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13 將亡(上+中+下)，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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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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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

樓主發表於: 2007-05-28 07:3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3 將亡(上+中+下)，7F

將亡

　　注意來，當今的武林，沒人能看見我的冷劍是如何出竅入竅，連你也不例外！

　　──如果將亡，這是我希望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那代表著，我死的足夠瀟灑。

　　那一日，牛頭馬面準備來接我，他說我這一世功德圓滿，所以允許我在死亡的前一天，許一個小小的願。

　　我天真的說：可不可以不要死？

　　很明顯，這是個欠打的問題，因此我說了讓我考慮，並且問了個武林名人的隱私。牛頭馬面的表情依舊不變，只是毫無感情的告訴我，待會要將我帶到一個地方，對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問出那樣的問題，我自己就可以參詳出答案。

　　也許，看慣了生與死的他們，對於我這種八卦的心思，反而覺得窸窣平常。

　　不過，他們又哪裡明白，我們這種不知明天的小卒，只要能帶走一個八卦，都是一種死亡的榮耀。

　　於是，一陣白光過去，我被送到一個很美的地方，菊花遍地草木張揚，紅木的涼亭裡還有著茶香與美人。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那麼漂亮的人，毫無雜色的烏黑秀髮，挺直的鼻樑，紅潤的雙唇，都彷彿是畫中才有的人物。這便是武林名人麼？以往衝鋒陷陣只在人潮裡，什麼都看不到真是種損失。

　　他藍色的衣擺晃動，幾個輕移便轉到了我的身前，兩縷髮絲垂在眼前，迷人的微笑炫花了我的眼。

　　他說：“三哥，你怎有閒來看我？”

　　我滿臉問號，我是三哥？看著他一身男裝也遮不住的美麗，如果我有這麼標誌的弟弟，嘿嘿……

　　“嗯……弟弟，你說如果你快死了，你會做什麼？”雖然心中無限紛雜念頭，但是我仍然記得牛頭馬面說的話，也許這是天上的仙人，只是為了考驗我的純真。

　　那人卻柳眉輕瞥，摺扇三甩道：“三哥，你今日真是奇怪，莫不是又玩些什麼把戲？”

　　我聽著，心裡的汗不住的冒阿冒地，跟神仙玩把戲，我有這個膽麼？既不是考驗我的純真，難道是考驗我的智慧？他的確漂亮的近乎女子，可如果我說聲妹妹……不知為何，一想起這個念頭，頭就痛了起來。我可以當一個功德圓滿的小卒，就是因為我有天生的危機感，一遭預危險我就會頭痛，當下我只得含糊應付。

　　“這個……知我莫若你，這都讓你猜到了！你且別想太多，先回答我的問題。”在我說出『知我莫若你』時，美人的眼睛放出一陣精光，我還以為是被發現破綻，可是細細瞧去，那深深思考的模樣又不大像。

　　“你若要聽真的，我也不騙你，我定攜著三哥你，在我生命的最後遊遍玩水千山。你說好是不好？難得有閒，自是要帶你偷閒。我不用當自己是莫召奴，你也可以放下素還真這個擔子。”美人笑意盈盈，那陽光灑在他的側臉，竟十分帥氣，我若是個姑娘，哪逃的出他的魅力。

　　我忍不住用力的甩甩頭，丟掉這可怕的思想，又止不住的驚訝，這美人竟說我是素還真？現在正將歐陽是家鬧的狒狒洋洋的素還真？……這牛頭馬面真是太可怕了！我若被發現真偽，說不成死了還好受些，這些正道聽說都是些偽君子，尤其自己化身的這位為最。

　　於是，在思及層層隱患，我害怕的扭頭就跑，全然沒看到美人那帳然若思的模樣，輕輕的吐出：“三哥，我還是只能當你的四弟麼……”

　　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但我的心思絕對紛亂，一會兒想著那美人說不定是逗我玩，一會兒又害怕素還真就在那附近，也不知那莫召奴是何許人也？如果又是一個還未出現的厲害人物，那也太有殺傷力了！

　　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是被一個紅色頭髮的人給叫住，說是紅色也不全然對，上面還帶著幾屢白，人長的十分英俊，手拿著道扇，看上去又是個大人物，聽到他叫我大哥，我那冷汗又忍不住冒了……我絕對不曾有過這樣的弟弟，而且稱我哥哥的也未免太多。

　　這人，又是哪個來頭？

　　“哈哈〈乾笑…〉，為兄正要來找你，來問你問題呢！”雖然我只是名小卒，但身為小卒還是很懂得隨機應變，畢竟，我們是得收錢跑場，不然江湖上的小卒哪裡夠殺，我們長的這麼青菜，永遠都出不了這片天。

　　那人手搖道扇，有些驚訝：“大哥，什麼問題勞得你親自跑一趟，叫一線生說于我不就得了？”

　　聽他這一番話，我明白他又認為我是那素還真，不過這人的外貌怎麼又沒有聽人說過？怎麼看都不會是個小人物呀……

　　“哈哈〈還是乾笑…〉，這問題較為私人，我自然得親自跑一趟。”我使出平常妖道角在說悄悄話的姿勢，左手拉著他的手，右手覆上他的臉，嘴巴湊進他的耳，又道：“有一天，你若快死了，你會做什麼？”說完這話我移回了原位，看他有些怔然的面孔。

　　這問題，這麼有殺傷力？人不是都會死的，還是他以為我這個假素還真想殺他……沒想到素還真黑心到自己兄弟都不信任他。

　　我準備收回自己的手，卻見他拉著不放，笑著說：“我定這樣拉著你，任你看著我、記著我。”那該死的陽光又適時的灑落下來，讓那人本來英俊的面孔更有幾分邪氣，滿滿的壓迫感讓我一陣臉紅。

　　我的媽呀！這牛頭馬面真不是個東西，怎麼不告訴我會遇到這些可怕的人，被抓住了還得了？我趕緊趁他還在專注盯著我的眼時，用力的一抽身，又是扭頭便跑，所以又沒聽到他的話。

