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歷史】離草萋萋（元稹X白居易）(完) 同人文學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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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光圈

2011-01-23 19:26

　　雖然到了元稹的父、祖一代便有些沒落了，但是元稹家裡畢竟是北魏至隋的顯赫世家，家中的經濟頗為寬裕，這也使得元稹沒有急忙趕考的必要，可是他還是被家人們迫著第二次上京城趕考。

　　這是因為前一段日子，又同時有兩個小妹妹來到元家哭哭啼啼的，一個抱怨元稹不理她了、另一個說元稹的態度變得很差……這兩名女孩一開始同病相憐，可是當她們發現各自其實是喜歡上同一名男子，她們便開始在元府家門前鬧了起來。

　　元稹家裡提供他足夠的師資以及空間來讀書，再加上他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得就算不需要花太多時間，也能把該背的書全部背好，例如他年紀輕輕就登上明經科，這便是一例。其實能在明經科名列前矛，也非常厲害，可是打自則天武后那時起，明經科出身的人總是被當作兩腳書櫥，作不到好官，在外也得不到尊崇。

　　總之，得到了這一樣證明自己能力的功名以後，元稹居然不受官，再次回到家鄉－－總之，他讀書就是讀得比同輩的人都還要輕鬆，這也使得他多出很多時間，來勾搭其他的女孩子。

　　其實，鄉里間，還有哪些女孩沒被他勾搭過？元稹真是聲名狼藉，可是愛情是盲目的，使得即使他這個人聲名不檢，依舊有許多女孩子陸續上勾。

　　於是元稹的父母只好逼他離開，當然，他們沒有把話說白。他們掛在口頭上的，是「太史公」或是「杜甫」行天下的例子。不過元稹很聰明，他知道父母怕他們官宦世家的清譽會毀於他的手上，所以他沒有再多說。而且元稹家族畢竟是胡人血統，先世可是鮮卑族的拓拔氏，這種天生的直烈的性子遺傳到元稹的身上，再明顯也不過了。如果是別的採花公子，可能會為了繼續留在鄉野，而與父母扭扭捏捏，可是元稹一口就答應下來。

　　「放心吧，只要我到長安，一定能連登科第。」元稹拍拍胸脯道。在場的眾人，當時都只當他是個笑話，卻沒想到他後來真的一舉成名了。

　　除了家裡逼元稹離開以外，還有另一個原因，使得元稹發憤圖強，那便是李賀。先前有說到，元稹是明經科出身的。他到了京城以後，一直很想去拜訪李賀，李賀卻因為元稹是明經科出身的緣故，拒而不見。這使得元稹氣憤至極，發誓成為進士……話雖如此，這位元稹潛在的助力，卻來不及再和已經成為進士的元稹見過一面，就先西歸了，這是有點可惜的事。

　　總之，元稹抱著必勝的決心去了長安。長安在科舉時間，總是聚集自各地鄉試脫穎而出的學子。自從則天武后擴大科舉任官，尤其針對進士科的部分，從前只有明經科的高門士第可以參與任官的機會，現在卻是人人都有機會晉升名流，時下的儒生們就更加勤奮了，科舉的熱潮也比起前世還要更盛。

　　一路上，元稹有吃有玩，撘馬車上京時，身邊還有歌女作伴遊，好不快活，完全沒有參加科舉的肅殺氣氛。

　　不過在大馬路上，他發現週遭趕考的人，幾乎個個都是他這種大少爺，就沒看見他想像中，那種清寒子弟坐在路邊忍受著風霜，埋頭苦讀的情形。正當他這麼心想的時候，卻看見街道上的客店門口，就有一名少年正在埋頭讀書。不過，雖然在元稹的眼裡，那是個少年，他卻不知道，那位「少年」比他大了足足七歲。

　　「元公子，你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啊？」

　　這時，伴在元稹身邊的女郎，扯了扯元稹的衣袖，嬌滴滴地嗔著。元稹卻比了手勢，示意她安靜。

　　就在華奢馬車經過的那一剎那，元稹全副的視線都拋向坐在下方的那位少年。只見少年的頭髮簡單地綁著，不像其他同輩人那麼注重裝飾，垂散的髮絲卻也顯得清秀可愛；一身清逸飄靈的白衣，也許最主要是因為家境緣故，他並不配穿紫衣或紅衣，可是也更襯得出他修長纖細的身形。可惜的是，那少年低著頭，不斷對手中的書卷唸唸有詞，看來是讀書入魔至深了。以致於元稹無法看見他的臉孔。

　　「嘻。」

　　這一幕，讓元稹笑了。對比起他讀書的從容，眼前這位公子顯然認真而嚴肅得多了，是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也因此引起了元稹的興趣。

