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天界合伙人】桃花01-03 完结同人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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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an

2022-12-31 01:22

已得原作者授权

《恨》的番外

关于51章的这个梗
是因为，那会之前，帝君自己的发带，先是被他拿来蒙住柏麟的眼睛，后来又用在了柏麟的身下：那夜，他的确用它带给了柏麟一场极彻底的欢愉，真正的绝无虚假的欢愉，虽然那场欢愉只属于身体；但是，无论如何，它自然是彻底不适合再用来挽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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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注：
这个时期
润玉处于“依稀觉出自己爱他但是无法承认”的状态
柏麟则依旧认为润玉恨他，虽然他也能觉出润玉有些情绪不属于恨。但是他已将近彻底灰心，所以没有太多心力去分辨了。

.

.

01、

中天殿的玉墙极白
中庭寢殿的外墙也是一样的白，几乎与遍地雪云绵延一体
而几成一体的，还有正背靠其上的寢殿主人
一身如雪肌肤，在衣衫全副落地后，与这寢殿玉墙，真真几成一体
只除了，那覆盖半身的柔顺长发，宛如一袭厚厚的墨缎披风，垂坠在莹润的肩后，隔挡在玉墙和躯体之间，存在的无比显眼
但是，这无比显眼的存在，倒更现出它的主人那一身肌肤的白嫩皓雪。
于是，立于其侧默默静观的天帝，投来的视线里炙热又添三分，缠绵再增五成，甚至几有实质。
于是，承受这份视线的肌肤，这一身肌肤的主人，这座寢殿的主人，扣在玉墙上的手指愈发用力。那纤细的指尖处，已经比这玉墙还要白了。
因为，他开始不安，他有些无措。

.

柏麟确实生发着不安和无措，因为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之前，在玉墙下生发的绵长而温和的亲吻中，润玉算是轻柔地脱去了他全身衣物后，复又解开了他的发带，散下了他的头发；然后，在亲吻没有结束的时候，用那条发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那条发带是绣金白纱的。这个材质蒙在眼上，有些细微的沙砾感，并不完全舒服。
且柏麟用的这条发带，缀有两条长长金线的白纱极为清透，清透到了蒙在眼上根本挡不住什么。故而，真正让他完全看不见的，是润玉施加其上的一道术法。
于是，当润玉结束了将将生发热切的拥吻后退一步时，宛如突然被丢下的柏麟只能彷徨地独自沉沦在黑暗里，渐趋不安，逐渐无措。
他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天帝那旁观的视线，流连在自己一身裸露肌肤上的炙热而缠绵的视线。但这，除了让他更不安更无措之外，也没有其他了。所以他只能，把按在寢殿玉墙上的手指，压得更用力了些。
他不知道他的指尖已经白得比身后玉墙还要苍茫，比脚下雪云还要缥缈。他只是，借此在克制着一些什么，一些注定会失败的克制。

良久
良久
一直没有变化的一切似乎模糊了时间的延续
背靠玉墙的寢殿主人，终于，缓缓抬起了苍白纤长的指尖，犹豫着落上自己眼前，尝试去摘那白纱缀金的发带。
但下一刻，便被另一只手制止了。
那是天帝的手。站在一步之外处的天帝。

这个结果倒也没有让帝君有失望之感，因为这本也是意料中事。
只是，他有些难受，有些难耐。
是的，无措与不安之后，是难受与难耐。他试图克制，但他大约也知道，他终究克制不了。因为他的一步之外，站着天帝，握住他手腕的天帝。

天帝的手心极热，几乎与他的视线一样炙热。
天帝的手心极软，很像他视线里的那份缠绵。
天帝这极热极软的手心，握在帝君的手腕上，却是极有力的制止了帝君的行动。
于是，帝君另一只未受控的手，压在身后玉墙上愈发用力，纤细的指尖在白到极限后，开始略略见血。
但这点血意，被那如瀑垂泄的墨缎长发俨俨挡住，已然开始难耐的帝君没有感觉到，身居一步之遥处的天帝也没看见。

天帝看见的，是柏麟帝君贝齿碾唇，眉间轻蹙，颊生微彤。
天帝大约知道是为什么。
于是，天帝扣在帝君皓白手腕上的修长手指轻动，极柔极缓在腕上脉门处延着青紫涌动的方向滑过，毫不意外地勾起一声低低的呻吟。

这声呻吟，生发的让柏麟既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是因这呻吟确实是他一时失控而发出的。天帝那炙热手指的轻柔一滑来得太过突然，帝君毫无准备。在这本就难耐难受到有些难堪的状态下，这意料之外的轻滑确实让帝君一时失控。
不意外，则是……都已经是这样难耐到难堪的状况了，发生了这些行为与动作，又有什么可意外的呢？帝君有些无奈地想着，只是再次密密抿紧了唇。扣在身后的那只手，压在玉墙上更为用力，用力到斑斑血迹留存，依旧是没被主人察觉也没天帝发现。

可是，帝君的努力，毫无意外的毫无意义。

当天帝那与手心同样又热又软的指腹，极轻极柔地顺着帝君脉门一路延着青紫经络涌动的方向滑往肘弯处时……
当这一条细细的无形经络长线由天帝的细美指尖在帝君的雪白手臂上描绘而成时……
紧扣玉墙的帝君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几乎全身都在颤
颤过之后，在他极力地张口吸气中，他只觉得自己身躯有些发热。
他看不见。
所以他不知道，天帝看到的，是他半身肌肤隐隐洇红。

.

柏麟看不见
所以他不知道，他那雪白的躯体，在一头墨发中颤抖着半身洇红的模样，是完完整整地落进了天帝眼中的。
但是，尽管他不知道，尽管他只忙于深深吸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可，当他察觉到自己被天帝揽入怀中时，依然是既意外也不意外。
包括下一瞬，他发觉自己落回寢殿玉床上时，亦然。
他得到自由的双手，在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中，茫然地摸索着身下的棉柔云毯。
在终于确定那是自己的床后，帝君便也让自己诡异地安心着随天帝施为了。

不然还能怎样呢……
他们之间，长久以来，不是一向如此吗。

但是这一夜，终究似乎不太一样。
当然，于这些事，润玉总有些许不同的花样，柏麟只能迷茫地领受着。若从这个角度说，今夜也没什么不一样。
无非就是，润玉始终不直接碰他罢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终究是难耐的。

从抓着身下云毯拼命吸气平复身躯，
到抠着脑后玉枕逐渐轻喘到无法停歇，
再到终于连喉中呻吟都压抑不住地流泻出口

被丢在黑暗里找不见一丝光明的帝君，是过了好一会才约摸感觉出那在自己身躯上每一处所在细细滑过密密流连的是什么。
应该是只笔吧？
柔细的笔毫不是特别硬，应是软毫一类。划过肌肤时，比手指更让他无能抵抗得被撩起行行颤栗。而后，又从颤栗化为点点热流，渐渐绵延成片。

