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4 【師九如出場11週年/師策】愛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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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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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18-05-25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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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4 【師九如出場11週年/師策】愛之道上

七情捨六，那段時日，他幾乎終日沉睡。一日間短暫的清醒時分，亦感神魂蒙昧，彷彿無有生息的偶人，連半分微笑也欠奉。

只在夢中，他看著青年蒼白的容貌，心神牽動，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活」了起來。

那年，他將六魄剝除離體，凝鑄成劍。

那年，他神魂漸穩後，行走武林，半生持劍逐水流，相忘江湖兩不知。卻有一把劍，始終擱在了心底，不曾因時光而遠，跋山涉水一步一步去尋覓靠近。

他徐行天下，天下之大，卻牢牢記掛他心底的策馬天下。

劍墓江河的彼岸是另一處罕有人跡的曠野之地。

那是當初嗜殺者救過他性命的地方。後來師九如亦在此地搭建屋竹，每當六魄劍靈神動盪，便前往靜心調息，一待足有十天半月的光景。

雖有嗜殺者血肉之軀為鞘誅邪斬惡以養劍，但他終究出身殷族之後，一旦沾染血腥太多，怨厄纏繞，神魂皆要受苦。而仙靈地界百年難得一現的靈之子，身負極致純淨的神魂靈魄，遭遇反噬更需費心化癒。

怨氣絲絲纏縛著還未修成劍身的靈刃，背負之人無動於衷，而遠方師九如額上已布滿薄汗，沿著眉骨落下，濕染一片片髮綹，貼伏著豐腴面頰。

幾乎每過半載，都要經歷一遍這般洗禮。師九如從不以自身之苦為苦，只嘆世間，良心泯滅者幾多，教六魄劍無以迴避。

「唔……」

怨厄之力驟然加劇，師九如悶哼一聲，明白淨化將近功成，他穩住心神，內息運轉間更為綿長幽淺。
耳邊彷彿能聽見慘絕的悲鳴，未可知是邪念掙扎不休的嚎叫，或是悲憫之心不忍的嘆息。隨著最後一絲怨念終於消弭，師九如身形微晃，神識逐漸昏昧之際，似乎聽見門扉被撞破的聲響。

是何人至此？

最後一絲意念掠過，勉力撐起半分的眼簾，悄然劃過一襲滾著浪邊兒的米白色長袍。

難以言喻的觸動，輕輕壓上師九如細緻的眉間。

青年見狀愣了半晌。

他從不知這破竹屋子竟還有旁人會來。

床榻上昏沉過去的男人看似剛剛散功，陷入昏睡，或許是感知到有人闖入，眉頭戒備的皺著，不甚安穩。想來也是，任誰調息完後難以撐持忽然被打擾，還毫無反抗之力，都該是這個反應。

「哼，麻煩。」

青年站在床邊打量片刻。這人一身儒雅打扮，隱隱有幾分熟悉之感，然而長及下頷的潮濕瀏海遮覆住大半張臉，看不清面目。眼下，若這人是他仇人，殺了痛快，可他今生唯有一個還在苦苦追尋的仇恨之人；若不相熟，放著不管也沒甚要緊。

只因此刻他足踝劇痛，根本無心去管，何況是搬動一個人這麼費勁的事。

就這麼任著師九如斜側在那兒，策馬天下就近坐上床頭，形成二人各據一方之勢。

他閉目假寐，靜待這陣痛楚過去，卻少有的撥出幾分閒心暗忖，按那人躺臥的姿勢來看，醒了以後多半頸子要斷，哈哈。

一片默然，偶有風聲擦過，策馬天下眉間逐漸放鬆，再睜眸時，窗外澄黃夕光已斜斜照拂在那人肩上。

策馬天下起了身，將三個月前藏置於床下的數本密笈揣入懷裡，臨走之際，又偏首看了師九如一眼。
遲疑數秒，終是近上前去，探手輕撫過濕軟的瀏海。

「嗯……」

「！」

見人將醒，卻未及探究容貌，策馬天下微一皺眉。悻悻然旋過身，順手將腰間水囊擱在榻上。

他三個月前發現這處竹屋時，便探查過，以蒙灰程度判斷大概是無主之地，可今日一見，桌上多了傾倒的茶壺，水杯摔破了撒出一地水灘，木架上亦擺放著幾本書冊，處處顯露有主歸來的跡象。雖然期間他隱有猜想，卻因三個月的空置尚存一絲佔據之心，畢竟幽靜如此地甚為少見，以及，那無端教他心神安定的氣息。

