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5 【月迷津渡】，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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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5 【月迷津渡】，1F

【月迷津渡】上

身著紅豔紗裙的女子凝著細細的眉，仰首看著面前一株老樹。

風吹、雲動。

流水潺潺。

她忽地憤憤踢上老樹的根柢處，啐了一聲，轉身便走。

那模樣像是一團火焰，挾著威勢焚燒而去。

老樹受到撞擊，樹身輕輕搖晃，滿滿的清豔的一頭花裝沙沙搖落，隨風飛舞。幾片嬌豔的櫻瓣被風吹得遠了，柔滴滴地沾在流水面上，悠悠而去。

那是一處陵墓，圓形的封印打在緊封的墓穴口。

女子佇立已有一時辰，咒語唸了七八十次。

她耐性用盡。既是此路不通，何妨他處尋？

茶棧滿是商貿旅人。

應該是人聲鼎沸的，這是在那兩人步入茶棧前的景況。

茶博士心中暗叫不妙：那兩人一看就是江湖客，怪裡怪氣的衣著、凶神惡煞的臉面……看多了！瞧多了！惹不起！

煞星臨門，今日諸事不宜……茶博士滿臉笑意，親切地詢問兩名茶客的需要，硬著頭皮凜著神情準備茶具去了。

紅髮男子五官深刻，眉心緊皺，似是西域人，卻做一身江南文士的裝扮；手中一柄紙扇附庸風雅似的輕搧，襟上的流蘇結飾也隨著他身形搖搖曳曳的。

與他對坐的卻是一名膚色白皙、頂戴毛帽的厚質皮裝男子；他的面目俊挺，眼瞳是淺色的，狹長而具有懾人之感。雙手也戴了厚厚的皮手套。

其餘座位的茶客皆不免暗自揣測：現時究竟是輕軟膩人的江南綠夏，或是大雪紛飛的北國冬漠？

傳說江湖人士若修為甚高者，四時之變幾不能影響他們。有江湖人士在，莫非要談判掀桌比鬥了？

思及此處，好事者不由得開始四處張望，既是尋有無公證者，亦不免好奇是否有更多奇人異事出現。

兩名主角卻是安然自得，似是旁人觀感不入心。待茶博士安好茶具，送上茶點，那紅髮紅衫的執扇文士才有了沖茶的動作。

「空谷兄，這種天氣你這副打扮，倒是引人注目了。」

紅髮文士斟滿一杯茶，推到厚重裝束的男子面前。

「是嗎？」應聲的男子心不在焉，舉杯就飲。

「又或是禁武令之下仍可見你我二人四處遊走，引人好奇吧？」

「隱逸的習武之人豈是天朝能可盡算。」男子不置可否，隨手拉下毛帽，一頭銀絲閃著微光。

文士名喚朱聞蒼日，據他自言乃朱皇傳人，因為天邈峰之約而出現欲化解山峰傾倒之危，更大的原因是好奇武癡傳人的能耐。

話雖如此，這朱聞蒼日風流雅態包裹著探聽各路情報以及說三道四新鮮事的雜念本質，還有幾分很久以前受過情殤的抑鬱。

……應是如此。會纏著他「說吧說吧你的故事是什麼」的年長男人，即便故作小生姿態，也無法完全掩去那股蒼涼，隱隱約約的。

銀髮膚白的男子則是數年前即已現名不見人的武癡傳人之一，空谷殘聲。他在心裡打了幾番思量，默不作聲，卻在觀察面前之人一手挽著衣袖，另手斟茶自飲的模樣。

朱聞蒼日氣定神閒，舉杯啜飲，又拿著杯子似在思量何事。

淺色眼瞳盯著朱聞蒼日，空谷殘聲忽感納悶；怎地兩眼發直似是被定住，又像是出神飄得很遠？

難道……要起癲了？

「朱聞兄？」

朱聞蒼日聞聲一振，右手持的杯子一鬆，在茶水濺出前，他伸出左手自己接住杯子。

「啊……沒事沒事，我耳朵有點癢，可能是家鄉那兒有什麼人在念吧！」

朱聞蒼日恢復平常微笑的模樣，捏緊陶杯。

有一瞬間，他神識抽離，一道尖銳帶著氣憤的女聲破空劃來，讓他心驚鬆手；幸好空谷殘聲喊了他一句，他方醒回。

女聲有點熟悉，或該說他本就熟悉，只是很久很久不曾再聽得了。

空谷殘聲擱下茶杯。

「朱聞兄已離鄉多時，難道沒有回家鄉去看看的打算？」

「哎！」朱聞蒼日擺手嘆氣，「我怎好回家鄉去，要是見到她，我真難想像我會做什麼、說什麼！」

「你說她已是寡婦。」

「確是如此，不過，我還想為自己保留一些僅存的男性顏面。」

空谷殘聲瞇起眼，三秒後決定不予以插手他人的情事。

人生難得，誰說得準轉身是否伊人尚在？

「況且，我還想從你身上挖掘一些我感興趣的事情。待此事完了，也許我會偷偷地回家鄉瞧瞧吧。」

「回家是自然之事，正大光明的回去吧。」

朱聞蒼日又笑，搖搖頭不再說話。

要是正大光明回去，可就得與數不清的人為敵，其中有很多是他滿中意的也欣賞的人吶！

他厭煩那些事情，只想過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卻又失去以後，他有些真心迷戀漂泊江湖的味道，也只能四處漂泊無所定依，以免在族中撞見讓他心如刀割的場景。