尤其，当它勾连在比肌肤更柔嫩的某些地方时。

柏麟今夜的第一声轻喘就是因此而来。
那时，他不知道天帝到底在他的身体上做什么。
他只察觉到那支柔软而细如牛毛的笔毫们，在勾画过他身躯无数所在后，流连在他的左胸上不断描绘着什么：一笔一笔，极细致，极缠绵。
力道极轻，毫锋极柔，笔画极多，几近不息
尤其在那块最冷嫩的所在，天帝好似施加了更为工笔的绘法，几乎连敷色都用上了：勾勒轮廓之后，层层填色，重重敷了五六层都未舍得离去。
这样对待下，哪怕是力道再轻微的施予，也让什么都看不见的帝君实在无力克制了。
毕竟，这份绵密浓重的工致笔法，承载它的却是那么幼嫩又敏感的所在。
于是，帝君当夜的第一声轻喘由此而生，生发后，便再也停不下来，直至呻吟代替了它。
因为，天帝并没有因帝君的轻喘而停手。

不但没有停手
为天帝所操纵着的那只轻柔而细嫩的笔，笔毫间应是沾染了什么？是颇为浓稠的质感，颜料吗？柏麟不知道。
柏麟只知道，那只笔终于离开他的胸前后一路往下着。
在他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发觉细软柔嫩的毫锋完全未曾离开过他的肌肤，同样依旧勾连着他的喘息。
甚至于，它更用这种方式轻柔而执着地一划而就，去了他更无法启齿的地方。
那个地方，那无法启齿的地方，本就更加的敏感，
于是它的触及，让柏麟从息息轻喘直直变成声声呻吟
更何况……

更何况
依旧是用了仿佛工笔那样的细致描绘
依旧是敷金涂银一般地层层填色均匀
只是似乎加重了些许力道
柏麟甚至能感觉到笔笔敷色时那横锋卧染的触感：若是落在纸上，这样一抹之下，往往一片青山一汪绿水便已成型。但是偏偏，它是落在……

什么都看不见的帝君无法控制脑中愈发泛滥的思绪
于是，无法控制的思绪和失去视觉的敏感让本就点染全身的欲望逐一燃起且缓缓流淌而下
于是，帝君终于，渐渐开始无法思考了。

哪怕被横锋渲染之时，柏麟似乎察觉到一点极凉极凉的硬质之物在身下那处轻点划过。
他也只是下意识地缩了缩，无论是身体，还是身下
然后，他才迟钝地明了出：那似乎是笔管吧？大约是敷染之时碰到的。但那么凉那么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这些荒唐又可笑的思维在帝君渐渐溃散的思考里莫名出现又莫名消散
于是，在颇有力度的描绘间，他那控制无能的呻吟夹杂着无法压抑的轻喘，但都同样没有停歇过。
毕竟，落笔于那处所在这般工整细致地有力勾画，这实在难以启齿，更难以忍受。本就流淌在全身的热流，渐渐汇聚身下，随着那一笔一笔的勾勒和渲染，将将要奔涌而出。
于是，在他的身躯将要彻底无法自控时，他的双眼迎来了光明。

.

润玉解下了蒙在柏麟眼上的白纱发带
在柏麟将将要去的时候

对于黑暗已久的人来说，突然降临的光明带来的往往是一瞬茫然，对于正被欲海拉扯着的柏麟更是如此。

茫然着望向润玉的柏麟，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的天帝正在做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那条缀金白纱，一直被他拿来束发、刚才还在他眼上的缀金白纱。—— 现在，当下，却被天帝缠绕在自己身下那处，已然将要勃发的那处。
他更茫然地看着天帝，在缠绕好之后，还理出了长长的缀金白纱的另一头，把它扎在自己的左边小腿上。
然后，他似乎是突然发现的，大约也是因为他终于结束了茫然吧
总之，当他那被光明突降的茫然和颠乱渐沸的欲望搅得有些混沌的意识，终于发现自己那已然难耐又早已汇流的焦燥炙热淌到尽头却无处可出时，他也终于明白了润玉在做什么。

其实，这也早非第一次体验了。
所以，明了了的柏麟并不算特别慌乱。他只是，无可奈何。
他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无非是漫长的并不好受和瞬间的极大快感罢了。
那或许终会降临的极端愉悦的快感是真的。
但在它来到之前，注定会有一段漫长的折磨。或轻或重，或零零碎碎，或狂风暴雨，要持续多久，会不会逼得他在得到快感前陷入崩溃，一切只看天帝的意愿。
时至今日了，这些，帝君都明白。
但是难免的，自己已然如此明白的这个认知，亦足够让他轻微无力地嘲讽一下自己了。
只是，当下，他顾不上。

因为，结束了茫然的他，终究还是慌乱了一瞬，甚至是被震住了。
因为，他终于知道，他的天帝，之前在他的身体上做什么。
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他的身前，他的双手，胸膛，腰腹，乃至已经被缀金白纱缠绕住的那一处和它周边的腿根处……
自己的这些已然从肌底氤氲出层层浅粉的皮肤上，正正绘满着大片大片的……桃……花……
朵朵挨挨挤挤，灼灼繁茂缤纷
有重瓣，有半重，有盛放，有含苞，甚至有点点落英
丰腴而艳丽的种种粉色几乎蔓延他整个上身肌肤，夹杂着些许扶疏枝干

于是，柏麟他，也终于知道润玉刚才在自己胸前层层敷染的是什么，一朵千瓣花桃给了他答案。
色泽瓣瓣递进着，从最外的粉白到最中心的深红，无比完美利用了原本的肌肤。甚至连阴阳向背都有着色，无怪乎需要勾勒渲染至适才那般。
帝君其实也很意外。
自己那迟钝到无法专注的理智，和瞬间陷入慌乱和震惊的情绪，居然能如此细致地告诉自己一朵花的画法。他甚至尚有些余力这样轻微地讥诮着自己。
之后，他那泛滥的情绪下将近崩溃的理智居然再次告诉了自己，他又明白了适才润玉一划而成的那一笔是什么：一根虬劲错节的桃枝，接连无数不同的粉与红，从绽开在胸前的千瓣花桃，到……到难以启齿的那一处……
被……正被他那熟悉无比的缀金白纱发带束缚住的那一处……

于是，柏麟他，彻底无法思考了。

.

——tbc

.

.

kenan

2022-12-31 01:25

【桃花】02

柏麟他，终于彻底无法思考了。
除了因为被缀金白纱发带束缚住的那一处
也因为，突然俯身压下来的天帝，直直闯入帝君视线的天帝：

天帝无疑是极美貌的。
俊眉远山，秀目春水。
如扇的长睫在眼下抹上一痕淡淡青影，衬得那双善睐明眸愈发深邃。
譬如现在

已无力思考的帝君，怔怔望着闯进他视线的清冽双眼：如洞庭月，如峨眉雪。
他的天帝，玉面冰肌，清骨莹润，冷颜时已是天下无双。
但是他知道，天帝时常微抿着的唇如若笑起来时候，真正快乐愉悦地笑起来的时候，那是连春风融冰都不足比拟的美好与温暖。
那将是永夜迎来晨曦
那将是荒漠迎来生命
那将是寒地迎来暖风

只是，只是……他的天帝……很少……很少……
不，不是很少。
是，从来没有。

—— 只是，天帝他，从来没有，没有……
—— 没有对我，真正高兴快乐地笑过……
—— 是啊，你在我身边，从来没有快乐过……

一串串冰冷刺心的语句，在柏麟帝君那几乎彻底丧失的思维里莫名生成
在已至巅峰的欲海横流和突兀出现的天帝冷颜互相冲击下，帝君那已经差不多什么都不剩的理智里，仿佛只有这些语句，莫名地出现，顽固地存在。
于是，一股属于情绪的深切难过，在当下的帝君顾不上分辨与控制的时候，默默浓重起来。

.

