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7 【玉鬼（玉離經x鬼麒主）】戀念（已完结）（更新至番外：年年，58L）布布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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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

2023-01-12 18:40

第一章

　　新年的前一天，学校已放假有半月有余，偌大的儒门大学空荡萧索，玉离经终于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市区。
　　他留校任教还未满两年，学校安排的宿舍并没有放置太多东西，打包行李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等车却是等了快半个小时。
　　学校这边公交本就不多，最近在修桥，有两路车还因此改了路线，不往这里过了，出租车也不常往这里走。
　　玉离经抬起手腕又看了次手表，这是君奉天送给他的毕业礼物。镂空的机械表，里头小小的齿轮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他和君奉天说过今天晚上会到家，现下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他正想着是要打车，还是干脆步行去几公里外的地铁站，就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还未抬眼，熟悉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嘿，顺风车坐吗？”云忘归打开车窗冲玉离经挥了挥手。
　　玉离经早几个月就听说云忘归为了方便他的云游计划买了辆二手皮卡，却没想到这么破，加上风尘仆仆的司机，活像装修公司的车。也不知道他拍照给杂志供稿的稿费都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玉离经问着，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难得老师这次有空在家里过年，我当然也要赶回来凑个热闹。”云忘归笑着发动汽车，问道：“倒是你，怎么现在才离校？这里怎么还没通地铁，要不是我特意绕路到这里看一眼，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车呢！”
　　玉离经笑笑，在云忘归肩上轻碰了下：“那还真是谢谢你啊，过两天请你吃饭。”
　　云忘归也不在意玉离经避而不答，开始说起他上个月又跑去了哪个山区，看到了什么珍稀物种。玉离经用手撑着下巴，心思却是有些飞到别处了，直到云忘归突然踩了刹车才回过神，瞥见路边站了个男人。
　　“先生，到哪儿去？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云忘归热心肠地问，那男人也不扭捏，将遮住了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英俊但不算年轻的脸，看着比玉离经他们要大了十多岁不止。但这男人显然十分爱美，打扮得颇“年轻”，这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看着不怎么厚的深蓝大衣，一双不保暖的骚包皮鞋，冷风全从袖口裤腿吹进去，全身上下也就那条围巾看着暖和。
　　“小友，我去市区，顺路吗？”
　　“正巧我们也去那儿，快上车吧，今外面太冷了。”
　　男人笑着道了谢，上车后十分社牛地给云忘归和玉离经递了名片。
　　“相逢即是缘，我叫伏字羲，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云忘归，这是我的朋友玉离经。我们是回去过年的，你也是吗？”
　　伏字羲长叹一口气，说：“我是去出差，不巧在这边耽误了点事，和接我的车错过了。”
　　“这边路过的车不多，我们能同路确实有缘。”玉离经侧头看向伏字羲，从遇上这个人开始，他就变得有些奇怪，目光不由自主地要看过去。
　　前些年他对君奉天在意得紧，事事关注，还被云忘归调笑过是不是有恋父情结，但随着年纪增长，青春期里那些不清不楚的躁动早就消逝得七七八八，他虽是对君奉天仍旧看重，那种暧昧不清的情愫却是不再有了。现在他遇上一个和君奉天年纪相近的陌生男人，莫名其妙地就忍不住去关注对方，简直就像是被云忘归一语成谶，他真有这样那样的情节一样。
　　玉离经暗暗自嘲想太多，天底下这个年岁的男人不要太多，和他一个组的老师里都有好几个，他可没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
　　云忘归一路上说着他这一年多的见闻，伏字羲不时和他讨论几句，两个人相谈甚欢，一点不像是同路的陌生人，反倒是玉离经难得沉默。
　　到市区不过一个小时车程，云忘归把车停到地铁站附近，两人和伏字羲就此别过，前往君奉天的住所。
　　“你今天好沉默啊。”等电梯的时候云忘归忍不住说，他歪着头打量玉离经，对这个向来早熟的好友有种越来越看不懂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吧，你倒是越来越话唠，和谁都能说一路。”玉离经笑着揶揄，迈步进了电梯。
　　电梯在上升，玉离经的心却是不由得下沉，心情莫名躁动不安，像是忘了什么事，像是错过了什么人。
　　君奉天家里的防盗门虚掩着，厨房里的动静从那道门缝就能听见，显然是怕听不到玉离经他们按门铃，特意给他们留了门。
　　之前玉离经是有钥匙的，但他大学毕业后就把钥匙还给了君奉天，他解释说是工作以后过来的时间太少，拿着容易丢，君奉天也没多说什么。
　　云忘归抢先一步推开了门，声音洪亮地喊道：“老师，我们来了！”
　　君奉天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打包盒，显然是把从饭店外带的菜热了热又装了回去。
　　“你们先坐，还有两个菜要热。”
　　“我来帮忙吧。”玉离经轻推了云忘归一把，“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了，先去休息休息。”
　　云忘归没推辞，和君奉天寒暄几句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没一会儿人就滑下去，趴在沙发上睡了，一点也不看出他开车的时候那么有精神。
　　玉离经和君奉天两个人在厨房忙活，油烟机的声响掩盖了他们的沉默，以往玉离经是有许多话和君奉天说的，现在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君奉天先找了话头，他一向寡言，此刻像个关系不熟的长辈关心玉离经的工作生活，气氛说不上好，却也不坏。
　　跨年夜不比除夕热闹，晚上玉离经他们吃过饭被君奉天留下来过夜，睡的是玉离经以前的房间。他搬出去已经有两三年了，房间却是原来的样子。云忘归一路开车赶回来早就累了，早早地梦了周公，留玉离经一个人失眠。
　　将近零点的时候外头零星响起几声烟花爆竹声，接着玉离经的手机也震动了几下，都是些群发的新年祝福。
　　玉离经的手指轻轻一动，紧贴着手机背面的一张小卡片掉了下来，那是伏字羲的名片。玉离经想了想，输入号码给伏字羲也发了条复制来的祝福短信，没有落款。
　　过了几分钟，伏字羲回了短信：「今天帮忙的小友？」
　　玉离经犹豫了下，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闭眼睡觉。他本就失眠，半睡半醒了阵，到天亮的时候做起了梦，醒来就忘了，只依稀记得梦里有伏字羲。
　　云忘归睡得早，醒得也比玉离经早，这会儿已经洗漱完了，正在穿外套。
　　“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尽做梦和妖精打架了……”云忘归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继续说：“还是狐狸精，要骗我给她当上门女婿。”
　　玉离经“噗”地笑出声，想起自己做的梦，嘴角就又僵着提不上去了。
　　云忘归背对着玉离经，倒没发现他的怪异，转眼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你今天怎么安排？我准备去找无端他们。”
　　“一起吧，毕业后大家见面都比以前少了。”
　　“行，我等你。刚才老师过来敲门说买了早餐，我们吃过了就去。”
　　玉离经快天亮了才睡熟，都不知道云忘归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自然也没听见君奉天敲门。
　　他不禁想到从福利院出来后受君奉天资助读书的那段日子，君奉天是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照顾他的，给他准备了房间，安排好衣食住行——虽然并不是很细致就是了。但他那么好，很难叫人不喜欢。从这里搬出去后的日子里玉离经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在忖量自己对君奉天的感情，最后天平还是偏向了亲情。可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再搬回来了。
　　早餐放在桌上，君奉天在书房工作。云忘归先下楼去开车，玉离经站在门口踟蹰了会，回身进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离经，怎么了？”君奉天抬头问道，他最近剪短了头发，鬓角的一两根白发有些显眼。
　　昨天遇到的伏字羲倒是不见白发。
　　玉离经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惊，昨天他坐在前排，有那么认真看过伏字羲吗？玉离经把自己想说的话不知道抛到了哪里，支吾着说过几天再过来，匆匆下了楼。
　　云忘归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玉离经提议先把行李放在他那里，于是两人便开车去了距离这里十分钟车程的一个老小区。这地方是玉离经从君奉天那里搬出去后就租下的，隔壁那户一直空着没人，今天却大门敞开，几个工人正在往外搬一些老旧的电器。
　　玉离经拿着钥匙准备开门，余光却瞥见了一抹蓝色，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去，就见伏字羲双手抱臂，正倚在门边朝他看，见他发现了自己就嘴角一勾，笑道：“我好久没回来了，还担心邻居不好相处呢，原来是你。”
　　玉离经一时失语，旁边的云忘归大咧咧地打了招呼，让玉离经松了口气，顺口说：“好巧。”
　　“缘分嘛……”伏字羲笑容不减，十分自来熟地问：“不请我进去坐坐？我家里现在都没地方落脚了。”
　　“我们只是过来放点东西，马上就要走了，不太方便。”
　　云忘归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玉离经，他这位朋友向来处事圆滑，要拒绝别人也从没有这么露骨过。
　　伏字羲脸色依旧，从容道：“那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吃饭，谢过你们昨天相助。”
　　