茶棧外乍起一陣喧鬧，還有不時傳出的男人慘叫聲。

由聲音判斷，引起慘叫的禍首正在移動，受害人可能會增多。

慘叫聲不外「姑奶奶我不敢了，饒命啊！」「痛死人啦！」之類的句子。

茶棧的茶博士又暗叫不好；眼見這四處鞭人的潑辣丫頭狀似欲進入茶棧，對於是否立刻關上木門而舉棋不定。

「叫，還叫！有色心沒色膽，敢做不敢當嗎？」

俐落清銳的揮鞭聲響徹茶棧內，又是一陣殺豬哀嚎四起。

仔細瞧這拖著四五個大男人進了茶棧的年輕姑娘，褐色長髮梳了好幾條辮子，髮上有許多串鈴銀飾，一身窄腰背心與長褲的裝扮，像是大漠騎馬奔馳的豪情女子，配著一雙細細長長的眼以及薄而小的脣，更添悍冷。

當然，她手上的鞭也揮得很豪情冷厲。

「來人，倒茶！」

女子一手拖著粗麻繩所綑的男人群，抓得緊緊的，尋了空桌便坐下，任由那幾個似是要拖去市場上賣的男人疊在地上，站也站不起身。

空谷殘聲所坐之位正好好將那女子的姿態收入眼底；他眼露不贊同，卻無任何動作。

朱聞蒼日卻是背脊發涼，左手微微顫抖。

他克制自己不要回頭看，現下最好是付了茶資趕快走人！

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你看什麼！」那女子嬌蠻的叱喝聲劈在朱聞蒼日的背上，明顯針對打量她的空谷殘聲。「大熱天的，穿那什麼樣子！」

