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般若蘭寧 |
2008-04-21 00:00 |
誰人許我千秋——靜夜 F od2K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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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了牌符，又做過早課。赭杉軍從觀裏回到道舍時，天已經亮了好一陣子。雖然一夜未睡，倒也不覺得乏累，該然算得上是一身上乘功體的好處。 jmz, 1[
一進門，就看到紫荊衣挽著袖子趴在桌子上寫字，墨塵音給他研著墨，一邊眯著眼睛瞄著他筆下的紙，忽然叫起來：“哎呀，先別寫，粉線格子打歪了！” =#SKN\4
紫荊衣白他一眼：“八個字而已，打什麼粉線格子，閑的！”一邊蘸墨落筆，一揮而就。 b2 d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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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軍踱步過去倒了杯茶水，順便瞟了一眼。一口水在嘴裏打了兩個轉，還是咽下去了，然後道了聲“早”。 | &o%c/
紫荊衣只顧著吹幹紙上的墨蹟，墨塵音幫他將紙抻起來，一邊向赭杉軍道：“早……你要不要去睡一會兒？今天沒什麼事。” ?E=&LAI#
“吾打坐就可。”赭杉軍指了指那張大紙，“這是……” UeX3cD
紫荊衣“哼”了一聲：“宗主他老人家的金口玉言，當然要掛起來。山下已經燒了兩間偏殿，要是山上也燒了，四奇的名號就沒臉見人了。” =&< 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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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衣一筆草書寫得飄逸瀟灑非常，墨蹟淋漓八個大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端端正正地貼在了廳牆正中掛著的那副“道”字下麵，白牆白紙黑字，醒目得很。 pu=Q;E_f[
墨塵音退後兩步瞧了瞧，點了點頭：“沒歪。赭杉你看呢？” +(QGlRd
“不錯。”赭杉軍純粹對那八個字的筆力發表了一下意見，忽然後知後覺地轉頭，“吾未曾見到金鎏影……” qJKD| =_
墨塵音向一邊緊閉的屋門指了指：“他在練功。今晚的輪值到他……忘不了的。” 4L( axjMYU
“嗯。” 2>_6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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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渴睡，但養神卻是無妨。 W EZ(4ah
赭杉軍在自己的床上盤膝靜坐，屋子裏只聞吐息之聲，倒愈發顯得安靜起來。 p (:\)HP)R
不多時，聽到對面的屋門響，似乎是金鎏影的聲音含糊說了兩句什麼，紫荊衣應了聲，墨塵音的語調倒提高了不少：“我也要嗎？哦，好的。” \ 2*<Pq
又是開門關門，再次沉寂了。 '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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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之中，道舍外的風聲明顯大了起來，吹得窗櫺“嘎嘎”作響。 H'P1EZtq
最近的封雲山天氣燥得很，觀中不只一次走水。雖然損失不大，卻也足夠使人憂心，各殿閣房舍處，俱加增了夜值之人。大贊樓是收藏奇門化外術法書籍的禁地，尋常道人涉不得足，便由四奇自行負責了。 D a0E)
聽這風聲，今夜怕又是要打點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D9 OS,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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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坐了一個時辰，神思清明起來。 i\ X Ok!
赭杉軍慢慢睜開眼，正想著是不是到後院去走一趟劍法。驀地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又低又促，一起便落。 .yd{7Te
赭杉軍卻忽然大變了臉色，一閃身沖了出去，一手便推上了金鎏影的屋門。 y} R{A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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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得嚴，但卻是沒上鎖的，觸手便開了。 7AX<>^
一腳踏進去，先看到跌坐在蒲團上的金鎏影，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全身僵直得如同木雕泥塑一般。赭杉軍足下不見半點停頓，直接沖到了他的身後，一掌按上背心，默運起玄功開始為他疏導紊亂的氣脈。 =;9Wh!{
紫荊衣有些狼狽地靠坐在另一邊的牆角下，撇了撇嘴：“來得真及時，那就交你了……”忽地噴出一口血來，臉色越發難看，就著癱坐的姿勢也開始運功療傷。 k:nr!Y<
貌似最是無恙的墨塵音搖搖頭，扶著牆站起身：“吾去拿藥來。” 5rr7lw 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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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桌前冷冷清清，只得赭杉軍與墨塵音兩人對坐著。 Eg FV
金鎏影行功出岔，雖然及時疏通了氣脈，但仍是在昏睡之中。紫荊衣位在側翼護持，反彈之力同樣承受了大半，飯前倒是咬著牙爬了起來，可惜還沒完全挪下床，就被墨塵音難得揚眉吐氣地一巴掌按了回去，被嚴詞勒令沒有恢復八成前不准下床。 G!C2[:[g
紫荊衣摸起扇子擋著臉躺了回去，扇子下面，究竟是什麼表情就看不到了…… ={o>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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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軍一口口慢慢吃著飯，第十次到醬瓜碟子裏夾來夾去時，終於被墨塵音一筷子撥開了：“不用想了，今晚大贊樓由吾去。” +^iUY%pm
