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08 [七夕文]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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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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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樓主發表於: 2005-08-09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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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8 [七夕文]登仙

“這七月七日是什麼日子呢？”

黑衣的少年托著腮，認真地問道。

“七月七日，便是七夕。”白衣男子舉手向天一指：“你看見那兩個星星沒有？一個是牛郎星，一個是織女星。”

黑衣的少年隨著白衣男子的手指看去，點了點頭，說：“那中間亮閃閃的一條，便是銀河嗎？”

白衣男子笑道：“正是。傳說從前牛郎與織女兩情相悅，卻終因仙凡有別，無法廝守。織女被迫重回天庭，牛郎帶著一雙兒女從後追趕，可惜王母銀簪一劃，一道天河便將二人分在了兩地。”

***

七月七日是佳期。

平素和平安靜的小鎮終於能逮到一個節慶的日子好好地熱鬧一番。

夜幕漸漸低垂，人聲倒是比白日裏更加喧囂。

家家戶戶都在屋外掛上彩燈，五顏六色，光彩照人，便如繁花一般，從街頭到街尾都是難得的絢爛。

“今天是七夕呢。”

看到街上的繁華，天真君似是方才記起，這樣說道。

“嗯？”玄真君說：“大概是吧。”

早上兩人送廣寒和晏虛到天地門裏去。

之前圓真君發來邀請，說是幾個孩子許久沒見，也該來小聚一聚，順道也把新習得的刀劍兩儀陣演練上一番。

天真君接信之後並沒有馬上答應，待得問明這天青陽子也在天地門，才放心將人送過去。

閒聊忘記了時刻，待走出天地門方發覺已是入夜時分。

“時間還早，”天真君轉過頭來，對玄真君笑道：“不若逛一逛再回去吧。”

玄真君沒有表示反對意見，也就是默許了。

他知道天真君向來是喜歡熱鬧，在黑暗道裏過上三五天便要尋個理由拉他到鎮上閒逛。

現在那兩個孩子到天地門裏小住，怕這兩天裏黑暗道就更覺寂寞了。

街上賣著各種吃食，炸豆腐、糖麻花……

路人走過，便會嗅到一陣誘人的油香。

小孩子們圍聚在小攤前，連大人走過也會經受不住誘惑買上兩份。

見天真君顧盼著不知在找著什麼，玄真君不禁問道：“你找什麼？”

“糖葫蘆啊。”天真君笑著答道：“從前我家的鋪子裏，在七夕的時候也會賣些糖葫蘆。若是打烊之後還有剩的，那就可以讓我吃了。”

頓了一陣，玄真君才平靜地說：“會吃撐。”

“沒關係啊，”天真君笑得更是開懷：“反正我也是愛吃。”

“呼~~~呵~~~呼~~~呵~~~”

忽然簇擁來了一隊人，中間隱約舞動著一團火光，隨著鼓點嗩呐和號子，整齊而有節律地起伏著。

天真君覺著好奇，一時玩心也被勾了起，對玄真君說了句“我去去便回來”就隨著火光和人群而去。

“啊？”人聲嘈雜，玄真君沒有聽清卻見天真君抽身離開。

本要打算跟上，但人潮阻隔，想要快走卻是半點也快不得，只看見那火光與人群愈行愈遠，三轉兩拐忽然便沒了蹤影。

小鎮雖小，而且喧鬧的也不過是這兩三處路面，但人海茫茫，夜色漸深，要尋著一個人來也確實不是易事。

“罷了……”玄真君想道。

若是繞上一圈也沒有見著，便直接先回黑暗道吧。

料想他，也斷不至於忘記回家的路吧？

***

“牛郎與織女我知道，但這個故事卻與七夕有什麼關聯？”

黑衣的少年又問道。

“怎麼會沒有關聯呢？你聽我說下去就知道了。”白衣男子溫柔地笑著，將後面的故事娓娓道來：“天上的喜鵲同情他們的遭遇，便在每年七月七日這天，架起一道鵲橋來讓他們相會……”