　　“既然無心，何必問心？”

　　雲在天上飄，我累的止不住喘息，終是停了步伐，走向那清淺的溪流，準備掬水一飲。

　　我真的沒辦法想像，素還真這個人，兄弟姊妹一大堆，除了那已經浮上檯面的素流雲，竟然還有莫召奴和剛剛那紅頭髮的。

　　水很澄澈，毫無波瀾，我盯著眼前的倒影，竟是傻了！

　　非是裡頭的人太過俊美，水再平靜也不可能如鏡子一般，我訝異的，是在水裡發現兩個我，模模糊湖的依然十分相像。

　　江湖是否真的太小？

　　“劣者很好奇，你是誰？”那聲音溫潤柔和，我自己目前也是說的出，不過由來人口中進到我耳，聽來很是享受。

　　“吾是吾，將往來處。且問你，將死前，有何念？”跟那樣的一個人說話，我不敢轉頭，只怕他看出分毫慌張。素還真的歷史我也略有聽聞，原來也是想過像先前一樣乎弄過去，但真的開了口，說的話倒玄了起來。

　　只在後頭聽到一聲輕笑：“劣者不明你的虛實，但是吾願意說予你聽，你讓吾很熟悉。”

　　那平和的態度跟江湖流傳的很像。江湖上總說，素還真這個人，愁著眉卻笑的出，說話可信卻得細聽，言語和善卻笑裡藏刀，所以我更不敢轉頭了……

　　“吾會在將亡之前，殺盡天下聖人，然後攜子同樂。”那語調是這麼溫和，我聽不出一絲殘忍，但裡頭的文字，卻十分駭人，這便是笑裡藏刀麼……我怎麼覺得是刀裡藏笑呀？

　　我有一股衝動，想問答案的衝動，想見一見此人的衝動。能這麼平靜說出這種話的人，到底有著一雙什麼樣的眼睛？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瘋狂的事！這難道就是小卒與名人的差別麼？

　　“為何？”我轉過身，有一剎那，我曾經失魂落魄，因為除了濛濛秋霧，彷彿只有一雙迷離水煙，所謂秋水，這當如是。

　　“聖人不死，天下不平。”他說起話來還是那般溫溫潤潤，說不出哪裡好看，只能形容面如冠玉，連皮膚都如玉一般，整個人似若融在一層煙波當中，怎麼都看不真切，好像在盯著我，又似乎在看著萬物，白髮隨風飛舞，竟神為之奪。

　　這人是素還真？還只是肉體凡胎的煙波仙人？所以只有其形，看不清其人……

　　他柔柔軟軟的落下這話，足下蓮步輕移、步步生煙，直到他離去，我的腦還裡依舊是那冰肌玉骨、素色雙唇，還有那該稱不上出色的清淡，卻總含著水煙的面容。

　　渾渾噩噩的，我一步步的離開，這已經沒有他的地方……什麼疑問、恐懼、好奇，都消亡在那春江水暖的溫潤眼波，還有那清淺的笑意裡。那是那麼的遙遠，卻又曾經那麼的近，可心裡頭又覺得異常熟悉，又不復追尋。

===================
會寫這個，是因為我很想念以前那種很有特色的出場句，尤其是冷劍白狐那一句
然後，我又很喜歡有一次看小說時，看到的那句：聖人不死，天下不平
不過，我很想好好盡自己的想法解釋那句話，於是，突然就想寫這篇文= =||||
配對嘛？
這不是個重要的問題=v=+...因為似乎沒有配對
我想寫素素，我想寫這個不是小卒的目前小卒，順便希望有人笑著
話說……目前還是只寫了上篇……= =||||

[ 此貼被亭嬛在2007-08-13 14: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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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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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1樓發表於: 2007-05-28 08: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照這種類似老子的說法看來，有點向寂寞侯認為以武犯禁的理念。
因為聰明智慧，所以可以愚弄操縱他人。
因為身懷武力，所以可以仗勢欺凌。

但是真的殺盡所有聖人 (武人) 就能天下太平嗎？
其實阿蘭認為只要慾望不絕，和平只是枉然。

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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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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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2樓發表於: 2007-05-28 23: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或許該說只要人不死，天下即不平扒
聖人，也只是人之中比較突出的而已˙˙˙˙

不過這裡的素還真看起來倒真是殘酷卻又溫柔，和順卻又帶殺，真個不像個人了˙˙˙
看起來召奴與青陽對他皆是有情的，只是從他們的話裡可推斷出素素對他們恐怕是無(愛)情的阿~

很好奇這個小卒最後會有什麼樣的體認，會獲得什麼樣的答案，
也挺好奇這個小卒的身分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有這種機會被冷劍白狐說出那句話，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機緣的吧~

閑眠草堂(痞客邦)

春城無處不飛花(鮮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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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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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

3樓發表於: 2007-08-12 2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蘭丸:
非子有言：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我的確寫的是類似老莊的那句聖人不死，不過以武犯禁是法家啦....〈特別去查，底子不好〉
因此，我想表達的，並非聖人很聰明而愚弄人
而是，聖人不要留下可以讓惡人繼續作孽的事物
正是因為慾望不絕，所以反而是這些聖人製造了不太平〈應該是這個意思吧？我不太會表達|||〉
to沐閑：
天下太平我只是讓素素想想而已啦……
我想應該不少人這樣想過吧？
總之，我只是讓素素打打嘴炮而已〈喔......說出這句真是讓我越來越不淑女了，汗bb〉
我沒有要寫素素無情，事實上，我相信每個人都有情
我只是想吧素素寫的比較冷靜........
這其實是溫馨文來著，不覺得小卒很溫馨麼？〈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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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

4樓發表於: 2007-08-12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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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亡(中)

　　當我神思普定，我已經停在一個半山間，落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尷尬界面，我不知道上去該找些什麼，下去又在等待什麼，不過就問個八卦，這麼這麼複雜？想起被送來這又變成這模樣的緣由，我禁不住一拍腦袋，遇倒個真人竟讓自己頭都昏了，只記得牛頭馬面給的提示，不記得自己的初衷，不就是為了方才那煙中蓮花般的男子，為了問有關他的八卦麼……