柏麟确实过了很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难过，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更加难过。
今夜带着他进入欲海多时的润玉到此时此刻依旧尚未解衫：仍然衣冠齐整着，一身水色云袍软顺而温柔。
所以，适才初初压入视线的时候，眸间已起水雾的帝君，只觉天帝几近玲珑剔透玉质晶莹。
也所以，天帝靠近压下的时候，难免，天帝的膝盖——大约是膝盖吧——顶到了那处所在，被缀金白纱发带束缚着的那一处。
约摸不是有意的吧？帝君近乎麻木地推测着
因为天帝没有就此狎昵着行动折腾而或言语讥讽什么，似乎就只是极平淡地碰到了而已。甚至，也许，天帝压根就没注意到吧……
毕竟衣冠齐整的是天帝，身无一丝遮蔽的，是自己。
—— 这么难堪的处境，帝君若留存些许理智，便足以意识到些什么。譬如尴尬，譬如不堪，甚至于，譬如现在正绵绵生发的属于情绪的难过。
但是……其实没有，什么都没有。
帝君他，于此，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不是不知道身下正在发生什么。
他没有往下看，但他感觉得到：微带沙砾感的缀金白纱，顺滑柔韧清凉的天帝便衣，还有自己那么敏感的所在，三者相触在一起，生发出的本该是让他极羞耻的触觉。
帝君知道。他感觉的到。只是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没有羞耻，没有难堪，没有哀伤
因为他，在难过，甚至难过得越来越厉害，无论是身体，还是情绪。

他本就是在将要去的时候被天帝硬生生止住的
这就够难受了
而天帝压近贴合的身躯又让他被继续撩拨起来，已至巅峰疏解不能又再次层层叠加。
他的身体，已经难受到难过的地步。
再加上因天帝闯入视线而乍起难抑的失控心绪，在柏麟失去理智的时候突然击碎了心防：一瞬间生成的难过情绪，帮助身体把本就破裂着的理智继续砸碎成灰。
他真的好难受，好难耐，好难过
一双眼睛已从薄薄水雾渐趋于迷蒙泛滥。

于是，在这身心皆创的难过里，在这水雾朦胧间，
柏麟看见，天帝一支皙白的手钳住了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执着一管浅粉玉毫逐渐贴近他的脸：在将将相触的时候，玉毫的浅粉管身幻出一体莹蓝。
柏麟看见，残留红晕的饱满毫锋在那芒莹蓝过后，先是回归一片雪白，复又再起了一瞬莹蓝。再次散去后，雪白毫锋染透极嫩红的粉色，宛如小荷含苞。
但是锋尖处，点着些许嫩黄，极是可爱，如幼雏初生的小喙

—— 他居然还有空想这些吗……
—— 但，是真的很可爱的。

几轮莹蓝荧光是在柏麟眼前极近处耀起又散去的。在眸中迷蒙水雾的折映下，更显晃眼，让柏麟双眼一阵艰难酸涩。
于是，他在胡思乱想间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睛
于是，没多久，他感觉到了一笔一笔落在他眉心的细软毫锋

一笔
一笔
又一笔
总共五笔

每一笔都是笔尖在中心处轻轻落下，笔腹向外染去，最后收于笔尾管头的一点一顿一蹭
于是，身心都几近麻木的柏麟大约知道那是什么：五瓣桃花吧……
于是，他感觉着似乎花已成型，才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点金染粉的饱满毫锋正在自己眼睫之外毫厘之处

—— “啊！”
柏麟是真的被吓到了
惊呼一声后下意识地狠狠闭眼
回归黑暗之后，他才极其困难地用碎成泥沙的神智大约拼凑出……天帝是……想在他眼上画什么吗……

他意外的慌乱似乎在这种时候里引逗了天帝
因为他听到了天帝一声短促低沉的笑，清澈，冷静。

—— 他在，笑吗……
—— 这种一点不属于快乐的笑……
—— 罢了，这种情形里的笑，并不是第一次。
—— 只是……每次都……

只是每次都让帝君更难过罢了
因为这种时候天帝发出的笑意，或者应该说是调笑，对柏麟来说，往往像把刀，淬毒的刀。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
天帝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把刀捅他了
甚至连刚才那一声笑，也不过是用那把刀碰了碰他罢了，并没有真正捅进来。
柏麟能感觉的到。
罢了

柏麟同时感觉到的，还有那触感已经极其熟悉的细软毫锋，是真的滑到了他眼皮之上，极慢极慢地从眼头一笔绘到眼尾，还往外拖了一点点
然后，在眼尾处，极轻极轻地提起又落下了无数次，约摸又在工笔勾勒着什么吧
柏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天帝正在细细勾画着的是他的左眼。
而他刚意识到这一点时，天帝手上那只笔已经去了右眼处，依旧是极慢极慢地一笔绘到眼尾，拖长一点收结
柏麟闭着眼，没有睁开，他不想再经受惊吓。他也以为天帝还没有画完
他只能让自己躲进黑暗里近乎瑟瑟颤抖着去压抑仿佛已经沁至魂灵的欲火。
躯体早至巅峰，无处疏解，还一再叠加，甚至连叠加的这份都快……
这快要不是肉身可以承受的了
而再次回到黑暗之后，虽然或许躲避了惊吓，但是依旧倍加敏感起来的触觉对于现在的他实在是火上浇油的彻彻底底。
他甚至已经幻觉出身体里所有欲液流向的河道之图：从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处生发，交汇。从一点点的细毛微小渐渐凝成道道溪流，溪流蜿蜒彼此聚成条条江河，滔滔江河奔涌向前一去不回汇流成浩瀚海洋。而这片海洋，无处可去的这片海洋，正在自己的体内巨浪滔天翻云覆雨……

——“呜……”

他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他好难受。
他不能再沉浸在黑暗里，黑暗让他的畅想存在得过分明显
他觉得自己会难受得疯掉吧。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忘了适才出现在他眼睫咫尺外的细软毫锋，那把他惊吓到的那只很美丽的浅粉玉毫，那很可爱的一点嫩黄。
他已经忘了。
他只是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属于自己的玉床云帐，望着那帐顶处的粼粼波光。
他只是揪紧了身下的毯子，无比的紧。哪怕其中一只手早前就已指尖破皮淌血。
他甚至有了翻滚身躯的试图。因为他的身体难受，他需要……需要……蹭一下肌肤……
但他还能忍，所以他先选择了忍。
因为那几根之前渗过血的指尖，现在再次被挤压的时候，又流出血的同时，产生的疼痛让现在正无限敏感的他似乎又找回来了一点理智。
—— 好，挺好的。
—— 柏麟想

.