五羊

2023-01-12 18:44

第二章

　　昨天载了伏字羲一程的是云忘归，玉离经这下不好拒绝于是三人约好晚上去市中心的一家饭店吃饭。
　　玉离经和云忘归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伏字羲已经不在门口了，那几个工人还在往外搬着冰箱，看款式和上头的锈迹，这东西可能有十多年的历史了。看来伏字羲所说的好久没回来是真的非常久。
　　同学聚会不外乎吃吃喝喝、闲聊扯淡，几个人里云忘归跑出去最远最久，再加上总是一个人去，现在和朋友聚在一起，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玉离经心绪不宁，几次被叫到名字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云忘归问，“从昨天起就怪怪的。”
　　墨倾池若有所思地看着玉离经，却没有说话。云忘归都调笑过玉离经有恋父情结，敏锐如墨倾池自然不可能不察觉。不过他现在显然是误会玉离经在为君奉天的事情烦恼。玉离经冲着墨倾池摇了摇头，转而对云忘归说：“年底了嘛，总是事多，我还在想着开学后怎么安排。”
　　“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呢，你想这么远？”云忘归有点怀疑，但也没有逼问下去，要是玉离经方便说，估计早就坦白了，于是他说：“我是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啦，不过要是我能帮上忙你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玉离经笑着回应，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眼。他们是在二楼的一间茶餐厅聚会，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楼下过往的车辆，玉离经盯着一辆缓速经过的宣传车有些出神。宣传车上的海报是一家剧院，预告下周五出演一场舞台剧。海报上的演员都穿着日式的服装，其中一个还戴着鬼面具。
　　云忘归他们还在聊天，倒是没有人注意到玉离经这边。
　　晚上六点，玉离经和云忘归开车去了和伏字羲约好的饭店，这是家老字号，口碑一直不错。他们两个跟着服务员去了伏字羲定好的包间，发现伏字羲已经到了，正有模有样地沏茶。
　　饭店暖气开得很足，伏字羲只穿了一件低领口的薄羊毛衫，露出纤瘦的脖颈和一片锁骨，打扮得十分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庄重。玉离经自认不是一个迂腐守旧的人，但就是忍不住过多关注伏字羲的穿着，就是对方穿个领口开到肚脐眼的衣服，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才对。
　　伏字羲给云忘归和玉离经各倒了一杯茶，打开放在一边的平板电脑查看菜单，选了几项后递给了云忘归。
　　“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低着头的时候抬眼看人，纤长的睫毛洒下一片暧昧的影，这让玉离经感觉有点不舒服。
　　云忘归倒是无所察觉，摆了摆手：“我们就三个人，不需要点那么多，吃不完多浪费。”
　　伏字羲的目光又落在了玉离经身上，只停留了一两秒，问：“要喝点什么酒？”
　　“我们开车过来的，就不喝酒了。”
　　听到玉离经这么说，伏字羲也不强求，把点菜的平板交还给服务员后问起云忘归在哪家杂志供稿。
　　“有几家呢，不过都不怎么出名，现在都是八卦杂志卖得好。”云忘归说着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叠明信片。“我从我拍的照片里选了十几张印成了明信片，算是这顿饭的谢礼吧。”
　　“谢来谢去多见外，这顿饭本就是为了感谢你们帮忙。”伏字羲这么说着还是把明信片拿过去翻看起来，一边说道：“昨天听你说你们两个大学都参加了摄影社，没有一起出去旅游吗？”
　　“离经没我那么喜欢在外面野，而且比起野外风景他更喜欢拍人像。”
　　“哦？”伏字羲停下翻看的动作，抬眼看向玉离经，问道：“我工作的剧团正要拍新的宣传海报，离经小友有兴趣来帮帮忙吗？”
　　玉离经沐浴在伏字羲的目光下略感不自在，推辞道：“那只是一点业余爱好，比不了专业的，伏先生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云忘归笑着拍了拍玉离经的肩膀，“你这就太自谦了，当初你还得了比赛银奖呢！”话说完云忘归又自觉失言，玉离经向来不是个过于自谦的人，现在这么说分明是不想和伏字羲过多纠缠。
　　伏字羲自然也察觉了，直言道：“我总觉得离经小友在刻意回避我，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话说到这份上，云忘归颇感尴尬，干笑两声想要换个话题缓和一下有点僵硬的气氛，却听玉离经说：“是下周五在永夜剧场上演的那出《别离》？现在才拍宣传照岂不是太迟了？”
　　“我们预计在这里演出半年，不算晚。”伏字羲嘴角上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玉离经，像是笃定了玉离经会答应，问他：“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从明天下午开始就会在剧院彩排。”
　　玉离经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正好他们点的菜也送了过来，云忘归摸不准玉离经的态度不再开口，这个话题就此不了了之。
　　饭后云忘归本打算载伏字羲回去，毕竟就住在玉离经隔壁，又不是不顺路，不过伏字羲说自己有约，让他们先走了。等目送云忘归他们开车离开，伏字羲掏出手机给九婴打了电话。
　　“我回来这边了，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电话那头不知道回了什么，伏字羲笑容满面地点了根烟，继续说：“哪能不想啊，这不是因为工作嘛，我可是一回来就想着和你见面了。我现在正坐车呢，过五分钟就到你那里了，是你出来，还是我过去？”
　　话虽是这么说，伏字羲其实还站在饭店前，等那边回复了才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道：“好吧，那就去江景酒店，我向来最体谅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出租车司机听他那么说，于是没再问，踩了油门开往江景酒店。酒店附近就有几家花店，伏字羲下车随便选了家进去。虽然现在已是晚上，但天气冷，花店备货还算充足，伏字羲来回看了看，选了束粉紫色的玫瑰。这颜色让他不禁想到这两天遇上的玉离经，嘴角不自觉地就上扬几分。
　　九婴比伏字羲先到，已经开好了一间房，伏字羲循着房间号找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门一开，花先于人迎上了等在房间的九婴。九婴错愕一瞬，随即轻哼一声把花接了过去。
　　“这花色甚是与你相配，我一见就觉得非送给你不可。”
　　“花言巧语。”
　　伏字羲见九婴语气虽厉，脸上倒是没什么怒意，便知道自己这礼物选得不错，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他执起九婴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哄道：“哪里话，我可是句句真心。”
　　九婴把手往前一送，新做了美甲的手指在伏字羲心口一戳，恨恨道：“我真想将你的心肝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怎的能这么处处留情。”
　　伏字羲笑着把九婴想要收回的手一握，随口便说：“要是挖出我的心能让你如愿，我自是愿意，可这世上就少了一个把你放在心尖的人了。”
　　这句信手拈来的话显然起了作用，九婴顺势倚靠过来，没再怪罪伏字羲久不联系。
　　“我早说了，不如进我的公司，哪用得着跟着剧团满世界跑。”
　　伏字羲笑笑，伸腿勾门关上，说道：“我们久别重逢，你真要一直和我说这些？”
　　过了凌晨伏字羲才回家，打开电灯看着有些空荡的房子发觉自己失策，新购置的家具电器才送来一小部分，床都还只是个架子，连床席梦思都没有。伏字羲拆了床新被子，就这么和衣躺在了没拆塑封的沙发上。他回来的时候九婴追问他是不是又找了新欢，这么急着走，当时他脑子里就浮现了玉离经的模样。
　　伏字羲想到这里不禁失笑，暗叹道：那孩子一看就和他不是一路人，要真纠缠上了怕是难以甩掉。不过，看他也是那种自尊心强的，等半年后离开这里，距离远了时间一长随便找个理由也就能和平分手了，不用太担心他会死缠烂打之类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伏字羲想得倒远，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失手的可能，挤在不怎么宽敞的沙发上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送床垫上门的人过来敲门才醒。他拿起自己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虽然不知道到了什么时间，但从外面的天色来看应该已经快中午。他随意收拾了一下仪表，打开防盗门发现门外站的不止一个人。
　　“打电话不接，敲门也没有回应，我还以为没人在家。”送货员转过身看玉离经，不好意思地说：“还吵到了这位小哥。”
　　“真是抱歉，手机没电了。东西送进来后坐下喝杯水歇歇吧？”伏字羲说着从门口让开，好让人把东西搬进去。
　　送货员摇摇头，一边搬一边说：“那就不用了，我还要送货到别处去。”
　　伏字羲本就随口一说，这会儿已经站在门外和玉离经打招呼，熟络地问：“你那位朋友怎么不在？”
　　“你很关心他？” 玉离经用问题抵了回去。
　　伏字羲偷笑一般抬手蹭了下鼻尖，指尖从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掠过，回道：“我只是在找机会和你搭话，你没发现吗？”
　　

五羊

2023-01-12 18:51

第三章

玉离经倒不是第一次被搭讪，却一时涌起异样的感觉。好像心里早有了预料，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过于平静了。
　　他轻呼了口气，依旧不答反问：“要我什么时候过去拍照？假期我应该都会有空。”
　　伏字羲轻笑：“拍照的事不着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午饭，边吃边谈好了，稍等我一刻钟。”
　　一刻钟的时间，伏字羲换了身衣服，风格一如之前，香水却是换了一种，带着一丝柑橘味的甜。
　　两个人打车去了剧院附近，随意找了家装潢不错的西餐厅。
　　“我离开这里好多年，这里以前只是个小饭馆，真是大变样了。”伏字羲感叹地说着，将手边的菜单一推，“选你喜欢的就好。”
　　玉离经不怎么爱吃西餐，于是选了菜单主推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汤，伏字羲和他选了一样的。等餐的时间伏字羲将剧团下午的安排粗略说了，玉离经今天只需要在旁看看就好，先熟悉一下环境找找感觉，等明天或是后天再拍都可以。
　　“当然，你要是需要我们这边准备什么也可以提。”
　　玉离经点了点头，拿着餐刀切开刚送上来的牛排，用叉子送进嘴里。这家店大概是新开的，用料扎实，配菜也多，就是味道算不上好，让人没有下次光临的欲望。
　　伏字羲大概也是同感，提议道：“下次换一家吃。”
　　玉离经没说话，伏字羲便当他是默认，嘴角含笑地安静用餐。
　　吃过饭已是下午一点，舞台上有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后台的演员们也正在换装。伏字羲把玉离经介绍给众人后将他带到了观众席，自己又匆匆赶去了后台化妆间。
　　一点半的时候剧院大厅暗了下来，舞台的帷幕拉开，露出站在中间的一个男人。他身着深色的狩衣，手执一把羽扇遮住面部。音乐声起，舞者遮面的羽扇随着诡谲的舞姿移开，露出其下的一张鬼面具。
　　玉离经抬了下下巴，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认真观看这出歌舞剧。这出剧很长，今天只排演了前半部分，讲的是一个男人学了巫蛊术，并以此谋生，机缘巧合下进入皇宫成了重臣，但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在谋篡皇位失败后，狼狈不堪地远逃他方。
　　后半部分的剧情玉离经还不清楚，但他也没打算问，只和结束彩排的伏字羲讨论了拍摄事宜。
　　他的那些拍摄工具都是在参加大学社团时一时兴起买的，效果自然不及专业设备，不过伏字羲说剧团就有这些，玉离经只需要出个人就行。
　　玉离经看着伏字羲，心想：伏字羲要请他来拍照果然只是个借口。
　　伏字羲不在意被看穿，侧着身子贴近玉离经的耳朵，轻声问：“要不要先拍点别的试试手？”
　　“拍什么？”玉离经定定地看着伏字羲，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他好像明知故问了。伏字羲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作为一个成年人，是要接受还是拒绝，都该干脆些才好。
　　玉离经自认不是个喜欢犹豫不决的人，可也并不冲动。当初他察觉自己对君奉天太过在意后就果断搬了出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可是现在面对伏字羲，他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感性上他想要靠近，但理性上他又在抗拒这种奇怪的本能。
　　伏字羲确实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人，外表上颇有魅力，可是内在呢？玉离经还只和他见面几次，除了他的名字和工作并不知道更多。他的性格，习惯，过去……玉离经都不了解。
　　活到现在，玉离经抱有强烈好感的也就君奉天一个，可伏字羲与他相比几乎没有相似之处。玉离经不明白自己这种强烈的想要亲近的念头因何而起，若以君奉天为参考，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伏字羲这种类型。
　　这像是一种可怕的巫蛊术，会让玉离经不知不觉做下他以前不会考虑的选择。
　　伏字羲离得更近了，说话时嘴唇轻轻碰到了玉离经的耳垂，故意惹得对方一阵阵发痒。他说：“拍我怎么样？”
　　玉离经不着声色地躲开一点，继续发问：“哪种？”
　　伏字羲微笑起来：“你希望是哪种？失控的？克制的？放荡的？”
　　心中的天平偏向了难以自控的莫名冲动，玉离经伸手按住了伏字羲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小臂，轻哼了声，说道：“我希望的……是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内在。”
　　“彻底剥开我吗？”伏字羲舔了下嘴唇，目光灼灼道：“我开始期待了。”
　　玉离经不再言语，他们还坐在观众席上，远处的工作人员陆续收工离场，伏字羲也站起身邀他一同离开。
　　玉离经租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大学里买的单反相机就收在卧室床底下。玉离经把东西找出来，先接通电源，然后仔细擦拭了一番。
　　伏字羲提议先去洗澡，但玉离经表示不用，于是伏字羲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玩起了音乐游戏。他手指灵活，音感颇佳，玩起来得心应手，愈发不像个步入中年的人。
　　相机充电需要很久，玉离经从自己带回来的包里拿出来一台拍立得走去了客厅。
　　伏字羲听见动静关掉了手机，靠在沙发抱枕上一手撑着脑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玉离经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字羲，开口道：“伏先生，看着我的眼睛。”
　　伏字羲笑吟吟地望过来，看到玉离经手上举着的拍立得时愣了一下，相机“咔嚓”一声，将他这一瞬的表情记录下来，又缓缓从上方吐出来。玉离经捏着相纸等了会儿，伏字羲方才的样子慢慢呈现在上。
　　“还不错。”玉离经评价道，嘴角上翘，把照片随手扔在茶几上。“继续。你的目光不要移开。”
　　伏字羲只当这是情趣，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十分配合地望着玉离经。可惜对方对此并不满意，些许冷淡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片刻，恹恹地把手里的拍立得放了下去。
　　“怎么？”伏字羲不解。
　　玉离经摇摇头，手指搭在了伏字羲下巴上，伏字羲闭了下眼，顺势倚靠上去，将自身重量托付给这只骨节分明却也不失柔软的手。玉离经稍稍用力，抬高了伏字羲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的同时，拇指在他干燥温暖的下唇上轻轻摩挲。
　　“太过轻浮，我不喜欢。”
　　伏字羲了然，拖长音“哦”了一声，将笑容收敛，眼神里的欲念却是掩藏不住。
　　“不够，你做得还不够好。”玉离经说话简短，手指在伏字羲唇角蹭过，滑向侧脸。伏字羲唇上演出时涂抹的口红卸妆时卸得不够干净，被拖拽出一条浅粉的痕迹。
　　伏字羲略有不耐，这转瞬即过的情绪却是被玉离经捕捉到了，又是“咔嚓”一声轻响。伏字羲看向玉离经的眼神中多了审视，他倒是错想了玉离经的性格，本还以为是个矛盾于自身情感取向有些失措的年轻人，没想到对方纠结的原因并不在此。玉离经倒不在意伏字羲这么看他，看表情对此还挺满意，又拍了一张。
　　在剧院观众席积累起来的那些激动期待此刻都消磨得七七八八了，伏字羲不由得叹了口气。玉离经见此却是笑起来，中指在伏字羲下颌勾了勾，俯身吻在了伏字羲唇上。这一瞬，自然也被记录下来。伏字羲心下一喜，正要回应过去，玉离经却是已经站起身，指间夹着刚才拍下的照片轻挑了下眉。
　　“差强人意。”
　　伏字羲和云忘归聊天时就了解到玉离经在大学任教，也不知道他在课堂上是不是也是这么评价自己的学生。伏字羲一时心血来潮，脱口道：“玉老师，该怎么做，你得好好教教我才对。”
　　“我不是正在教你吗？”玉离经眼里满意的神色渐消，变得有些冷淡。
　　“是我悟性太差了。”伏字羲伸手去够玉离经的手臂，嗓音低沉地说：“老师应该再多点耐心。”
　　玉离经回以一笑，躲开了伏字羲的手，顺势坐在了茶几上，淡淡点评道：“太过做作，我不喜欢。”
　　伏字羲轻轻咂舌，难得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就是去参与剧团面试也不见得比这更难搞。玉离经静静看他，还在等着他继续表演。伏字羲无奈地表示放弃，长叹着气仰躺进了沙发。
　　看伏字羲如此，玉离经十分干脆地下了逐客令：“明天剧院见，慢走不送。”
　　“不留我吗？”伏字羲偏头看着玉离经，作出一副可怜样。
　　“故作可怜。”玉离经顿了顿，手指夹着一张照片放在伏字羲胸前，轻点了一下。“我不喜欢。”
　　大抵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本想就此放弃的伏字羲一把拉住了玉离经没来得及抬起的手往自己心口放，一边说道：“我是一片真心，你却是在耍弄我。”
　　“有吗？”玉离经没有抽开自己的手，一边感受着掌下伏字羲沉稳的心跳，一边说道：“我可是在给彼此一个好好认识对方的机会。”
　　“唉，这么说来你还是没有感受到我的真心。”伏字羲说着，拉着玉离经的手放在了自己大开的领口，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室内依旧温暖柔韧，十分好摸。
　　“呵，那就用你的‘真心’来讨好我吧。”
　　