　　可是，修道人不是不能有孩子麼？怎麼攜子同樂啊？

　　就在我一拍腦袋的時候，天邊剛好愰來一陣金光，原是朝東前進，後來卻往我這飛來，我這下可真呆了……這是哪個高人阿？一點準備都不給我，卻忘了先前的每個人，出現的時間都未曾給我準備。

　　“素還真，你來此何事？”一甩拂塵，滿頭舍利子，俊秀的臉蛋上，有著一種莊嚴。

　　“嗯……前輩，有事請教。”面對這一臉就看上去高高手的人物，我有些忐忑，他給我的資訊太少，我只能瞎猜一聲前輩……老天保佑，這佛者不要虛有其表。

　　“？……說吧。”

　　“前輩，你若將死，你會做什麼？”我的眼睛直視著佛者，若我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也實在不配當一個假的武林名人，可真正直視了，才發現原來沒有應有的擔當，面對這群人是那麼有壓力，我又想起了剛剛那蓮花般的素還真，他除卻了輕煙的氣息，其實給人的感覺不若是個平凡的書生，所以，我逃不走。　　

　　“殺了素還真。”他平靜的臉上似乎不是在說自己的事，讓我害怕的退後幾步，卻又聽他道：“吾說笑罷了！”

　　佛者神聖的面容，無疑給了人無限的說服力，可我不敢信，因為佛者不是說我。

　　“吾知道，你不是素還真。”果然。

　　“這問題，素還真可能會問任何人，但不可能問吾。”

　　“何況，吾方才就看見你了，你與素還真。”佛者遙望著我剛剛走來的方向。我忍不住嘆氣，到頭來，原來是我早就被抓包。

　　跟之前一樣，我又想閃人了，可惜我怕，而且我也不想服輸，當沒有退路的時候，人反而更為堅強，就算我只是小卒，我也是人。

　　“放心，吾不會殺你，現在的你，是素還真。”佛者的話，就像江湖，不論是真是假，只論現今為何，其實，江湖真的很黑暗，我以前為什麼踏入江湖？

　　“你知道，素還真為什麼那樣回答？”佛者的問話我不驚訝，他也許不是個偷聽的人，但我之前和素還真的談話並不是悄聲，這種厲害人物沒理由看到卻聽不到。

　　我不假思索，直接說出方才那人給我的解答：“聖人不死，天下不平。”這答案，公允的充滿血腥。

　　“那是原因之一，不過，他永遠做不到，所以你知道素還真為何如此回答？”此時的佛者，有點像循循善誘的老師，只是面容太過平靜。

　　我懵了，思慮良久，猜想著難道素還真方才是騙我？可是一想到那雙秋水輕煙，我怎麼也說不出口，於是，我只能給個玄妙的答案：“因為他是素還真。”

　　佛者挑眉，這一刻他的模樣似乎有著不同於先天人的不耐，可這樣的佛者反讓我覺得距離更近，只見他一雙鳳眼盯著天邊，若有所思道：“吾並非要向你討論妙學，吾只是要告訴你，你當時問的是『將死前，有何念』，不是『你若將死，會做什麼』。”

　　也就是說，那念頭只是第一時間所生，而做法卻是所有念頭生完後的選擇？

　　“我不明白。”佛者似乎也聽出我的敷衍，他的解答應該是難得的詳細，但我還是沒辦法明白，素還真為什麼要告訴我一個他不會做的答案。

　　“聖人不死，天下不平，素還真有時候，也不希望自己這麼聰明，這天下這麼聰明……你是個聰明人，吾言盡於此。”

　　看著他轉身欲走，我喊道：“前輩，我還是不懂。”

　　“你若想明白更多，可以去問屈仕途。”佛者背對著我，迅速化作點點金光，我耳中傳來一陣：“世事如棋，乾坤莫側……”

　　佛者的出現和離開，都是那麼的高人一等，可是，我總覺得那氣宇軒昂的語句，少了些什麼，而且，我原本想問的，其實不是懂與不懂，而是佛者一開始回答的答案，真的是個玩笑？我總感覺，他真的有動過殺素還真的念頭，不過，那不是怨與恨，只是話一出口，就什麼都不對了！嘖……小卒就是小卒，什麼都做不好。

　　看著日漸西下，草木扶疏，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山的另一頭前進，反正前途茫茫，後路幽幽，怎麼走也是死路一條，往回走就太無味了。

====================

　　黃沙漫漫，焦土遍地，房舍破落……我走了許久，看了許多次日升日落，植被由增多到減少，這個身體一點都不感到飢餓，而我已不知身在何方，其實，自我變成素還真所看到的世界，變的跟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樣。

　　中原在哪？似乎很模糊，武林在那？似乎更廣大，魔界在哪？似乎好幾個……這一切都是我走來聽到的片段耳語，因為我不敢跟任何一個人交談，就算我已經覆了一層厚厚的面巾與大衣，依舊怕別人來騷擾，騷擾還不打緊，最害怕的是別人對我的看法，雖然這個模樣不是我，但我還沒有下作到毀壞別人名聲的地步。

　　做人難，做別人更難啊……我八卦的八字都還沒一撇勒……

　　風沙捲捲，我將自己捂的更緊了些，看到周圍一堆挨在破敗房角的飢民，我很慶幸自己不是其中一份子。以前當小卒時，這種事也看了不少，很少人是因為疾害或天災而遭遇這種慘事，大多是幾個勢力鬥爭後的犧牲點……被犧牲的地點，是要犧牲上不少命的，有錢還可以聞風而逃，沒錢就算離開也是等死，沒產沒業想白手起家，對很多視野狹小的村民來說只是玩笑。

