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將邪【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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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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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5-02-07 09:3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將邪【上】、【中】、【下】

　　※第一次在這裡貼文，還請版上各位多多給予指教了（鞠躬）　　
　　※內有詭異配對及灑狗血劇情…= =;;
　　※另外，這篇我在創線貼過，因為創線有尺度限制，因為怕尺度不通過所以當時有刪減...這裡貼的是最初的版本這樣（不過也只多那幾百字而已bb）

　【將邪】

　　他手中拈著筆桿，手腕不由自主地顫抖。過往的沉穩已不再，寫出的每個筆劃都是浮動著。

　　估計寫不過五句，又是一陣抽痛難忍的氣血翻湧，他忍著緊閉雙唇，鮮紅的血卻仍舊從嘴角滲出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紙上渲染開，好幾塊淡紅色的怵目血漬。

　　「休息一下罷，你這樣，要我怎生放心？」北辰泓在身邊急切地喊著。

　　「我的時間已不多了，我必須…撐下去。」

　　他得撐下去，把這封信寫完，將後續事務做好完整的交代，這樣他才能去得安心、才能將這一切放下…

　　「泓，麻煩妳照我的話去做，還有，把這封信交給元凰。」

　　元凰麼…北辰泓喃喃地複誦了一次。這許許多多的付出與犧牲，全都是，為了元凰罷。

　　她的心中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懊悔，攙著他身子，她低低地說道：「早知道，當年我就不要要求你訂下那十八年的承諾，為了北辰皇朝、為了元凰，你所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為人臣子，幫助元凰是我所該做的，也是我心甘情願。」

　　是的，回首向來蕭瑟處，我…無怨無悔。

　　最後的氣力一點一滴地流逝，神智不自禁地朦朧起來。倚在北辰泓懷裡，他的眼神飄向了遙遠的一方，某個定點，彷彿那裏有著甚麼在等著他。然後，他淡淡地笑開了。

　　握著他逐漸冰涼的手，北辰泓的手，拳得更緊了。眼睛一陣因疲勞而產生的痠痛，她用力眨了眨眼，眼淚卻很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你總是以為我不懂得，多年來我一直看著你，你心中想些甚麼，我哪裡看不出來？其實你的恁多付出，與其說是為了皇朝和元凰那孩子，倒不如說是為了和元凰息息相關的那人，是罷？

　　　階飛、階飛，你何其忍心！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你所看著的人，依然不是我…

※

　　人說玉階飛乃天下第一等人物，其實不過是痴兒。

※

　　十九年前，金鸞殿。

　　「玉階飛！」

　　「臣在。」

　　「朕今日命你為皇朝右相，望你今後能有所作為，為我國效力。」

　　「是，臣玉階飛，必當不負聖望！」

　　那時候，大殿裡響起了此起彼落的細碎交談聲。畢竟以這麼輕的年紀就坐上右相這個位置的，他或許是那有史以來第一人。

　　皇上看著他的眼神，推測是帶著強烈期許的；而身旁的同僚們，或許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仰望他。究竟他們的神情如何？他卻早已不記得了。因為當時他的眼裡映著的，只有那人的身影…

　　襯著淡紫色長袍馬褂，俊逸的身影。

　　他望著那人，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在腦海中湧現。

　　──我已是一國重臣了。這樣的我，是否更接近你一些了？自此以後，是否就能把我心裡那些奇怪的情緒理清了？

※

　　北辰胤在想。

　　論才學、論武功、論外貌，玉階飛都是千古難得一見的人中龍鳳。唯一的缺點，就是還太天真。縱使滿腹墨水、熟通經世治國之學，有一些人生道理，還是必須經過數十年的風雨洗鍊，才能夠看破。
　　
　　幾年前初見，玉階飛就給了北辰胤這樣的感覺：像一張白紙似的純粹，眉宇間卻散發著不知憑依甚麼而來的傲氣。

　　北辰胤很喜歡這年輕人，因而將之收留。而在那短短數天之內，北辰胤也發現，那年輕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有著某種不一樣的情愫。

　　那…或許是種崇拜罷？北辰胤自己也不甚清楚。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一顆聰明但不世故的腦袋，很容易浪漫地將事情複雜化。