霽湘霽湘	2023-01-12 22:14
写的好香，无意间看名字居然是五羊劳斯诶

96qingshan	2023-01-12 23:47
哇，好久没看到新文了，见名进，还是玉鬼，真好呀

明月共我	2023-01-13 04:32
写得好好看，最后一句挺苏的。。。

nameless	2023-01-13 12:39
等到五羊老師發文了qqqq好喜歡拍照那段，好香

五羊

2023-01-13 20:44

第四章

　　“我这不是已经在讨好你了吗？”伏字羲温热的指尖在玉离经手背上绕着圈，一点一点地向上攀援，蹭过腕间冷硬的手表时玉离经将手收了回去。
　　“伏先生，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可伏字羲却是不会承认，那些惯会的花言巧语潮水般涌出喉咙奔向舌尖，却被一通电话生生打断，夭折在了他嘴里。先前被伏字羲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伴着欢快的曲调嗡嗡震动着。玉离经低头便看见上头显示的“九婴”二字。
　　伏字羲伸手按了静音，说道：“真是不合时宜的电话，打扰我们的约会。”
　　“时间很晚了，我们的‘约会’该结束了。”玉离经将手机递给伏字羲，半点留人的意思都没有。
　　伏字羲现在也没兴趣继续在这里和玉离经费劲，于是顺着台阶下了，拿着手机和玉离经说好明天再见，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冲玉离经飞了一吻。
　　门被关上后，玉离经重重呼了口气，起身躺在了刚才伏字羲躺过的沙发上。鼻息间残余了伏字羲的香水味，淡薄得几不可闻。玉离经讨厌失控，但从遇到伏字羲起他就一直处于失控边缘。不管是对伏字羲过多的关注，在跨年夜发送的短信，还是答应伏字羲来剧院拍摄，无一不是超脱了他一贯的作风。这太奇怪了，为了摆脱这种失控感，玉离经才决定顺其自然与伏字羲接触。可是，他方才说了那么多的“不喜欢”，为什么心里想要亲近伏字羲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明明之前都很好地控制了自己对君奉天的感情，现在却不行了吗？
　　就这么静静躺了快三十分钟，玉离经听到门外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他知道那是云忘归。天还没亮人就开车出门了，一去就是这么一整天。
　　云忘归推开门，在墙边摸索一阵才摸到开关打开灯，看到安安静静躺在沙发上的玉离经登时吓了一跳。
　　“离经，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小睡了会儿。”玉离经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吃过饭了吗？”
　　“路上吃了个肉夹馍，这会儿早饿了。我们出去吃点？”
　　玉离经点了点头，随手将下午拍的照片收进了茶几底下的抽屉里。
　　“去我们高中时候常去的那家饺子店吧，我刚才开车回来路上看到还在老地方开着！”云忘归语气颇欢快，看来今天过得不错，不用玉离经问他就倒豆子似的说了：“你真该和我一起去的。今早的日出风景美不胜收，我下山的时候还遇上了一个旅游团，他们导游崴伤了脚，所以我就暂代了一日导游，按照他们的地图路线又游玩了一遍。”
　　“那么早我起不来嘛。”玉离经笑着穿上外套，推着云忘归出门，一边说：“快走吧，别等下关门了。”
　　他们两人高中常去的那家店就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商场二楼，以前坐车到车站就会顺路去吃一顿，久而久之上大学了也没改掉这个习惯。要去那里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云忘归今天爬了快一整天山，司机这活就落在了玉离经身上。他拿了驾照后碰车的机会不多，多少有些生疏了，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用了快半个小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八点多，等吃过饭更是临近九点。商场十点关门，云忘归总在外头游荡，带着的剃须刀都快报废，于是拉着玉离经去一楼选购。
　　商场一楼大多都是化妆品专柜，卖男士用品的只占了其中很小一块地方。他们路过香水专柜时有一对男女正在试用香水，离得几米开外一阵阵暖甜的香风就扑鼻而来。云忘归不解风情地打了几个喷嚏，引得那对男女朝他们看了过来。
　　正是伏字羲和九婴。
　　玉离经嘴角噙着一抹略嘲弄的笑，目光在伏字羲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他的女伴身上。心下猜测这应该就是下午给伏字羲打电话的那位“九婴”。对方也在看他，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
　　如此情景下伏字羲并不觉尴尬，非常坦然地对走过来的玉离经和云忘归打招呼道：“二位小友好巧，我们最近可真是有缘。”
　　云忘归还在鼻子发痒，捂着鼻子含糊地问了声好，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香味环绕的地方。玉离经朝他看了眼，对伏字羲说：“确实挺巧。二位继续，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两人走远了九婴才收回目光，语带不快地说：“这就是你新近认识的？你和寰灵的儿子要是没死，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
　　伏字羲目光阴沉了瞬，等九婴看过来早已恢复如初，笑道：“青涩的果实看着美妙，吃进嘴里总是涩口，不像你我二人，几十年来情意不改。”
　　“哼，少贫嘴了。”九婴把手里方才试用的香水往伏字羲怀里一塞，一撩头发往外走去。“就这个吧，不想逛了。我先回去，你下次再带给我。”
　　“那我们下次再好好逛逛。”伏字羲如此回应道，示意店员打包后，又转而挑选了一支带果香的男士香水一道买单。
　　剧院里的场景道具昨天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今天上午就开始了彩排，玉离经也先试着拍了一些照片。他太久没有正经拍摄过了，伏字羲给他提供的相机也不是用过的品牌型号，还需要再多磨合。中场休息时间，玉离经待在后台的员工休息室里翻看自己这一上午的成果，不太满意地微微皱眉，忽而又想起昨天见过的女人。他对九婴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以前应该也没有见过才对，但不过匆匆一面，他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九婴看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也叫他有些在意。他还在思索，却有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缓步走来。
　　“年轻人，皱眉太多可是不好喔。”伏字羲还穿着戏服，面上那个鬼面具却是没有戴。他拉开椅子坐在玉离经旁边，故意紧贴着对方的手臂去看相机上的照片。
　　“不满意？”
　　玉离经低低“嗯”了声，继续翻看后面的照片，伏字羲却伸手遮住屏幕，柔声道：“先看看这个。”
　　他手掌挪开，变魔术似的露出其下一个系着淡粉丝带的小礼盒。
　　玉离经轻轻挑眉，从盒子的大小和昨天遇到伏字羲的地点来看，这是什么不言而喻。“伏先生，这就是你的‘真心’？”
　　“这只是一个小礼物。”伏字羲一手搭上了玉离经的肩膀，将下巴垫上去，凑近了玉离经侧脸轻轻呼气。“我看你昨天像是有所误会。”
　　“嗯？我误会了什么？”玉离经转头看伏字羲，因为过近的距离，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这种时候正适合一个吻，伏字羲身随心动，俯身过去，嘴唇堪堪触碰到玉离经温热的呼吸就被对方单手钳住了下巴。玉离经就这么以极近的距离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是没有笑意。
　　“伏先生，这不合适吧？”
　　“离经可是吃醋了？”伏字羲问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揉捏玉离经的腕骨，手指伸长了往衣袖里钻。
　　玉离经任他施为，手下却多用了几分力。“伏先生，以我们的关系，这还不至于。”
　　“我们是什么关系？”伏字羲语气暧昧，“同乘的陌生人？关系不熟的邻居？短暂的合作伙伴？”
　　“都是，但不能更多了。”玉离经终于松了手，将伏字羲微微推开。“下一场的彩排应该要开始了吧，你该去准备了。”
　　“别这么冷淡，那只是个老朋友。”伏字羲把礼盒塞进玉离经手里，“我现在一片真心都想着你，你我之间这第一份礼物你就不收，真叫我心碎。毕竟，先发送短信放出鱼饵的可是离经你啊……”
　　玉离经抿了下唇，目光扫过伏字羲脸上被他弄出来的红印。“那只是一条新年短信。”
　　那条短信还是复制来的，而且并未署名。不知道伏字羲是怎么认定是玉离经发的。是自己那种难以自制的举动被他察觉了吗？这可不好。玉离经暗暗想着，目光愈发冷下去。
　　伏字羲故意长叹了口气，做作道：“鱼儿都已上钩，你却要弃杆不认了吗？”
　　“或许是你自己会错了意。”
　　“当真？”伏字羲后仰靠着椅背，翘起一条腿，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撑着下巴，十足的审视姿态。沉默了两三分钟，他才再次开口：“小朋友，行走世间匆匆几十年，最忌自我欺骗。坦诚待己，才会快乐。”
　　“只对自己坦诚便是你的人生之道吗？”
　　伏字羲但笑不语，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敲门说道：“下半场戏，鬼麒主该上场了。”
　　“好，我就来。”伏字羲站起身，将那个礼盒放在了桌上。“这个，就随你处置好了。”
　　下午的拍摄也该继续了，玉离经在伏字羲离开后不久也拿着相机出去，那个礼盒被放在了他的背包夹层里，不轻不重地压着他的肩膀。
　　不管如何，他还是那个能够把握自身的玉离经，不会让自己偏离自己预定的人生轨道。而伏字羲作为其中的变数，自是不能就此放任他扰乱自己。
　　