　　既然也是參加科舉的考生，總會有機會再相見的。元稹兀自心想：『到時候，一定要去跟他搭搭話！』

＊＊＊

　　一試成名天下知，白居易不負母親從小辛苦栽培的心意，果然奪進士第。在一千多名貢生之中，他以第四名高中，著實不簡單。這一年，他正好二十九歲，是所有進士中最年輕的，所以他自己也高興地題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不過，儘管白居易已經二十九歲了，歲月卻不怎麼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在他十六歲那年，第一次上京時，他去找顧況「品評」詩文，其實這就是干卷的動作，不過白居易不是那種會賄賂的人，顧況也不是靠錢就能收買的人，所以顧況之所以會喜歡白居易，真的是因為他的才華的緣故。

　　那時，顧況一翻開詩捲，頻頻點頭，藏不住洋溢的笑容。有這麼多青年學子都來找他提拔，可是就屬白居易真的有才華，寫出來的詩既美，又有深意。尤其當他看到白居易那首《賦得古原草送別》，更是鼓掌叫好。那首詩的內容如下：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好詩！好詩！」顧況因而拍案大叫。

　　那天晚上，白居易被顧況留下，共進晚餐；他才回到客店，店老闆馬上幫他換了一間最新最大的雅房，因為顧況已經先付過錢了；隔早，顧況便派總管把白居易接到他的府邸裡居住，白居易便一時間成名了，許多同輩書生都來一睹能讓顧況滿意的少年，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十六歲的白居易，就已生得清秀俊逸，五官標致，尤其還帶點稚氣。唐代十分重視人的儀表，這也是盛唐時李白十分出名的原因，因為李白混合胡人的血統，五官帶點洋人氣息，人生得高大又俊美，自然非常受歡迎。而此時的白居易，一是有才華，二是人長得可愛，因此在同輩之間也備受推崇。

　　……轉眼間，他已經二十九。儘管稚氣稍退，但清秀的眉目絲毫沒有變質，依舊是那樣清俊得讓人愛不釋手，依舊吸引旁人的注目。但是白居易並沒有因此再多加裝飾自己，他討厭別人只看他的外表。

　　暮春時節，是公布新科進士的時候。全國總共十七名進士，一齊騎著高大的駿馬，胸配紅綵，在長安街上緩緩行進。路上鼓掌奏樂，一片歡騰，大將南北湧入的民眾，都爭相目睹他們的光彩。白居易也不由得沉浸在這熱融融的，歡樂的氣息之中。

　　在遊行過後，照例有道曲江宴，是由皇帝來宴請新科進士的，也就是北宋司馬光所說的聞喜宴了。

　　白居易戴著御賜的簪花，有種窘感，正想拔下來的時候，卻有一名少年叫住他：「公子，請等等。」

　　白居易倏地停了動作，回頭一看。那叫住他的少年，立刻走了過來，笑著說：「為什麼急著拔去簪花？這可是屬於進士的光榮。」

　　白居易答說：「沒什麼……只是不習慣這種太華貴的東西。」他看見那名少年的頭上，也綰有同樣一朵簪花，那是軟赤金所製，上頭綴有藍寶石、祖母綠，閃耀而美麗，頓時竟讓白居易興起想把這簪賣掉，以貼補家用的念頭。

　　那少年聽了，掩口而笑，立刻興奮得叫道：「我懂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高中第四的白學士！久仰，久仰！」

　　白居易聽了，十分訝異，沒想到這人居然一眼就認出他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憑藉著什麼，難道這人聽聞他家境素貧？白居易有點不好意思，也柔聲答道：「承蒙愛戴了。白某也冒昧請問公子的名諱？」

　　少年很乾脆說道：「我的名字是元稹。不過我和你不同榜，所以你就不用再去榜單裡找我的名字了。」聞言，白居易笑了一下。

　　元稹的豪俊之氣，是會噴射出來，十分得人好感的類型，真要說起來，這分帥氣竟與李白有幾分相似，就是與白居易這種曖曖內含光的人很不一樣，一時之間，元稹灑脫的言談居然讓白居易有點窘、有點不習慣。

　　倒是元稹的話題不斷，很會化解白居易談話時的停頓。說到後來，他們意外地發現兩人在應試時，寫下的詩內容很相同，這讓兩人都笑了，白居易這也才越發感覺到元稹是一名才華洋溢的才子。儘管兩人才華相當，可是每次抬頭看到元稹，白居易又會感到挫折；眼前的人身著一襲鮮紅色官服，再簪著那朵金花，看上去多麼貴氣而合適，至於貧窮慣了的自己呢？白居易連鏡子都不敢照，就怕原形畢露，他怕自己會想取笑這鏡中的身影。