　　北辰胤不否認，自己對玉階飛是有著某種程度的好感的，於是當年玉階飛受召入宮之時，他便誠實地告訴玉階飛自己的想法。

　　『我不會看錯人，相信你會是個令人期待的對手。我在皇宮內城裡等你，希望有一天你會進來，然後我會在心上，放上你的名字。』

　　
※

　　蕭然藍閣裡，玉階飛一個人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行裝。

　　升了官唯一的麻煩，皇上要求他無論如何都得住進相國府，任他怎麼推辭婉拒都無用，只好收拾包袱準備搬家。

　　按照常理推斷，在他右遷以後，應當會有成打的官僚為了討好他而前來道賀、送禮才是；過了大半天，竟是半個人都沒看見，想來是蕭然藍閣地處偏僻，以至於那些人不知道該上那兒找他罷？

　　「呵！」思及這一點，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驀地一把聲音遠遠地傳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玉相國！你人在裡面麼？」

　　他心一驚。這個聲音…他怎地會到這裡來？

　　有點兒緊張。

　　心跳…變得有點快。

　　連忙深呼吸幾下，他輕輕一擺手，蕭然藍閣外那片竹林裡的大霧頓時隨風散去。清了清嗓子，他朗聲答道：「客自遠方來，有失遠迎，階飛慚愧！」

　　「好說，好說。」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是愉快的。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人踱了進來。

　　「階飛見過三皇爺。」他微一躬身，轉過頭去：「請稍等一會，我去泡杯茶來。」

　　「多謝！」在椅上坐下，北辰胤環顧四週，「玉相國，你在整理東西？」

　　「正是。」他正將茶葉放進壺裡，「這數日內就要搬入相國府，正想趁早把行李收拾妥當，想不到貴客就來了。」

　　「哦，原來如此！」稍微端詳了四下簡陋的擺設，北辰胤問道，「你一個人住？像收拾行李這種事需要你自己動手，難道沒有甚麼…侍從之類的？」

　　「這嘛…我喜歡清靜一些的生活環境…」
　
　　「這樣啊。」

　　「嗯，是的。」將茶壺茶杯端上桌，玉階飛替北辰胤斟好一杯，道：「皇爺，請用茶。」

　　「莫再忒地多禮了！」北辰胤哈哈一笑，「好啦，客套話少說，今日朝中之事，在這裡真心向你說一聲恭喜了。」

　　「嗯，都得感謝三皇爺的提攜及幫助，要不然我也難有今天。」玉階飛靦腆地一笑。

　　「哦，別這麼謙虛。當時我所做的，只是引薦的工夫，是否能有飛黃騰達的成就，端賴的還是個人的才學。這話可有說錯？」

　　「皇爺說得沒錯。」他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但是當年…縱使只是數日招待，杯水粒米之恩，階飛一生一世，不敢忘記。」

　　「千萬別這麼說！你這樣會讓我不知下一句該接甚麼好。」

　　「好罷，是我錯了。」他淡淡一笑，拎起桌上兩只空杯，轉過身去，「時間還很長，再喝幾杯罷？」

　　「麻煩你了。」

　　他能感覺到，當他在斟茶時，背後那一雙英氣逼人的炯炯目光，正直直地看著他。有時候他沒有辦法明白自己，不知道為甚麼，會沉醉於被那樣看著。

　　才初出茅廬不過數年，我還很年輕…有太多太多事，是我不瞭解的了。

　　
※

　　玉階飛回想起當年，第一次看見北辰胤。

　　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啊…十年苦修，欲尋仕途，隻身一人踏進北隅皇城，卻始終沒有求官的門路，而當時，就是北辰胤邀他在府上住下，並引薦他進宮。

　　皇宮方面很快就遞來善意的回應。因此他在三皇爺府，不過待了數天。但那數天，卻令他一年兩年…始終沒辦法將那道身影從腦海裡驅除，甚至越擴越大、越擴越大…

　　他不曉得為甚麼會這樣。

　　或許是一句不經意的問候，一個期許的眼神…

　　過去從未對一個人產生過這樣的感情，那麼地忐忑，那麼地複雜。想要在那人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想要得到那人的讚賞，即使只是一句話，心裡總會有種莫名的溫暖。

