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illowknife |
2021-02-04 22:53 |
二零二零年四月二十日首发于LOFTER w}2y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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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忽然流行起打耳洞，两个不嫌少，三个不嫌多，公子开明耳朵上足足钉了六个。仿佛一夜之间，大家耳朵花花绿绿，新奇的潮流早在戮世摩罗没注意的时间内内蔚然成风。学校新换了年级主任，名唤梁皇无忌，容貌冷肃，身材挺拔，仅看上去就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只可惜戮世摩罗的父亲史艳文与其相熟，竟使戮世摩罗早早看清此人坚固外表下的温良与柔情，于是行事愈发嚣张跋扈，仿佛他上学不为自己，而只为给史艳文添堵。 vR`K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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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十分具有威慑力的新年级主任梁皇无忌携文件自教室外走廊路过，众人纷纷放下头发遮住五彩斑斓的耳朵，戮世摩罗拨弄自己一头绿发，心中不禁轻轻冷笑，将他的同学呼作一群紧赶叛逆又不敢真叛逆的低能白痴。 RZ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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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皇无忌推开教室门，目光扫视过教室众人发下的耳朵，又在戮世摩罗的一头绿发上停留许久，最终威严地叹了口气，关上门走了，戮世摩罗隔着教室的玻璃看到他在播电话，他猜是打给史艳文的——果不其然，午饭前后史艳文致电而来，开口便道：“小空，梁皇无忌老师今日早些时候在电话中同我说……” +6TKk~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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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戮世摩罗深谙如何让他爸安静地闭嘴，他撕了袋酸奶，耐心等待史艳文慢条斯理柔声细语地说到一半，驳问道：“史艳文，你对耳洞怎么看。” ,v^it+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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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小空，你想打耳洞了么？”史艳文如他所预料地被带跑了话题，“爸爸不是不支持你想要打耳洞的行为。小空，爸爸相信你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但你若想打耳洞，最好等大学，或至少这个学期结束后……” vu*08<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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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史艳文。”戮世摩罗已经在史艳文说话的功夫喝干净了整袋酸奶，“别整天一副你很懂我的好爸爸样子行吗？怪恶心的，别的姑且不论，你这一个月一个月的能着几回家你自己算过么？” 3W27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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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摁断电话，父亲的声音被隔断成人耳无法理解的电磁信号，这说不上消停或是闹心，但至少戮世摩罗并没有觉得快乐——他握着手机，想起信号断输的前一刻，史艳文似乎正想说些什么，接着大脑又自顾自地填补出史艳文握着电话有些难过的样子，这让戮世摩罗有些不开心，而接着，自己居然会为了史艳文不开心的这一事实让他变得更加不开心——他把手中的酸奶袋往后一抛，精准的落到公子开明高高的马尾上，并朝后者大声喊：“公子开明！放学前给我整个穿耳器。” 8d>OtD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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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天台，公子开明原本与戮世摩罗坐得很近，戮世摩罗接电话前，公子开明就端着他的餐盘坐到了长椅的另一侧，戮世摩罗挂电话时，公子开明正给他的外国小男友直播学校的操场宿舍楼天文台游泳馆乃至于天台上的信号接收器，闻言冷酷的横亘戮世摩罗一个眼刀，动作冷厉地将马尾上的酸奶袋拍出画面，继续巧笑嫣兮地播他的视频电话。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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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校叛逆的人有不少，真叛逆的人则寥寥无几，戮世摩罗属于后者，公子开明属于前者。他的叛逆是合情合理的叛逆，毕竟戮世摩罗知道，公子开明不出意外是要去继承他家里那点黑不黑白不白的弯弯绕绕的。而戮世摩罗？他爸爸虽然被有心之人或尖酸或刻薄地喊成魔王，那个“魔王”前也是要加个“白”的——史艳文身上的黑色就像他领带下的阴影，拨一拨就可以挥去，防止强光灯下拿放大镜看，更像幻觉一样无影无踪——史艳文身上的“黑”，遇到他身上那股强烈而凶猛的白色，就像一滴滴入静湖的墨水一样消失不见了。 gFW1Nm_ 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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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开明沉迷于爱情的福音，对戮世摩罗的苛求无暇他顾，但放学之前，戮世摩罗在对自己的桌兜里摸到了一份一次性穿耳枪。 kdF# 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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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开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区，面积小的可怜——否则戮世摩罗也不用缩到天台上等史艳文的电话，虽然他拒绝承认自己今天忽然更改午餐地方会有这个原因的存在——本校学生基本都是走读，戮世摩罗本来想在学校洗手间打完就好，但傍晚阳光昏暗，学校的人员也同样没散尽，若是在厕所又碰到梁皇无忌，无论对方是进去还是出来都很尴尬。再者，戮世摩罗家离学校其实只有五分钟的脚程。 {0[qER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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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将穿耳枪放在书包中，与一包他根本不打算写的作业一齐背回家了。 [g%oo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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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里偶遇到他大哥俏如来，俏如来有个同样很土的本名，叫精忠，他叫仗义，他的双胞胎弟弟雪山银燕叫存孝，这些个明显与时代脱轨的名字是他奶奶水夫人拍着桌子定下来的，史艳文对这事完全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叛逆，戮世摩罗恶毒地揣测毕竟“仗义”这名字不是史艳文在用；俏如来的博导名叫默苍离，年纪轻轻当上博士生导师，学术能力高深，据说喷人的能力也一样高深。 