　　就在白居易兀自嘆息時，元稹又拍拍白居易的肩膀，很是親暱地問道：「樂天，難道你不想問，為什麼我會阻止你摘下那支簪花嗎？」

　　白居易當下還真的沒想到這問題，就附和道：「喔？為什麼呢？」

　　至此，健談的元稹，臉上竟也浮現一絲不明的羞赧。

　　「附耳來。」元稹故作神秘地說。白居易便側了過去，而元稹在他耳畔邊，輕吐著熱氣，悄悄道：「原先，我站得遠遠的，在人群中看見你身穿紅衣的樣子，腦中一開始浮現的，是鳳凰的模樣。」

　　白居易覺得耳邊有點熱，又有點癢，思緒飄然，一時間聽得也不是很經心。他含糊道：「嗯？」

　　元稹沒有發現白居易沒有認真聽，又呵著氣，接著說：「為了多看看你的模樣，我這才擠進人群，等到近看時才發現……嗯？這可不是鳳凰呢，其實，這是西王母身邊的仙女姊姊吧？」說完，怕白居易會想打他，元稹立刻就退開，只站在白居易的身邊，又掩不住笑意地輕笑著。

　　「……」

　　白居易一陣啞然。他看了元稹好幾眼，又低垂下目光，不敢置信地說：「賢弟別拿我當玩笑。我知道自己有幾兩重，這件官服由我來穿，一定不合身。」

　　元稹原以為白居易會發羞，卻沒想到白居易反而會是這樣喪氣的模樣。為了安撫，他連忙答道：「怎麼會？你不知道自己面如璧玉，身材又修長，穿什麼都搭！怎麼會以為我在開你玩笑。」

　　很少有人這麼直接地稱讚他，這讓白居易更窘了，他又發現元稹一臉真心，原來還不是單單在捧他罷了。白居易呼了好幾口氣，花了點時間平復心裡熱燙的騷動，這才慌忙地回了一句：「－－賢弟也不差。」

　　元稹對上白居易的目光，「我知道我很好啊。」元稹卻是這麼答道，顯然他真的非常有自信了，這讓白居易十分羨慕。

　　於是在曲江宴上，兩人第一次結識。

＊＊＊

　　後來，由於白居易被發配到校書郎的職位，不合乎他想對朝廷有所貢獻的理想，他在校書郎任滿了之後，便準備要應制舉，以利重新發配官職。

　　在這同時，元稹竟也有同樣的想法，他便提議白居易與他一同搬進華陽觀居住。

　　華陽觀，原本是華陽公主的住處，後來被改建成了道觀。人煙稀少，環境清幽，確實是進修苦讀的好地方。

　　白居易在這同時雖然與許多少年人都有所來往，但就屬與元稹互動得最為頻繁。除了他們倆人是同事，一天十二個時辰，總是有五、六個時辰要坐在一起，自然日久生情以外，元稹又三不五時就來找他，就算住的距離不遠，也不忘了時常寫些短信；其實這些動作已經幾近騷擾了。可以說，白居易真的是元稹生平中第一個有興趣的人，為此，他可是卯足了全力。

　　當然，白居易可沒想這麼多，他只覺得元稹所作的一切都太溫馨了，也就就順著元稹的意，有時與他出遊，有時互相寫詩應合，也常常一起賞雨觀花，兩人的日子儘管平淡，卻也十分愜意。

　　在元稹的熱絡之下，白居易早已全心將元稹當作他最好的朋友。如果要說到互相切磋以及生活上一同扶持的夥伴，怎麼想，也還是非元稹莫屬了，所以白居易一口就答應下來。

　　這段期間，兩人為了準備策論的題目，收集了很多關於天下大事的問題，兩人互相辯論、闡發，並各自寫成文章。元稹儘管比白居易小了七歲，卻才思敏捷，飽讀詩書，絲毫不比白居易差，因此也時常對白居易起到啟發的作用。

　　至於元稹，這一段日子對他來說最大的收穫，恐怕是平靜了。因為他只要待在家裡，就會忍不住想出去找女孩子說話，但是有白居易在，他非但不會偷懶，反而還孜孜不倦地樂於與白居易一同學習，唯恐落後了白居易一步。而且兩人雖然年紀有差距，但是白居易並不會擺出身為兄長的高架子，取而代之的是對元稹時時關心，事事關懷；元稹備受白居易照顧，當然也就更喜歡他了。

　　他們總是同案讀書，有時坐在對面，有時並肩。如果是白天，就把窗戶全部打開，讓青陽的暖和與光線全部直射進來；若是黑夜，在他們之間便燃起溫暖的紅燭光。

　　這一段日子，也是他們在一起得最久、最無憂無慮的日子。誰知道後來因為貶謫的關係，兩人距離越來越遠，久久才能會面一次……

　　這一天，他們難得出門。外頭剛下過一場雨，天空乾淨而清澈，空氣鮮甜，郊外有小山、林泉，碧藍與縹綠交融，穠麗的風景綺麗，讓白居易沉醉不已。

　　除了山泉風景以外，路邊還有許多野花繽紛地展顏著。相較起身旁的白居易正遠眺那頭的風景，元稹倒順手摘起路邊生長的白山茶來。一將花捧到掌心上，元稹細看著，儘管這花沒有香味，卻十分素淨、可愛，再拿在眼前，與白居易一比，元稹在心中偷笑道：『這朵白山茶，與你真相稱。』心想著，就趁白居易不注意的時候，把那朵山茶按到白居易的髮上。