　　他在腦海中搜索曾經聽過的所有名詞，試圖找一個來解釋這樣的情緒。

　　那是愛情嗎？

　　心思亂到最極點是在北辰胤說了那句話之後。

　　『我會在心上，放上你的名字。』

　　甚麼是愛？甚麼是愛？如果那句話代表著那樣的情感，那麼我也是個渴望著依靠的寂寞孤子啊！

　　他這麼解讀自己。從那以後，就這麼瘋狂地陷進去了。

　　──玉階飛本來就生得俊美。

　　不同於北辰胤那種皇家特有的王霸之氣，而是一種屬於讀書人的，略為陰柔的風雅神采。清而不豔，透著淡淡的寒，凜凜然青玉般的傲骨，引人強折。

　　北辰胤向來是個定力甚強的人，卻發現當年那個純真的年輕人不知何時蛻了一層皮，舉手投足帶著一股莫名的魅與惑。而這種種全是針對自己而來，該怎麼做？不禁茫然了。

※

　　於焉，將邪──

[ 此貼被紫鴒在2005-02-13 14: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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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月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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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02-07 11: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你.....你出現了!!!!
阿阿阿阿~~~(掩面淚奔)

原來這篇你還刪減過阿....我都不知道....
你的暱稱不是中文嗎?= =
去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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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姑娘

香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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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2樓發表於: 2005-02-07 1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好看耶....雖然是沒想到的配對....但我很喜歡這篇喔
期待你的下集^___^

接近一個人，需要相同的頻率
喜歡一個人，需要衝動的情緒
想念一個人，需要深刻的烙印
愛上一個人，需要十足的勇氣
放棄一個人，談何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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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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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5-02-07 13: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煙雨月瞳：

咦？原來你名字換了呀，昨天我去會員名單那打你之前的網名查詢，
結果沒搜尋到，還以為你沒在這出沒呢（汗）

>原來這篇你還刪減過阿....我都不知道....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沒向你提過啊（笑）
而且創線的版規似乎也不歡迎作者提到文章另有版本，
似乎有可能導致版上網友一窩蜂留言求文...（雖然我這篇不可能）

至於暱稱我昨天已經去申請了，
到時還要麻煩網管了這樣。

香姑娘：

^^謝謝讚美～
之所以會出現這個配對純屬意外，不過還是很高興你喜歡。
續篇的話晚一點應該就會貼上，到時還希望你能不吝指教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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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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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5-02-07 17: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棒呀!
小胤跟階飛^^!
雨很喜歡最後的4個字呢!"於焉，將邪－－"
期待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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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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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02-07 2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日，他看見北辰胤吸了口氣，拳緊了手，腳步沉穩地邁向他。

　　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他咬著下唇，努力維持那一臉冷靜。

　　「相國。」帶著粗繭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他不知道是否該答話，事實上也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腦中一片空白。

　　「若是相國不願意，你…可以拒絕。」北辰胤沉聲，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銳利的雙眼緊緊地直視玉階飛，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益發強烈。
　　
　　他抬起眼正視北辰胤，對上那熾熱的目光，覺得有點醺醺然。然後，他懶懶地笑了。

　　後腦杓被扣住，幾乎是用盡全力的一個吻，甚麼溫軟的事物摩娑著唇，又滑進口腔裡產生的酥麻感更加該死地強烈，讓他有一種奇異的，昏眩的錯覺。

　　而今而後，你我難再回頭。

※

　　──你覺得我是愛你的嗎？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罷。

※

　　某日春遊夜宴後。

　　和鐵常奐乾了數杯，烈酒在體內暖了起來，他也不知自己是醉了，抑或是藉酒壯膽，在夜風中踱進三皇爺府。並向三皇爺提起了…數年來他心頭難解的那件事。

　　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有過逾禮的接觸，除了北辰胤。對於兩個人之間有過的過於親暱的舉動，他可以肯定，自己並不會排斥，只是偶有一種像是犯罪的不安。

