰时,它们也染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殷红,被车轮带起的风拉着饶他起舞。他想,他们不是同伴,学宗没有同伴。他们只是同路人,痛苦则是那条红色的丝带,他们无处可去,留在盒中慢慢腐烂,最后只余黑色的渍印与酒精的糜香,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这么让人痛苦,众人却还是留在原地;痛苦是有温度,黏性以及重量的,他忽然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 SQ>i:D;  
yQ2=d5'V`  
  一包纸巾被摔在他怀里,又弹了两下,掉到了白色的地板上。泰玥皇锦走向门外,凯风弼羽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汹汹而去的背影,轻轻弯下腰,将那包白色的纸巾捏在了怀里,眼眶有些模糊,又有些热,这一切大抵确实是无法可想了。 zi-_l  
K29/7A/  
  时间会带来痛苦么?时间会让人长大么?不,痛苦才会,也许并非痛苦,只是某种与痛苦类似的事物,凯风弼羽捂住他的脸,时间是十二点,他再度被弃置于匣缝之中——他捂住脸,思绪无限清晰,在这一刻,也只在这一刻——时间并非令人长大的事物,时间带来的那些事物才是,痛苦的,晦涩的,摇曳的,流淌的。他的先辈并非超越了时间,只是时间带给他们的事物过于沉重,新的无法推搡开然后再度覆盖,他们被深深埋入枯叶下,风声,雨声,喃喃细语,寂寂无声。 r9 @=d  
O]u'7nO{{  
  这是成长的代价么?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缝里有红色的印记,他无法确定那是什么。血,他的血,辅士的血,泰玥皇锦太阳穴上的头发,红色的丝带,红色的玫瑰。他不记得这是怎么出现于他指尖的狎缝中的;急救室的灯转为绿色,泰玥皇锦急匆匆回来,医生话语未落,她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喉间挤出一声介乎凄厉与欢喜的呼声,而凯风弼羽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只觉得冷——这就是他的十五岁生日么?他几乎难以置信的询问自己。 +& r!%j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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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那扇门,辅士在门后,饱经苦楚,因他而行。他不希望辅士受到伤害,他希望辅士能够欢喜的。成长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出现的么?他想,如果这就是时间的馈赠给他的一切,那么现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了。 SB\%"nnV  
~ 29p|X<  
  ~sk p}g]  
GDxv2^4  
*萨马拉之约:毛姆创作的一则寓言故事。具体到底是在寓言什么有很多理解。 IO+]^nY `  
$,4h\>1WP  
*模因:既meme,由理查德·道金斯于起著作《自私的基因》中首次提出,被诠释为人类于基因之外的通过模仿等方式进行的广义遗传。  _>- D*l  
I'uwJy_I\  
*香槟色玫瑰:国际花语一般同黄色玫瑰,既“不贞,嫉妒。”算是私货夹带具体就不写出谁了,但是(迟到了)的生日快乐~ /}?7Eni  
$O%{l.-O  
*学宗的几种药物:非甾体抗炎药是一类不含甾体的抗炎药物,既NSAIDs,如阿司匹林;单胺氧化酶抑制剂为第一代抗抑郁药物,但副作用过大,正被逐步减少使用;黄体酮,可调整女性生理期,但会因为影响激素水平而导致长期不适,持续性的精神低落乃至于抑郁。 \Rny*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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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宗的疾病:创伤性神经质与创伤性癔症有轻微区别,创伤性癔症与集体癔症又有相应的差别,虽然完全没有写出来但是泰玥皇锦的精神不稳定是家族遗传,入道歧音是道域内战PTSD,士心被环境影响到(泰姨的跳跳跳和乐师的跳跳跳和学习压力)但是问题还没那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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