　　就算挑小卒，也是要經過程序的好嗎！

　　這些人，大多只能等待，等待有一天有人能記得他們，那怕不是親人。

　　難道，當初踏入江湖的我，也是怕成為連利用價值都沒有的東西？那我還真是可愛，不在江湖，心繫江湖，入得江湖，思念醬糊……沒當這個命懸一線的小卒時，我的腦袋還真像醬糊一樣呀！我想要趕快遇到素還真，問完事情我就閃人，然後，跟牛面馬面說，下輩子，我要享盡富貴榮華，庸俗卻快樂著。

　　就在我這麼幻想當口，狂風乍起，沙塵漫飛，失神的我只能任著面巾吹向天際，接著，面對一群虎視眈眈……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見鬼去吧！

　　我灑頭就跑，素還真這個溫潤如玉的書生模樣，還有那價值不菲的蓮冠，都表明了我是肥羊，並且很好欺負。我此時不禁詛咒，素還真你幹麻不長的武人一些，還有牛頭馬面怎麼不順便給我附帶這模樣的武功。

　　後頭黃沙亂捲，快步震震，就在我幾近絕望時，面前突然出現一褐衣背影，信手而立，恰如世外高人。但在這可能被扒光的可怕關頭，我哪管他這許多，直接撲向前去，就大喊一聲：“高人救命。”

　　我微微的聽到他嘆了一口氣，又有無奈又有憐惜，緩緩轉頭道：“原以為模仿的只是模樣，沒想到作風也這麼類似，都愛先捧我再麻煩我。”
　　
　　他一手撫著長鬚，和善的樣貌就像教書的夫子，但眼裡的精光熠熠，整個人竟也深沉了起來，而聽他的口氣，就像觀察了我好一陣子。　　

　　“別用那雙奸詐的狐狸眼盯我，素閒人那裡我已經領教許久，不過他說的沒錯，你這易容術還真是看不出虛實，不會你本來就這模樣吧？”他嘴上說著，手裡也沒停，用一塊奇怪的鐵皮先將我帶到高處，他本人卻待在原地。

　　他想做什麼？看著因人群而瀑起的黃沙，卻因為畏懼這莫名出現的人而平息，因為誰都看到他方才只是鐵片一展，我就被送上高丘。他從容不迫的微笑，左手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右手拿著一個怪東西就著嘴巴，竟然開始……演講？

　　“我身上只有五錠銀子，各重一兩。”他說，而周圍如狼似虎的眼神更熾，甚至有人開始大吼：『別信他，他身上一定還有許許多多的銀子』之類。

　　“就算我身上有一百兩，你們這許多人，能做什麼？”許多人默了，但眼神不變，他們實在是太渴望，可以過上美好的日子。

　　“這五兩我可以留下，但我不可能給你們更多的錢，也不可能養你們，更不可能被你們當人質。”說著，他掃視了周圍一眼，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饑民站的筆直。

　　“可是，我可以給你們機會。”他撇向我，道：“一個學習生存的機會。”

======================

　　他與我一同站在高丘上，此時的我，覺得自己有些渺小，並且無能……承認自己是小卒，與認識到自己真的只能是小卒，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他背對著我，看著底下忙碌的人，就像看螻蟻一般，可是我相信，他看許多人也是這樣的眼神，那種眾生平等的眼神。

　　“有一點。”剛剛的演說，在我這各家流竄的小卒看來過分的煽情，而且新意不高，如果說話者沒有足夠實力，誰會鳥？

　　“其實，我有能力養他們，讓他們富有，心血來潮當當人質也不錯。”他說起話來時，神采奕奕，配上那長長美鬚，有些像為老不尊。

　　我開始在猜測，他想對我說些什麼，於是我道：“與其給魚，不如教他們釣魚。是吧？”〈我很煩惱會有人不懂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所以白話點||||〉

　　“我才沒那個閒時間，那些微不足道的發明，授與他們，根本說來還是在給魚，這當中能繼續研究的不足百一。我只是看到你，所以不想再欺負他們罷了！”　　
　　
　　“啊？”這實在有些在我意料之外。

　　“我可不想當聖人，給他們一切……你看到過他們的眼睛麼？這裡大多數人的眼睛，已經被惡念所侵襲。我若想當這一時的好人，也不知會害了後來多少人。有欲無錯，但傷人的做法絕對不該，老朽我忙的很，沒時間教他們什麼叫雙贏，但我至少要他們學會合作，自私是好的，不過他們也要知道保護自己，而不是盲從，否則為什麼我要人人保密自己的過程，一同做幾件東西？”

　　他說的道理很簡單，簡單的勢力，我忍不住排弊：“這樣看起來怎麼像是治標……”

　　“我不是天才，素還真也許算半個天才，至少他在思考怎麼治武林這個本，但我只想打理琉璃仙境，我們都不會決勝千里之外，因此我們在做我們想做的事，通常都事先賠上自己再說。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已經不錯了！我說過我很忙的，發明東西給他們做就容易麼？”

　　想起他那精妙好用幾個發明，我突然想起這個人其實很是面善，只是模樣有些不同，我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叫巧奪天工一線生？”

　　他斜眼一覷，道：“江湖上誰不知道我叫一線生，像我這麼嘮叨，口裡總是素還真，又留著一縷長鬚，只此一個呀！”他復又看了自己指節分明的雙手，說：“素還真在還未認識我，便坑了師弟學機璜之術，等認識我後，則誆我發明巧物，誰記得無忌天子那易水樓的初衷？誰在意一線生曾經隱蔽紅塵的稱號？”

　　“你在不滿？”我小心翼翼的問，說不定從這與素還真十分相熟的人嘴裡，我可以慢慢的套話。

　　“唉…人不得不服老，素閒人那小子的幾百歲不是白長的，他一直明白，哪些是真正能用到……我的確不滿，不滿素小子一再推算，總將一切算成有用無用，就連他自己也是，不過遇到感情，常常又一踏糊塗，糊塗……”從素閒人念到素小子，他說這抱怨的時候反而不像抱怨，還帶著心疼帶著高興，然後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又說：“雖然以前許多人都愛叫我一線生，我也覺得一線生這名字又帥又好聽，可是，現在的我，更喜歡你們叫我屈仕途。”