　　為甚麼會不安？

　　我以為我是愛著北辰胤的，而他也願意接受我，那為甚麼還會有這種隱隱的不安與蠢動？難道…我的想法錯了嗎？

　　以往從沒有一刻比現下還要深刻地體認到，人的情感究竟有多麼複雜難解，因為就連他自己，對自己的想法也都無法瞭解而迷惑了。

　　斜倚著太師椅，玉階飛輕輕地說著。「總覺得，心靜不下來。」

　　我是愛著你的嗎？

　　如果你認為是，那就是罷。

　　嗯…

　　玉階飛彷彿全身都放鬆了一般，臉上泛著一層紅暈，淡紅色的薄唇微張，以一種近乎歎息的口氣說道，「我想也是這麼回事。」

　　或許真的是醉了，那一雙丹鳳眼沒了平時的銳利神氣，濕潤著向上仰望北辰胤，有種不該存在的性感不知從何而生。

　　「媽的！」北辰胤暗罵了一聲，雙手稍一施力，抓住玉階飛肩頭，惡狠狠地看著他，「玉階飛，你很想要我抱你是嗎？如果不是的話，就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甚麼意思？」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甚麼意思！」

　　「…呵呵。」他以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北辰胤，似笑非笑地答，「或許是，或許不是；如果你認為是，那就是罷。」

　　「你確定嗎？」

　　從披肩開始，衣物一件一件地被解下，每替他脫去一件，同樣的那句「你確定嗎」，北辰胤總會再問一次。而他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那人的指尖滑過肌膚的觸感。

　　確定嗎？我…也不明白啊…

　　裸身躺臥在床上，他望著北辰胤的眼。那雙眼是像鷹眼般的銳利、灼熱，就像火。而他是飛蛾，找不到任何理由，卻還是毫無猶豫地縱身撲火…

　　他低低地笑了聲，張開雙腿。

　　甚麼是愛情？

　　有人說做愛是愛情的具象化，但他覺得自己只擁有一種非理性的瘋狂。瘋狂地想要證明，究竟他愛不愛北辰胤。

　　他睜開眼。這並不是一場夢。一切的一切，正在發生。

　　腰被懸空提起，敞開的雙腿虛脫無力地掛在那人肩上，隨著那一次次的衝擊而顫動著，溫熱的肌膚緊貼著肌膚，從下半身交接處傳來的戰慄快感益發清晰地襲上腦門。他微微蹙起眉，唇間吐出破碎的呻吟。

　　那人扶著他腰的手加緊了力道，抽送的節奏變得更加猛烈，交合之處不時傳出黏膜摩擦的淫靡聲響，重覆著空虛再填滿的動作。

　　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和那人的某個部位作了最緊密的結合，而那樣的動作，造成的是令人沉淪的銷魂。

　　而我因而得到了甚麼嗎？

　　十指指尖深深地陷入被單，而後無力地鬆開。他看著空無一物的掌心，良久良久。

　　甚麼都沒有啊…

※

　　我不知道這是否稱作墮落。

　　但我很不安地發現，我很有可能一輩子就這麼在這裡面掙扎，再也逃不開。

--
先貼到這個段落，剛剛才到家，先去吃個飯先（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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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5-02-07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洛子雨：

很高興你喜歡那一句～
當初為了想怎麼把情節在那裡下一個段落，其實也花了不少時間說:)

續文已貼出一部份，到時還希望你能多多給予指教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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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5-02-07 23: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右相大人──」守門的侍衛敲了敲書房門，「長公主求見！」