　　「微之，你做什麼？」白居易忽地回頭，發現頭側好像有什麼東西卡著。元稹趕緊按住他，「別動別動，不然花會掉下來。」他自衣袖中取出一面小小的銅鏡，擦個發亮，再照在白居易的眼前，微微調整著角度。白居易看到鏡中的自己，原來戴著一朵山茶花，不禁笑了出來，「微之真有雅興。」

　　「喜歡嗎？」元稹好像一個做了好事，趕緊要邀功的孩子一樣。他潛身到白居易的面前，對他笑嘻嘻地問。

　　白居易除非上朝，否則很少戴冠，現在又是和交情熟透的元稹在一起，也就更不重視儀容了，連頭髮都不綁，就這麼披垂著那一頭烏黑長髮。就平時而言，自然是沒什麼，不過此時再加上一朵花，再加上白居易愛乾淨，不曾留鬍渣，看上去就稍嫌女氣了。可是這朵花這麼可愛，又是元稹安上去的，白居易捨不得傷元稹的心，也就不吐實，只是笑著點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元稹見到白居易連罵也不罵他，很是納悶，問道：「樂天怎麼不語？你要說說看是喜歡，還是討厭啊。」

　　白居易答道：「不喜歡，可是也不討厭。」

　　這模稜兩可的回答，更是讓元稹擠了眉。見狀，白居易解釋道：「坦白說，我很喜歡花，我的母親也很喜歡花，詩經還有楚辭也常常提到花，花更是造就出許多雅人名士。但是自從六朝以來，風花雪月的文章難道還不夠多嗎？一想到這裡，我就有點畏懼花了，深怕一見到花，居然有了靈感，寫出來的東西，卻又跟前朝那些駢文一樣低俗。」

　　元稹見到白居易連出去玩，心裡都在掛念這些事情，便覺有些惘然。他切切地說：「樂天，坦白告訴你，我從小到大寫的詩，都是一些描述女孩子相貌，又或是一些單純抒發花草之情、玩物喪志的詩。大家看了都說我寫得好，格律工整，詞藻華美，因而稱我是才子。那麼你會因此討厭我嗎？」

　　白居易沉默半响，道：「你那畢竟是以前的事情了，何必老事重談？」

　　元稹很想知道白居易對他的看法，就說：「你說你討厭那種風花雪月的文章，所以我想知道，你會不會討厭我？」他的聲音表情極為誠懇，忽然間使得白居易有些不知所措。

　　「樂天，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花嗎？」元稹這次又湊近了些。直到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鼻息的距離之近，他竟牽起白居易的雙手，這麼問道。

　　白居易一時間雙頰竟熱得發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從小到大，自己並未經歷過這種特殊的情緒，當下腦裡橫衝直撞，無法清晰思考。眼見元稹的面容竟越湊越近了，白居易偏過頭，趕忙道：「喜歡，我很喜歡。」這時，元稹才退了回來。白居易連忙將自己的雙手抽了回來，只覺元稹手心的溫度還殘餘在自己的手背上。

　　當天晚上，氣氛就變得有些緊繃。不是元稹又要為難白居易，而是白居易自己心裡有芥蒂。平常他會靠著元稹的身子，也會攬著元稹的肩膀，甚至是握著他的手，與他一同寫字，感情好過如膠似漆。可是就這一晚，白居易特意坐得離元稹比較遠，元稹要找他說話，白居易又總是草草結束話題，然後兩人就陷入一陣沉默。

　　元稹這才瞭解到，也許這種感情其實是不好驚動到人的，尤其是像白居易這樣敏感而膽小的人。儘管白居易作詩大器而周全，但是與白居易朝夕相處過的元稹，心裡自然清楚：若是沒作的事，白居易就坦蕩蕩的，十足個男子漢；若是些令白居易感到虧心的事情，那麼他就是心胸再寬大，都容忍不下沙粒大的躊躇。

　　又讀到深夜，溫度逐漸低了，元稹竟然聽到一陣吸鼻涕的聲音，抬頭一看，只見另一邊，書桌前的白居易有些瑟縮。他很是驚訝，心想，今晚特別冷，怎麼也不加件衣服！不管白居易是否有意要隔離他，他自己就離開椅子，逕自走去，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到白居易的身上。