　　我的大腦，瞬間有些被炸到，佛者那莊嚴肅穆的模樣浮起……他一定是早知道，屈仕途就在我身旁，所以這麼點醒我。而我問是不問？不問覺得可惜，問了卻會讓人覺得備受擺佈，我掙扎了……

　　屈仕途的雙眼突然有些深邃，一定是發現了我的異狀，還是那種無奈的輕嘆：“唉……你在掙扎，會掙扎是好的，那小子也做過許多掙扎，無論在別人眼裡是對是錯。”

　　“屈仕途，將亡前，你想做什麼？”最後，那八卦我還是沒問他，只是問了牛頭馬面給我的囑咐，其實，這一路上我總是有所選擇，根本沒那心思逢人便問。

　　“待在琉璃仙境等人咩。”屈仕途隻手摸鬚，笑的一派輕鬆寫意，另一隻手搖指大地，那還在吸收的人群。

　　“？”我的目光順視而去。

　　“這次的情況，我以前也曾和素還真遇過，就連解決的方式也無有不同。”紅霞漫天，屈仕途隻手而立的模樣高大了起來，“不過，那時候講道理的，不是我。”

　　“從那時起，我就明白，有他的琉璃仙境，少了個管『家』，如果沒有人等，說不定他就不願意回來……”他說『家』的時候，那長鬚順著頭髮飛揚，嘮叨的話語伴著雲蔚，無限繾捲。

　　一輩子，屈仕途需要的也僅僅是不後悔。素還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理出了一些紋路，他是個值得的人，所以才有人願意為他付出。那在我心中震撼無比的朦朧輕煙，似乎也淡了一些，卻空靈了許多……

〈以下為我原本想寫的惡搞橋段，不過想想還是不要做這麼不可能的對話好了= =||||
小卒：前輩，你若將死，你會做什麼？
書書說：殺了素還真。
小卒：為啥？
書書：我不想太多人陪葬。〉

==========
之前我回鄉了......
不過，我現在已經寫完了
兩個月前的文....我汗b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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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7-08-13 06: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老實說我覺得書書的答案不錯阿....
怎麼捨讓素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樣的天下?唉唉....
屈伯也真的很可愛，可以想見他心疼素素的情況....
很好奇小兵最後會有什麼體悟...感覺這個小兵也是個很有慧根的人阿...

閑眠草堂(痞客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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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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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

6樓發表於: 2007-08-13 21: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謝謝賞文呀〈眼冒星星〉真的那樣寫就快要變成書素了
to沐閑：

本篇走沒配對路線，只有友誼和親情，因為寫配對很痛苦〈我總有單相思的傾向= =〉
珍惜彼此的情誼，雖然我並不會描寫，可是我喜歡，所以還是寫〈汗bbb〉
反正把屈伯抬出來，就一定會疼素素了〈一勞永逸啊～〉
小卒最後的體悟，我只能說……我總是撇不下惡搞
讓人人都貌似很有慧根......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在死前，一定會有什麼體悟
不管貧富貴賤，誰都有慾念，也誰都有不捨吧？〈我自己也打了個大問號〉

=================

絕大多數人都不是死在自己討厭和恐懼的事物上，而是死在自己所喜愛和依賴的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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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

7樓發表於: 2007-08-13 22: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每次，寫『下』篇，都會因為急著收尾，反而搞的很長= =
不過，我還是不會收尾，每次收尾都顯得很倉促，就見諒吧
話說，我也不知道素素有沒有說過天下太平......他好像說武林狼煙靖平？
反正，都寫完了，還能怎樣呢？難道要全刪掉O口O〈倒～〉
算了，反正連小卒都被我這樣寫了，也沒什麼不可能了，就無視吧〈冷汗越來越多〉
ps：不好意思，剛剛貼漏一小點
=============
將亡(下)

　　我拜別了屈仕途，什麼也沒再問。

　　我是小卒，也很聰明。

　　聰明人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我今天未曾頂著這個模樣，我什麼也聽不到，他們的心血來潮絕對有所理由。

　　繼續漫無目的走下去，是我唯一的選擇。牛頭馬面不是無聊的神祉，一定會給我足夠的契機，剛開始我沒把握好，總會有下一次。

　　古今多少事，都覆人言中。問八卦，不問正主，那多虛渺？

　　可以說，人在想的時候都很完美，真正碰到卻往往不是那麼一回事，小卒也是。很正常的，我就是……

　　那人的出現是那麼讓人錯愕，天色漸瞑，薄霧輕騰，細雨如織，稀稀疏疏的灑下，步伐很緩，將他襯的難以捉摸，似會隨時蒸騰，他拿著傘慢慢的朝我前進，眼睛一直是盯著地面，所以在離我極近的時候才略略翹首，而看到獃住的我也是一愣，莞爾間將傘罩住我，柔柔淡淡的道：“嗯……劣者不得不說，與你有緣。”

　　雨，忽然間，大了起來，隨著暮色顯得血紅，千滴萬滴墜下，似欲將白衣素傘打落虛空，他只是穩穩撐著，那雙手仍然潔白，完全不像殺過人的清澈，也不像造成萬古枯的白皙，千滴萬滴重重墜下的雨，一點也沒有讓他動搖分毫，背後的景色模糊，幾乎成煙。

　　其實，不管有沒有多一個我，他還是被淋了一些雨，背後濕濕的銀絲輕輕乖附在身上。整個人還是如煙波耗渺，在這雨中，除了突兀，還有些蒼白，蒼白的乾乾淨靜，在群煙籠罩下，自有一襲古樸的味道，那是極容易失色，卻又難以忽略的景緻。

　　我觀察他許久，思考著佛者所說念頭與作法的差別，卻也不想再問。什麼都不明白的時候，我還敢故弄玄虛，現在有點頭緒了，我反而只是吶吶的說：“是阿……”