若非自己一向嗅覺敏銳，也不能捕捉到這人與這屋子的關聯，偏偏他發現了，既如今屋主歸家，留下幾口水，也算還報了這段時日借地藏匿的好處。

從來不曾有緣相顧，何妨依循本份彼此陌路。

離去時策馬天下將門輕輕推了回去，彷彿無有人來去過。

師九如醒來時，睜眼便見門前一道悄悄收攏的光束，他不知自己昏睡多長時間，可那澄亮的顏色顯見已是落日餘暉。緩緩挺起身揉了揉頸子，放下手時卻碰觸到身邊的物什。

垂首望去，碗大的皮囊安靜的躺在手邊，繫繩上一顆小小的白色月牙因碰撞而輕輕滾動，一下子便停住了。

師九如有些愣愣。

——心裡的觸動有些熟悉。

七情捨六，喜、怒、哀、懼、惡、慾，除非六魄靈劍應時變化，或者劍鞘情緒激動之刻能有幾分感觸，如今他體內僅存愛之一魄，只曾在夢中，因誰而偶然牽動。

青年蒼白清秀的面容猛然清晰於眼前。

可那充滿憎恨的神情，卻教他心感憐惜愧疚，師九如輕按著胸口，歛瞼沉吟。

片刻，他拾起水囊，雙手輕捧著淺飲。

他並不是很渴，桌上傾倒的茶壺裡亦有足夠解渴的份量，但未謀面之人的善意，更令他想細細品味。入喉的水滴，甘甜而美味，清涼流淌，亦舒緩幾分運功過後周身經脈的燥熱之感。

滴水飲罷，師九如起身收拾屋子。

果不其然床榻下的東西已不見蹤影，嘴角無聲啣住一抹輕笑。不會再來了吧。

明明想方設法好不容易將人引至此處，打算日後至少可以掌握策馬天下的行蹤動向，卻因今次過早的反噬而壞了這番佈置，他來得早，而策馬天下來得晚，好巧不巧地撞上一面。

生命中匆匆的數面之緣，他們皆來不及與對方說上一個字，若有似無的交集，猶如水紋劃過，他想，肯定不曾在策馬天下心底留下痕跡。

半生持劍逐水流，相忘江湖兩不知。

言來是他行走江湖的寫照，又何嘗不是他對他的幾分喟嘆。

原以為渡到彼岸，或許能隔水看顧，讓策馬天下熟悉於他，再徐徐圖之，可事與願違，只好另謀他法。也不知策馬天下此次見他有何想法。

「策馬天下，你之俠義熱腸，是否，未曾泯滅。」指腹緩緩摩娑著光滑的月牙兒，師九如喃喃輕語，無論策馬天下此舉抱著什麼樣的心思，至少他是可以相信的吧，相信那人骨子裡，依然純粹善良。

他以愛行道，只盼望有朝一日，天下靖平，再無仇恨怨憎。懷此大願鑄就一口靈劍，待他日功成，光華熾盛，哪怕僅是星點微光，但凡能誅大惡者，也在所不惜。

只為人心善性的明亮，不被蓋掩一絲一毫。

他眼見幾多黑暗，救贖光明，亦被光明照亮，人生這條長長的河，於他而言，渡人來去，不過如此。若說還有心願，不過是，在河的盡頭，能將策馬天下渡到他身邊，這樣罷。

===

師九如生日快樂~~~！！！
又到了一年良識向(?)的寫作時光，其實小馬會出現完全是意外，寫著寫著就控制不住自己XDDD
對於六魄劍，想法很多，但真正要整理起來卻又過於簡略，希望文中有好好表達出我對六魄的想法。標題曾在《天下徐行》艱難難以抉擇，後來格局過小用了現在這個，但也更切合篇章吧。
師九如的愛之道，從脫離地獄島開始，亦從凝鑄六魄劍開始。他的教化過程，其實大概與六魄養劍是殊途同歸，劍雖沾血腥，卻是懷著守護之愛，也是日後的一個布局；而這條路上，最美好的收穫，私以為無非是小馬的蛻變成長吧(捧臉)
半生逢知己，何其有幸。
願你們能一直好好好。

師九如與策馬天下專屬論壇~＝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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