　　白居易禁不住元稹對他這麼好，便低下頭來，原本在寫的策論也無心繼續了，毛筆攤在一邊。愣愣地轉過頭來看元稹，只見他一臉溫暖的笑意。

　　元稹面有愧意，細聲道：「樂天，今天上午的事情，嚇著你了嗎？」

　　白居易不可能會承認自己確實是被驚動了。他搖搖頭，強顏歡笑道：「賢弟說笑了，我好歹也見識不少，又長到這個歲數了，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被你驚嚇著了？」

　　聽到「賢弟」這個稱呼，元稹感到有些頭暈。他一向喜歡與白居易互稱字號，總覺這樣比較親暱，然而現在白居易彷彿在藉由變更稱呼來刻意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元稹忍受不了，竟哀求似的說：「樂天，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比較不會說話，拜託你別再這樣跟我兜圈兒了。就讓我們和平常一樣相處，好嗎？」

　　白居易淡然地答道：「微之，你沒有什麼不好的。你既沒嚇到我，更沒有口才上的問題，為何現在卻這樣苦苦哀求我？」

　　元稹有些焦急，他說：「樂天，你說得對……如果是對其他人，我一定是舌燦蓮花，但是惟獨對你……我太瞭解你了，知道你不吃這一套，所以我在你面前，口才自然就遲鈍了，唉。」

　　這句話竟動搖了白居易，就因為元稹把他視作獨一無二的，這更讓白居易甜蜜得心煩，同時心中也開始萌生一股特殊的暖意。他閃爍著心緒，顫抖著開口：「……微之，我不是故意要欺負你、讓你焦急，只是我想……我們是不是太過親暱了？這樣，似乎不合禮節。」就在白居易說的同時，站在白居易面前的元稹，擁抱似的，把坐在位置上的白居易圈進他厚實的懷抱中。

　　白居易心想，他才在說，這人怎麼又犯了？他要推開元稹，但是元稹不從，反而還彎下腰來，一次比一次更好聲好氣地說：「樂天，別、別這樣拒絕我，你說我不對，那我就全認了，好嗎？」

　　元稹這種死纏爛打的方式更讓白居易心慌。白居易的道德感很重，他感到兩人之間有某種特殊的情感正在滋生，因而心慌；他不曉得元稹知不知道這一點，但是既然自己已經發現了，就不能讓這個錯誤繼續延續下去……說是這麼說，當元稹真的上前抱住他的時候，白居易仍然不忍心真的使力推開他。

　　於是，這一個寒冷的夜晚，他們倆第一次擁抱，用彼此的體溫取暖，取代厚重的、遮身蔽體的大衣。

　　白居易竟然因為這意外的溫暖而顫抖不已。他一次次想推開元稹的手，總是被元稹細心而溫柔地呵護住。

　　工作不繼續了，兩人開始閒聊。白居易這才說到，為什麼即使天涼了，他也不加衣服－－他們家雖然是官宦世家，祖父輩卻都是明經科出身，無法發配到好的官職，他地父親薪資微薄，又有四個孩子要養，生活上有些困難，遇到天寒地凍的日子，四兄弟的衣服要分著穿，白居易又捨不得讓兄弟受凍，就把他的衣服讓給其他兄弟穿，並且藉由讀書來分心，這樣才不會感覺到酷寒。

　　久而久之，他就沒有加衣服的習慣，就算天冷了，似乎也沒什麼感覺。

　　當白居易將這些往事，真誠地說出來的時候，元稹忍不住哭了。

　　白居易又說到，自己並不習慣被別人抱。他從小只有在強褓時被媽媽抱過，爸爸一向在外作官，很少回家，大哥白幼文也體弱多病，無力抱他。等到三弟白行簡出生以後，白居易就常常抱抱他的小弟，可是隨著行簡的歲數增加，身高陡增，後來甚至超過了白居易。

　　那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白居易考上進士，光宗耀祖、凱旋歸來，三弟就在大廳候他。那時，白居易才踏進門裡，白行簡竟一陣助跑後，熊抱直撲而來，把白居易抱得喘不過氣，甚至還把他壓倒在地上。儘管這是欣喜之情溢於表，白居易回想起來，還是有點怕怕的，媽媽就笑著把白行簡罵了一頓，再把白居易從地上攙起來。也因此，白行簡就不曾再抱過白居易了，因為人只要一衝過來，白居易就會忍不住想毆打他。

　　說到這一段，元稹又忍不住笑了開來。他又切切地問道：「樂天，那你現在被我抱著，會害怕嗎？」

　　白居易沉吟了一會，一時間竟陳述不出這種複雜的感受。他確實是有點害怕，但不是對弟弟那種熊抱的害怕，而是細微的特殊的心顫。最後，他搖搖頭，答道：「微之，我不害怕你。坦白說，我現在覺得很溫暖，很幸福。」說到這裡，白居易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真的說出來了。