　　他眼波迷離，溫溫潤潤，語聲清澈：“吾看的出，你有事想請教，不過……看來你現下理不出頭緒。既然你與吾有緣，可願光顧琉璃仙境？”拂塵甩了一半，又怕沾到雨後弄濕我而作罷，當然，這僅是我猜想的，說不定他只是疼惜他的拂塵也未可知。

　　不過，漫天殘陽映雨紅，他總該想到什麼，所以，我寧願認為，他是捨不得。畢竟，我答應了！甚至在我有所思考之前……也許，我是不討厭他的。

　　“素還真，那就叨擾了。”無論一將功成敵如朝湧流言蜚語三人成虎，他，一直是清香白蓮，本就出淤泥而面不染，而我，是小卒，也是過客，真是叨擾。

　　千滴萬滴，血鑲天邊﹔三語兩語，淡抹白蓮。

　　月兔東昇，黑夜瀰漫，大雨來的疾走的快，讓風更顯清爽，走著平坦的大路，說是大路……也就只是路很大，絕對不熱鬧，只有我們兩人行走著，兩旁森林黑漆漆的讓人不會有探究的慾望。我罩著普通的黑紗帽，還真有些說不出的詭異，若非我身上再也擠撂不出任何銀兩，還真想買把大刀帶帶。心裡不住的迸出特別的想法：清香白蓮素還真手持彎刀，黑夜下，十步倒一人、千里不留行，真是夠有衝突了！

　　話說，這人剛剛隔著黑紗還可以很快認出我，是不是也細心的太誇張了些？

　　正主就在旁邊，腦中更愛胡思亂想，前方卻隱隱的傳來聲音，雖然我也算異類，可還是會隱隱發毛，這跟看到牛頭馬面是不同層次的，望向一旁，總覺得素還真那煙氣終年不散的面色似乎也白了些，不會吧……他也怕鬼？……我很用力的甩下這妄想。

　　只見聲音漸大，現出兩個身影由遠及近，墨衣的嘴裡喃喃、手舞足蹈，聽在我耳裡十分清晰：“月兒高高掛，彎彎的像妳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許前進不許退，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會望著天上的明月？”

　　湘衣的一陣臉紅，嗔了他一眼道：“什麼明月？我是欣賞白日。何況，你不也總是記得餅兒長餅兒短？”

　　墨衣的忙說：“哎呀…我的好亭嬛，做人明明白白，管他月還日了！”看著湘衣的更加不滿，他陪罪：“好好，我的不是，你的喜好不也是我的喜好？”

　　呃……聽這對話，我忍不住排辟，哪來這麼無聊的小情侶，在這打情罵俏？明明兩情相願，還在那拖拖拉拉，正想上前讓他們乾脆一點，素還真卻拉了一下我的衣擺，雖然很快就放手，但我沒再前進，忍不住盯著他不放。因為，素還真那黑不見底的眸子，似乎望的很遠很遠，這一剎那的他，是那麼的平凡，好像煙消雲散……

　　耳裡，那湘衣的聲音微含怒氣道：“羌笛，你這個呆子！”幾個踱步很是躊躇，最後終於小聲的說：“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我說你呀你，可知流水非無情，希望能與你鴛鴦戲水。”湘衣的回覆，就像墨衣剛開始表白的語調，只是聲音漸小，如若不是離我越來越近，我是聽不到的。

　　湘衣的近了，墨衣的還會遠嗎？〈好……我承認這邊實在太惡搞了，與上一段書素有得一拼……看完花好月圓的後遺症= =|||〉

　　我瞥向他們，就見墨衣的拉著湘衣的手說：“真的？那…那…讓我娶你可好？”我立時無言三千丈，這戲碼絕對被重複使用到濫了！他竟然說的出口。而湘衣的更是靦典的點點頭，完全不在乎，任墨衣的攜著手，慢慢的走遠。

　　“他們真幸福呀！”我訕訕的說，帶了點諷刺，這兩個人，如果放在江湖，絕對是被殺一百遍阿再一百遍的主。

　　出乎意料的，我聽到他說：“我不知道。”

　　我所驚訝的，並不是他說知不知道，因為他這樣的人，通常不會給什麼有意義的答覆，總愛似是而非，我之所以訝異，只因為難得聽到這個人，用出了『我』這個字。盯著素還真，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如江面上氤氳生煙的春水，他那一雙眸子也盯著我，沒有半點情感雜質，澹然一笑：“芸芸眾生，唯眼所愛之人，且這般自給自足，也許，真是叫幸福，劣者也不確定。”他無波的眼緩緩闔上，說起話依舊平靜：“不過，吾的確很想達到那麼一天──”

　　他的話語未盡，默默的行走起來。天地蒼茫，他亦蒼茫，此時此地此景，他彷若真的想到那一天，那令人看不真切的浩渺煙波，幾乎如云開見月將雲消霧散。

　　老實說，我很討厭，討厭似乎將要煙消雲散的素還真，我總覺得，什麼都散了後，這個人便消失無蹤，萬里大地，再不覆見。

　　幸好，那一天我看不到，我已將亡。

=================

　　人生要總想著明天，我們這種卒仔的統領曾這麼說，他後來死了，死的比我還早還慘，結局倒是一樣，黃土不缺。

　　我從來不想明天，在我看來，今天的一切都作不完了，想明天更只是痛苦的根源，不如想著人生的角度。也許，我比較不一樣，所以死的時候很孤獨，卻一點也不後悔，畢竟後悔我也活不回。

　　低頭，我不思念從前，撿起掉在地上的木釵，大概是方才那女子掉的吧！收在了懷中，再度起身。

　　銀絲在眼前飛著，素還真走路的步調很從容，似乎輕踏在江波，只是清俊的面孔，泛著氤氳，那幾乎是一種偽，因為彷彿完美。他這種虛虛實實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的不信任，我想也許可說為真實的虛偽。

　　擺明了就告訴你：我很假，不要太過相信我。

　　這實在只會讓人更好奇……

　　“素還真。”