五羊	2023-01-14 09:44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不夢君	2023-01-14 21:00
离经good job！就喜欢一些离经反客为主鬼爹翻车的桥段

白綠	2023-01-14 22:10
天啦嚕，新糧！！！！！表白太太，玉鬼真的超級好吃耶！！！！！！！還會有後續嗎？超期待

逆泣弦	2023-01-14 23:45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好爱鬼爹被离经坏坏对待（看的兴奋得直跺脚

cici1998	2023-01-15 17:58
老师你回来了！！！老师的文超香ヽ(爱´∀‘爱)ノ

五羊

2023-01-15 19:11

第六章

　　半夜回来倒头就睡的云忘归根本没发现玉离经彻夜未归，早上起来还和在餐桌前吃早餐的玉离经打了个招呼。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嘛，这些天烦恼的事终于解决了？”
　　玉离经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我决定坦诚待己。”
　　“你不是一向如此吗？”
　　玉离经笑了笑，将另一份早餐给云忘归推过去。“今天还要出去吗？”
　　“去啊，我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想到处看看，下次回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云忘归咬了口包子，随口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最近都有事要做。”
　　“啊，对，你答应帮伏先生去剧团拍照。等周五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行。”门票是预售的，昨天伏字羲就送了玉离经几张，让他约上朋友一起去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约上墨倾池和邃无端，墨倾池不比云忘归，怕是几人一照面他和伏字羲的事就被看透了。
　　这件事尚且没个定论，他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见面徒增尴尬。
　　在这一点伏字羲却是没有什么顾虑，他向来风流惯了，也不在意他人看法，简单来说就是臭不要脸。
　　他这会儿已经到了剧院后台的化妆间，化妆师给他上妆，他趁机补觉。昨晚玉离经作为新手其实已经足够温柔细致，没让他吃什么苦头，可他自己明明累得手指头都懒得抬却失眠到了三四点，临近天亮才囫囵睡了会儿，眼底的青黑多上了两层遮瑕才遮住。
　　“得手了？”坐在他旁边化妆的白川凌花突然问道。
　　伏字羲睁开一只眼睛，透过化妆镜看人，不正经地说：“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不怕他吃醋？”
　　“呵。”白川凌花冷笑一声，淡淡道：“招惹太多，总有你招惹不起的。”
　　“是说你吗？那我确实招惹不起。”伏字羲忍不住调笑，被白川凌花冷冷看了眼才把睁开的眼睛闭上，又道：“感情嘛，太过认真总是不好。我不过是漫长人生中一个匆匆过客，不值得记挂，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招惹不起’。”
　　白川凌花对伏字羲这种说辞不屑一顾，冷淡道：“但愿你真能如你所说那般。”
　　玉离经接连几天都在剧院拍照，自然也与伏字羲天天见面，从那晚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可避免起了变化。伏字羲愈发肆无忌惮地借工作之名行骚扰之实，玉离经向来脾气很好颇能忍耐，反正到了晚上，这些都要尽数奉还的。
　　伏字羲觉得玉离经睚眦必报这点也很可爱，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头拿了根烟点上，才吸了一口就被玉离经拿过去按灭在烟灰缸里。
　　“难闻。”玉离经说着就这么半趴在了伏字羲腿上，像只温顺的猫。
　　伏字羲没烟可抽，闲不下来的手指就在玉离经后颈、耳根不住轻捏。一边说道：“先前可没听你说讨厌烟味，是觉得现在不一样了？”
　　“你先前也没在我面前抽过。”
　　伏字羲轻笑了声，手指已经一路摩挲到了玉离经光裸的后背，这孩子不像外表看来那样文弱，并不夸张的肌肉薄薄覆在匀称的骨架上，十分漂亮，已然是个成熟男人的样子。伏字羲感觉到玉离经洒在他腿上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禁笑起来，假意夸赞道：“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啊……”
　　玉离经在伏字羲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闷声道：“……别讨嘴上便宜。”
　　伏字羲难得就此住了嘴，也收回手不乱摸了。
　　自那天商场分别后九婴就没再联系伏字羲，伏字羲并不在意，反正他们俩一直以来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现在不联系倒也省了他在九婴和玉离经之间周旋的麻烦。高枝上的果实虽是涩口，但回味甘甜，叫伏字羲近来有些难以脱身，分不出时间和精力去迎合其他人。
　　云忘归整天整天往外跑，竟也没察觉自己的好友三天里有两天没回家过夜。虽然发现玉离经最近情绪和他刚回来那几天相比大有不同却也没有深思，更别说联想到伏字羲身上。
　　剧团的歌舞剧目《别离》周五首演，玉离经考虑一番，最终还是约了墨倾池他们前来，还将一张票交给了君奉天。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处发展。
　　周五晚上七点不到，墨倾池他们依约过来，君奉天竟也难得有空闲，他们一行人占了视野极佳的一排座位。君奉天坐在正中，玉离经坐在他左侧。
　　剧情玉离经其实已经都清楚了，但等正式演出，他还是沉浸其中。三四个小时的剧目，演到下半场伏字羲才摘去面具。那张脸一露相，君奉天猛地站了起来。
　　剧院里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玉离经不明所以，疑问道：“老师？”
　　“……我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趟。”
　　玉离经望着君奉天的背影，心下有些踌躇。若是以往他一定会跟上去问问君奉天到底怎么了，但现在……
　　玉离经往舞台上看了眼，剧情正演到高潮，伏字羲饰演的鬼麒主被追杀，混乱却又有序的舞姿快且猛烈，作为演员的他怕是注意不到观众席。玉离经抓着扶手的手指捏紧又放开，如此重复，舞台上的表演也看下去了，浑浑噩噩坐到了终场。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观众席的灯光亮起，直到散场君奉天也没有回来。云忘归给他打了个电话，得到的解释是他突然有个加急文件要处理，先回去了。
　　正是冬天，玉离经背后却泛起一层冷汗。他以为自己对君奉天的感情已经收拾得很好了，甚至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把伏字羲介绍给自己的亲友。
　　但终究不是。
　　他在观众席上苦苦挣扎，想要追上君奉天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想，对现在交往着的恋人的忠诚禁锢了他的肉身。
　　这种心灵与肉体的撕扯让他无暇顾及君奉天的异常举动，只沉浸在了自我指责中。
　　“离经，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墨倾池关心道。
　　“……没事，可能是暖气太足，有点头晕。”
　　这个谎话骗不过墨倾池，但他也没再问，伸手在玉离经肩上拍了拍。
　　“放松些，别太苛责自己。”
　　玉离经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你们先去吃夜宵，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聚。”
　　云忘归挥了挥手，说：“那我今天晚上就去无端他们那边过夜了啊。”
　　四人就此告别。云忘归今天没有开车，三人在剧院门口打了辆车。车上没放广播，司机也很寡言，问过地址后就不再开口。
　　这气氛略显压抑，云忘归叹了口气，打破了沉寂。
　　“我还以为离经最近和那个剧团里哪个人谈恋爱了，但看他今天这个样子，难道是我猜错了？”
　　“离经谈恋爱了？”邃无端疑问。
　　墨倾池摸了摸下巴，说：“恐怕确实是这样，但似乎还对……有所留恋。”
　　“对谁留恋？”云忘归脱口问道，邃无端其实也有这个疑问，但终究慢了一步问出口。
　　墨倾池轻笑一声，并不给二人解惑，转而说：“他这个人，还是心思重了，他不愿和我们说，就得靠他自己疏解了。”
　　云忘归还在追问，邃无端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是君老师吗？”
　　玉离经没去直接找伏字羲，只等在了休息室外。他心中难免浮起些许歉意，内疚自己的不坚定，又苦闷找不到办法解决，人心本就是最难测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理清。
　　休息室里伏字羲早卸好了妆，戏服也换了下来，正穿上长大衣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竟是好几天没来联系的九婴。
　　伏字羲接通电话，语气轻浮地问：“怎么？想念我了吗？”
　　通话持续了几分钟伏字羲才挂断电话出来。玉离经还在发呆，并未注意到他，等两人只有两三步距离了才发觉。
　　“在想我吗？”伏字羲轻笑着问，语气和刚才与九婴通电话时如出一辙。
　　玉离经抿唇不答，伸手把伏字羲拥进了怀里。伏字羲和他差不多身量，被这么抱着有些别扭，于是抬手揽住玉离经后腰，轻拍了两下。
　　“这么热情，我受宠若惊啊……”伏字羲退开一点，在玉离经唇上吻了吻，语带歉意道：“可我今晚还有要事和投资人商议。不然真想和你现在就进去休息室……”
　　玉离经扯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去忙吧，我先回去。”
　　伏字羲看他这样子觉得很是有趣，又哄小孩似的在他脸上啄了啄。“我要是事情完成得早，就过去找你……你还没用你的相机拍我呢……”
　　玉离经对此没提起太多兴致，低低“嗯”了声，和他告别后转身走向出口。伏字羲看他走远，又回去了休息室，叼着一根烟点燃。
　　最近总是吃着同一颗果子，虽是美味，但日子久了总是要腻的，不如不时换下口味，总能保持新鲜感，不至于太早腻烦。
　　一支烟尚未抽完，九婴已经到了。她没有敲门，径直走进来倚坐在桌边，借着伏字羲未燃尽的烟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我送去的票没收到吗？我可是寻觅你好久。”
　　
　　　
　　

五羊	2023-01-16 12:38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明月光教教徒	2023-01-16 19:47
知道彼此是亲生父子后，两个人又会如何呢？

白綠	2023-01-16 22:56
之前九嬰怕是來告訴伏字羲離經身世的吧？可惜被打斷了，期待離經知道自己和伏字羲關係後的樣子，一定會很有趣

五羊	2023-01-16 23:09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houshifenxio	2023-01-17 05:36
九婴看热闹的心迫不及待了！！我也迫不及待了！太太快搞

96qingshan	2023-01-17 07:03
哈哈哈哈哈离经干得漂亮！期待后续！

明月光教教徒	2023-01-17 11:12
两个人都这样了，应该不会再分开了吧，玉主事从此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得看着自己这个不安分的爹，老老实实守着自己别想再出去浪了

逆泣弦	2023-01-17 12:18
已经开始怀念鬼爹的“我儿”和“为父”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綠	2023-01-17 19:37
估計伏字羲就是接受良好的繼續順其自然下去，不過離經知道真相後的表情一定很有趣，我已經開始期待了哈哈哈哈

