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 AMNESIA失忆症龙剑（含圣邪）中篇已完结番外一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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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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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10樓發表於: 2014-11-30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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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一天。
这天中午，剑子正在打稿子，手机响了，蓝莹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本以为是骚扰电话不想接，结果手机响得不依不饶。剑子没办法，只好接了。
“喂，请问……”
“是剑子先生吗？”听筒里传来的赫然是穆仙凤急切的声音，听得剑子一愣，“先生，董事长说他要辞职啊！”
“什么？！”
“他说他知道您在怕什么就说要辞职，我们怎么都劝不住！拜托您帮我们好好劝劝他，没了他这根主心骨，这公司肯定要垮的！”仙凤急得快要哭了，电话里声音不停地抖。
剑子立刻一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往外冲。没想到一开门，一大捧烈焰般的红玫瑰顿时塞满了剑子的整个视野，玫瑰丛中那颗硕大的铂金钻戒闪着明艳的火光。剑子还来不及讶异，缤纷的花瓣满天满地的飘舞纷扬，落在他和龙宿头上。
龙宿带着近乎孩子气的执着和欣喜，单膝跪在他面前，金眸熠熠生辉地凝视着他，郑重地说：“剑子，跟我在一起吧。”
剑子一脸的惊讶，表情却绝无半点喜悦。龙宿看他久久不说话，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辞职，把花束又往他面前送了一点：“剑子，我知道你怕拖累我。我不做什么董事长什么长了，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依然不做声。龙宿已经近乎哀求：“剑子，你想要什么就直说。这么多年我也有不少积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剑子深吸了几口气，扭过头去，低声说：“你的秘书找你找得要疯了。我可以没有你，但你的公司不能，还有你的属下……你不能这么自私。”
“你走吧，别再找我了。”
空气顿时冻结，冷得能结冰。
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在心头摩擦切割。
剑子转身要走，身后的龙宿突然像发狂的豹子一样把花一扔，猛地把剑子扑倒在地，冲他疯狂的咆哮：“剑子仙迹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接受我？！！你说，你说啊！！”
剑子闭着眼不说话。龙宿低下头来，伏在他耳边，仿佛要把每个字都灌进他耳中似的低低地说，仿佛在低声劝诱：“说出来……说出来好不好啊……剑子，你告诉我……”
龙宿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颤抖。剑子感觉脖颈上忽然落了滚烫的一点，两点，三点，越来越密，越来越多。是龙宿哭了。
剑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了一团，又被乱刀绞碎，再放进油锅里反复地煎炸，刚一捞出来又立刻被扔进冰凉的水里，嘴里全是冰凉的血腥味，喉头如同含着浓浓的陈醋。龙宿，龙宿，龙宿……他心底不停地念他的名字，仿佛这世界上他只认识这两个字。可他不能说。
不知过了多久，剑子终于感觉身上一轻。龙宿垂着头站了起来，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去。剑子慢慢起身，站在门口看着龙宿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他终于睁开了双眼，蜡油般的泪水不停的烧灼着他的眼眶，终于砸了下来。

时钟敲了三下，剑子忍不住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眼，却突然看见龙宿的身影晃了一晃，直挺挺地就要栽倒。剑子立刻冲上去扶住他，龙宿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已经是人事不省了。
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充满了血腥和苏打水味的，剑子永远不堪回首的夜晚。担架上脸色惨白的龙宿，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跟着担架往前冲的自己，四周飞速掠过的模糊的人群，红得刺眼的急救室指示灯。“嘭”的一声，急救室的门重重合拢。剑子颓然地倒在椅子上，茫然地望着头顶上惨白的日光灯。
“曾经有个人说爱我，而且会永远爱我……”
小寻听到消息冲到医院来，只见剑子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他赶紧跑到他身边，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地问：“龙宿，龙宿怎么了？”
急救室的门又开了。医生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请问哪位是疏楼龙宿的家属？”
剑子立刻起身：“我是。”
“病人可能需要开颅手术，需要家属手术签字。”医生将患者知情同意书递过来，“您是他的……”
“我是他的爱人。”
“爱人？”医生疑惑的目光在剑子脸上上下逡巡，“话不能乱说的啊，有证明吗”？小寻脸色一僵，担忧地看着剑子。
“我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我只知道……”
这样的场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刚才一时着急。我是他小叔。他双亲都去世了，我是唯一的亲属。”
“哦……好吧。”医生还是有些犹疑，但看剑子签得飞快，又干脆地掏出了身份证，也就不再计较。
“……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分开了……”
剑子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连眨眼都忘却了。他不知自己在外面坐了多久，小寻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只知道当龙宿被推出急诊室时，他的眼睛酸涩得看什么都模糊一片。他像个瞎子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到医生面前，一把抓住白大褂的一角：“医生，他……”
医生松了口气，说：“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麻醉药效过了他就能醒过来。”
剑子舒了口气，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因为这句话散了架：“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过了今晚，大概明早五点吧。”
“而这或许会是永远。”