「呵。」空谷殘聲露出笑容，淺色而狹長的眼彎起，不予答話。

「有什麼好笑的！」她啐了聲，見茶博士顫抖著手，又是送茶又是斟茶的，卻濺出些微茶水，又是一陣斥罵。

朱聞蒼日拿起紙扇，緩緩攤開遮住鼻下面積，緊皺的眉心又起皺摺，赭紅色眼瞳流過一串訊息。

『空谷兄，走人了！』

『這姑娘脾氣倒也磨人，你沒興趣？』

『美女人人愛看，脾氣不好的美女我敬謝不敏。』

『也是。』

空谷殘聲起身掏出茶資遞得滿臉大汗、如蒙大赦的茶博士，逕自越過那做西域人裝扮的女子座位。

朱聞蒼日以扇掩半面，輕手輕腳地起身，靈巧避開與那女子有接觸機會的閃身到一旁，正想若無其事地離去。

那女子瞄了一眼眼角範圍明顯的一團色塊，白色雲紋織錦的短褂襯著深濃赭紅的花紋的外衫，還有幾條裝飾結，是名「應該」很文謅謅的男人。

「……站住。」她單手托腮，微高的音調收緊。

朱聞蒼日頸項一涼，仍舊維持單手持扇遮臉，站立在女子左後方背對著她。

「轉過身來。」

「咳，姑娘，妳我萍水相逢，如此直接的邀約，小生承受不起。」

「我叫你轉過身，沒聽到嗎？」她側身拿起杯子就想擲過去。

他嘆了一口氣，瞄見空谷殘聲早已在茶棧外等候，而且還是背對著他，讓他想打暗號求救都沒辦法！

慢慢慢，再慢慢慢，朱聞蒼日以一種要被凌辱的心情轉身，手上摺扇卻還是遮得密密，只讓女子瞧見鼻尖以上的樣貌。

「嗯？」女子皺起眉，朱聞蒼日也同樣皺起眉。

雖然極力遮掩，不過味道無法完全消失……是刻意或是無意？

她怎麼好像縮了好幾個尺寸……是她嗎？

「都轉過身了，把扇子拿下來！」

「姑娘，妳讓小生我在茶棧裡給人看笑話！」

「囉唆，你不拿下是不是？」言下之意很有可能直接撲上來拍開紙扇。

嗯，最難消受美人恩。

他又嘆了一口氣，眉宇滿是陰鬱，有如要被姦辱的女子，很困難地拿下遮在臉上的遮蔽物。

「啊！你！」她瞪大眼。

「讓小姑娘失望了，在下好像不是妳要找的人。」朱聞蒼日咧嘴一笑。

女子拋下綑人的粗麻繩，跳起身撲跳在朱聞蒼日身上，一雙腿左右夾緊他的雙腿，雙臂也緊圈著他的肩頭。

朱聞蒼日身軀一晃，趕忙運勁站穩，卻是滿臉尷尬，推也不是甩也不是。

茶棧內響起小小的嘆聲。

「看什麼，全都給我滾出去！」女子惡聲惡氣的環視四周，大有要揮鞭打人的態勢。

茶棧內的茶客被那股氣勢震懾，只得悶著頭魚貫離開，餘留的茶博士欲哭無淚，只得自己摸摸鼻子也離開茶棧。

「你該回去了吧！」女子小巧臉蛋上有著一雙細長的眼，以及具菱有形的眉；褐色的髮辮有幾束細細的垂在臉頰兩側。

她湊近朱聞蒼日的臉，眉擰得緊；雙手雙腳緊纏的動作就怕朱聞蒼日趁隙逃走似的，一點兒也不敢馬虎。

朱聞蒼日只覺心跳加快。老實說，美人恩真的很難消受，尤其是前凸後翹的更難快速消化完畢；她……她一直擠過來，讓他呼吸很困難。

「妳先從我身上下去。」他悶著氣，沉沉緩緩地道。

「你先答應我回去！」她拗起來，豐滿柔軟的胸脯一直往他胸口擠。

他不行了，快斷氣了啊！朱聞蒼日眉目一凜，用力掙開緊纏在身上的女子，又拉了她一把以免她跌坐在地。

「嘖！妳……妳現在幾歲？」

她看看自己的身軀，又甩了下自己的雙臂。「十四歲吧！」

「十四！妳……妳發育真好。」年紀小小就很有料，怪不得長大後那麼風姿綽約還很豔。

他撫著下巴，一下子想到不生氣的她成熟妖嬈風情萬種的樣子；果然教育還是有用的，可以把潑辣的丫頭變化成深沉豔冶的模樣。

「喔……」她忽然了悟在心，又步向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掌。「我明白了，你心裡想著那些事情。」

朱聞蒼日只覺被握住的手，掌心若有似無的被刮搔，不由得心頭一凜。

這丫頭從哪裡學來這種挑逗手法？

該不會……好、停，別想不愉快的事情！

他沉下臉，抽回自己的手，彎身搭著她的肩頭道：「妳怎麼跑出來了？還是這種模樣！快回去！」

「既是屢傳不回，我只好親自出馬來把你找回去！」

「不是已經在族裡的墳中了，還沒除籍嗎？」

她惡狠狠地瞪他。「那你現在是什麼東西？」

「我……」他一愣。

「跟我回去！」

朱聞蒼日退了兩步，濃眉挑起。「我拒絕！」

「現在非得借你之力不可。」她逼近兩步。

「當年我連命都付出去了，往後與我無關！」

「聽你在吹風啦！你生是家族之人，要是死了魂有用處，也得用在家族之中，哪由得你說走就走脫離關係。」

她不知從哪裡又摸來兩只茶杯，隨時都要往他身上砸。

朱聞蒼日抽起腰帶上的紙扇，緩緩攤開搖風作態。

「是嗎？我現在什麼都不是。家族早已由弟弟繼承，不然也該是我的姪子繼承了；我原有的工作也讓後生晚輩接手，如今我應該安享晚年，所以——與我無關！」

女子瞪大眼，金綠色的眼瞳快要吐出火。

僵持不下的景況，讓施然步入茶棧中的冷冷氣息沖散。

在茶棧外等候的空谷殘聲雖是察覺朱聞蒼日與那女子起了爭執，卻不認為應該介入；然而眼見一時半刻無法論出結果，還是得淌入二人之間的濁水。

「朱聞兄，佔用茶棧的做生意時間委實不好，若你與這位姑娘有舊故，不如改換地點吧！」

日頭偏西，空谷殘聲走在前方，身後則是朱聞蒼日與那少女並行。

雖然少女的發育豐盈，臉蛋仍看得出幾許稚氣，更別提捉鞭打人的嬌蠻行為；總而言之，確實是個潑辣任性的丫頭。

她方才冷冷地解釋，被她捆在地上拖行的男人覬覦她的美貌與身材，想在荒郊野外輪姦她，她心裡一陣不快，乾脆鞭得讓他們知道「少來惹她」。

『武功不差。』空谷殘聲微笑地頷首評點。

朱聞蒼日只是捏緊扇柄；剛才他應該直接把那群人宰掉。

「那是誰？」她一把揪住朱聞蒼日的衣袖，努了尖尖的下巴問道。

「武癡傳人，名號是空谷殘聲。」

「你對他有興趣？」

朱聞蒼日嘿笑兩聲。「是沒有『那種興趣』啦，純是結交朋友。」

少女又瞪了他一眼，「你若好男色，族中猛將勇男也不少，任你挑選！」

「真是感恩啊，但我不是說我沒那種興趣嗎？」朱聞蒼日拍了一下她的頭，任由她明為挽手暗是箝制的行為。

方才在那商鎮的茶棧鬧了一下，也不好投宿在同鎮的客店，只得趕在日落前到鄰村的客店投訴。

可憐的茶博士有如風中枯葉，隨時會凋零似的顫抖告訴他這條情報：由於往來商貿甚多，若是趕晚了，便會選擇到附近的村落小店歇息，隔日一早又進城做生意。

這意味著鄰村離城鎮並不很遠，稍微趕一下路程便能到。

橫豎這丫頭趕也趕不走，似乎真要拗他回去才算數，那他就耗，耗到她知難而退。

空谷殘聲那張冷冷的俊挺面容居然浮現玩味的笑容，表明不介意有個丫頭同行；事實上他哀求他了，若是空谷殘聲不願意讓她跟著，結果就是分道揚鑣，他繼續被這女人糾纏不清。

如有旁人在，至少她會收斂一些吧……

「……唉。」

朱聞蒼日額際抽動，覺得頭很痛。

他實在不是個商人，算盤打得響卻打錯了。

「當然是兩間房啊，白面的一間，我跟他一間。」

玖火說得很自然，嬌嫩小巧的下巴抬得很高。

空谷殘聲似是悶笑了下，臉上維持無波神情，只有眼神微微透出憐憫。

朱聞蒼日深吸氣，捺著性子道：「雖然是兩間，但妳自己一間，我與空谷兄擠一間就好。」

玖火細長的眼透出懷疑與不滿。「你不是說你不好男色？幹麼跟他一間，想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做！」他神經斷線，忍不住提氣吼出聲，瞬刻又恢復理智。