五羊

2023-01-18 17:46

第九章

　　一场高烧烧得玉离经骨头都酥了，再次醒来天已转黑，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亮着。
　　玉离经从床上爬起来，把堆在床边的外衣披在肩上，有些步伐不稳地推开房门走进客厅。伏字羲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下垫了不止一个抱枕，显然身上酸软得厉害。
　　“唔，你终于醒了。”伏字羲冲玉离经一笑，手指朝餐桌的方向点了点，说：“桌上有粥，放微波炉里热热，吃完再吃一颗药。”
　　玉离经点了点头，人却没有过去厨房，反而走向了伏字羲。他蹲坐下去，挡住了伏字羲看电视的视线，眼里那些冷意、质疑此刻都变成了高热中的混沌。
　　“我昨天有些过分了……”
　　虽然昨天确实有种被狠狠掏空的虚脱感，但那种彻底放纵的情事伏字羲并不讨厌，或者说，只要别太过头，那都算是情趣。比起按部就班的温吞，他其实更偏爱各种新奇的体验。
　　他凑上去在玉离经因为发烧格外燥红的嘴唇上亲了口，逗弄道：“那以后别再涸泽而渔，把我一下掏空干净了。”
　　他说着伸手在玉离经腿间轻轻一按，语气愈发撩拨：“不然，我现在就能好好验证一番高烧时是不是真的那么滚烫舒服了……”
　　玉离经本就发热的脑袋愈发热了，可一回想昨晚的起因，又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肢体僵硬起来。
　　伏字羲看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猜他是又想到了昨晚他和九婴那事，于是打开手机通讯录给玉离经看。
　　“我和她真的只是过去曾经有过一段的老朋友，她既然对我有旧情重燃的想法，我也只好就此与她不联系，免得她还抱有希望。”
　　玉离经发烧的脑子显然没平时灵光，也没质疑什么，捉着伏字羲的手低头在他腕上的红痕上轻啄了几口。有点痒，除此以外伏字羲也没别的想法了，他实在是被压榨得彻彻底底，一时半会再生不出别的绮念了。
　　“感觉……你昨天比之前还要兴奋。”玉离经轻轻揉捏伏字羲柔软的指腹，不太清明的目光落在伏字羲脸上。“你其实喜欢那样吗？”
　　伏字羲心里清楚玉离经说的是什么，嘴上却要逗他，问：“哪样？”
　　玉离经勾着嘴角柔柔一笑，在伏字羲掌心落下一个灼热的吻。“等你的鱼池蓄满水了，我们再好好讨论是‘哪样’。”
　　剧团首演完后有几天休假，下次排练要到下周三。伏字羲被迫纵欲过度，整天不是躺着就是趴着，精神十分不振。玉离经到底年轻，只用一天时间就退了烧，相比之下整个人神清气爽。
　　妒意冲昏了他的头脑，又帮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他确实还对君奉天抱有感情，但那感情不带欲望，纯洁无瑕，或许会比孺慕之情更多一些，却也再不会变成别的情意了。而他对伏字羲，那种不明所以的冲动，焚心蚀骨的嫉妒，好像无一不在表明这是炽热的爱意。
　　玉离经无可参考，于是就此下了定论——他应该是爱着伏字羲的。
　　云忘归从墨倾池他们那边回来后把自己本就不多的行李一收，约着几人吃了顿饭，开车回老家过春节去了。玉离经于是愈发少回自己的租房，基本是和伏字羲同居在了一起。伏字羲在家躺了三天，终于躺不住要出门。
　　“你不是说腰酸背痛，行走困难吗？”玉离经忍不住打趣。他正挽着袖子在下面，面条就是超市里卖的挂面，配菜是煎培根和鸡蛋。
　　他本就早熟，君奉天又是个不会做饭的，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不过伏字羲家里的冰箱里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根本没有食材，这点东西还是在楼下超市临时买的。
　　“那是昨天，今天已大不相同了。”伏字羲通关了一把音游，手指一拨，看了眼九婴发来的短信，给她回复自己生病在家不想传染她后点了删除。其实玉离经并不会查看他的手机，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伏字羲的音游还没开始下一局，那边玉离经已经端面上桌了。
　　“过来吃吧，等下坨了。”
　　“来啦来啦，闻着好香。”伏字羲随口夸赞着迈步走来，看起来确实没那么虚了，就是脸色不怎么好，有点泛白。
　　“离经，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玉离经捏着筷子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特别想去的。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想去哪里很容易就能去。”
　　“如果是一个人，去哪里也没什么不同，但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伏字羲笑着看玉离经，“我们去游乐园约会怎么样？”
　　这是从电视上的广告看来的，市里新开的一家，里边有家星级餐厅，还有主题酒店，是约会相亲的好去处。
　　玉离经轻轻戳破了荷包蛋的蛋黄，面条裹着蛋液一起送进嘴里，吃完这一口，他才说道：“那就去吧。”
　　游乐园的门票是在网上提前预约的，正在寒假，出来玩的人不少，其中带着小孩的更是占了半数，吵吵嚷嚷的排了一条长龙。
　　玉离经在大学里待惯了不嫌吵，还挺有闲心去哄排在他后面不开心的小姑娘，把人逗得露出缺了门牙的笑脸。
　　“大哥哥。”小姑娘朝伏字羲一指，问：“那是你爸爸吗？我也是和爸爸一起来玩的。”
　　伏字羲眉毛一跳，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今早在镜子里看过的脸，确实有些憔悴。玉离经忍不住笑起来，蹲下去护着小姑娘的耳朵说：“他是我男朋友。”
　　小姑娘看看玉离经又看看伏字羲，歪着脑袋显然不太理解。正巧队伍排到了他们，于是两人就此和小姑娘挥手告别。伏字羲故作不在意地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你猜？”玉离经笑得开心，突然伸手握住了伏字羲的手。天气太冷，两人都戴着手套，可掌心的温度还是从中传递开来。
　　伏字羲暗笑玉离经还是小孩子心性，被玉离经握在掌心的手指一伸展，与他手指相扣，举到自己唇边隔着手套狎昵地吻了吻。玉离经手指轻颤了下，与伏字羲相扣的手收得愈发的紧。伏字羲先前就看明白了，比起那些露骨的勾引，玉离经更吃这些纯情的把戏，这对伏字羲来说倒也不难。
　　他与玉离经这段情至多也就六个月，这都不够一出歌舞剧从编写剧本到剧目正式上演的时间。如果玉离经与他一样游戏人生，那自然很好，两人各取所需，时间到了一拍两散各不相干。但玉离经既然是个重情认真的人，他在这出人生剧里也该适时修改一下剧本，更迎合玉离经些，给他留些值得留恋的回忆，这样到时候他们分开，玉离经对他还能留有一些美好记忆，总好过对他满心怨怼。
　　玉离经对伏字羲这些想法一无所觉，他此刻已经被一边卖氢气球的小摊吸引了注意力。伏字羲一脸了然，问：“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玉离经也不和他扭捏，伸手指了指夹在一堆小猪佩奇里边的一只粉色兔子。
　　“那只兔子。”
　　伏字羲爽快地扫码付款，玉离经接过了连接气球的粗棉绳转手就系在了伏字羲手腕上。玉离经轻轻一拨绳，悬在伏字羲头顶一米之上的粉色兔子气球立刻晃了晃。
　　“这样就算不小心走散了也能很快找到。”
　　伏字羲颔首，立刻又买了一个桃心形状的红色气球系在了玉离经手上。
　　“好了，你也一样。”
　　假期里的游乐园实在热闹，不管哪个项目都不缺人排队，玉离经根据距离远近选择了先坐旋转木马。一圈五颜六色的马匹里夹带了一辆南瓜车，玉离经不假思索地拉着伏字羲坐了上去。
　　伏字羲猜测他是在体谅自己最近“体虚”，愈发觉得他纯真可爱。
　　南瓜马车还算宽敞，但玉离经和伏字羲身高都不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很自然的触碰到了一起。玉离经好像并未发觉此刻的亲密，偏头看向马车车窗外的风景。
　　旋转木马的音乐很欢快，但也抵挡不了远处一声胜过一声的尖叫。记忆里君奉天也带他来过一次游乐园，但那次他们什么都没玩成，只在门口商店买了一个毛绒绒的吉祥物挂件就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电话是福利院打过来的，说是找到了玉离经的亲生父母，但很快就证实是个乌龙。那次未能完成的游乐园之旅，对玉离经来说并不能算是个遗憾，不过他一直保留着那个挂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现在能好好玩一次也挺不错。
　　“我带了相机。”玉离经说着转过头，从包里拿出来一台单反。“能让我拍你吗？”
　　“现在？”伏字羲虽然觉得自己风采一如当年，但最近几天实在是疲惫了些。
　　“嗯。”玉离经点了点头，已经开始调试焦距，这和之前用拍立得拍照不一样，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不是为了试探伏字羲的态度，不是为了摸清自己的内心，只是想要把现在记录下来。
　　“可以吗？”
　　拍照而已，玉离经这么认真地询问伏字羲的意愿，反叫他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看向黑洞洞的镜头。
　　“行吧，随便你拍。”伏字羲嘴唇一勾，“拍哪里都行。”
　　

白綠	2023-01-18 19:54
竟然有甜甜的約會！瞬間覺得他們圓滿了！

五羊	2023-01-19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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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	2023-01-20 08:42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明月光教教徒	2023-01-20 18:12
现在这么恩爱，真相后会怎么样呢(=ﾟДﾟ=)