　　“何事？”他轉身停步，動作毫無滯澀。

　　“嗯……這個…那個……你為什麼想天下太平？”人是需要磨練的，真正的八卦是值得等待的，一時間我還真問不太出口，又再問非關緊要的問題。

　　“素某未這麼說過。”看著我疑惑的臉，那溫和語聲不變：“素某至多說過希望武林靖平。”

　　“這有什麼不同！”好……我承認，我說的太肯定又魯莽，可是，我年輕嘛！就是有那麼點氣盛。

　　“天下是天下，武林是武林，江湖是江湖。萬物蒼生是天下，門派幫會大致可說為武林，至於江湖，劣者也無須多說了吧？可還有問題？”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這是很多前輩留下的話，很簡單，很明白。

　　我突然覺得怪怪的，從我第一次問他問題就覺得很奇怪，素還真的答案很特別，每次都讓我覺得很特別，因為他講的似乎很詳細，我全部聽的懂，但好像都不是我要的，他是在矇我麼？雖然我目前還沒找到話語的任何漏洞……

　　“你若將死，會做什麼”我很厚臉皮的繼續問下去，而且這麼個問題，貌似我好像問過了，但是佛者說過，這是不一樣的問法，我是個有耐性的小卒，絕對不恥下問。

　　“嗯……你與許多人問過吧？”淡淡的莞爾，從不愈矩一分的出現在他臉上，我猜這一定有練過，順便點了點頭。

　　“如若你有機會遇到莫召奴，他大概會說玩遍萬水千山，他討厭紛爭，本就嚮往這些山明水秀。如果是青陽子，可能會說要將最後的時間留給最在意的人，雖然他是個有理想的人，但是更重情分。而一頁書前輩……算了！劣者也無須舉這麼多例。”

　　聽到這裡，我終於發現那奇怪的地方在哪，素還真很少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正確來說，我所問的問題他都喜歡繞一大圈，縱使講了很多，我欣賞的也只是一大圈的風光，到頭來還是回到原點，我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

　　“吾說這麼多，倒是孟浪了！劣者也不再與你繞圈子，其實，他們說的未必是假，只是真的見到『你』，他們說的都作不得數了，吾倒是可以告訴你，他們真正的答案該是一樣，都將跟天下人玩一場沒有結局的捉迷藏，劣者的道友們，在這個地方很是自私。”

　　他淡淡冉冉的嘴角，難得的張揚一回，周圍的清風乍停，他霧眼朦朧邈邈，見我沒再答話，輕輕一璇繼續漫步，留下一句剩下的問題留到琉璃仙境吧！我看不出這究竟是高興與否，但是我明白，他與他們的答案，該是一樣的，都不願與人分享死亡。他們註定寂寞，不論死前死後，因為總不願同當苦難與悲傷，畢竟，武林的人生，快樂總不及哀愁。

　　我如此功德圓滿，究竟是功德在哪裡？只是因為一生沒殺人，還是根本沒有殺人的能耐？或者只是幫助了戰友免於死亡？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聽上去，我真像是會頭好胎的苗子……那為什麼我總覺得，眼前這滿手血腥，死後九成會入地獄的人，讓我自慚？

　　我本來便沒什麼了不起，在這一刻，我卻希望自己有些了不起……看著跟他一樣白皙修長的雙手，我對自己的願望，突然沒了想法。

==================

　　琉璃仙境遠遠看很漂亮，好像跟素還真一樣會雲霧繚繞，不過，我此時在欣賞的，卻不是景色，而是佳人。

　　他臉色有些蒼白，是做著輪椅出來的，跟素還真有些像，但此時他眉頭輕瞥，更多了點江南水鄉蘊育的沉穩，事實上，正是因為這個人的出現，素還真才叫我先待在目前這琉璃仙境的遠處，自己則跑過去。

　　我難得的看到他慌亂了一回，儘管只是腳步上，而越接近目標越緩，就像是剛走近一般，悠閒的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遞到那人的唇邊。

　　坐在輪椅上的他微微一側，不肯直視別人的幫助，而素還真白玉般溫潤的側臉，黑釉釉的雙曈，卻盈滿著關心。

　　這個牛頭馬面給的身體，說實在的，還滿神奇的，雖然一絲武功都不會，可是看東西很清楚，聽聲音也很清晰，簡直就是探子必備的身軀，所以雖然遠遠的，可是他們所說所做，我都一清二楚……絕對不是故意的啊……

　　“吾自己來就行了。”他嘴上說的客氣，手卻顫顫的，最後只能作罷。

　　“續緣，真抱歉，劣者不知道你這麼早便醒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回來的晚了！可是我看著漫漫清晨，天才剛亮……

　　“你無須道歉，是續緣麻煩您了！”

　　“別這麼說，你筋脈剛接，不宜太過勞動。”

　　“那吾這就回去休息，不勞駕你了！”

　　素還真目送著他離開，我只看的到他們倆人的背影，不過，有時候，背影更能表達出感情，素還真絕對是最好的例子，因為如果他轉身，我便不能斷定，他究竟是想哭想笑。

　　對素還真而言，我畢竟是個陌生人。

　　當然，就算我是個陌生人，也猜的出這兩個人有很深的誤會，一個小心翼翼，一個客客氣氣，還真看不出這個誤會是誰欠了誰……

　　人生的恩恩怨怨，一直就不是白紙黑字說的清。

　　直到素還真確定那人走入屋子，才慢慢的向我走來，說是慢，也只是看起來，論起速度可能比我跑步還快上一些。

　　“抱歉，怠慢你了！”隨後，便帶我步入琉璃仙境的涼亭。

　　“無妨，那人是誰？”話一出口，我便知道，我又失言了……也許對這個素還真，我真的太過好奇。

　　素還真輕輕的盯著我，笑裡有著一絲危險，但語調還是爾雅：“小兒續緣，讓你見笑了！”

　　“不……是我太超過。”我那冷汗忍不住冒起……嗯，現下再不趕快謙虛一點，我想就很難問問題了……

　　他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兒子來，已經不是我想探究的，何況我腦袋的歐陽世家時期，已經不符合時代。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剛剛所見到的人，還是個不應該在武林上有風聲的人物，很顯然，素還真是很寶貝他的。