gE%- 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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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戮世摩罗所知，俏如来有一名师兄，名叫上官鸿信，在此人手下研习西方近现代政治，一年后因双向感情障碍紧急就医，随后便休学回家继承家产，西方近现代政治则绝口不提；俏如来在默苍离手下就学，同样研学西方近现代政治，戮世摩罗不知道他在学什么，只见得他哥从一名娉婷的美人生长为一名有着八块腹肌的娉婷的美人，至于俏如来到底学了什么，又是否同样害病双向感情障碍乃至于其他精神类疾病，戮世摩罗是一概不知的。 L >xN7N3&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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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似乎正准备出门，他近来同样回家很少，戮世摩罗不怪他。毕竟他多少也是知道在默苍离手下治学有多艰难，而俏如来在他幼时就陪在他身边，两人感情可谓深厚，自然不是他那个满城跑的爹亲能比得了的——俏如来抱一沓cpa材料，看到戮世摩罗，对他说：“小空，我听梁皇无忌先生说，你近日有暴力倾向？” J\ Se wg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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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倾向？大哥，你是指哪起事件？我最近的暴力倾向可有不少付诸于行动并造成后果！”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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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认为，暴力相较于‘权利’‘强力’‘武力’具有其不可被取代的自然独立性，这主要是因为暴力具有非语言性，非交往性，反政治性等特点，暴力有时同样可以理解为对权威的渴求……大哥相信这只是你青春期的正常生理规律，你能处理这些——也许你该做些运动，或打一打很暴力的网络游戏？” A}W&=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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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想起俏如来忽然出现的八块腹肌，脱口而问：“大哥，你是否在治学过程中产生无法被消弭的暴力倾向？” fUE 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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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LV]i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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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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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匆匆出门。 l0]z Zc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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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没有别人，雪山银燕此时应当刚刚结束剑道社训练，大概很快就会到家，戮世摩罗把书包放到洗手池旁的台子上，坐在浴缸上研究穿耳器的使用说明，对他来说这不难理解，只是无菌记号笔不出水，戮世摩罗从笔盒里摸出一杆黑色碳素笔，在耳朵上点好记号，用一次性穿耳器打好左边的耳洞。打右侧时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雪山银燕在这时敲响房门，戮世摩罗手一抖，穿耳枪打偏，只在边缘留下一道划痕，穿耳枪却已经出膛，不能再用了。 =)'AXt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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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银燕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应门，变便停了下来，似乎在正在书包中翻找钥匙，戮世摩罗撇开头发，盯着镜中自己的映像片刻，拿起耳钉摁进耳中——无法被消弭的暴力倾向，付诸实际。他脑中闪过这两句话，戮世摩罗与镜中的自己互相凝视，直到雪山银燕进屋，在浴室房门前站定，敲门问道：“二哥？” @y)f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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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 eB5; 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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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本想将它们都丢入垃圾桶中，但他思索片刻，再次将它们放入自己的书包。 @ VVB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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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今日依旧没有回家，俏如来匆匆出门继续做他的review，雪山银燕——这可太好糊弄了，戮世摩罗煮一锅海苔鸡蛋汤，雪山银燕低头喝了几口，眼镜被蒸汽浸润，便将眼镜摘下来放在桌角——雪山银燕平时与他相认端看戮世摩罗程亮的发色，戮世摩罗将垂在脸侧的发梢别回耳后，总觉得耳畔在轻轻发烫。 29}(l#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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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的错觉，戮世摩罗在梦中被疼痛唤醒，石英钟时间显示二点一刻，他捂住耳朵——右耳高热肿胀，摸着像触到一块烧起的磐石，戮世摩罗抹黑下楼走进洗漱间，夜凉如水，瓷砖上闪烁一点点晶莹月华，他借着夜晚月亮漆黑的光对着镜子端详耳侧，一只手从门缝中伸出，摁亮浴室的灯，史艳文探头进来，问：“小空？怎么不开灯，要是你磕到……” `WX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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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戮世摩罗放下手，他的心咚咚的狂跳，唯物主义世界观在刚刚的一瞬受到致命挫伤，“若你将我生出什么心脏疾病，我在刚刚一刻已然归西。” ^!?W!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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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吓到你了……” 1H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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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不到我！