白綠	2023-01-20 22:46
完了我怎麼有種會bad ending的預感，這都熱戀了，再知道父子關係，離經怕是會受不住啊

五羊

2023-01-21 09:36

第十二章

　　伏字羲再次泡了澡，玉离经把床单团成一团扔在一边，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送来干净的床单和夜宵。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伏字羲站在镜子前洗漱，皱着眉在自己喉咙上摸了摸，那里被吮出了一个鲜明的红印，衣领遮不住，非得戴着围巾才行。
　　“离经，你这是在我身上盖章吗？”
　　玉离经正在擦脸，闻言在伏字羲后颈上轻轻一点，说：“这里也有。”有些凉意的手指隔着浴袍又往下摸到了他后腰，“……还有这里。”
　　大概也不止玉离经指出的这两处，伏字羲暗忖他这是彰显独占欲的幼稚把戏，不禁又开始得意自己魅力不减当年，反正没有一点玩弄别人感情的自省。
　　两人出了酒店大门，玉离经忽然驻步几秒，查看了一眼邮箱。这个邮箱是他接收学生作业用的，正是寒假，却收到了一封陌生地址发来的邮件。标题写着「你该知道的秘密」，看起来像是一则桃色广告，玉离经随手点了删除，收起手机和伏字羲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要不要去看场电影？”伏字羲问。
　　玉离经反问：“你不累吗？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出租车走远，九婴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她与律师约了在酒店一楼那家餐厅见面，刚到目的地还未下车就瞥见玉离经与伏字羲两人一前一后从酒店大门出来。
　　九婴略一思索，直接将自己先前调查出来的结果给玉离经发了邮件过去。但见那孩子表情不变，似乎并没有查看内容。她正想着伏字羲和他是不是已经相认，所以对此不感兴趣，玉离经却将手机收起来转而去握住了伏字羲的手，那亲昵的态度绝不像是在对待父亲。九婴进了酒店仍在想着这件事，忽然笑了起来。
　　「难道，伏字羲已经得手了吗……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那是他以为早已死去的亲子会如何了？」九婴轻轻咬唇，「还是，我要再等等……那孩子，寰灵你会后悔的，后悔如此费心竭力地留他在世上受苦……」
　　玉离经的房间门口摆了三箱橘子，是云忘归从老家快递来的特产，说是分一箱给伏字羲，还有一箱托玉离经送去君奉天家。伏字羲并不推辞，回家躺上沙发就开始剥橘子吃。玉离经把两个从游乐园里带回来的气球系在了门把手上，跟伏字羲说会吃过晚餐再回来。
　　伏字羲随手挥了挥，表示再见。玉离经对他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有些不快，于是问道：“你不问我要去哪里，去见谁吗？”
　　“……我对你全然信任啊。”伏字羲咽下一片橘子，伸手又去拿下一个。“再说了，你是去见老师吧？难道要我跟着去？”
　　玉离经被他问得无言以对，轻哼了声，推门走了。
　　君奉天正在家里办公，听到敲门声后开门把玉离经迎了进来。两人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彼此也没客套，一起坐在沙发上闲聊。玉离经想起君奉天上次在剧院的异常举动，之前他光注意自己的摇摆不定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老师，你上次说身体不舒服，是怎么了？”
　　君奉天沉默了十几秒，轻叹了口气后才开口说：“我看到了当初撞到玉箫的那个人。”
　　那场事故玉离经未曾听君奉天详细说过，大概是不愿提起。此刻君奉天像是突然放下了负担，语气平缓地和玉离经说起那件发生在他出生前的事。那一天是个雨天，一辆轿车失速闯过红灯在路口侧翻，牵连到了路过的君奉天他们，玉箫不幸受了重伤，之后一直在疗养院休养，直到现在还有不愿乘车出行的后遗症。
　　“当时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名待产的孕妇。加上后来调查说刹车老化失灵，我们虽是觉得有些情有可原，但心里终究还是不可能放下……”
　　玉离经咽了口唾沫，似有所感，问道：“……那个人，是伏字羲吗？”
　　君奉天略一点头，紧皱的眉心舒展了些，说道：“前些天我听玉逍遥说玉箫的情况已好了许多，春节很可能会回来。这件事我本不想再提起，但你现在既然与他来往密切，我想还是早和你说清楚，以免今后徒增误会。”
　　玉离经被“来往密切”四个字说得一阵心虚，但想想君奉天今天与他如此交心，便心一横，坦白道：“我……其实在和他交往。”
　　君奉天才舒展开的眉又再次朝中间聚拢，玉离经看得一阵忐忑，正懊恼自己是不是挑的时机不对，或是说得太过直接，就听君奉天说：“你一向稳重，做事很有计划，不像云忘归那么随心所欲。你既然会和我说起，那你心里应该是已经有所把握了。你与他交往或是分开，我都不会干涉，这件事本也与你无关，你只需要遵从本心问心无愧就好。”
　　君奉天不是个喜欢与人长篇大论的人，此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便换了个话题，说起云忘归。
　　“他说春节过后会再来这里一趟，你与他同来吗？”
　　“嗯。”玉离经点了点头，想到君奉天没提除夕，大概是默认了他除夕不会过来，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
　　两人出门吃了一顿晚饭后，玉离经便回去了自己所租住的老小区。老小区的隔音不好，走在楼道里玉离经就听到了伏字羲打音游的声音，不禁莞尔。
　　他抬手敲门，忽然发现他与伏字羲这样同居一样的日子里，伏字羲从来没有给过他钥匙。他暗笑自己思虑太多，也许伏字羲就是单纯忘了，再说两个人基本上都是同出同进也用不上第二把钥匙。
　　玉离经这边又将自己说服了，伏字羲也打开了门，嘴里还叼着一瓣橘子。
　　根据君奉天所说的时间，伏字羲当时应该也才二十岁，不到领证结婚的年纪，而且也不见他提过自己有过妻子孩子之类的。玉离经虽然在意那个与他同乘的孕妇，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契机问，于是决定先打探一下家庭情况。伏字羲这房子这么多年没住过，可见他家里人不在这边，于是玉离经问他：“春节是在这里过吗？还是你有别的去处？”
　　“就在这里过。”伏字羲顿了顿，大概是察觉到了玉离经试探的心思，随口道：“我家里现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不在这里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玉离经虽然也是一个人，但他身边有亲友，有长辈，从未觉得孤独过，也从未觉得自己会无处可去。但他此刻好像感受到了伏字羲的寂寞，于是挤在伏字羲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看他被橘子皮染黄的指尖。
　　“……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没有。”伏字羲弹钢琴似的在玉离经手背轻点，“我想吃面条。”
　　前天买的那点食材还有剩，于是玉离经又煮了碗一模一样的面，一边想着等明天去趟市场，买些蔬菜水果新鲜肉类填充伏字羲空荡的新冰箱。
　　伏字羲在客厅看了看推送的本地新闻，九婴那个车祸后成了植物人的丈夫今早死了。伏字羲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反正九婴也不缺他说一句“节哀”，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在开香槟庆祝了。
　　九婴倒是并没有开香槟，她喝的是红酒。她靠坐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眼前空荡的床，这里到昨晚为止一直躺着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这些年来她苦心经营，终于将幽界牢牢抓在了手里，魔君死不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只是死了她会更舒心，稍稍忘却一点他与寰灵对她的背叛。
　　她饮下最后一口红酒，拨通了伏字羲的电话。
　　「丈夫才去世就来找我，是不是不太合适？」电话那头，伏字羲不正经地调笑道。
　　九婴并不恼，她现在心情畅快得很，语带笑意地回：“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合适’过？明天上午去茶楼见一面吧，我有些事要当面和你说。”
　　她最终还是决定稍稍放过玉离经，毕竟当初寰灵也是被迫，算得上无辜，此刻魔君死了，她心里那股怨气消散了不少。此事，只要告诉伏字羲一人就好，余下的，就任凭他这个情场浪子自己去处理。
　　伏字羲与九婴挂掉电话，玉离经那边也关掉了厨房的油烟机，将面条端了出来。伏字羲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问道：“你还会做别的吗？”
　　“普通的家常菜都会。”玉离经左手撑着脸，一边看着伏字羲吃面，一边说：“我明天去市场一趟，买点菜。”
　　“我可以陪你到门口，那地方和我这艺术家的气质不符。”
　　玉离经被伏字羲逗笑，点头说“好”。
　　伏字羲却是盘算好了，到时候玉离经去逛市场，他去茶楼见九婴，两边都不耽误。他虽然对玉离经不够真心，但最近确实也愈渐上心了，想到半年后会分别，竟已开始有些不舍。
　　至于九婴，现在魔君一死，他们之间这些年的虚情假意也该有个收场了，明天说清楚好聚好散，以后也不用再联系，免得节外生枝。
　　伏字羲一碗面的功夫把明天的日程都给安排好了，把碗一推，再次提议要不要去看电影。
　　

五羊	2023-01-21 09:41
除夕快樂喲，大家的評論都有看，不過我不會批量回復，會的可以教教我嗎？●ｖ●

流浪旺財	2023-01-21 11:46
呜呜追了！！！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啊

白綠

2023-01-21 12:01

太太好勤快誒，大年夜也有更新！除夕快樂
之前看君奉天半路走了還以為是他之前和伏字羲有過一段呢，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啊...這也太打擊離經了，才和伏字羲關係進一步，就被告知這個事，簡直不讓人好好交往嘛。不過另一邊九嬰動作也挺迅速呢，就不知道她說出這個秘密的時候會不會被可能跟蹤來的離經聽到了