就着一点莫名回归的稀少清明，
柏麟发现天帝早已经松开了对他下颌的钳制，也早已撤走了压在他身上的身躯
他的天帝，已经坐回了之前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原来是他的两腿之间啊……
柏麟近乎是迟钝至极地反应过来。
但反应过来了，也就只是反应过来了而已。
不断被欲海冲击着，他的迟钝早就从理智蔓延到情绪。
于是，他不多的理智只继续告诉自己：天帝的位置似乎也不完全是原来那一处，好像往后撤了撤。
然后，他的天帝，依旧素手执粉毫，泼彩且自在；身姿如此，但神情又专注地似乎在批阅奏折一般。而那奏折，是自己的小腿肌肤……

——“啊……”
柏麟不多的理智，再次告诉他：他的身体又一处所在溪流生发成型，将将聚成河川，终会流过全身归入恣肆汪洋……

—— 不要……
—— 我不要……

他想拒绝
他很难受
他……难过
好容易用疼痛捡回来的理智，告诉而来的一切和感知，让他再次濒临失去理智的境地
当润玉手中的笔真的从他的小腿处渐渐蔓过膝肉和关节，在大腿上一寸一寸轻柔勾画着绵延到腿根时……
也就是说，这份溪流真的已经成了江河，也真的，遵循天帝指引，顺着天规地律，一路奔流入海……
于是，柏麟凭借疼痛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最后一点理智再次没了。

他曲起尚且自由的另一只腿
他是真的翻滚了一下，试图侧过身躯，他想要蜷缩起自己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的双腿之间，坐着天帝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
于是他只好再翻滚回原处，又把腿放下，甚至伸直了些
大约太用力了吧，他能感觉到他的脚跟似乎在云毯上蹬出一道热意
然后他觉出一阵痛，不是指尖的疼痛，不是脚跟处的疼痛。而是并不特别剧烈却让肉身不由自主在畏惧的极敏感的痛
这疼痛无法让他捡回理智，却逼着他生生地止住了翻滚的动作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想着
视线停留在身前那快被他遗忘的缀金白纱发带时……
看着那条它的两头分别绑束在什么地方
柏麟他，大约明白了刚才的疼痛是什么，和为什么了……

—— “哈……”

欲望呻吟间带上一些低低的讽笑
早就抓不住神智的他，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嘲讽谁，在嘲讽什么
他只是在那条本来属于他的清透发带被点点浊液浸透至将要滴落的时候，发出这些含义不明的声音罢了。

而就在柏麟意蕴莫名的讽笑呻吟间
润玉似乎终于完成最后一笔的勾画
这一笔不长，却依旧绵延不断着，从腿根一路向后，直直前往……另一处早已情动多时的所在
柏麟挣扎的身躯反而方便了润玉的描绘
天帝一手施力让帝君的腰腿被抬起些许
随后，一蹴而就，一笔达成，一条虬曲苍枝，旁逸斜出着直达早已水烟淋漓的后庭中心。

——“啊！！！！”

柏麟这一次，是真正惨叫出声的……
他真的，无法承受了。
已经叠加两次的登顶皆无处可去
体内的汪洋大海早就将他掀翻沉没
而润玉再伸进一只天意之手搅动了这片海洋
他……
他真的没办法了……

似乎完成绘制的天帝松开了控制
于是帝君的两条腿终于随着主人的心意在抽动着，曲起又撑平，再三重复着，却畏惧着某些疼痛而从未动作到彻底
刚才随着惨叫一起来临的是柏麟突然弹起的身躯，落下后满身浅粉肌肤几乎瞬间转为嫣红
于是乎，几乎遍布全身的朵朵彤桃瞬间全都增红一分，惊艳十分。
更由于他不断翻滚挣扎的身躯，宛若繁瓣飘飘，有如落英万千，碎朱缤纷。

柏麟的挣扎已失去控制，所有抽搐和呻吟都仅限于本能。
但他揪紧云毯已久的指尖却逐渐无法用力
他开始觉得疼了，不是指尖的疼
他也不知道是真的疼，还是幻觉
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不知道他感觉到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到了这种时候，他几乎每次都好像快要溺死
可是时常下一瞬又是近乎极乐的快感和舒爽
他已经不知道这种时候出现的疼痛到底是不是疼痛
他也同样不知道这种时候出现的快乐到底是不是快乐
柏麟不知道

等到他又一次翻滚却滚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被润玉抱进了怀里
润玉的脸再次闯进他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哭，这一回柏麟怎么都没法把润玉看清楚
他只是艰难伸出手，想去碰碰润玉近在咫尺的脸……
他想要……想要……天帝的允许……

因为他真的，真的太难受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可是他知道，这种时候，得不到天帝的允许，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毕竟，他曾经是用极惨烈的教训得知这个结果的。
所以……
所以……

所以，在他的手被润玉握住的时候，柏麟张了张嘴，终于放弃了什么一般想要开口说些，说些他很艰难才能启齿的话。
随后，他看到润玉含住了他的指尖，那似乎有点红的指尖。含住之后，是轻轻地吮吸。
于是柏麟已经开启的唇再次被呻吟占据。有些本就到了最后才无奈放下的坚持、有些原本吐不出口根本难以启齿的话，瞬间又都被搅成了碎片，散至无形。
于是，一时的心气丧尽，他那无声开阖着的唇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

—— 罢了
—— 这样……也好……

柏麟再次放弃了一些什么
他被天帝含住了手，被天帝抱住了身躯，他已经连翻滚挣扎都做不到了

罢了
罢了
就这样吧
反正，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于是，几乎被欲望烧断一切的帝君，没有察觉到天帝已经解下了那条被浊液沾染小半的白纱发带；也没有察觉到天帝正按住他腰心后椎一引要穴助他疏解
于是，伴着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疼痛，逐渐放弃彻底的柏麟，是在彻底崩溃的时候得来的彻底释放。

重重叠加而来巨大灭顶快感，伴随着或许是虚幻的明显痛感，同时降临
有如憋闷压抑的酷夏午后，一个没有带雨具的人，孤身伶仃在莽莽野地里迎来兜头一场瞬间而至又瞬间消散的狂风暴雨。
极疼，极痛，甚至会被打懵当场，乃至晕在当下
但是若苏醒后，想必是极舒爽，极愉悦，极开心颜，一扫心头闷愁。
可是柏麟没醒

他在释出的那一刻便生生晕死过去
他之前太难受了，也难受得太久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
他甚至从难受变成难过都持续很久了
天帝给予的快感确实很多
他确实体会到了，这无上的快感和极乐的愉悦
但是，柏麟他，很难过。
难过到，他已经撑不住了
于是，他终于昏厥了去，暂时不用再去面对如此难过又难堪的一切。
所以，面对着无知无觉的他，他的天帝，也终于……

.

润玉终于……终于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只是，含着柏麟那层层破皮的指尖，轻轻地一口一口吮吸干净所有污血。然后，送了一缕蓝芒让它们恢复如初。
他只是，让那受伤的手复原后，一边轻轻地吻着它，一边静静望着柏麟昏去的明净面庞；怀里抱着这毫不设防依然深陷欲海的软热身体，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看着。
他只是，良久之后，伸出自己已经燥热滚烫的手，去抚摸怀里的柏麟那紧蹙的眉间。那里还有一朵美丽的五瓣粉桃，但是因为颦纹深深，所以这朵粉桃也宛如被狂风暴雨浇打一夜后颓然将凋一般几无生气。
他只是，在自己指尖轻触到那眉间残桃却激起怀中身躯一阵颤抖时，猛然收回了手。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正睡得无比痛苦和不安。在满身艳丽桃林间的情欲痕迹下，这份不安真是不安得尤为可怜。

最终，天帝终于，一雾莹蓝，还给帝君一身清净。
抱着回归洁白的柏麟在枕上躺好，润玉以手支颐，还是向那蹙起的眉间探出另一只手，却终究未曾相触。
他只是在，用自己亦从肌底隐隐翻红的指尖凌空描画着：这长长的眉，长长的睫，干涸的唇，洇彤的脸颊，红透的耳廓，连昏厥中都紧绷着的下颌……
最后，润玉的手指又回到蹙起的眉间上方，可他的视线却在秀丽长眉下那闭阖着的双眼上。
因为，那纤长柔黑的睫底，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正缓缓流出。

看着这行泪从睫底生发，在白皙的脸颊上延展……
天帝沉默良久，最终，俯身过去：他有强烈的吻去这行泪水的冲动
他亦有强烈的亲吻柏麟的冲动
但不知道为何……
到了，天帝只是让自己与帝君，印堂相帖，眉间相触

是的，润玉什么也没做，甚至也没怎么动，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用自己滚烫的怀抱，就这样静静拥着昏厥彻底的柏麟，很久，很久。

.