　　看著元稹，白居易按捺住尷尬的心情，也忍不住問道：「－－那麼，微之，你攬著我，又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元稹竊笑著，歪了頭，直言不諱地答道：「嘛……樂天，你的腰好細啊。」

　　聞言，白居易睜大了眼，這才注意到元稹果真正有意無意地摸著他的腰側。白居易忽地把元稹那只上下其手的狼爪拍掉，道：「喂，你……！唉，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見狀，元稹卻面露得意地說：「因為是我，所以你捨不得訓斥吧？」這句話令白居易顰眉不是，發怒也不是，最後竟笑了出來。

＊＊＊

　　在這之後，白居易與元稹一同去應制舉，考了同科，最終果真成為同榜，然而，元稹第三，白居易卻是第四。

　　元稹最後被留在京城，作為左拾遺，而白居易由於策論所用的言語過於直率，令宰相有所顧忌，因而被調任到鄉下作縣尉。這是份催租收稅的工作，總是讓不少不忍心鞭撻黎民的文人們唾棄，杜甫與其好友高適就是有明的例子。想當然爾，一向憐恤百姓的白居易，當然也不想接手這份工作，但是為了家中生計，他也不得不為這五斗米折腰了。

　　聽見派官以後，元稹隨即急急忙忙自長安趕到江南，要見白居易一面。

　　他們坐在城郊的涼亭裡，雖然已經一段時間沒見了，但兩人還是一樣親暱。

　　他們先彼此寒喧了一番，白居易接著道：「微之，恭喜你，將來要作陛下身邊的諫官了。」

　　雖然這可是皇帝身邊的官職，元稹卻搖搖頭，一臉悲淒道：「我這份工作不好作。你也知道諫官這差事，根本是閒職。現在宦官亂政，哪有皇上不聽信讒言的？倒是上諫言的臣子們，再怎麼憂國憂民，個個都只落得殺頭的命運。」

　　聽到元稹這麼說，白居易心裡自是很捨不得。但他心裡更大的缺憾，是自己即將被發派到周至縣，距離長安很遙遠，以後他們兩人不能再像往常的日子一樣，互通信息了。

　　元稹真正的心事也是這一樁，他寧視白居易的眉眼良久，最後按住白居易的肩膀，撥開他的髮，吻了他的額頭。

　　這輕柔的吻來得突然，白居易閉上眼，一時小鹿亂撞。他正欲開口，元稹就抱住他，把頭抵在白居易的肩窩上，低聲道：「不知怎地，竟有種哀淒的預感臨到我心中－－我有預感，也許這次一別，以後就很難再見面了。」

　　這件也苦惱白居易已久的心事居然被說了出來，白居易聽得又尷尬，又欣喜。他好像在安慰孩子一樣地輕輕撫摸著元稹的背脊，應道：「……嗯。」但是，其實他才是那個更需要安慰的人。這些日子以來，白居易忽然發現，不過幾個月沒見到元稹，他已經感到渾身不自在了，而他真的很難想像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白居易心想，他欠元稹一句道謝，謝謝他這麼關心自己，還有……謝謝他願意愛他。可是他又怕，這話一出口，難道往後，兩人就真的聚少離多了？於是抿嘴良久，這真誠的話，始終很難啟齒。

　　而元稹好像睡著了一般，一直抱著白居易，輕輕呼吸著他髮邊的青草味，感受攬在懷裡的那份體溫。他微微頷上，在白居易的耳邊道：「樂天，就算往後，我們相隔千里，也一定要常常找時間會面。否則……失去了你，會令我心驚啊。」

　　聞言，白居易閉上了雙眼，微微點頭。

　　……

　　後來，白居易到周至縣上任。這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縣，是唐玄宗在安史之亂時逃亡行經的路線之一，因此許多縣民都曾看過玄宗的模樣。

　　受到當地特有的復古情緒所感染，白居易有感而發，在當地結識的好友陳鴻與王質夫的簇擁之下，提筆寫下了一首流傳永世的長恨歌。

　　長恨歌立刻自鄉下紅回長安，滿城傳唱，歌樓與客店的牆上四處都留有長恨歌的抄寫，就連身在皇宮的憲宗李純都知道了這件事。他以前並不認識白居易這個人，這次讀了長恨歌，倍覺餘香滿口，立刻將白居易提拔回京城，作為翰林學士兼左拾遺。

　　這讓白居易非常高興，非但是因為升職的緣故，而是以後自己可以與元稹再次作同事了！想到這一點，出發的前一夜，白居易在被裡翻來覆去，高興得睡不著覺。

　　『微之，總算能再見到你，也不愧我寫下這首《長恨歌》了……』白居易心想。

　　然而，原本兩人應該可以在長安見上一面，元稹卻因為不畏聖顏，勇敢直諫的緣故，被貶為河南縣尉，隨後又遭逢母喪，因而暫時退出了官場，直到三年後，他重新被調任為監察御史，終於得到機會，與魂牽夢縈的白居易重逢。