……” %Q]m6c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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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爸爸不对……小空，你的耳朵？” y/Paq^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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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管！！” SfEgm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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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他捉住史艳文的手，将对方整个人推出了浴室，史艳文还想再看一看他的耳朵，这次换成了戮世摩罗在门缝中挤出一张脸：“我下来时银燕还在睡觉，你要是想吵醒银燕，就请自便。” FK{Vn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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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关门，史艳文在门外站了片刻，见戮世摩罗没有开门的欲望，就悄悄退走，不知是走远了些，还是又出了门；戮世摩罗在浴室内翻翻找找，最终只找到一罐含有薄荷的阵痛牙膏——这还是史艳文上次回家时拆开的，戮世摩罗想到它可能被史艳文的牙刷挂过，四舍五入就是他就是在摸史艳文的嘴唇，于是厌恶地翻出一个白眼，将牙膏丢进了垃圾桶。 =c[9:&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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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走出浴室，史艳文抱着个小盒，就在沙发坐着，见他出来，招手道：“小空，坐到爸……坐到我身边来。” <$qe2Ft 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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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并不想理他，也并不想坐过去，但他如果就这么上楼，史艳文可能会抱着那个小盒子跟上了，到时候银燕也会喊着父亲二哥你们不要吵架要好好相处地加入战局，这是戮世摩罗所不愿见到的；如果自己让史艳文不要跟上来，史艳文可能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晚上——演给谁看呢？这是在博什么同情么？戮世摩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以最恶劣的想法揣测他的父亲，尤其是在他知道史艳文的本意并非如此的情形下。 JPR o<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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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只是一言不发地坐了过去，史艳文朝戮世摩罗露出一个微笑，他还是显得那么年轻而俊美，这个笑容让他显得格外缺少在他在外界环境时一定会具有的攻击性，柔软而温柔，几乎让……让戮世摩罗的胃搅成一团，几乎要子弹一样飞出去，飞的远远的，飞到永远不用再面对史艳文的地方才好。 lhZXq!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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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看……小空，你直接讲耳钉摁进去的么？似乎是感染了，这耳钉应当并不怎么好——你的耳朵这样痛多久了？” {m 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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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的手就贴在他的颈侧，那么清软细腻，权利带给他与他的年龄不符的年轻。但戮世摩罗知道这双手是多么危险，它握过枪，杀过人，擒拿过最凶险的亡命匪徒，也许还曾亲自扭断过谁的颈骨——但他们看起来是那么无害，就像史艳文面对他时的模样一样无害。 wx S.!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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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几个小时？” :2I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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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好些……爸爸先为你取下来，可能有些痛喔？” bvzNu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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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_1(<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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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比预料中轻盈太多，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全在肌肤相贴的触感上，无暇顾虑太多——消毒水后耳廓的痛苦几乎在一瞬间减轻，史艳文看了看手表，戮世摩罗察觉出他这个动作的含义，问：“你要走了么？” .z0NMmz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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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今晚本不该有空的。” " {>BP$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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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没有问史艳文为什么要回家，这问题的答案浅显的可一眼看清——他的家就在这里，他的孩子也在这里，他走到他们身边，本不该有任何使之合理的理由——戮世摩罗忽然贴进他的父亲，史艳文被他的动作惊扰了，但他没有将他推开。戮世摩罗则只是盯着史艳文的耳侧，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于是近乎惊愕地出声询问：“史艳文……你曾经打过耳洞么？” 57@ 6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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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个笑容几乎可以堪称羞涩了，戮世摩罗觉得这个场面会在他的美梦与噩梦中重复出现，让他醒来，成为梦后无法挥去的惊悸，“这该怎么说来着？年少轻狂嘛，这个还是你叔父带我去打的……小空，爸爸想把这个给你。” nM#/u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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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打开了那个盒子，那是他的首饰盒，只有一些领徽和袖扣之类的小物件，他从最底部捏起两个晶莹剔透的耳钉，放在了戮世摩罗手里。 