—— tbc

.

.

kenan

2023-01-02 12:32

桃花03

柏麟缓缓转醒的时候，看见的，是云纱玉床上空的粼粼垂帐。
他迷茫了一瞬，沉默间，感觉到的，是一侧膝盖处的炙热，和轻柔又难耐的勾连生发在同一侧的小腿上。
于是，他慢慢将视线移去，看见的依旧是静坐在原地执毫作画的天帝

依旧是，坐在他双腿之间的位置，只是换了一侧面向
依旧是，衣冠楚楚着的天帝，和皙白手指里的那管浅粉玉毫

只不过，现在的柏麟思维清醒，勾连在小腿的描绘，虽然亦有挑起情欲之感，但是完全不至于掌控他
所以，柏麟清醒的思维和清晰的视线让他明确自己怎么了和天帝在做什么：觉得炙热的是左侧膝盖，那是因为天帝的手控住了它；那轻柔又难耐的勾连同样在生发在左侧小腿上，那是天帝在继续轻描重彩。

至于为什么是这里……
大约是因为，之前，只有这里，还没有被天帝画到吧。
以至于……

柏麟同样看到了自己已经恢复洁白的全身肌肤，心头难免浮出三个字：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看着天帝额头上沁出的汗滴，帝君心头，真的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的不止天帝美丽的前额上漫布的冷汗，还有那白净明丽的脸颊和刀削斧凿的下颌上渐有红云将要成片。
甚至于，柏麟能清楚地看见，天帝挺翘的鼻尖上那一滴晶莹剔透的凝汗成珠。

—— 你，何必呢？
—— 柏麟不明白。

天帝手中的笔锋再次逼近帝君腿根处。
勾起的欲望依旧没到能掌控理智的程度。
但恰恰因为理智正极清晰的存在着，所以反而让当下这种情形变得更为……难堪……
柏麟只好阖眸忍耐。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润玉何必这样折磨……折磨润玉他自己……

.

这么多年了
被天帝带着沉浮欲海至今，有些事情，帝君早已并非一无所知。
就如今日，润玉所为，不是在辱他，他能感觉的到。润玉是在带给他无上欢愉，柏麟亦明白。
只不过，他并不完全想要罢了
当然，这份他并不追求也从未想过要得到的莫大肉身欢愉，他确实尝到了。
的确欢愉至极，的确快感无限
但是，润玉呢
润玉从始至终，都未得到回馈与疏解
这满额的汗滴与渐趋隐红的肌肤，还有隐隐出现气声渐粗的喘息，都是明证
这并不好受，柏麟明白
那，为什么呢？润玉，你，何必呢……柏麟不明白

脑海里划过那一心细致描绘的润玉，帝君无言，疑惑；但终究，选择闭阖眼眸，忍耐着接纳了所有
因为明白与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其实都没有很大的意义
因为眼下这情形，很快由难堪变成了……不堪……
因为润玉的笔锋结束了腿根处的勾画，滑向了更为中央向后一点的存在
因为润玉甚至垫高了柏麟的腰

本就阖眸忍耐的柏麟，这一次是自己选择了黑暗
但自己选择的黑暗也是黑暗
依旧让他触感更为敏感，脑中也难免不由自主地对眼下情形做了一番刻画
于是，本就不堪的情状变得更加不堪了
于是，之前被欲海淹没的羞耻、尴尬、窘迫，一一回归寻来
所以说，在这种事里，理智胜过欲望从而始终保持着清醒，其实也同样的不好受吧。

.

帝君确实忍耐得窘迫又艰难，在如此不堪的情形里
他现在甚至都无法确定天帝到底是在完成没完成的画，还是纯粹只是在前戏和开拓而已，只不过用了画笔

大约是因为已经彻底而癫狂地释放过一次，柏麟现在，欲望爬升地极缓慢
所以他特别清晰地感觉到那几乎走遍了自己全身的细软笔毫现在于他的体内是怎样的轻勾细勒敷彩填色。
还有那冰凉的管身，也在那温热的内腔里时不时触触这里碰碰那里
细如牛毛的麻痒和异物填入的不适，绞着一股热流从后椎一路爬升到脑海
确实又顺着经络引起点点欲火
但也确实只让清醒无比的柏麟皱紧了眉头
这个程度，他忍得倒不会特别痛苦
只是，难堪。

真是，何必呢……
柏麟极清醒地忍耐着如此不堪的情形，心魂脑海中时不时出现的，却是适才润玉已然微起红晕的鼻尖上那滴将落不落的凝汗成珠
—— 是啊，真的，何必呢。

于是，当润玉真正进入柏麟身体的时候，柏麟只有终于来了的欣慰之感，极其诡异的欣慰之感
而同时进来的，或者应该说没有走的，还有那只几乎绘遍柏麟全身的笔
润玉是挟着它一起进来的，然后裹着一起进出。
明确意识到的时候，柏麟愣了一下，却也没有特别震惊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是第一种器物了

只是，这种事，这种行为，好像每一次都和以往的经验不完全一样。
就像现在
那只笔被润玉的身体带着，生生捅进了比之前更深一些的所在
管身坚硬，直直通过甬道，让一点弯曲的柔软阻碍都被放大为疼痛；虽然这单纯属于交合的疼痛并不严重
而那细软毫尖到底有多软，在挠得甬道深处腔壁一阵难耐的时候，柏麟也算是体会到了

尤其……
尤其，润玉的尺寸本就远远足以完全撑满柏麟

所以……
所以……
所以，每次往那里多放一样东西，柏麟的触感都无比鲜明，勾起的后果也极强烈。
现在就是。

更尤其……
今夜的润玉，似乎无比的温柔。
他进来出去得很慢，非常慢。
他把柏麟侧过，从背后伸手过来揽住，然后一下一下地进出。
进出的时候，他炙热的胸膛和柏麟的背紧紧贴合着，一丝空隙不留。
为了这份裸裎相见皮肉相接，他甚至早早把柏麟一头厚密长发撩到身前，空出了整片雪白细嫩的背

于是，帝君险些被自己的头发遮蔽住半个躯体。

他的满头青丝本就厚密浓黑，未束起时有如墨色锦缎，被天帝这样归拢到身前后又在一下一下的顶弄中缓缓散开，自然而然便密密遮掩住了身前；却还有不少，飘坠在帝君头脸之上，甚至有一缕，正正好挡住了帝君那双美丽的眼睛。

—— 这样，也好
莫名睁开眼的柏麟，怔怔看着近在眼前的墨发障目
一发成障，一障成帐
帝君突起一阵幻觉，仿佛这是三千青丝留给他的一方昏暗清净地，好让他逃避开这糜热软濡的万丈红尘。