***

那些火光，原來是鎮上的人按照習俗，擎著火把跳的舞蹈。

歌舞的隊伍繞著小鎮巡行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然後在河邊的灘塗上燃起焰火。

紅的藍的綠的，將夜空裝點得更加美麗。

天真君想起，在小的時候也曾經與夥伴們做著這些遊戲。然後到了夜深人靜，便伏在井欄籬邊、瓜棚豆架下，悄悄聽那私語聲。

微笑著，看著沉浸在節慶中的人們。忽然想起，玄真君還在那邊候著。

連忙回轉，小吃攤仍在，人潮已顯得疏落，卻看不見玄真君的蹤影。

天真君眉頭略蹙，料想玄真君應也不會四處亂跑才是。

會是因為等得久，先行回轉黑暗道了嗎？

雖然這也算符合玄真君的脾性，但他的想法向來就不是天真君所能夠臆度的。

人聲此起彼伏，過往人來人往。

夜色更加深了，金風玉露，那秋河漢在深黑的夜幕中閃亮分明。

天真君抬頭看著天空。

過了今夜，織女便要回到天界，繼續當她的仙女；而牛郎便在凡間，看著一雙兒女，忍受相思的煎熬。

牛郎的心情，他多少可以明白；但織女……

仙凡有別，天外人的心思，凡人又如何可以明白？

一旦騰雲駕霧，再登仙界，凡間人情又有幾分留在心上？

遠遠傳來絲絲縷縷的水磨調，一字一聲，卻似敲在天真君的心上：

“簪花字，盟心句，一樣西風，驟借雲煙駕霧去……”

漸行漸近，字句愈加清晰，卻又悠長。

穿過喧囂的人聲，輕細而澹泊，似稍縱即逝，亦似亙古長存。

隨著那歌聲來到一座高樓，樓下圍聚了許多的人，都翹首看著樓上。

樓上鶯聲燕語，都是些二八年華的少女。

人人手中都拈著一枚細針，一條絲線。

天真君知道，這是少女們在鬥巧。

迎風攬線，對月穿針，看哪個更加心靈手巧，技高一籌。

“賣糖葫蘆啊——”

忽然傳來一聲叫賣，天真君不由得轉過頭去。

一看，便見著了，熟悉的身影。

***

玄真君隨著人流在街道上走著，一直沒有見到天真君的蹤影。

本來白衣白髮這樣明顯的特徵，應該也不會太難找才是。

可是梭巡已久，還是沒有發現。

人群，慢慢聚集到了穿針樓前，看少女穿針鬥巧。

玄真君想道，若是此地再尋不著，便回黑暗道吧。

說不定，人已經回去了。

忽然覺得衣袖被扯了下。

“叔叔，買串糖葫蘆吧。”

回轉頭後對上的，是小女孩澄澈的眼眸。

***

看著玄真君手中的糖葫蘆，天真君不由得笑出了聲。

“這個……你也愛吃？”

玄真君沒有什麼表情，只將糖葫蘆遞到天真君面前。

“給你。”

天真君仍是笑個不停，好不容易止了笑，嚴肅道：

“我看，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穿針樓上，彩絲迎風，便如仙人水袖，飄飄而舉。

天真君笑著，語氣卻是慨歎：

“織女，怕是要走了呢……”

良久，轉過來問玄真君：

“你呢？你何時能功成圓滿，登仙化去？”

“哈，”玄真君不著痕跡地淡淡一笑：“仙界多寂寞……”

***

黑衣的少年皺著眉頭，雙目炯炯地盯著白衣男子，顯示出打破沙盤問到底的決心。

“那織女為何非走不可呢？”

“因為織女始終是天上的人啊。”白衣男子淺淺地笑著，顯示出他具有足夠的耐心。

“天上真有那麼好嗎？連牛郎都留不住她？”

“嗯——”白衣男子思索了一陣，悠然開口道：“若我是那牛郎，扯也要把他扯回來。”

***

人聲寂了，彩燈熄了，喧鬧過後總要歸於平靜。

歸途上，柔和的一盞明燈，照見兩個並肩而行的身影。

人間總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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