　　但是回到長安的日子不過幾天，元稹隨即又被調任往四川。一想到元稹要獨自踏上往巴蜀的旅程，白居易心裡很不捨，再三向當時正在長安作校書郎的白行簡敘說。

　　在曲江池畔與好友李建以及弟弟白行簡遊玩時，白居易又憶起曲江宴那段與元稹相識的往事，回憶歷歷在目，令白居易心頭一暖。

　　三人坐在酒樓上，放眼望去，曲江池畔萬花叢聚，遊人如織。白行簡與李建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卻見白居易舉杯良久，正在思愎著什麼。

　　「大哥，怎麼了嗎？」見狀，白行簡不禁拍拍大哥的肩膀，關心地問：「大哥怎麼都不說話？是喝醉了嗎？我的肩膀可以借你枕一下喔。」

　　聞言，白居易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微之這時候應該走到梁州了吧？」憶起元稹，他也因而發了詩興，在酒樓西壁上題下一首《同李十一憶元九》。

　　在這同時，元稹果真行進到了梁州，當晚作夢，就夢見自己也置身在曲江邊，與白居易等人同遊。

　　『微之，終於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想念你啊。』

　　白居易入了元稹的夢，在繽紛的春景映照之下，反倒顯得有些憔悴。兩人肩並肩，一起漫步在江畔邊，曾幾何時，靠著的手背，也已經牽在一起了。

　　元稹一想到白居易為了自己而傷神，十分不捨。在一處楊柳林下駐足，元稹站在白居易的面前，用指背輕拂白居易的眼瞼。

　　東風夾雜一絲花香，襲捲而來，吹亂了白居易綁束的髮，髮帶在空中搖曳。

　　『樂天，我也……』

　　元稹忍不住情緒，傾身就要輕觸到白居易，吻上那張溫暖的小嘴。就在這時……

　　「碰碰！」

　　一個顛簸，立刻震醒了人還在馬車上的白居易。接著便傳來一陣鞭笞以及車伕的叫罵聲。

　　「笨馬，這麼不聽話！可惡，哪來的神馬，神馬都是浮雲啊！」

　　醒過來的元稹，十分難過，卻也因而來了詩興，寫下一首夢遊詩，寄給白居易。

　　十幾天後，元稹收到白居易在曲江畔寫下的詩，白居易也同時收到了元稹的詩，兩人都為了這不可思議的神交，驚訝而竊喜不已。

　　在這幾年後，元稹便與白居易簽巒乖隔，少有見面的機會。

　　儘管如此，白居易還是很關心元稹，在聽聞元稹被宦官打傷以後，更是累疏切諫，連上三道諫書，不畏牽連，只全心為好友抱不平。

　　其後，在兩人各自被貶謫的期間，又互通聲信，互贈詩多達七十二首。尤其白居易，他的詩感人之至，不若前人的詩那般含蓄，情感奔放，十分直率，令人長號而不自覺。

　　兩人不渝的生死之交流傳至後世，幾經傳唱，未曾被世人遺忘過。

　　白居易是一個憂國憂民的人，他將自己的詩作分為四類，在自己的詩作中，最看重的是諷諭詩，主張「歌詩合為事而作」，尤其他作為諫官仍不能直諫，因此在詩歌數目上，也屬補察時政的諷諭類型較多，可是要說到他的抒情詩文，寄元稹的詩與信，每每感人真摯，能作到每一篇給元稹的文章當中，都下了如此深重的感情，著實不易。

　　白居易寄給元稹的信裡曾說道：不瞭解他的人，還以為他寫詩寫到入魔了呢。可是「不瘋魔，不成活」，如果他在寫信給元稹的時候並不入魔，又怎能造就出令元稹在讀信時，潸然淚下不止，哭狀悽慘，就連他的妻兒看了都被驚嚇到的深情文章？

　　他們一生交誼很深，明明是兩個各自在人生路上前進的人，卻靠著詩文唱和，讓世人見證了他們的情誼，也不斷靠自身的力量尋找相遇的機會，讓兩人的命運再再地糾纏在一起，連綿不絕，不愧世人稱之為「元白」。

【END】

先說聲對不起，這篇沒有寫到真正應該寫的東西= =（接下來要寫的劇情太多了，光是這兩人怎麼不斷調職，以致於不能見面，就要寫很長了|||）

本來這篇的篇名叫「此恨綿綿」，因為這兩人的互相思念之深真的到了詭異生根的地步~XD（中國文學史第一大BL配對，啪啪啪啪啪）
可是兩人分離的時間太長，很難寫到相聚的情形。真的要寫，我就要寫「神交」了…OTL，有詩為證，這兩人常常靠著夢境來約會|||
總歸一句非常不好寫，重點還是已經爆字了（一萬），不好再繼續寫下去啦……