不夢君	2023-01-21 16:37
经过甜甜的约会后刀就要来了，鬼爹要知道真相了吧。。。另，作者大大可以看看置顶帖，有教批量回复的，就是步骤有点繁琐

yizhaoyixi	2023-01-21 23:54
我的天哪我好紧张，离经知道以后绝对会因为悖德感而痛苦吧，但是要的就是这种悖德的禁忌啊啊啊

五羊

2023-01-22 10:23

第十三章

玉离经摇了摇头：“天气太冷了，等看完电影都要到凌晨，还是在家里看吧。”
　　伏字羲新买的电视机尺寸很大，把灯一关，挺有家庭影院的氛围。两个人就像普通情侣那样依偎在一起，共享一张薄毯。伏字羲先选了一部恐怖片，不过玉离经并不怕这些鬼啊神的，他自己是个搞表演的，看着更是出戏，一部电影没看完就又换了一部爱情片。
　　爱情片剧情也一般，从头到尾都在重复误会、分手、复合，到结局两个人还是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伏字羲看得昏昏欲睡，脑袋靠在玉离经肩上半点不想动。玉离经任他靠着，电视开始自动播放下一部，这部剧情无聊的爱情片居然还有续集。
　　伏字羲打了个哈欠，只看了个开头就彻底睡了过去，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一直睡相很好的玉离经一只手横在了他胸前半搂着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惊醒过来。伏字羲在他额头敷衍地胡乱亲了亲，推开他的手臂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但没多久身后的热源就又靠了过来，从背后把他抱住。伏字羲懒得再动，既然不影响呼吸，就这么任由玉离经把他当成抱枕搂着。
　　临近春节，市场里人头攒动，都是在购置年货。伏字羲与玉离经在门口分别，然后打车去了离这里不远的那家茶楼。玉离经本来只是来买些肉菜的，但看到那些春联挂饰还是忍不住买了些，伏字羲既然说要在这里过年，那还是装饰一番的好。他还在挑选仿真花，只觉肩膀一沉，有人在他身边叫他。
　　“选什么这么认真，叫你都听不见。”说话的人是墨倾池，他和旁边的邃无端都提着大包小包，看来也是买年货的。
　　“想选束花，不知道该选粉色还是红色。”
　　“红色喜庆，粉色淡雅。”墨倾池轻笑：“都买不就好了？”
　　邃无端也表示赞同，“反正家里多放一个花瓶可以了。”
　　玉离经一个人的购物之旅很快变成了三人行。三个人逛了快两个小时，买的大包小包几乎提不动，还好墨倾池有开车过来，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
　　玉离经在市场外没看见伏字羲，于是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先回去了。
　　「没呢，我在这附近喝茶。你过来，我请你吃小点心。」
　　“我和我朋友一起……”
　　「那就一起过来。」
　　九婴对伏字羲这处变不惊的态度司空见惯，抿了口茶，说：“今天我要和你说的事，你大概不会想让他知道的。”
　　“那我们就省了寒暄，直入主题好了。”伏字羲吃个口随茶送来的软糯小团子，有点油，还不如玉离经煮的清水面条。
　　“真是无情。”九婴轻叹口气，“是最近那个‘小朋友’让你太着迷了？”
　　“玩笑话，我不也为你着迷过？”
　　“少些花言巧语吧，我要和你说的事就是关于玉离经的。”
　　伏字羲轻轻挑眉，九婴会知道玉离经的名字他并不奇怪，但是要和他讨论玉离经就不寻常了，他一时没有猜测的方向。九婴也无意再吊他胃口，开门见山道：“我之前见他觉得面熟，稍稍调查了一下。他在被领养前叫做‘伏辰初’。这件事你知道吗？”
　　像是被又油又黏的点心糊了嗓子，伏字羲喉咙发痒，猛灌了几口热茶。
　　“……这玩笑可不好笑。”
　　“我何必与你开这种玩笑。”九婴笑着品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雕花的把手上摩挲，悠闲极了。“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查，血缘这种事又做不得假。”
　　当初伏字羲在送寰灵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被带走接受调查后与寰灵再见已是阴阳两隔，医院给出的死亡证明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一起死了。伏字羲不想相信九婴现在所说的，但心里却又燃起一丝希冀，希望九婴说的确实为真，他与寰灵的孩子尚在人世，即便……他们有了现在这种关系。
　　九婴似乎对伏字羲此刻的沉默颇满意，站起身来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说道：“你我之间这最后一顿饭，我请你。”
　　玉离经他们三人抵达茶楼时九婴早就走了，只剩伏字羲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茶楼的包厢窗户是木质镂空的，玉离经很快就找到了伏字羲。他正一个人喝茶，面前一盘点心早凉透了。玉离经给双方简单介绍了下，四个不怎么相熟的人略拘谨地坐了一桌。
　　“这个不好吃，你们可以挑别的点。”伏字羲把凉透的点心收在了角落，摊开了菜单给坐在对面的墨倾池他们看，自己却是忍不住打量玉离经。
　　也不是没仔细看过，可九婴提起之前，他从未往那方面想。玉离经乍一看与他母亲也没那么相像，但一点点从五官去分辨，却总能找出点相似来。他几乎已经相信九婴没有骗他，玉离经确实是他亲子。喜忧参半的心情让人折磨又煎熬，伏字羲虽是极力掩饰，却很难不被玉离经发觉他的异常。
　　“你不舒服吗？”玉离经靠近他轻声问。
　　过于亲密的距离令伏字羲不禁迟疑了几秒才回：“可能是感冒吧……”
　　“那我们先回去？”
　　“要请客的主人总得在场才行，我先回去，你等下再和我报账，这顿饭是我要请的。”话说着伏字羲已经站起身和墨倾池他们致歉告别，拒绝了玉离经送他出来，一个人慢慢走出了茶楼。
　　他昨晚还好生计划了一番今后，现下却是全乱套了。与九婴算是就此结束，再无牵扯，但和玉离经却是愈加纠结难分。就算他与玉离经现在结束肉体联系也不可能再建立起父子关系，这不是能轻易释怀的小事。纵使伏字羲能看得开，当这事没发生过，但玉离经那种较真的性子，定是一辈子也不能放下，怕是以后都不会再与伏字羲相见。
　　伏字羲不觉得自己会突然父爱泛滥，但他此刻确实也在为玉离经考虑，他既不想玉离经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却也不想就此带着秘密远离。他终究是个自私的人，想要与玉离经父子相认，也想要两人和睦如初。若是他们没有做过，这也不是没可能，现在却是晚了。
　　伏字羲点了根烟，暗叹自己真是如白川凌花所说招惹到了招惹不起的人，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但转念一想，九婴只是嘴上说的，并未拿出什么确切证据，他还是应该去检测一番证实真伪。
　　茶楼包厢内玉离经他们吃着茶点，不免又提起伏字羲，玉离经上次约他们来看演出已经有挑明的心思，但被那么一搅和后，心下踌躇起来，有些说不出嘴。这和向君奉天坦白不同，总有种要把自己的终生伴侣公之于众的窘迫感。他做事向来深谋远虑，这次与伏字羲发展这么快已经出乎他所料，实在不好去过多宣扬。墨倾池看得通透，并不戳穿他，而邃无端虽然直率却尚未察觉他与伏字羲之间的暧昧，于是他俩的关系在外仍停留在了交情不错且有工作往来的邻居。
　　吃过茶点已经快到中午，墨倾池说还要回去有事，便把玉离经买的东西交给他后和邃无端一起走了。玉离经打包了一份紫米糕，坐车回去了伏字羲家里。伏字羲开门很快，把玉离经手里的东西接了一半过去，一边往餐桌上放一边问：“要做午饭？”
　　“我刚吃了点心不饿，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伏字羲也没什么胃口，想说下碗面条，但见玉离经跃跃欲试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就满汉全席吧。”
　　玉离经知道伏字羲在故意逗他，笑着凑过去环住他的腰，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闷声道：“那有点困难，换点简单的。”
　　“……那就做你最拿手的好了。”伏字羲有点别扭，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说：“之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粘人？”
　　这话一出，玉离经果然松开了他，在他后腰上一推，将他“请”出了厨房。
　　玉离经虽然会做饭，但厨艺有限，最终做了不容易出错的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伏字羲很给面子地吃了大半，摸着肚子躺沙发上消食去了。玉离经收了碗筷，开始整理自己买来的年货，春联要过些天再贴，挂在家里的装饰挂件倒是可以先挂上，还有两束仿真花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放，这么一想要忙的地方还挺多。虽然伏字羲窝在沙发上没有半点帮忙的想法，但玉离经本也没想让他帮忙。
　　“我明天要去排练。”伏字羲突然开口说，“最近在策划一出新的剧本，大概要到年关才会空闲下来。”
　　玉离经之前已经拍好了《别离》的海报，如果是排练新剧本的话他就不是很合适过去了，说不在意自然是假的，但玉离经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回道：“那你如果有空就告诉我。”
　　“那是当然。”伏字羲微微合眼，感觉自己为了暂时避开找的借口有些太过生硬了，之后还要好好遮掩才行。

五羊	2023-01-22 10:37
試了一下，用的是手機不好複製……我也不知道怎麼弄了(´･_･`)

白綠	2023-01-22 14:02
大大新年快樂誒！新年也更新真是太棒了！感覺伏字羲這麼做會讓離經更容易起疑誒

五羊

2023-01-23 10:41

第十四章

　　玉离经向来是个聪明人，要明白伏字羲在有意躲他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但他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是超过边界让伏字羲觉得太过为难，还是伏字羲对他本就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新鲜感消磨殆尽也就不想再和他牵扯……
　　这种得不到答案的猜测让玉离经心烦意乱，转眼已经到了伏字羲所在的剧团再次演出的时间，演的自然不是还未完成的新剧本，而是之前那出《别离》。伏字羲没有邀他去看重映，但是约了他周末见面。玉离经隐约有点不安，但事已至此，总要弄清楚才好。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于是周五晚上就去了剧院找伏字羲。
　　他之前拍照和剧团的工作人员混了个脸熟，因此很轻松就去了后台。演出方才结束，舞台上已经谢幕，而后台却是热闹起来。员工休息室就在走廊最深处，不等玉离经走到就迎面遇上了伏字羲和一群舞台剧演员。
　　“离经，你怎么来了？”伏字羲有些惊讶，笑着与玉离经打了招呼后邀请他参加今晚的聚会。
　　下周六就是除夕，今晚是年前的最后一场表演，所以剧团工作人员今晚会一起去吃个夜宵，然后各自回家过年。
　　玉离经与剧团其他人不熟，本不想去，但想到伏字羲最近若即若离的态度和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决定跟去。
　　整个剧团大概有三四十人，满满当当地几乎占满了整个烧烤店。玉离经心不在焉地吃着烤鸡翅，在这一片嘈杂的环境里实在没法和伏字羲好好交谈。伏字羲好像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一口啤酒一口串，快活得很。
　　到了凌晨，众人都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剩下烂醉如泥的伏字羲挂在玉离经身上被拖上出租车。酒味很难闻，但好在伏字羲没有发酒疯，不然玉离经真没办法把他弄回家。玉离经从伏字羲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失去支撑的伏字羲立刻朝地面扑去，还好没落地就被玉离经捞了回来，抓着两只手臂，半抱半拖地弄进了房间。
　　玉离经把伏字羲安置在床上，脱去鞋袜和外衣，又盖上被子后才出来。这地方玉离经有三五天没来了，他布置的那些挂饰也还在原处，系在门把手上的气球却是已经漏气，可怜兮兮地垂在了地上。醉酒的人容易口渴，玉离经本想给伏字羲烧点温水喝，一到厨房却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恶臭，找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他上次从市场买回来的肉和菜放在冰箱里坏了。
　　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萦绕在玉离经心头，令他不由得忐忑。他把坏掉的菜收进了垃圾袋，紧紧系住袋口，以防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再传出来。然后才找了一口小锅烧水。
　　伏字羲喝了太多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给他喂水他也喝不进，玉离经只好嘴对嘴的给他喂了两口。伏字羲向来风流，嘴唇碰到一片湿软，条件反射地就仰头追了过来要和玉离经接吻。但玉离经显然不想和醉鬼亲热，特别是在这个醉鬼最近对他有些冷淡的情况下。伏字羲嘟囔了什么，翻身压着被子继续睡了。
　　玉离经在回去自己家和留下之间犹豫了几秒，以伏字羲醉得厉害需要人照顾为由留了下来。但伏字羲醉酒后睡得很安静，没有闹腾，也没有呕吐，一觉睡到中午都没醒。
　　午前快递送来了一封文件，看信息是从医院寄来的。玉离经心里一紧，想到伏字羲最近对他略有疏离，愈发好奇起里面的东西来。
　　他生病了吗？会不会很严重？
　　探究欲与道德感让玉离经内心十分煎熬，最终还是把文件放在了茶几上，转而去厨房开始熬粥。空气里除了米香，仍残余了一丝丝臭味，让人无法忽视。
　　还是下楼去买盒除臭剂好了。玉离经这么想着，将火关到了最小，然后向门外走去，路过客厅的茶几，目光还是停留在了那个纸质文件袋上。
　　像是怕自己会后悔这种过于冲动的举动，玉离经几步上前将文件袋拆开。但里面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是一本病历或是什么身体检查结果，只是一张薄纸。
　　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书。
　　玉离经感觉自己昨夜扔去垃圾桶的腐肉好像淤积在了自己胃里，腐坏的气息不断上涌又阻塞了喉咙。
　　他感到恶心。
　　震惊与错愕外，只余下漫无边际的恶心。
　　他冲进洗手间呕吐，可他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只能吐出一股股酸水。食道被胃酸一路灼烧，却仍没止住恶心。那块腐肉将他同化，他也开始从内至外地散发恶臭，快速腐坏。
　　这动静似乎惊醒了伏字羲，他揉着脑袋从卧室出来，一边喊着玉离经的名字。
　　玉离经喉头发紧，嘴唇颤抖着想要回应一两个音节，但他只是紧握着洗手池的边缘，呕出一缕血丝。
　　“你怎么了？我记得你没喝酒啊……”伏字羲已经走进来厕所，他宿醉得厉害，有些搞不清状况，伸手想要拍拍玉离经的后背，还未碰到就听玉离经冷声道：“别碰我！”
　　伏字羲被这一声唤回了清明，终于发现洗手池底躺着一张被浸湿的报告书。隔着这么远他看不清上面的字，但从玉离经的反应来看，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最坏的状况了，伏字羲不想玉离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知道真相。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不管玉离经是要就此和他一刀两断，还是装作失忆与他父子相认，他都会尽量配合。就算玉离经受不了刺激失了智要和他玩父子相奸，那也不是不行……谁叫他虚情假意惯了，那仅存的一点真心与歉疚都系在了玉离经身上。
　　可玉离经好像没心情二选一或是三选一。他擦掉了嘴角的血丝，任由一头冷汗往下滴，声音快要凝成冰。
　　“你让我觉得恶心。”他顿了顿，嘴唇变得愈发不见血色，“……我也恶心。”
　　像是要证明他确实心口如一，他再次扒着洗手池吐出一团殷红的血丝来。伏字羲一愣，都要开始考虑是不是得拨打120，但玉离经不给他机会，已经一抹嘴唇夺门而出了。
　　伏字羲深知自己此刻不应该凑到玉离经跟前找刺激，但终究放心不下，远远地跟在了玉离经身后。他才宿醉起床，昨晚被玉离经扒下来的外衣也没穿上，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他想自己真是作孽太多，才会遇到这等事，现在真是现世报了。
　　玉离经大概是大脑宕机了，也不知道打车，就这么遵循本能，一路步行到了君奉天的住处。还好距离不远，不然伏字羲非得变成一根人形冰棍——他一心尾随玉离经，也忘记打车了。伏字羲见玉离经驾轻就熟地进了小区，猜测他是来投靠亲友寻求安慰，便也放下心来，终于记得打了辆车坐回去。
　　君奉天开门看到玉离经的样子吓了一跳，让他进屋后给他裹了一条毯子，又倒了一杯热茶。君奉天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在一边坐着，等着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向他倾诉或是只是这么继续保持沉默。
　　喉间残余了铁锈味，灼痛、干涩，玉离经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君奉天只言片语，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如何描述。他像是一块会呼吸的腐肉，一呼一吸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令他作呕。
　　君奉天和玉离经一起坐了半个小时，起身给他换了杯温水。“回房间躺一会儿吧，我到楼下给你带碗粥。 ”
　　玉离经身体僵硬地点了点头，他不想睡觉，也不想吃东西。事实上，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只知道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灼痛，都在翻涌着挤逼他的喉咙。
　　伏字羲推门就闻到一股焦糊味，玉离经熬的粥早就干了，黑糊糊一片黏在锅底，都开始冒火星了。伏字羲连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就着灶上的火点了一支烟，皱着眉狠吸了一口。
　　他没心肝惯了，猛然在心里塞个人总是不适应，现下要拿出去，那更是空洞得漏风。玉离经学识好，教养好，相貌也好，不论是做儿子还是做情人，都是好的。可他现在是两样都做不成了。玉离经心中愤恨，定然不想认他，但伏字羲还是希望他能重回正轨，别就此行差踏错。
　　一支烟转眼烧到了头，伏字羲指尖一烫才反应过来，把烟按灭了扔进垃圾桶。本来他是打算周末约玉离经见面后探探口风，看他什么态度的，现在这事突然一下就捅穿了，他空下的时间只能用来叹气和抽烟。
　　他抽烟的瘾其实不重，毕竟上台表演是要唱歌的，不能坏了嗓子，但下一场表演都到年后了，他也就无所顾忌，靠着沙发一边玩游戏，一边一根接一根，嗓子都熏得哑了，然后给剧团编剧打电话告假。
　　反正，之前说要排练新剧目也是搪塞玉离经的。
　　
　　