q#D-}R_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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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虽然现在看来说不上是多好的东西，但是是我在有耳洞后获得的第一幅耳钉……爸爸并不是不支持你对自己的容貌做出修饰，我只是希望它们不要这么轻慢而狂妄，以至于对你的建康做出什么伤害。” dkW V/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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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说不出话。 `(uN_z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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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他想要尖叫，把这份礼物摔在地上，另一半的他……他也不知道另一半的他想要做些什么。 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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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握着那副耳钉，史艳文又看了看手表，于是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染成绿色的，发质因此变得蓬而燥的头发，随后起身离开；戮世摩罗不记得自己在客厅坐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夜晚，也许只是半分钟，毕竟月光只是泠泠的注视着这个房间，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似的。 z!G?T(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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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会床上，耳朵已经不在疼痛，只微微的肿胀，向有什么正蠢蠢生长，按耐而出。戮世摩罗迎着月光举起那对耳钉，它们洁白而剔透，黑暗只出现在宝石凌厉的转折，可以想象，在日光的闪耀的，它们会夺目而洁白，令人不可直视，仿佛黑暗是从来没有过的——耳朵没有那么痛了，这样放着，也许明早就会好起来，这毕竟是谁也说不定的事。 |mQC-=6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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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戮世摩罗将其中的一枚耳钉摁进了他新生的，肿痛的，发热的耳洞中……他放下书，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月光仍泠泠的，他忘记自己在那个夜晚是怎么睡着的。 fl8 eN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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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直到一切都发生过，又一切都结束过，戮世摩罗的耳朵还是会隐隐作痛，夜空仍是蓝黑的墨色，戮世摩罗给自己点了一支眼，史艳文站在海岸的另一边，远远的看着对方，但他们都没有妄动。 Mw`S.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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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身后有人遥遥的喊他，网中人随后落到他身边，他身上有股血腥的锈气，压迫着人的脾胃，但这种压迫感与史艳文给人的压迫感仍是截然不同的——史艳文像是一场反胃，但并非是由食物引起的，事实上，当戮世摩罗待在对方身边时，只能感觉到胃部轻盈的抽痛，但这抽搐同样不符合任何呕吐或炎症的规律——“戮世摩罗。”网中人没有转头，但戮世摩罗知道他在盯着他，他在平常不喊他帝尊，“你在做什么。” 0.wNa~ _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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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中人在你身边时像被一只野兽追随，你需要时刻确定自己能控制它和杀了它。戮世摩罗的眼睛没有从史艳文模糊的影子上移开，他的胃越来越痛了。 TB_OFb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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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网中人又一次问他——戮世摩罗一直觉得网中人身上有一种非人的特制，他就像是活了太久，身上人的感情都被消磨殆尽，因为当他问你这些问题时，你只能够感觉他的问题正近乎刁钻与刻薄的逼问你回答，但你不能从他的问题中读到他话语后的感情。风越来越大，海浪在暗色的夜中像是怪兽的嚎叫，戮世摩罗觉得自己的喉咙又哑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的喉咙哑得像那个夜晚再次降临一样，“爱将……我觉得我的耳朵发炎了。” &hE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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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网中人的问题中没有疑惑，长发的男人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在戮世摩罗身边站定。唇瓣与耳畔离得很近，也许从史艳文的视角看他们像在亲吻。戮世摩罗决定停止去揣测他父亲的心理，“颜色没有异常，从外观上观察，我不认为你的情况如你所说似的。” 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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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戮世摩罗跳下了台子，网中人跟随在他身后，史艳文依旧没有开枪，放任他的孩子如水银一般再次流回黑暗之中，“那么就没有发炎吧。” 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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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耳朵真的很痛么？”网中人的问题不依不饶的跟随过来，像是横亘在他与史艳文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有形或无形的海峡一样挥之不去，“无法溯源的痛苦通常是烈性疾病的征兆，我听说你小时经常生病，你最好令医生为你检查。” #.2} t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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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罗觉得自己暴露在夜风中的耳朵仍然闷闷地钝痛，哪里似乎越发肿胀与炽热，仿佛耳肉正挣扎着尝试排出不属于它的异物从而回到过去的完备与痊愈，痛苦与热度传到脸颊，戮世摩罗觉得那里要烧起来了——烈性疾病？戮世摩罗当然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这病没法通过正常的方式被治疗并痊愈——他裹紧衣领，仿佛这样就能逼退脸颊的热度。 s,j=Ky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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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需要看医生么？”网中人的问题仍旧缺少感情。戮世摩罗哽了一声，最终仍旧只是回答：“我已经很久不生病了。” d z\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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