但一瞬的幻觉终究只有一瞬，只是幻觉

因为，天帝热忱而绵延的亲吻正从他的蝶骨处逐渐滑向肩头，又从肩头一口一口漫到耳廓
而他的身后，天帝那极温柔却完全不容逃躲的侵占与夺取，正在一下一下生发着，延展着
还有那触感完全不同的异物，也被天帝带着，同样在一下一下地执着占据他的身体深处
它们的存在都过于明显，正一次一次地提醒着帝君：这颠乱荒唐的三界红尘，你逃不掉

而当天帝湿濡软热的亲吻从耳廓来到脸颊时，确实告诉了帝君什么是躲不掉的红尘。
天帝先是摘开了碍事的几丝长发，然后就着顶弄的舒缓频率一下一下吻啄着帝君已起红晕的脸颊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天帝又没有再去搭理柏麟那挥之不尽的如水青丝。
大约是因为，天帝本也很喜欢帝君这头美丽的光润长发
于是，当天帝扭过帝君的脸，轻轻吻上唇角的时候，他没有拂开落在帝君唇间的墨黑绵长。

那光润清凉如瀑如流的三千青丝
那替帝君挡住了红尘的三千青丝
天帝噙着它们，吻进了帝君的唇
自此，青丝亦是红尘，亦是欲海一族，亦，侵占了帝君……

柏麟再次阖眸
当润玉今夜真真正正亲吻他的时候
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头秀发是什么滋味的时候

.

柏麟的头发很长
被润玉灵舌一卷带着入喉的时候完全没有滞涩
只可怜了柏麟，上下两处都在体会过于繁复的触感
更尤其，润玉今夜的温柔又更加浓重地加剧了那繁复触感的存在

下面的顶弄一下一下，缓慢而完全，撑满所有存在，包括柏麟最受不住的那一处。润玉倒没有专攻那里，似乎碰到了也就碰到了，碰不到他也并不追求。但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仿佛让柏麟在这场交合里的所有触感都更加的敏锐，反应似乎更大了些。身下已经泛滥的淋漓之感便是明证。
下面如此，上面这里，也相差不多。
勾连和拉扯，依旧是一下一下，依旧缓慢，依旧完满。润玉并不焦急，卷着那缕青丝，一点一点地滑过柏麟口中本就不大的所有所在。仿佛要让那丝丝缕缕的感觉，扫过腔壁每一寸每一处；连唇舌缠绕的时候，都要带着它。
润玉的舌本就极灵巧，今天又极度耐心着带着它绕着柏麟的舌吮吸缠绕甚至轻轻地撕咬；到后来，当润玉撤离了自身停下了动作的时候，只剩它仿佛有自己意识一般把柏麟软软的舌肉束缚住了，还在不断收紧着，收紧着。

这种感觉，让柏麟在清醒中察觉到一阵诡异的疯狂和荒诞：
—— 那明明，明明，明明是他的……

但是更疯狂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润玉在身下极温柔却极执着地一下一下顶到最深处，带着那细软的毫锋和早已不再冰凉的管身
可柏麟没想到润玉在他口中也要如此
同样温柔如水，同样执着如山。润玉勾着那缕极韧极柔的发丝，一路直直顶到喉间最深处。
柏麟甚至觉出那缕发丝划过体内腔壁的感觉。而润玉甚至还想把它往下塞去……
而它，似乎也的确在自己往下走！
这个认知，让清醒着的柏麟，觉出一阵阴寒的恐惧。

于是，通身战栗难止的柏麟，唇下，颌上，脖颈间，已经全都湿透了
这些地方，满满是从他口中汩汩流出的液体
润玉的侵占让他基本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而意识到来自自己发丝的侵占更是让他几乎全线溃败。

更糟的是，
他明明，明明，明明极清醒

之前那一次的累积和释放实在来得太狠
现在的他欲望爬升得无比迟缓，所以他明明并没有被欲望控制。
可是，淋漓滥觞的身下，泛滥漉漉的脖颈，无一不在显示：他或许没有被自己的欲望控制，可是，他，他的身体，却几乎，被润玉，完全控制了……

明明润玉只是抱住他的腰让他们身体相帖，扭过他的脸让他们互相亲吻，并没有束缚折挫柏麟的其他任何所在。
但是，自认依旧极清醒的帝君，却连手脚都软透了。
他连抬手推却一下这实在太可怕的亲吻都无法做到。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一缕发丝，夺取束缚着自己的唇舌，甚至亵玩到了自己喉间，还要试图继续侵占到更深处。
甚至，当润玉的唇舌不知何时已经彻底退出的时候，那缕绵长的柔韧青丝，依旧独自深入在帝君红透的唇间。
帝君那合不拢的唇间，雪白的贝齿和鲜红的软舌，随着润玉的离去极明显而曝露着。白齿红舌间，墨黑的长丝延展缠绕，仿佛是一条有灵的黝黯细蛇，在帝君温暖湿热的口中正钻进钻出……

.

而今夜同样合不拢的，何止帝君的唇间
今夜过分温柔的润玉，带来的是过分持久的延续
持久的温柔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这是怜爱，还是刑罚。
柏麟绵软湿热的身躯，就着交合的状态，已经被润玉换了几个姿势
可是身后那处依旧是极温柔极缓慢极漫不经心地在一下一下顶弄着
但多出来的触感除了那细软的毫锋和硬直的管身之外，又添了一层轻微的沙砾感。

那是柏麟被润玉正面抱坐在怀里时多出来的，那时润玉早就放过他的唇
但是自觉清醒的柏麟却没有能真正挣脱开那缕纠缠在他口中的柔韧绵长，甚至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它的存在
他只是迷茫地噙着它，迷茫地看见正在占据他的润玉也噙住了他的胸前
他的涎水顺着那缕青丝滑落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润玉的涎水顺着他胸前流出，在润玉正在吸吮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知道胸前的位置是极容易被挑逗的，很容易就肿起，破皮，甚至……
而也就是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多出来的一个触觉：轻微的沙砾感，薄薄的，而且那么长，那么长。
无论是进还是出，无论是顶到最深处，还是整个抽出后。这份突然出现的沙砾感，一直都在。
它似乎缠上了那只笔，然后随着润玉的身体一起充分却缓慢地滑过自己好像已经充血肿起的腔壁。因为那个感觉，和现在他胸前的感觉一样：前胸的位置，总是很容易被抚弄到肿起充血破皮……之类的……吧……
总之，不算很疼，但有点疼，还十分难耐，还总是让自己的躯体生出一丝畏惧；重重叠叠的所感，繁繁复复的所觉，引起完全承受这些的那具身体，开始一阵一阵颤抖。

但最难耐的，是第一次，它们一起着碰到那一处的时候：柏麟抖得差点直不住腰
可是它们没有在意，碰到了也就碰到了；它们随着它们自己的步骤，直接舒缓柔和地顶弄到了下一处所在。
然后，在它们自己愿意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一处。让柏麟好不容易坚持支着的腰腹，彻底向后软了下去：他撑不住了。

好在，润玉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就着交合的姿势，抱着柏麟躺倒
甚至，似乎怕他躺着不舒服，还把膈在他背后的一团东西理顺了出来

—— 只是，为什么要从自己腿间把它理出来呢？

柏麟有些迷惑着，看着润玉手中理出顺好的那条长长的缀金白纱，看得甚至有些久。
因为他觉得，属于他的这条美丽的发带，现在似乎有点不成样子：绵长金线上，清透白纱间，干涸的或没干涸的粘液们，或点或团地沾染浸透着；这委实，不太能看了。

而直到他再次被那繁复纠缠的触感挤压到那一处时，直到他再一次无法自控地瑟瑟颤栗时，他好像终于明白，刚才自己的那个疑问，究竟是为什么了。
也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的身后，那多出来的一份沙砾感是什么
只是现在，当下，这份轻薄的沙砾感，和那细软的毫锋，和坚硬的管身，和填满自己所有的润玉，一起在他的体内，无比明显地存在着……

.