赭杉軍一愣，目光從飯碗挪到墨塵音的臉上，停頓片刻後，點了點頭：“嗯。” Z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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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可以吃別的菜了……醬瓜要被你夾光了。”墨塵音輕笑一聲，將兩盤菜向對面推了推，倒剩下一樣素炒的留在自己面前。赭杉軍的心思本就不在飯菜上，經他這一提，才也失笑起來：“抱歉……” R#"k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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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聽到紫荊衣有氣無力地哼聲：“吃鹹菜的向吃肉的抱歉，作小的倒管教起師兄來。這世道反了……” nw+ L 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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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領來了鑰匙和牌符，墨塵音站在大贊樓前，第一眼看到門板上醒目的一張白紙，挺拔有力的八個正楷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5 wmH3g#0
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聲。 mqrP0/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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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秋夜裏，倒不覺得已生了涼氣，只是窗外的山風聲刮得滿耳狼籍。墨塵音在一樓臨時收拾出來的矮榻上坐了，許是響應著“小心火燭”的說法，整座樓中倒只找得出一支半殘的蠟燭，搖搖晃晃立在燈架上，照得周遭不但不甚明亮，反而有些可憐起來。 EW%%W 6O6
墨塵音本撿了本書打算消磨時間，但在對比了一下燈影內外的光線區別後，還是很理智地按下了。再想了想，索性連那一點燭焰一併撚滅，黑暗靜謐之中，古舊的書香與潑喇的風聲混在一起，竟也有幾分別致。 H [w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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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卷得葉子滿天亂飛，大概明早起來，足夠負責清掃的道童頭痛了。墨塵音半眯著眼，默默在心裏數著：“進院子了……五十三步……大門……” I,(m\Nal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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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腳步聲在門外嘎然而止，頓了頓才又抬起手來。可惜還沒敲上去，門倒自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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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軍被一把拉進了屋，順手推上門：“你沒睡？” N)K};yMf
墨塵音笑了一聲：“若說吾是在等你，你信不信？” S$HzuK\f
赭杉軍聲音裏似也帶了絲笑意：“未必不信……手伸出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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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音配合著乖乖伸手，赭杉軍搭上他的腕脈，切了一切：“你自己調養過了？” QXY-?0RO#
“又無緊要燃眉之事，吾何嘗虧待過自己。赭杉，你當吾還是童蒙不成。” (C={/waJ
赭杉軍點了點頭，也不知墨塵音究竟看到了沒，就依著記憶向收拾出來的那個角落走過去：“金鎏影傷得不輕，雖然反彈之力大部分由紫荊衣承接了，你也不該全然無恙才是。不說出口，也未必瞞得了人。” 0(VH8@h`O
“吾何時隱瞞了，只是未曾主動說出口而已……”墨塵音心裏頭悄悄抗議一句，但見赭杉軍難得一臉嚴肅地說教，倒也沒有吭聲，安靜地跟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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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窄窄，正容得下一人安臥。赭杉軍在被褥上摸了一把，雖然涼意沁沁，倒也不很過分，便隨手將墨塵音拉了過來：“你睡吧。” 'Cd 8l#z7
“咦？吾……” M=H W2xn
“有益傷體療複。” .+t{o [
“可是今晚……” Oh9wBV
“有吾值守便可。” e S8tsI
“……” $qYtN`b,
第三次張嘴，倒沒再出聲了。赭杉軍認定了的事，墨塵音自認辯他不過，何況自己又確實有軟肋捏在他手裏…… Q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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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薄被攏上身前，墨塵音忽然歎了口氣：“赭杉……” B$1nq#@
“嗯？” 0AP 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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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對著你時，十次倒有八次本來不倦，卻仍是以睡覺告終，真不知道是誰比較無趣……或者說，失敗？” )HNbW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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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中沒有人說話，於是墨塵音也終於再次如自己所言般，不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F1h3q)L
秋涼夜靜，只聞風嘯之聲。許久，才聽得有人自言自語般淡淡道：“那也未嘗不好……” JryDbGc8
墨塵音翻了個身，將臉轉到牆壁那邊去，含糊了一聲：“安心嗎？” $)\%i =
“吾……亦然。” \j !JRD+j
一隻手輕而穩地按上墨塵音的後背，緩緩將一股真氣渡了過去，以極細緻柔和的幅度熨撫著他的內傷。墨塵音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但之後倒也再無了動靜。 $9Ho d-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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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秋夜，漸漸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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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再也看不到，我想大家也不会忘记小墨的。嗯……让我稍稍自我安慰一下吧——起码，小墨可以去和另外两位好友团聚了，他不会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