她微張小嘴，金綠色的眼冒出幾簇火苗。

「你、敢、吼、我！」

我還有什麼不敢的！朱聞蒼日內心扭曲了一下，眉目深刻的臉面一如往常，額心緊皺。

眼見兩人似要起爭執，空谷殘聲揮手要客店老闆到一旁說話，吩咐兩間房即可，順可去準備晚膳。

而他呢，不然就先上樓歇息，待那二人爭執有了結果，自然就會安靜下來。

空谷殘聲很少見識到女孩子用餐的模樣。

過往在十三峰上，冷灩因為體質因素，又兼修行甚久，幾可說是不食人間煙火。再更早些，他身為荒城少主，蕭家人煙單薄，並無女性親屬，又因身分而不能和其他人一同吃飯。

其實他的生活雖是習武練功，卻是貧乏可數。

然而……他大開眼界啊。

朱聞蒼日捧著飯碗，要了一支勺匙，捺著性子一匙一匙地餵。

那叫玖火的姑娘坐在桌邊，用眼神瞄了下，朱聞蒼日便嘆氣連連地開始苦命的餵食工作。

這不知哪家養出來的小姐呀……不過，朱聞蒼日曾說過他是族長一系出身的，雖是將繼承權讓予親弟，也算是大門大戶出身的。

那麼養出這樣的小姐也不算過分吧。

空谷殘聲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冷不防被叱喝了聲。

「你看什麼看！」玖火叱了句，推開朱聞蒼日的手。「不吃了，真討厭！」

「喂！把這碗吃完啊！」朱聞蒼日的喚聲有些虛弱無力，只見那一身西域裝束的玖火叮叮咚咚地上樓去了。

好卑微啊，想他好歹也是個……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他方才可是以一種像父親一樣的心情，又哄又騙的，騙小姑娘吃飯呢！

瞥見空谷殘聲又似忍笑，他沒啥好氣地聳肩道：「想笑就笑吧。」

「確實美人恩難消受。」空谷殘聲認真地下了評語。「她是你家裡來的？」

「是啊……唉，要我回家去。」朱聞蒼日悶頭將手中半剩的湯飯扒完。

空谷殘聲見他親暱舉動，心下幾分了然；雖然朱聞蒼日說有個最愛的女人也讓他受傷很深，但距時甚久，有其他女子相陪也不奇怪。

事實上他納悶得很，但情感之事若非當事人，最好不要亂問亂插手，除非對方主動提及，否則他一律接受，不去推敲其中的不合理。

「抱歉，她還年輕，脾氣比較不好，對你有所得罪了。」

空谷殘聲搖首，「既然沒有纏到我這兒來，我不介意。」

朱聞蒼日笑了幾聲，兩個大男人將晚膳收拾之後，才相偕上樓。

[ 此貼被晏雪在2007-09-26 00: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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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09-26 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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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下

「你不去陪她嗎？」空谷殘聲感到十分納悶，見朱聞蒼日尾隨他進房，隨口提問。

朱聞蒼日緊鎖眉心，搖首道：「我不順她的意。」他環顧房內，拉了一張凳子坐得很穩。

空谷殘聲又覺好笑，便脫靴盤腿坐在床沿。他將毛帽拉低，一身毛料裝束，在夜裡特別溫暖。

坐在凳子上的朱聞蒼日收納氣息，凝斂精神，讓元神與真氣在體內緩緩流轉，也算是運習內功。

這村子較諸白日的城鎮要安靜許多，客店內投宿的商旅大約一半，時已入夜，顯得安靜不少。

蟲鳴蛙鳴，屢屢不絕於耳，又有幾聲貓叫，夜裡聽來格外驚心。

閉目養神的朱聞蒼日忽地皺了下眉。

不知是否他錯聽，怎好像聽到玖火的聲音，遠遠的……

他倏地睜開眼，滿臉錯愕。

這丫頭！

混在夜裡蟲蛙鳴的，是忽高忽低、嬌婉柔囀的呻吟聲，聽來引人遐想。

「……朱聞兄，你還是去處理一下吧。」

朱聞蒼日深吸口氣，垮肩道：「空谷兄，你想笑，就笑吧，不必忍耐，真的！」

空谷殘聲勾起笑弧，忍著不笑出聲，算是給朋友一個面子。

房裡點了一盞燭火，雖然呻吟聲細柔輕微，但在安靜的夜裡，聽得分外清楚，更何況是他這種練過武的！

玖火躺在床上，雙腿交疊，正在磨著指甲；小巧的嘴卻吐出與她現時行為毫不相干的交歡呻吟，然而臉上一片冷漠，顯見是故意以聲誘人。

「妳在幹什麼呀？」朱聞蒼日闔上門，壓低聲帶有怒意的喝斥。

「勾引男人啊。」玖火滿不在乎地道。

「妳勾引誰啊！」他惱火了。

細長的眼瞄過來，她翻了個身，髮辮與銀鍊垂在臉頰旁。「勾引你啊，而且你不是來了嗎？」

「說什麼笨話。」朱聞蒼日又是一嘆。「好，妳到底想怎樣？」

「跟我一同回去。」

「我拒絕。」

玖火坐起身，撩過長髮，小巧的臉浮現怒意。

「若非現下走到這景況，我也不想找你。現在是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只剩老弱婦孺，你說呢？」