　　「哦？請她進來。」放下手中筆桿與公文，玉階飛暗自揣度：長公主？之前不過見過一兩次面罷了，交情平平，她找來相國府作甚麼？

　　正自思索著，一個火焰似的姑娘，已經踏進房裡來。

　　長公主北辰泓，是個第一眼就會給人強烈印象的女子。白玉似的臉蛋，搭配著紅髮紅衣，渾身散發出尊貴的氣焰，華美得帶著三分囂張。

　　「妾身見過右相大人。」她欠了欠身，淡淡地一笑。

　　「公主請別客氣，那兒有椅子，請坐。」玉階飛道。

　　「謝謝。」她撩起裙襬坐下，姿態無比優雅。

　　「不知道公主特意前來，有何貴事？」

　　「沒甚麼。」長公主微笑道，「這麼說或許無禮了些──妾身第一次看到二皇兄重用像右相大人這般年輕的人才，不免心生好奇，因而想向右相大人討教一些經世致用之學。」

　　「這嘛…切磋討論自是可以，至於討教二字，階飛就擔當不起了。」他笑著答。

　　自那天之後，他和長公主見面的次數就多了起來，兩個人也隨著時間而日漸熟稔。長公主不愧是長公主，不同於一般大家閨秀，她很有一套自己的見地，不受流俗拘束。從任何一方面來看，她都是個傑出的奇女子。

　　以他敏銳的觀察力，絕對不會感覺不到一件事。那就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和看旁人的眼神，有著很微妙的不同。

　　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就像北辰胤看他的眼神，只不過多了幾分含蓄，幾分柔情，但還是有著那種讓人深深印在心底的熾烈。

　　偶爾他和長公主的會面是單獨的。談論的無非詩文抑或國事，他覺得沒甚麼，但是長公主望著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有種醺醺然。他可以確定，長公主對他是有著好感的。不過他很清楚，就算她對他有好感，她身為皇親國戚，想要和他在一起，絕對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而這或許也是一種瘋狂。

　　是瘋狂啊…

　　長公主的瘋狂，讓她不顧禮法。他自己也是瘋狂地，將自己的一切剖開在北辰胤面前。而北辰胤雖然外表是冷靜的，但他總覺得北辰胤的骨子裡流著非理性的血液。

　　──但若要問有甚麼根據，他卻說不上來。直到那天長公主一臉擔憂地來找他，他才真正明白。

※

　　「右相大人！有、有事想請你幫忙…」

　　「發生甚麼事？」已然是黃昏時分，過去長公主從未在這個時間前來，定然有甚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是三哥的事。」

　　「三皇爺嗎？」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玉階飛皺起眉，「怎麼了？」

　　「右相大人應當知道，皇后與三嫂同日生產…皇后昨晚誕下龍子，但三嫂卻小產…因而過世了。」她吁了一口長氣，垂下眉，「三哥好似受到很大的打擊，關在房裡避不見客，妾身…妾身很擔心他。」

　　「妳希望我去見他？」玉階飛問。

　　「嗯，妾身之前常在三哥府上見到右相大人…」

　　「等等。」玉階飛打斷她：「妳說時常在他府上見到我？」

　　「嗯，是呀，」她一臉不明所以，「右相大人與三哥交情甚篤，常在三哥家裡過夜，徹夜促膝長談，不是嗎？」

　　「哦，的確是這樣，沒甚麼…那就不多說了，我現下就去找他罷。」他敷衍了幾句，匆匆地從長公主身邊逃離開。心，越來越冷。

　　甚麼促膝長談，那些都是用來裝飾的虛假表象。剝開美麗的外殼，其實裡頭裹著的，是赤裸裸的情與慾…

　　到了三皇爺府，通報上去，很意外地沒有被拒於門外，跟著領路的侍衛走了進去。

　　他並非從未進過三皇爺府，但領路人走的，卻是完全陌生的方向。他越走越是忐忑，走道那一端的盡頭，並不是接客的大廳或是北辰胤的房間。長長的走廊轉了好幾個彎，當他看見盡頭那間房，門前懸掛著的白色燈籠時，一陣發寒。

　　那是北辰胤亡妻的房間。

　　「主人，」侍衛敲了敲房門，道：「相國已經在門外了。」

　　「請他進來。」熟悉的話音落處，房門咿呀一聲打開。「你和其他人都到大門去守著，今日我不再見客。」

　　「是！」侍衛應聲，快步離去。

　　他在門外遲疑了一會兒，舉步踏了進去。

　　房裡點著一支蠟燭。燭臺上堆了一層蠟淚，蠟燭卻很長，顯然是剛換上去的。

　　昏暗的光線下，北辰胤面無表情地倚在床畔，一身白衣，看起來分外淒厲。

　　「你沒事罷？」

　　「我很好。」北辰胤答道，聲音低啞得嚇人。

　　「…你看起來並不傷心。」仔細地端詳過後，玉階飛冷靜地下了這個結論。

　　出乎意料地，北辰胤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傷心？為甚麼要傷心？我有甚麼好傷心的？你倒說說，我有甚麼好傷心的？」