剑子让小寻先回去，帮他收拾行李。剑子说，他要走了，临走之前他想和龙宿单独呆一会儿。
病房里是四立雪白的墙壁，其中一面挂着浅蓝色的窗帘。空气里是熟悉的苏打水的味道，雪白的被子里躺着龙宿。剑子关了灯，墨蓝色的夜从四面八方涌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走到龙宿床边，慢慢坐下来，牵起他的手。
“龙宿，”他说，“你睡着了。你睡得好不好呢？”
“我想你应该是睡得很好吧。医生说给你打的是丙泊酚，它能确保你做个美梦……你有多久没做美梦了？可能这两年来你做了很多个美梦……但两年前，让你做个美梦，或者不做梦，是我最大，最难以企及的梦想……”
“话说你还真是执着啊……看来我真的错了。我以为遗忘能让你不再爱上我。在你第一次和我在一起时，我就一直想要与你分开。你这么骄傲的人，如果因为喜欢我这么个平淡无奇的男人而受人指责，是不是太不值得了一点？哈哈……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想，反正我是舍不得啦。后来你忘了我，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不再拖累你。可谁知道你就是这么古怪，每天都要爱上我一次，每晚都不肯睡，不停地念我的名字，怕忘记我。龙宿，你知不知道这真的很烦，弄得我都睡不着，我还得偷偷给你喂安眠药……”
剑子忽然顿住了，再开口只能发出一声哽咽。崩溃的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顺着剑子的脸颊滚滚地砸在被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今天……我们每一步……每一步都走的这么艰难！”
“我已经用尽全力……用尽全力让所有人……都不要再提起我……你为什么还要再来找我……你完全忘记，我们各自过各自该过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需要的不是一个……不是一个连手术通知单……都没法帮你签的人……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就是……”
“……就是没有我的那个，睥睨一切的，爱惜羽毛的龙宿。”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时钟咔哒咔哒的步进声。龙宿依然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剑子默默地看着他的脸，像个哄婴儿入睡的母亲，仿佛无意识的，轻轻地念起那首诗。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
我是如何爱你？说不尽万语千言。
I love thee to the depth and breadth and height to
我爱你之深邃，之宽广，之高远
My soul can reach,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尽我的灵魂所能及之处——犹如探求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
玄冥中神的存在和美好之极。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day’s
我爱你如每日之必需，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candlelight.
阳光下和烛焰前都少不了。
I love thee freely, as men strive for Right;
我自由地爱着你，像人们争取他们的权利；
I love thee purely,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
我纯洁地爱着你，如人们在赞美前会垂首。”

他抽噎了几下，喉间仿佛堵着一个拳头。但他依然坚定地，念了下去。

“I love thee with the passion put to use
我爱你，带着我昔日悲伤时的
In my old griefs,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
那种激情，童年时的那种诚意；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我爱你，抵得上往日对圣者怀有的
With my lost saints, --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如今似已消逝的那种爱——我用呼吸，
Smiles, tears, and all my life -- and, if God choose,
用微笑，用眼泪，用我整个生命来爱你！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假使是上帝的意旨，那么，死后，我将更加爱你。”

整个夜晚，剑子都坐在床边，痴了似的不停地呢喃着这首诗，反反复复，颠颠倒倒，仿佛永无止境。但当时钟指向五点，一切都要结束。
剑子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他浑浑噩噩不知欲往何方，只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立刻，永远的远走。提起包裹，剑子再回头看了一眼龙宿，他依然双目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剑子舒了口气，准备离开。
突然，他的手被牢牢扣住。
“剑子……”龙宿沙哑地开口，“不要走……”
剑子身体一僵。
“不要走……”龙宿的声音越发的干涩，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依然执拗地要求：“不要走……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水……”
“不，我不渴，不渴……”龙宿甚至想撑起身体下床，剑子再也顾不得行李包裹，把东西一扔赶紧把他扶回病床。龙宿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臂，执拗地看着他：“剑子，你为什么这么自苦呢？……为你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你为什么要自责？”
“我忘了，我到处找别的女人，是我蠢是我错……剑子，”龙宿眨了眨眼，泪水从眼角慢慢滑入鬓角，“可是这两年来，我做饭总是不由自主的多做一份……”
“应酬酒宴有海鲜，我都会莫名其妙的打包回家……”
“午夜梦回，我总是觉得身边还应该再多一个人……”
“我以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今晚我懂了……就算我脑袋不记得，我其它所有器官，都记得你。”
“还有好多好多……”龙宿哽咽了一下，喘了口气继续执拗地往下说，“再说……跟你比起来，我那一点付出算什么？”
“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With my lost saints, --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Smiles, tears, and all my life’……”
“你说……你不能帮我签手术通知单，”龙宿咧开嘴笑了，“这次出院以后，我们天天锻炼，再也不用签什么通知单，好不好？‘爱是永生的理由，’别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你是我好好活着的最大的理由。不要走……我不许你走。”
剑子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龙宿脸上。
“好……”他说，“我不走……”
“永远吗？”
剑子沉默良久，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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