「什麼意思？」他走在床沿坐下，單手撫著下巴，微側頭問。

「你自己想啊，不然和我回去就能通曉一切。」

朱聞蒼日想起前陣子有些心神不寧，遲疑了下，輕聲問：「那孩子過得好嗎？」

「不好，死了。」

一愣，他立刻抓著她的肩頭搖了下：「喂！妳在開玩笑嗎？」

「我騙你做什麼！都死了！」玖火掙開他的箝制，昂起下巴：「這樣你知道我找你回去的原因有哪些吧！」

朱聞蒼日收回雙手，愣愣地坐在床沿，垂首懊惱。

如火般的嬌小身影偎在他背上，雙臂自他身後環到胸前，手掌磨磨蹭蹭的。

他不為所動，腦中不停思考他應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難怪他意識越來越清楚，恐怕中間曾出了什麼事情，連帶影響他的元身。

「朱……」

「朱聞蒼日。」

「朱聞蒼日，我已經這麼盡力了，你怎麼都沒反應？」她蹭呀蹭的，豐滿的胸脯壓在他背上。

不是他沒反應，而是覺得不可思議，心中煩亂。朱聞蒼日嘆氣，驀地被不甘心的玖火扯了一把，往後一倒躺在床上。

始作俑者很快地跨坐在他腰部，俯身湊近他的臉，磨蹭他的鼻尖。

朱聞蒼日動也不動，赭紅色的眸卻專注瞧著她。

「你幹麼這樣看我？」玖火有些疑惑，幾乎快貼上他的脣，低聲問道。

「我正在想妳下一步行動該不會……」都坐在他腰上了，還有意無意地蹭來蹭去。朱聞蒼日皺眉，他當然樂於進行，但不是這個時候，也不該是這個身分。

只是有些悲哀啊，這女人莫非把他當成播種的嗎？

「妳把我當成什麼？因為族中只剩我可衍生繼承血脈，妳才會來找我？」

玖火勾起笑，金綠色的眼瞳閃亮亮的。

「對啊，說直白些，你是一項工具，反正你又不願意繼承那個位置，而且繼承的時間已經過了。但我還是要你回族中，至少這段時間是必須的……喂！」

朱聞蒼日越聽越不高興，雙臂一伸，箝住她的腰，再用力一推，將她反制在床上。

叮叮咚咚的銀擊聲響很快地落定，朱聞蒼日凜著臉，有些惡意地輕聲道：「我要親妳囉！」

「你要親就親啊，我才不只要這個呢，我還要＠＃＄％＆＊……」她正想說出一串床笫之事的描摹詞句，嘴已被朱聞蒼日堵住，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嗚聲。

看似他佔優勢，實則親吻得內心發毛。也因此，他吻得不太深入，只沾了幾下就退開。

「喂！」她有些不滿，臉頰微微泛紅。「你認真點啊！」

「這種事情妳要我認真？拜託！我不想對不起已經去世的弟弟啊！」他壓抑不滿地道。

「我不計較，你計較什麼！」玖火怒意上眉，「你以為我願意嗎？」她用力一推，再次翻轉位置，讓朱聞蒼日躺在床上，而她則是趴在他身上。

又來了……她胸前那兩團柔軟的東西又擠在他胸口！

朱聞蒼日再次感到呼吸困難，便將精神專注在她的臉上。

「我需要戰力以及繼承人，才能對所有人交代；你剛好兩者皆符合，而且我親自找你了，你居然還拒絕我！」

這是惡霸行為！朱聞蒼日正想抗議，如火一般熱辣的激烈脣吻貼在他嘴上，舌尖大膽地探入他口中試圖挑逗他。

事實上，他一直在忍耐不要亂動手腳，原因便是時地不對、身分也不對！

過往年輕時要怎麼放縱都隨便他，而她也不是多守規矩的女人，兩人在這方面還挺一拍即合的；現在不同了，他老了，他有所牽掛，而她身上的重擔也不允許她胡鬧瞎纏。

「玖……放開啦……」他很困難地在稍歇時吐出幾個字，但玖火儼然是箇中高手，很懂得如何讓男人閉嘴，迷得男人神魂顛倒。

這種手段到底是從他身上學的，還是、還是……

想到私情與心裡苦痛的壓抑，他閉上眼乾脆裝死，任由玖火拉開他的衣裳。

其實他好嫉妒，可是他一句話都不能說，只能遠遠地看；看了幾次，他心裡很痛，所以他跑走了。有任務他接、有工作他做，就是不要在族中看到他不想看的事情。

在族中的時間不多，他最感有愧的是他的兒子；然而看著兒子早熟中帶點自卑，他又感到不忍，尤其這還是他和她的孩子。

狠心哪，他自覺自己的狠度不足，就這女人夠狠！

實在無法克制誘惑，他的雙臂一伸，將壓在身上的曼妙身軀圈緊，任由她在他的脣上頰畔乃至頸部親吻吸吮。

她想要這個男人，撇去過往種種，她還是很想要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他太不長進，如果不是他不肯說清楚，如果不是她有不得不擔負的義務……