五羊	2023-01-23 11:32
新年快樂！有時間就寫了(ღˇ◡ˇღ)

明月光教教徒	2023-01-23 11:48
感受到了虐，这俩最后要怎么在一起？太难了

五羊	2023-01-23 20:15
不虐的啦，搞同人嘛，作者想怎麼讓他們在一起就怎麼在一起咯

白綠	2023-01-24 11:10
誒嘿！我就知道！伏字羲對於知道自己和離經關係不會有太多心態變化，不過離經這個反應真的好嚴重啊，不知道後面要怎麼才能轉變了

五羊

2023-01-24 11:55

第十五章

　　君奉天对安慰人这件事实在生疏，于是就只是照以前一样对待玉离经。这样倒是正和玉离经的意。
　　他勉强自己喝掉了君奉天从楼下买的粥，又去洗了个澡冲掉一身黏腻的冷汗，换上了以前放在这里没拿走的一套运动服。
　　这套衣服还是他高中时候买的，虽然宽松，但现在穿着还是不太合身了。就像他回到这里，和君奉天也做不回从前的“父子”；就像他与伏字羲现在结束，也再做不成父子。
　　“晚饭想吃点什么？”君奉天问。
　　“不用麻烦。”玉离经穿上了外套，站起身和君奉天告别。“老师，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和云忘归一起过来。”
　　君奉天有些迟疑，但看玉离经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便没有再留他，只说：“有事就过来，我最近都有时间。”
　　玉离经没回租房，想到一墙之隔就是伏字羲，他就难以忍受。比起对伏字羲的厌恶，他其实更厌恶自己。他在酒店住了大半个月，期间和云忘归一起去看望过君奉天一次，再然后就到了开学的时间。他买了辆新车，把租房里的东西全都搬去学校后找房东退了租。
　　开学后忙了起来，玉离经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云忘归时不时会给他打个电话，打视频的次数比较少，因为很多时候他去的地方信号都不怎么好。他之前和伏字羲好像相处得不错，但近来和玉离经联系时再没提起过，大概是伏字羲和他说过什么。
　　很快就已经开学一个月，老小区的房东给玉离经发了一个快件。他从老小区搬家搬来的东西有很多都没打开看过，自然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遗漏什么。想着难道是忘记缴费的水电单据，玉离经打开了纸袋。
　　里面只有一张不大的相片，是用拍立得拍的那种，拍的是伏字羲躺在沙发上有些茫然的样子。应该是当时掉在了沙发底下，玉离经搬家的时候没有发现它把它遗漏了。
　　玉离经还在纠结要怎么处理这张照片，突然接到了伏字羲的电话。这是伏字羲那之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玉离经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了接通。玉离经没有开口，那边伏字羲也难得沉默了几秒。
　　「过来见一面吧，我在剧院等你。」
　　伏字羲的声音有些低沉，显得没那么轻浮了。没等玉离经回应，那边就挂了电话，好像已经认定了玉离经会去。他也没说时间，可能现在就在那里等着。玉离经叹了口气，将照片随手塞进了手边的一本书里。他下午没课，现在很空，他想要找点事做，来摆脱心里萦绕不散的焦虑。但最终他还是静不下心，在半个小时后开车回了市区。
　　今天不是剧团排练或演出的日子，剧院里只有伏字羲一个人在，舞台上只开了几盏灯，不够将偌大的场地照亮。玉离经走到了观众席最前排，没有上去舞台。
　　“……有什么事？”
　　“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事？”伏字羲立在昏暗的灯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你选择要怎么做，我都会尽量配合你。毕竟我们……”
　　“那就别再见面了。”玉离经打断道，他心里一阵窒息般的难受。这些天不管他怎么回避，还是会不时想起伏字羲。
　　就像是遗传性性吸引的说法，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不可抑制地被伏字羲吸引了，他分不清自己对伏字羲抱有的感情究竟是单纯的血缘牵引，还是他真的已经对伏字羲有了爱恋之情。可是不管如何，他都无法坦然面对伏字羲了。事实上的乱伦带给玉离经的痛苦从未消减，每每受到他的良知和道德的拷问，他总是无言以对，他不愿更不能承认他心里竟还是想着伏字羲的。
　　伏字羲似乎对他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行吧，就按你说的。”他把后一句“谁叫我是你父亲呢”咽回了肚子里，玉离经大概不想听到这个，他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
　　玉离经无意停留，转身往出口走去，伏字羲在他背后又叫了一声“离经”。
　　随后便是一声巨响，灯光一阵乱晃什么东西砸到了舞台，本就昏暗的剧院里又暗了几分。玉离经转过了身，看见舞台上方悬挂的射灯竟然坠了下来，在舞台上砸得破碎，而伏字羲已经摔下了舞台。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玉离经呼吸一滞，隔了两秒才走上前查看伏字羲的情况。
　　那射灯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到了他哪里，一片昏暗之中，只见伏字羲脸上肩上都是血，但意识还算清醒，还能和玉离经开玩笑说：“别慌。先打120，我还没死呢……”
　　玉离经略松了口气，没心情和他在这种时候斗嘴，扶着他走出剧院后直接开车送去了医院。医生护士们把伏字羲推进了手术室缝合伤口，玉离经等在了门外。
　　过了小半个小时，有个护士出来问他是什么血型，医院上午有个产妇大出血现在医院血库缺少伏字羲血型的库存。
　　玉离经没想到伏字羲失血严重，张了几次嘴才终于说：“我不能……我……他是我父亲……”
　　这句话抽走了玉离经大半力气，护士再和他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事故打断了他的诀别，他不知道如果那盏灯没有砸下来，他听到伏字羲叫他他会不会回头还是停下脚步，又或者他会很干脆地走掉。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得到答案了。
　　他呆坐在长椅上，看着时钟转了又转，手术室的门终于又开了。
　　伏字羲躺在病床上被推出，又被推进病房。他头上的伤不算重，只是擦伤，倒是右手臂被射灯碎片划了几道很深的口子，又摔下舞台骨折了，不得不打了石膏。他麻药还没退，并不觉得疼，除了脸色苍白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还在担心我？”
　　玉离经没说话，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也不看伏字羲，就这么沉默着。
　　伏字羲不习惯这种沉默，他蹭了半天才坐起身伸出没事的那只手在玉离经头上轻轻摸了下。
　　玉离经触电般浑身一震，脑袋低垂下去，将伏字羲的手紧紧捉在了不住颤抖的双手里。伏字羲感觉到手背上落下了几点温暖而湿润的液体，随后听见玉离经说：“我会下地狱的……”
　　伏字羲知道玉离经不信鬼神那一套，说这话不是那种意思，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向来机敏的舌头，现在罢工了。
　　“伏字羲，我会下地狱的。”玉离经又说了一遍，然后就不再开口。
　　伏字羲感觉到手背上的液体在慢慢变凉，玉离经的手也很凉，冰一样。
　　玉离经在伏字羲麻药消退前就离开了，看着倒不像哭过。他没说再见，这一面已是最后一面。他害怕自己再看到伏字羲时会忍不住动摇，他没勇气再做一次决定。
　　本来预计演出半年歌舞剧的剧团在缺少主要演员的情况下不得不改变行程，提前离开了剧院，也离开了这个城市。伏字羲没来和玉离经告别，但挑了个周末去了玉离经工作的学校。他本也没想遇到玉离经，只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不带留恋地走了。
　　在那之后玉离经时不时会收到一张张明信片，没有署名，但他知道那是伏字羲——他居然直接用的云忘归送他的那些明信片，根本就没想掩饰身份。明信片上有时候会写上一段不知从来看来的诗或台词，有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安，偶尔会除了邮戳再没有别的字眼。好像是伏字羲想起来就会随手送出一张，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玉离经没有回信。大概伏字羲也不需要他回信。那一张张明信片被放进了抽屉深处，不需要拿出来再看，玉离经也记得上面写了些什么。他有时会很怀疑，自己的记忆力真有那么好吗？他所确信的内容真的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可他也没打开抽屉去确认。
　　学校里的树在初春抽出嫩芽，在渐渐上升的气温中长成一片葱绿，又在下学期开学后染上金色飘落满地，最后只剩下枯黑的树枝。
　　又到了冬天，又到了寒假，这一次玉离经离校很早。君奉天今年不会在家过年，说是和玉箫还有玉逍遥他们一起出国接受心理辅导了。云忘归这次游玩得更远了，地方还很偏僻，以他那辆破皮卡的速度，估计要三五天才可能赶回来。墨倾池和邃无端他们倒是说最近不忙，可以出来聚会，不过玉离经没约他们，他有别的计划。
　　过了午后，玉离经收拾了些衣服开车前往市区。他退了租房后君奉天给过他他家的钥匙，不过玉离经不准备去那里。他计划着找个酒店住一晚，然后再随便选个地方像云忘归一样自驾游去，等到开学再回来。
　　车子开出学校十多分钟，玉离经瞥见路边等了个男人。那人穿着深蓝色的大衣，戴着暖白色的围巾，十分有风度地站着，在寒风中呼出袅袅白气。
　　气温很低，天色很暗，今晚注定会有一场大雪。

　　

五羊	2023-01-24 11:58
因為離經有道德包袱，鬼爹沒有那種東西（咳咳咳……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在乎啦，他如果表現出來在乎，離經會更難受……

zhanwww	2023-01-24 12:25
哇，又遇到了，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YLn?.sV{[0 太太新年快乐！！！

明月光教教徒	2023-01-24 14:13
他爹骨折了，玉主事这样就离开不太好吧ヾ(’A‘)ノﾟ最后还是他爹来看他

五羊	2023-01-24 22:40
新年快樂！！哈哈，其實也不是大事啦……普通小甜文嘛

五羊	2023-01-24 22:43
我以為我寫得蠻清楚了的……離經面對鬼爹會動搖，所以很快就走了啊，不然留下來父慈子孝嘛

五羊	2023-01-25 10:06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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