只好先以單篇方式完結，不然怕丟坑，也怕大家會在意這篇文ˊˇˋ"（不要說不會喔，我會很傷心T_T）
等以後有空，我會再寫一篇單篇來補他們之後的事，因為後來的姦情比這篇多十倍啊~~

補充：

(1)曲江宴初會那裡，依史實來說並不正確。因為白居易與元稹是同事，他們同為校書郎，因此認識，並不是因為宴會。
而且進士科跟制舉不一樣，進士就進士，哪來分科XDDDD，不過為了讓他們早一點認識、培養感情，就這麼調整了時序（被巴）

(2)對元稹的說法，大家看法有點不同。有人說《鶯鶯傳》就是元稹在寫自己的風流往事，但是元稹對亡妻的情詩卻又十分深情，真讓人搞不清他到底是風流還是專情啊XD
就我看來，他其實是對女人風流，對白居易(ry

荷風素節	2011-01-27 19:26
哀唷~寫的不錯唷 }Y`<(V5: ^G&D4uZ 很有歷史文學!!!! 8? Wxd65) BWdc^ 白居易阿 <[:7#Yo g Lo5@zNt%W 久遠的名子

小菜一碟	2015-01-06 13:05
學校上到白居易提起這二人的曖昧 86fK=G:> 就讓我網搜了這二人的同人 T% 13 ' 找到你這篇覺得寫得真好>< e~.?:7t 是我目前看到最好的一篇:) nDB 2>J 求你一句拜託再寫下去可否~

xuezui	2015-01-25 18:06
陛ㄐ褫炰餙啋啞稛�賸ㄐ ds;cfj[ 釬氪�腔淩疑ㄛ珩岆扂艘綎啋啞恅夎郔疑艘腔珨⑩ㄐ [Am`5&J 竭衄䢛妢覜ㄛ艘摽��隙庤剠睢陛...

dongfangxue	2016-02-29 10:53
我也喜欢上这一对，自从看到了白居易写给元稹的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虽无一个好看的用词，不动声色的情真情深更胜很多工丽的诗词。

藍光光圈	2021-04-15 19:46
引用引用第1樓荷風素節于2011-01-27 19:26發表的 : FL`1yD^2 哀唷~寫的不錯唷 b H"}w$!>r k%]DT.cE 很有歷史文學!!!! $%g\YdC T8$%9&j!UE 白居易阿 rI0)F ....... Fweh =v ,IIZX l@ g1ZV&X=2 中唐的眼淚啊 v%lv8Lar' 元白之後便是唐末了呢 <S]KaDu^ 就連唐詩都開始變得有亡國味了

藍光光圈

2021-04-15 19:48

引用
引用第2樓小菜一碟于2015-01-06 13:05發表的 : 79D=d'eA
學校上到白居易提起這二人的曖昧 !w q4EV
就讓我網搜了這二人的同人 ^J8uhV;w
找到你這篇覺得寫得真好>< E;6~RM:
是我目前看到最好的一篇:) 0$tjNye
求你一句拜託再寫下去可否~ ?*[\UC

道友怎麼會在３６雨搜到這篇啦wwww
說起來我很喜歡這對如膠似漆的感覺
但不知怎地，除了這篇以外，我再也想不出別的大綱啦wwww
~~也許總有一天還會再寫的吧~~

藍光光圈

2021-04-15 19:49

引用
引用第3樓xuezui于2015-01-25 18:06發表的 Re:01.23 ▽鯝妢▼褩翌暐暐ㄗ啋臐X啞懈眢ㄘ(俇) : Q"%QQo}}
陛ㄐ褫炰餙啋啞稛�賸ㄐ 2{-!E ^g
釬氪�㴝齣皞瓊皆粗ヒ瓵殼^啋啞恅夎郔疑艘腔珨⑩ㄐ U/Wrh($ #4
竭衄䢛妢覜ㄛ艘摽��侄媓�剠睢陛... F.<L> G7{1

這位道友
本來平常我看您的留言
都是正常顯示的啊!
怎麼這回成了亂碼?
這害得我更想知道您回了什麼啊><

藍光光圈

2021-04-15 19:50

引用
引用第4樓dongfangxue于2016-02-29 10:53發表的 : d yh<pX/$
我也喜欢上这一对，自从看到了白居易写给元稹的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虽无一个好看的用词，不动声色的情真情深更胜很多工丽的诗词。 XWUP=D~

道友
您引的這句簡直正中了我的心臟
除了與元微之書這篇公然放在國文課本裡帶壞小孩的古人BL情書以外
元白這對簡直是寶藏啊!
還有好多可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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