本來就該有人退一步，世事沒有兩全其美。他為什麼不肯說清楚，又為何不體諒她的難處？

她懂得時勢轉變就要有所調整，當然，當時有很大的成分是氣惱他的行為，但又不得不說，她幾乎次次都樂在其中，全心投入。

如果不是因為……因為她……她又如何這麼投入？

金綠色的眼瞳閃了閃，手掌搭在他後腦勺上，感覺他想褪下她的長褲，便微張雙腿任由他動作。

忽地他停下了。

「嗯？」

朱聞蒼日面露苦笑，起身拿過自己的外褂。

「我還是不行……」

「你說什麼？什麼不行？」

他微別開眼，不去看挑逗他官能的視覺誘惑。「就是做這檔事，我不行。」

「你哪會不行！你都已經——」

「對不起。我就是不行……」

玖火氣得一口氣悶在胸中，好半晌才勉強擠出聲音來。

「那我剛才是喘火大的嗎？我都這麼盡力了，你還說你不行！你真過分！」她用力撲向前，雙手握拳往他胸口處擊去。

她的空虛寂寞被挑起，他居然想這樣撤手而去？

天底下有這麼過分的事情？

他分明就想要！慾望已經勃發了，他還能忍？

被搥了幾拳，朱聞蒼日反制她的行動，將她推倒在床，凝著神情道：「妳好好休息，我……哎，快睡吧。」

「你這個渾帳！」她叫出聲，頭偏到床內側，拉過薄被便開始抽抽噎噎的哭了。

朱聞蒼日沒料到她竟會放聲大哭，那哭聲滿是委屈，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搔著長髮，他拉來木凳，理過一身凌亂，安穩坐下，同時瞧著由大哭慢慢轉歇而終無聲的嬌瘦身軀。

那身子一直都背對著他。

玖火的臉色有些蒼白，坐在靠壁的位置前不發一語，只是瞧著客店裡的住客，對於他們的竊竊私語絲毫不理會。

空谷殘聲早已入座，瞄了一眼狀似對一切索然乏味的玖火，便收回視線喝著茶水。

朱聞蒼日甫下樓便覺多道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幾乎都是充滿憐憫，有些似乎還帶點憤恨。

「空谷兄，早。」

「早。」空谷殘聲明顯忍笑的聲引起朱聞蒼日的注意，讓他投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空谷殘聲壓低嗓音道：「昨晚……大概所有人都聽見了。」

「啊？」朱聞蒼日一時沒有意會，恍然大悟才跟著壓低聲：「很大聲？」

「是，所以你沒發覺，很多人都非常關心你。」

朱聞蒼日看了看四周，眾人似乎要裝作若無其事地紛紛避開，喫茶的喫茶，談天的談天。

空谷殘聲又補充道：「若非我等是外地客，否則會有不少人帶你去……嗯，吃特效藥。」

「為什麼要吃特效藥？」他一臉愕然；昨夜的聲響太大，不代表他有病呀。

「……因為你大喊你不行，玖火姑娘氣憤之語後又放聲大哭，這……就引起很多聯想與故事了。」

朱聞蒼日微張嘴，終於明白為何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看到他都投以憐憫眼神了。敢情這些人以為他的「不行」就是「不舉」嗎？