　　“不知你要請教何事？”似乎是看出我的緊張，最後他還是輕輕一嘆，沒有為難我。我的直覺告訴我，或許我是特別的……話說，我的確也夠特別了！

　　“我想代一個人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冒犯，可絕對是我最後的問題，我一生最後問的問題，可以嗎？”我的嘴鬼使神差的說了這段話，用素還真的語調，說出誠懇的話語，竟讓我自己也有點愣住和佩服，如同不是我說的一樣。

　　“你問吧…素某，知無不言。”眉眼下斂，他說的有些踟躕，原本可能想說些兩面話吧？

　　遇到素還真，我發現很多時候，都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這段話我怎麼覺得我又再惡搞了？但真的很忍不住，太久沒寫文了……〉

　　“你最愛的那個人，是誰？”最後，我還是沒有加個時限，情感的地久天長，太過虛幻。

　　其實，在方才我就不想問這個八卦了，他都有老婆了不是麼？可是我很怕牛頭馬面以為我在耍弄他們，還是慷慨就義的問下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原因不只如此，不過，我快投胎了！這一切又有何重要？

　　“……那個人，在那間屋。”素還真的臉朝著剛剛那間屋子，白髮翻飛。那一刻，我有些怔住，其實我並不震驚，只是奇怪的感覺自己跑出來。

　　他又淡淡的道：“你可明白，『一生』不能拿來猜測。”轉頭看著我，眼裡清煙瀰漫，口吐珠言：“又怠慢你了……劣者去泡茶吧！”

　　我苦笑，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感覺著身軀的虛浮，我知道，他親手泡的這杯茶我是喝不到了……

　　從懷裡拿出撿到的木釵，當我輪迴後，這是我身上除了帽子外，唯一帶不走的吧？我在地上找了顆尖銳的石子，快速的刻了一個卒字。我希望，我最後能留一些東西，讓他記著。

　　因為，我就要忘了……

　　走到那間屋子門口，我敲了敲門，輪子轉動的聲音，伴隨著推開的門，他看著我，一楞。

　　“你叫素續緣吧！幫我將這個，送給素還真。”將木釵交給他，我有點臉紅，因為刻的不是很漂亮……

　　他有些警惕的看著我，道：“你是誰？”

　　聽他這麼一問，我玩心大起，把木釵硬放在他腿上後，我說：“如果將亡，你想做什麼？”

　　他呆呆的看著我慢慢透明，喃喃的說：“……我想問他，一生裡，究竟有沒有愛過誰……”

　　聽到那句一生，我忍不住輕快的笑了！後來的話我都沒有聽清。果然，一生不能用來猜測，我最後還是多問了一個問題，說不定人的一生，就是用來顛覆的。

　　可惜了，我不能再將我的結論說給他聽。

==================

　　鬼火森森，牛頭馬面相對而立，血盆大口陰慘慘的讓我快些許下一輩子的願，我坦蕩蕩的盯著他倆，說出了願望……

　　他倆卻猶豫了，牛頭皺眉，馬面開口：“讓他倆解開誤會？”

　　我點點頭，我已經想好，下輩子我已什麼都記不得，何不增加我現在所能記得的快樂，可以讓武林上名聲頂頂的人不知覺地承我的情，作為小卒，我快要到顛峰了！這比看出竅入竅還囂張，是吧？

　　然後，牛頭冷冷的說不要後悔，就把我丟去喝孟婆湯。

　　孟婆，你真不美……我喝下去，自此，我這一世的小卒完結。

=================

　　陽光燦燦，我抬手一遮，搖搖頭，方才似乎一陣失神，又似乎忘記了什麼……

　　為什麼，腦子裡有一個很老的婆婆？

　　低頭，看著大腿上粗操的木釵，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太陽太大了吧？

　　遠處，一個白衣的身影走來，又是他……素還真，他究竟在想什麼，總是溫潤鎮定的表情？

　　“續緣，你怎麼出來了？進去休息吧！”

　　“有人送你個木釵，樣子是易容成你…”

　　“人呢？”

　　想起那跟素還真不同的大笑，慢慢的透化，我緩緩的道：“走了……”應該也不會再回來。

　　“吾帶你進去休息吧！”他的手推著輪椅，我這次沒有出聲拒絕。

　　如果消失的是他呢？……

　　“續緣，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舒服？”他已將輪椅推到床邊，看著我的臉，和煦的問。

　　“無妨，……你…不要消失。”將頭埋向他，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表情，呢喃著：“爹親……”

　　“不會的……”他的身體一開始有些僵，後來摸起了我的頭，聲音還是那麼柔那麼淡：“不會的…”

　　盯著腿上還沒有交給他的木釵，那不好看的卒字，順著他的音調，剛睡醒的我，又累了……

　　天下間，惟你不可比我早卒，就算我不喜歡你。知道麼？爹親……

===============
嗯.....這是很純潔的溫馨文
將僅剩的底稿丟掉，讓我真心痛，因為其實我打了很久……
最後，我要說，我寫完了

[ 此貼被亭嬛在2007-08-13 21: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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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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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8樓發表於: 2007-08-14 06: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很純潔的文....
真是個又好又可愛的小卒......
希望小卒的願望能實現...也希望他能投胎到好人家~
終於看到了素素的情，令人感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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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_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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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9樓發表於: 2007-08-14 23: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然我是個潛水派, 但不回覆一下覺得可惜了這麼棒的文章

一直在猜小卒的身份, 想他會不會是哪位角色的前世轉生或靈識
不過我看的劇集本就不多, 也理不出什麼頭緒, 也許小卒就只是單純的小卒, 是我多心了

就像文章有很多地方我也看的似懂非懂, 總覺得背後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不過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或會錯了意

anyway, 很喜歡這文, 小卒的樂天, 素還真和眾人間的互動, 令人感到幸福溫馨和淡淡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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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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