　　「你的妻子過世…」冷汗自玉階飛額角泌出。平時的三皇爺，並不會這樣…

　　「死了好！」北辰胤眼裡佈著血絲，「死後一了百了，乾淨俐落！」

　　笑容在北辰胤嘴角揚起，彎曲出詭異的弧度，在陰暗的燭光下，無聲無息擴大成空洞洞的陰森。

　　整個世界，形成一種病態的扭曲。

　　朦朧中半推半就地被壓倒在床上，衣襟凌亂地敞開著，那人的唇自他頸邊一路向下，吻上他下腹的情欲，猥褻地挑動起來。

　　縱使不去特別注意，他還是能感覺到北辰胤炯炯的目光正投向他。他閉上眼，指甲陷入手心。強烈的羞恥感襲上心頭，被濕熱的口腔包覆所帶來的快感卻益發濃烈。

　　「我們…都瘋了吧…」玉階飛喃喃地開口。最可怕的是，他的身心清楚地告訴他，不希望這一切停下來。

　　高漲的慾望很快地得到解放。北辰胤抬起頭，那平時總是梳得整齊的烏黑辮子已然散亂不堪，一絲白濁自唇角流下，深邃的黑瞳清晰地映著他的臉，他別過頭去，第一次，不敢迎上北辰胤的目光。