算了，床笫之事不足為外人道，他重視的人知道他「很行」，這樣就可以了。

正好伙計送上早膳，朱聞蒼日見空谷殘聲似是已打點完畢，便捧著碗坐在玖火身邊。

「吃早膳吧。」

玖火瞄了他一眼，偏過頭。

「吃一點吧，難道妳不會餓？」

她側過身子，看著店外的光景。

朱聞蒼日哄也不是勸也不是，只得默默地將那碗粥食畢。

一直作壁上觀的空谷殘聲覺得相當新鮮有意思。認真說起來他沒有任何談感情的經驗，對於冷灩，他是仰慕多過愛慕，如今有了對照組，方覺自己實在敬多過愛太多了。

雖然不是每對男女談起感情都像這樣，他卻有了思考的空間，確認自己的想法。

「朱聞兄，我們的江湖遊歷，下一處你可有打算？」

朱聞蒼日擱下碗，抽起巾帕拭嘴。

「不如去看看翳流舊地如何？」

「也可。」空谷殘聲頷首應和，起身去付清帳項。

朱聞蒼日又瞧了玖火一眼，見她仍是背過身子，便緩聲道：「妳很清楚我的意思了，所以妳還是快回去吧。族裡不可一日無妳，尤其現下世道很亂……」

玖火忽地轉首，細瘦手臂揪住他的衣袖。

「我要跟著你走，哪這麼容易讓你擺脫我。」

「哎，我從來就沒有成功擺脫妳啊！」他意有所指，頗感無奈。

「那走吧。」她率先起身，見空谷殘聲已走出客店，反而乖順地跟隨其後。

這丫頭是怎樣？朱聞蒼日偏頭，有些不解。

為免朋友在外候久，且此處關懷他的目光實在徘徊不去，他很快起身離開客店。

已經覆滅的翳流相對中原而言，位處偏僻的西南方，滿是林蟲聚集之處。

他這番江湖遊歷可算是憑弔之旅，畢竟正在上演戰事的所在，皆不適合閒雜人等出沒，因此他與空谷殘聲打了商量，在各有非不得已要事出現前，便是四處汲取前人奮鬥的精彩。

空谷殘聲緩步前行，許是體諒朱聞蒼日有女眷纏身，便刻意拉開一段距離，同時清除一路行來的殘枝落葉。

玖火跟在朱聞蒼日身後，隨著日頭偏中，她的思緒清明起來，卻是越想越氣。

她單手推掌而出，正好朱聞蒼日停下步伐回身欲查看她的情況，便被她的動作驚了下。

「焚燄！」她喊了聲，朱聞蒼日兀自驚愕，只見那細嫩白皙的掌心竄出兩團小小的火焰，卻是「波」的一聲，如泡沫般消失，餘留縷縷白煙。

「妳在做什麼？此處林木甚多，隨便引火很危險的。」

「哼！」她不死心，再次聚引靈氣，仍舊只冒出兩團小小的火焰，而且很快地消逸無蹤。

朱聞蒼日持扇輕搖，好整以暇。

「怎麼會……」玖火滿是不解，瞄了眼眸帶笑的朱聞蒼日，突地想起他也是善使火焰之人；既是相同的靈源，當二人共處，自然是流向他的身軀。

「好了，別玩了，空谷兄在前方等待呢。」

「哼！不能用火，我就使雷！」她又推掌，喊了聲：「雷破！」

霎時頂上三丈處發出啪滋聲，一道響雷近距離劈在朱聞蒼日身後。

他愣住，回首瞄了眼焦黑的泥土地。

「哈哈哈！」她放聲大笑，音調尖銳而高。「我就劈你劈到我心情舒爽！」

「妳這丫頭怎如此惡毒！」朱聞蒼日連連後退，腳使輕功閃避一道又一道的落雷，又不能跑得太遠將她丟在此地。

空谷殘聲遠遠便聽到落後的那兩人囂聲不斷，回首一望，向來平靜無波的俊挺臉龐浮現一抹詫異。

他似乎看到低空打雷的情景，還專劈朱聞蒼日。

嗯，真是神奇的武學妙境啊！

翳流的斷垣殘壁已讓許多昆蟲及野獸棲息，空谷殘聲在外頭打量許久，憶及荒蕪許久的荒城，心裡起了一陣懷念的漣漪。

「這種地方……」朱聞蒼日皺起濃眉，卻是想到玖火。「妳想進去？」

「和族中的味道挺類似的，進去又何妨？」玖火擺手，大剌剌地步進翳流傾倒的磚門內。

朱聞蒼日暗嘆一聲，只得跟隨其後。

玖火放慢步伐，提高警覺注意四周，不免感到幾分好笑。

她對苦境並無太大的概念，一來過往有很長時間是著力在道境，二來她負責後勤事務，前方戰線的詳細情況是戰將與參謀的討論範圍，她通常只汲取大要報告內容。

「你說……苦境很有趣？」

聽得她頭也不回的拋聲詢問，朱聞蒼日笑瞇了眼。

「是，變化多端，什麼都有，不似家鄉的單調。」

「你是在那裡出生的！」她回首瞪了他一眼，同時踢開一塊石磚，趕跑兩隻壁虎。

他笑道：「我並未因對苦境多所讚賞，就忘了自己的根本。」

「是嗎……你不同我回去？」

「我拒絕。」他再次聲明。

玖火沉默了。她在翳流組織的廢棄房舍外兜了一圈，似是失了意致，便拉著朱聞蒼日踱出。

空谷殘聲並未進入，而是守在外圍；他瞇起眼，似有幾分笑意。

「如何？」

「大抵廢棄的屋舍都是這樣的，就是蟲多了些。」朱聞蒼日答道，一手任由玖火挽住。

「說得也是。」空谷殘聲已在心裡有了底數，算是滿意。

他不進去，便是讓他們有談話或談合的空間，同時……他也想看著這傾倒的牆垣，遙想家中當年呀……

他們揀了一處近水的平坦之地露宿。

玖火非是柔弱女子，因此兩名大男人便至附近拾了不少木柴，返回時只見玖火衣袖微濕，地上還有三條魚正在跳動。

當天際染上濃濃的黑紫色，空谷殘聲已將火堆升起，同時烘烤玖火抓來的三條魚。

玖火正偎在朱聞蒼日身邊，單手托腮，薄脣微噘起。

朱聞蒼日有些想笑，拍拍她的臉頰道：「空谷兄盡心盡力了，妳怎地一臉不耐煩？」

「我在想要用什麼方法你才會跟我回去。」

「妳還沒放棄啊？」他有些無奈，也學她單手支頰。

「……你沒有想過，其實你能繼承你弟的位置，然後你就可以要求娶我，你覺得不好嗎？」

「喂！」他想掐死她了。朱聞蒼日見她一臉毫不在乎，純是利益考量的模樣，就很有當年某事再來一次的衝動。

他當年只要繼承家族的位置，她就會乖乖嫁給他了，但這讓他覺得她只是貪圖他的地位！

然而……她當時很清楚他沒有意願，卻還和他在一起，不只男女交歡，連孩子都生了，就表示她清楚無法讓他改變心意嘛。

怎麼還是這種思維……他快搞不清楚到底是誰的思緒出了差錯！

「你兇什麼！」不滿他方才的口氣，玖火用力吐了一句回去。

眼見二人似要爭吵，空谷殘聲翻動魚面，提醒道：「兩位，魚烤好了，先吃完再繼續『討論』吧。」

玖火悶悶地哼聲，努了下巴。朱聞蒼日雖是有些不滿，仍是將烤魚取來，動手餵食眼前這嬌蠻大小姐。

反正她吃好穿好，不願意動手，只好他做；誰教他拿她沒法子，尤其又如此久沒有見了。

她以此種型態現身，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吧……

不久，空谷殘聲盤腿坐在火堆旁，緩聲言明他需要運氣斂息，便閉目養神，不打算搭理其餘二人。

玖火起身就往幽深的林裡走去，讓朱聞蒼日頗感不解，只得跟上。

「夜深，還是不要隨便走離太遠。」

「於我無妨。」雖是如此言道，玖火卻也未走得太遠；待一停步，她伸展雙臂，重重吐氣。「我只是想離那人遠一點，活動筋骨。」

朱聞蒼日勾起笑紋，抬手揉著她額前的瀏海。

她抬眼瞧著意興很高的朱聞蒼日，往前數步，雙臂環住他的腰，將臉靠在他胸前磨蹭。

「你真的不願意回來？即使我說的這些情況，都無法讓你覺得很必要？」

「當年我已做下選擇，我有什麼理由與顏面再回去？況且我說了……墳都在那裡了，這樣夠了吧！」