或许帝君真的到了此刻依旧清醒着，或许吧
亦或许只是因为，今夜的天帝真的太过温柔。
温柔地给与了更多，于是承受的那一方，更加逃不开了：因为的确体会到了更多，所以反应也更大。

总之，种种叠加，这一次的交合于柏麟来说，实在是漫长而难言，快感亦是极难耐地加倍着。
只是，上次释出后的身体过分劳累，本就极缓慢才能再次蓄积起欲望；但，欲望难以正常蓄积，敏感与触觉却依然存在。
太过充沛的触感勾起了他全部的欲念和全身的愉悦，他的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被润玉施加了太多种的触碰，多样到似乎已然超过极限。
因此，欲海难起，欲望依旧点燃处处。
于是，无力引动欲望之海的柏麟，只好选择燃烧自己的每一寸身体甚至每一分魂灵，去接纳和回馈润玉的一切温柔施予。

到了最后，
他明明没有怎么呼喊，却喉间干涸到连张开嘴做个口型都吐不出一点声音
他明明没有怎么被束缚和折挫，却腰间酸软到撑不住坐起的姿势，手脚亦无力着仿佛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他明明从始至终都似乎很清醒地明了着全程的每一切，最终却依然变得迟钝而迷茫，恍惚而模糊，仿佛连理智和魂灵都因为回馈润玉的温柔而挥霍尽了。

柏麟那天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温柔到底也能如此可怕。
虽然，后来，真正清醒的他也明白着：其实，可怕的不是温柔。

是的，温柔不可怕，可怕的其实是因承受了温柔而给与无限反馈的那个自己。
那个面对温柔，面对润玉的温柔，不由自主无法自控地给予了一切反馈和反应的自己。因为无论那些反应和反馈，他能不能承受，他都会……
—— 面对润玉的温柔，他无法控制自己
—— 他只能回馈着，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一切回馈着
—— 回馈到，掏空了所有，掏尽了一切，也无法停下来
—— 到最后，他都有些害怕那样的自己了：因为实质上，这份回馈，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承受。
—— 可是，他，控制不了……

那一夜，柏麟到最后，突然哭到无法自抑不能自已的时候……
其实，是由于，他发现了这些吧。

他真的，到最后都是清醒着的……吧？
因为，他的确是极清醒地感觉到润玉是如何极尽温柔地缄默着结束了一切
也因为，他是极清醒地感觉到润玉如何极尽温柔地缄默着帮助他结束一切

那时候，他清醒地感觉到，身前身后皆是湿滑温凉地淋漓一片；而自己的身躯，正浸在这湿滑温凉的淋漓一片中，一阵一阵抽搐
而接下来的他，帝君他，选择了极艰难极努力地抬起手，揽住压在他身上的身躯，在自己虽然清醒却什么都无法控制的时候，轻轻地吻上了天帝；

那时，帝君的脸上也是一片湿滑温凉地滥觞漉漉，水雾迷蒙的双眼甚至看不清天帝美丽的脸。
然后，柏麟他，是在润玉突然加重到无限的回吻中终于失去了纠缠半夜、让他其实有些痛苦的清醒。

所以，欲海浮沉的时候如此清醒，其实真的未必好受。就如这夜后半时分的柏麟：
—— 他几乎是从头到尾都清醒着明了了自己是如何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 而他，也是一直清醒着知道了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身体的选择，还是心灵的选择。
—— 这样的清醒，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而结束了帝君这份清醒的那个重重的回吻，是来自于今夜这极致温柔的天帝
那个回吻，是这夜的天帝到那时为止唯一的一个不温柔处。
这夜从始至终都极致温柔的天帝，到那时为止的，第一个不温柔处。

.

.

那一夜，天帝只有两处不温柔。
一处是行事到最后，加重回应而去的亲吻。
另一处，也是一个亲吻。

后一处亲吻、那个不温柔的亲吻，它生发的时候，他们都已苏醒。

仙与神，有时候是极省事的
一个口诀，连人带衣物带床榻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于是，梳个头只是情趣。
于是，那夜大约天帝心情极好，所以极有情趣吧。
于是，他盘起腿，坐在帝君身后，在替帝君梳头。

帝君有一头很好的头发：厚实，繁密，绵长，光润
抓在手里，如水如缎
披在肩后，如瀑如烟
含在嘴里……

天帝不知道帝君之前被属于他自己的一缕青丝征服到那个地步是什么感觉
但是天帝的感觉，倒是颇为不坏
于是，这大约也是他今日替帝君束发的情趣出处吧
大约吧……

当然，也有可能，天帝他根本什么都没想
因为认真仔细替帝君扎起发髻的天帝，脸色肃然而冷漠，甚至微带一丝冷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趣二字可言。
而背坐在天帝身前的帝君，同样亦是面色平静冷淡地阖眸无言着。

同样美绝天下的两张脸，同样的两个极相似的神情
完全看不出昨夜彼此纠缠的糜热缠绵，也看不出当下这实质极相亲的脉脉温情。
倒是与这座回归寒澈冷凝的寝殿，无比合衬。

就在这似乎谁都没在意的脉脉温情间
就在这似乎谁都很习惯的寒澈清冷里
替帝君把发髻扎好的天帝，一时找不到发带
那条静静落在他们身边的缀金白纱，虽然也在法决之下回复了清透秀丽
可是完全明了昨夜用它做过什么的天帝，终究不至于再拿它来替帝君挽发
于是，微一思索的天帝，拿过了自己的那条掉在枕畔的银白嵌宝缎带来用

一个发髻束带而已，束好它是很快的。
所以，束好以后，天帝沉默着看着，看着眼前的如瀑长发，看着那条嵌宝银缎上宝光耀目，看着……

其实，润玉真正看的，是银缎上那一根属于他自己的头发
刚才把缎带拿到手中时就发现了；但是他没做什么处理，只是径直把这条银缎束好在柏麟发间
如今，银缎与青丝已经结为一体
那根多出来的头发，也与这满头青丝，融为了一体
他找不到自己那一根头发了
于是……
于是……

润玉突然，抓住始终背对他的柏麟的肩扭了过来
一直阖眸沉默着的帝君显然被天帝惊动了，抬眼看来的神情有一点惊讶，却依旧无言
因为，他立刻承受了今夜最为狂暴的对待：一个极其猛烈、猛烈到凶狠的亲吻。没有夹杂任何特殊的触感，就是很单纯的一个亲吻，一个毫无柔情只有侵占乃至撕咬的亲吻，很快染上血腥的亲吻