　　食指沾滿了他所釋放的激情，以之作為潤滑，北辰胤的手指，緩緩地探向他身後。在體內不停擴張移動範圍的異物，不知何時點燃了某種火熱，迅速地蔓延開來。

　　驀地他咯咯地笑了，當那人醞釀已久的灼熱完全沒入體內。笑得癲狂，笑得迷亂，修長的腿順從地在男人面前張開，形成一幅妖異的淫靡圖畫，像一株全力綻放的紅玫瑰。

　　他挺起腰肢，主動迎向那強而有力的貫穿，下身被充實所帶來的歡愉，酥麻入骨。雙唇微張，若有似無的呻吟伴隨著喘息而流瀉，彷彿受到了鼓舞，那人抽插的動作更加猛烈。

　　迷濛地睜開眼，恍恍惚惚之中，身體似乎與意識脫離了，似乎躺在這床上與人纏綿的不是他，而是北辰胤的妻──

　　那人的妻，也曾在這裡，就在這裡，她嬌媚地笑著，全身赤裸搖擺著腰肢，與那人交歡──

　　他的雙眼狠狠地瞪到最大。

　　壓在身上的男人，衣裳只半褪，從頭到腳的白色，透著淒厲的死氣。

　　這不是北辰胤！

　　是夜叉！是夜叉，帶著鐵鍊來向他索命！

　　死白的臉上眼如銅鈴圓睜，兩行血痕掛在眼角，還自泣血！

　　──悖德妖人，罪無可赦，且拿下，打入無間！

　　「不──！」

　　他猛地弓起身，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

　　我和你，早在當初有過不該有的接觸以後，就已墜入魔障。

　　而如今我終於明瞭，我再也不能是過去那個白紙一般的玉階飛。

※

　　…三皇爺。

　　嗯，怎麼？

　　我有一點不安。

　　不會又要說你那甚麼難解的情緒了？

　　不是…

　　不然是怎麼回事？

　　我夢見你的亡妻。我覺得…躺在她床上，似乎不太好。

　　有甚麼關係？那不過是你心裡產生恐懼了。死人並不可怕，真正駭人的，是活著的人啊！

　　…或許你是對的罷。

　　階飛。我說的話，不需要質疑。

　　嗯。

　　好了，睡罷！

　　皇爺。我忽然覺得，或許最瘋狂的人，說不定是你？

　　哈！這種事情，不到最後關頭，誰會明白！

※

　　下半身裸露在薄被外，他曲起腿，讓那人替他清理一夜歡愛後留下的殘留物，漂亮的鳳眼微微地瞇了起來。

　　很寧靜的早晨。陽光穿過了窗花，篩落在地上，光與影交錯出一幅美麗的圖案。彷彿在剎那間領悟到甚麼，一抹淡得像水的微笑，在他臉上輕盈地盪漾開。

　　罷了，罷了，甚麼不安的感覺、甚麼旁人的眼光，且都由他！

　　若是一輩子的早晨都能像這樣度過，倚在某個人懷裡，靜靜地沐浴著陽光，這也就夠了。

　　當心裡有種沒來由的溫暖萌芽，讓人覺得，好像所有的好事都將會發生…或許，這種幸福的感覺，就是愛情罷。而我…也該感到滿足了。為甚麼會愛上那人這類的問題，都不要再去想它。

　　他忽然腦海中閃過了甚麼。「啊，皇爺。」

　　「又有甚麼事了？」北辰胤抬起頭。

　　「你妻子…」

　　「好了。我承認我對她無情，因為我現在只惦著你，這樣總行了罷？」

　　「我只是在想，」他漫不經心地問，「若你當真不愛她，會不會她其實並非難產，而是在孩子生下之後被你加害，將孩子送進宮裡貍貓換太子？」

　　北辰胤的手一僵。「…階飛，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嗯…呵呵，我只是說說罷了，畢竟這種說法的破綻很大。」玉階飛輕輕地一笑，「皇爺，別見怪。」

　　「這種話你別出去亂說就好。」北辰胤說罷，在他額上彈了個爆栗。

　　他並沒有發現，從那一刻開始，北辰胤看著他的眼光，有了些許的轉變。

※

　　好久好久以後，玉階飛怔怔地回憶起過去，在他和北辰胤還未決裂的時候。

　　確切的時間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日他正在批改公文，北辰胤厚實的臂膀自背後摟著他，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縱使天塌下來，也有個人會替他擋下、保護他。

　　「皇爺。」

　　「甚麼事？」

　　「我忽然有點兒迷惑。」

　　「哦？說來聽聽。」

　　「我…一直相當佩服三皇爺在治國上的手腕，也一直以三皇爺作為目標來學習，只是我總覺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些甚麼…卻不曉得那是甚麼。」

　　「哈！」北辰胤笑了：「我看不是缺少了甚麼，而是有甚麼多出來了罷！」

　　「咦，這話怎麼說？」他停筆。

　　「心。」原本環在他頸邊的手向下挪，撫上他左胸，「這顆心啊…有些時候，要像鐵一般硬。這樣才能以最直接、最正確的道路去處事。一顆過於仁慈的心，會流於優柔寡斷，總有一天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是嗎？」玉階飛回眸一笑，「那你這顆心，還在嗎？」

　　「甚麼問題？早給狗吃了。」北辰胤眼裡滿是笑意，伸手擰了擰他臉頰。

　　日後回想起當時的對話，玉階飛總是苦笑。

　　早在當時，就該提起警覺。

　　早在當時，就不該等閒視之。

　　早在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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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月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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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8樓發表於: 2005-02-08 00: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給狗吃了阿.........(默)
所以...北辰胤!!你禽獸不如!!!

我對這傢伙沒好感~(攤手)
我只愛太傅而已~(聳肩)

對了!你卡得很痛苦那篇.....是肉粽寶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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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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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9樓發表於: 2005-02-08 00: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學姊眼球君（啊，真是順口的好稱呼）：

其實對於三皇爺…不曉得為什麼，他頭上還有帽子的時候還好，
當他帽子被太傅打掉以後，他對我來說就充滿了壓迫感…
尤其是像元凰和江仲逸被重重追殺、
又被三皇爺埋伏遭到包圍的那一個場景，
光聽他那一句「兒子啊好久不見」就讓我毛了好久…

至於太傅…我對他的愛也只是普普，
只是說寫了這篇以後，不知道為何對於把這兩個人配在一起產生了較高的興趣（？）

卡得很痛苦的那篇？嗯…如果是你說的那篇，
基本上已經呈現放棄狀態了這樣（默）
現在正在卡另外一篇。（啊，真是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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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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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將邪【上】、【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