这个亲吻极凶狠
夺走了帝君口中所有气息，生发了血腥之后也未曾停歇
一路侵占到喉间也依旧执着地往下而去，继续在掠夺着什么
而控上脑后的手，也在着力地碾压着，恰恰和天帝蛮横的唇舌在同一处施力。
这样的里外交织，仿佛是在逼迫着帝君那纤细的脖颈和窄小的喉口失去所有生存的空间。
于是，最终，帝君依旧如他、如它、如它们所愿。
大约是因为，帝君总是，如他所愿的。

不过，其实，
这种风格的亲吻，柏麟倒是，极不陌生……
不好受，很不好受，也很久没有经受过了
但，也还好……
—— 含着半口鲜血失去所有气息的柏麟，在有些痛苦地昏软下去之前，是这么想着的。

大约是因为他真的太久没有再次经历这种亲吻了
所以，他不陌生，却终究生疏了
所以，他虽然发现了：他那刚刚被扎好的发髻被天帝一手扯散
但是，他，痛苦却没有挣扎、直至最后彻底昏过去的他，对此，并没有特别去想什么。

选择结发的是天帝，选择散却的，也是天帝。
承受一切的帝君，却早已无力去分辨这些了。
更遑论，他再次昏厥过去之后，生发在口中的、那陡然变得温柔的亲吻：

—— 那依旧含着血腥却真的变得温柔无限的轻轻渡气和细细啄吻，仿佛浸透了怜惜与疼爱的，亲吻。
—— 仿佛吧。

.

.

帝君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帝已经走了，中天神殿告诉他的。
于是，望着波光荡漾的玉床帐顶，柏麟任自己躺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坐起。

身体已然清爽干净，毫无不适；唇间亦已恢复如初，没有丝毫痛感。
还有身下已经回归干燥洁净的床间，再看看四周这又一次寒澈宁静的寝殿

之前他又彻底昏厥了一次，那这些，都是润玉做的吧。
包括……
柏麟看到了自己身上已经完好穿着着的雪白里衣，还有在床头处整齐安放着的云绣大裳和天衣外袍，一对缀金白靴在脚踏中间并头放置着，一双金绣织袜卧于其上。

—— 它们昨夜在这里吗？
—— 显然，不在吧……

发了一会的呆
帝君起身，只披了件雪白天衣外裳，没有束发，没有着靴
一双赤足，步步行进在安静无声的寝殿内，直至推门而出

金乌未升，明月西垂
黯淡月华流连在中庭雪云上，一片的白，却白得发灰发暗。

一步一步，赤足流淌在发灰发暗的白地雪云间，柏麟帝君静静行至宽阔中庭的近中央处，抬起头，散发如缎下背身负手，静静观月。
片刻后，就着望夜而半仰的姿势，拿出袖中的发带开始束发

那是他自己的发带：长长的金丝绵延在清透白纱上，轻微的砂砾感，材质极薄极透，如果用来遮眼的话压根不能挡住什么。
这是条很美的发带。只是，昨夜……
昨夜，它经历了一场沉沦
虽然一个清理法决过后，当下的它依旧清爽明亮着，清透美丽着。
但是，它，昨夜……实在是……实在是……不成样子。

可，那又如何呢？

—— 白玉染尘，不是白玉的过错。
—— 白纱染透了不堪，也不是白纱的过错。
—— 仪容需整洁。所以洗去脏污之后的发带，本就没有什么不能用的。
—— 不成样子的，终究不是它本身。

再次扎好发髻的柏麟，依旧青丝如缎，发带飘飘。
暮月之下，暗夜之中，月华依旧，雪云仍然。
只是，白地皓雪终究一片灰蒙。

就像，一心明净，却不代表能心坚如铁不伤不殇。
那早已充斥满心满身的疼痛与郁结，无力又茫然。

那条缀金白纱发带能够被帝君心无挂碍地重新束在发间
可是，那条被天帝忘却的银缎发带呢？那留在帝君床榻间的，那条华贵嵌宝的银缎发带。
如今它躺在帝君的手中：垂坠而下的长长银缎，其间嵌宝光华闪耀无限，宛如银河滑落如瀑，满满皆是星辰。

这条被天帝用来亲手与帝君结过发，却也终究被天帝亲手散去发结的发带啊……

柏麟帝君硬生生克制住了将那条发带摁上胸口的冲动，克制到了那没有心脏的胸口开始在真正地发疼。
可他只是、也只能，极安静极沉默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它；看了很久很久以后，一寸一寸地，慢慢卷起了它。
—— 将银河与星海全都密密收起，只剩一团明亮而美丽的光芒，却永远……永远……

最后，柏麟挥袖将其纳入虚空，藏到某些他可能永远不会去触碰的空间，某些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去肆意触碰的所在。
—— 那里，有他坚决不允许自己曝露出来的所有一切，所有所有的一切。不能说，不能露。不能，不能。
—— 当年，有些东西，是他自己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隐藏。如今，这些东西，碎成了他都快无法认识的模样。那么，也就允许他更密密地藏好吧。反正，他坚决不会，让自己再去碰了。
—— 这份执着隐藏，这份不能透露，从后来到现在，从极度的痛苦逐渐干涸凝结成了不可言说的痼疾沉疴。那就，就这样，继续不可言说下去吧。
—— 因为，有些东西，终究比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东西，更重要。它们，才是真正撑着他艰难继续站立、坚持存在下去的支天巨柱。
—— 没有了它们，他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与它们相比，那些从一开始就被他选择隐藏的东西，现在已经碎成一地、谁都不认识、谁都不想要的东西，就……这样不见天日吧……
—— 那，那就，就这样吧……

虽然……
虽然那时候帝君不知道
那些被他密密隐藏起来的一切，深深压抑住了的全部，有朝一日，生成了另一个他，险些彻底替代了自己的他。
但是，当时的帝君，连坚持站立着走下去都已经耗尽一切心力的帝君，确实，没有力气想到这些了。
那时候的他，只是，也只能，只能……

.

那一夜的柏麟帝君，他只是在深深暮月灰蒙间，静静回归冷漠无情的无声垂眸。

情丝万缕，觉悟万千
但终究有些东西，比情丝更重，比觉悟更痛。
它们，因情而生，因觉而存，却不为情所控，不为觉所制。
它们，支撑着他存活，支撑着他站立，支撑着他坚守。
虽然，这些，却未必是，一颗心灵，一副肉身，真正能完全承受的。
但他，依旧坚定选择了它们，执着地埋葬了其它。
虽然他不知道……
不，哪怕那时候他就知道：将来那些其它，可能会反噬而来；
就算如此，现在的他，也只会做一样的选择：大不了，同归于尽便是。
因为，他是柏麟，帝君柏麟，白帝柏麟。

柏麟帝君站在一月清华之下，明净而坚守，绝不后退，绝无迟疑。
只是，他的身姿，终究散出了浅淡却幻如实质的灰心与疲惫，一点一点地逐渐加浓，加重。
但是，最后，这一切一切，在金乌将出前的天地无光中，和茫茫雪云一起，全数融进了天地至黯里；仿佛，似乎，好像，全都不见了。

而当就着赤阳东升开启云殿大朝的时候
端坐至尊高位的天帝润玉，清立玉阶首位的帝君柏麟
依旧如常行政理事，如鱼得水，君臣齐辉。

天帝至高无上，至尊无匹，冷颜如玉，笑靥如春。
白帝端华凛冽，清贵万方，寂若孤月，寒似冰霜。

所以，有些东西，似乎真的，全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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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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