玖火抬起臉，尖尖的下巴收緊；她瞇起眼，薄而小的嘴吐出要求。

「你吻我。」

「為什麼？」

「因為你比我高，所以你要主動！」

朱聞蒼日內心埋怨了下；這也能當成理由。

他配合地俯首吻住那小小的嘴，不若昨晚的火熱，而是有些涼意。

她先將舌尖探入他口中，攬著他腰身的雙臂有些游移，手掌也在他腰背處撫摸入勁。

該不會是想在這種地方……

他推測之餘，仍是沉迷在她口裡的芳甜，越吻越深入，脫離之餘不忘啄吻她有些腫脹的脣，又摸摸她的髮辮。

那雙金綠色的眼直直盯著他，使他忘情之餘，又含住她的嘴，主動挑起她的舌尖，糾纏難修。

濡沫交換，他磨蹭她嘴脣之時，伸舌舔了她脣角處，似是不太滿足，順著她脣角滑落的漬痕，吻到她細緻的頸處。

當碰到她的衣領時，他便清醒了。

她正調節呼吸，眸色帶點激情，卻還是直直盯著他。

他突感羞赧，垂首道：「好，我就是對妳的肉體難以忘懷，不論是妳現在這模樣，還是妳的元身……」

「是嗎？元身可是一名過熟的婦人了，我真懷疑你對青澀的女體有興趣。」

朱聞蒼日挑起眉，臉龐湊近她。

「妳怎會如此認為？」

「要你管！」她旋身，雙手環胸。

難道她是因著此番認知，才以這種體態來找他？

朱聞蒼日感到大大不解，自他出現天邈峰以來，還沒幹過什麼貪圖年輕女色的事情可讓人追查吧！

「妳啊妳，發什麼脾氣。」他伸手將人圈入懷，以下巴磨蹭她的額頭。「該休息了。」

「哼。」她讓他半拉半帶的回到火堆旁，很自然的，她坐下側身一躺，便是壓在他的雙腿上。

朱聞蒼日伸手輕拂她的臉面，由著火光豔豔，她的臉雖是小巧而美，卻也瞧得出未來那絲豔冶。

「空谷兄，接下來你意欲往何方？」

空谷殘聲上下打量看似正常的朱聞蒼日，半晌，他問道：「你家裡來的那位姑娘離開了？」

「是啊。」他攤扇輕搧，語氣悠然。

玖火離去前，除了又向他討吻，意圖讓他迷戀她的肉體而乖乖隨他回去，但卻失敗。

那時她瞇起眼，頗似很久以前他既痛又怨的那一夜，笑得別有心機。

『反正我會有其他方法的，你等著看吧！』

總是那麼任性！不知該不該說，幸好她只對他任性有如情人間的耍賴，對其他人則是深狠惡霸。

空谷殘聲沉默會兒，開口道：「我們隨處走走吧。」

「好。」

不過數刻，朱聞蒼日已失了強裝的笑容，開始「空谷兄你也覺得我很慘吧連家裡丫頭都欺負我」的哀怨連連。

原本還頗為同情朱聞蒼日的空谷殘聲，已在心裡打下主意；這傢伙若繼續亂吠，他就一掌打暈他。

這種時候最容易激發人的武學天分了！嘖！

。。。。。。。。。。。。。。。。。。。。。。。。。。。。。。。。。。。。。。。。。

這大概是怨念作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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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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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09-26 07: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爆了～好可爱的年轻版九祸姨～～～

朱闻和玖火之间的互动写得真有趣，一路大笑看下来～～

真难得看到写这两只之间的文～小花一朵表示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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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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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7-11-07 19: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难得看到写朱闻和九妈的文，而且大大对这两人互动写的很有感觉，赞

年轻版九妈好可爱哦><怪不得朱闻被吃得死死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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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推《六龍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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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4樓發表於: 2007-11-07 20: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想要回點什麼
又不知道要回什麼
只能說，真的是寫得很好
尤其平填了我對朱九戀的極深怨念
真希望樓主可以再多寫一點
朱聞的情以及九禍的真
文中多是輕鬆詼諧的場面
但每思及九禍如此執著要朱聞回家的原因
趴在他身上嚷著"因為族裡沒有人了"
忽然覺得很心酸，替九媽心酸
心裡會跟九媽一樣想著"你為什麼就是不回去？"
但思及朱聞當年的退讓及對九禍的摯情
又讓人忍不住地朱聞難過
唉呀，真的是寫得很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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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歌

苦境遊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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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5樓發表於: 2007-11-07 2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令人意外的一面
我真為朱聞掬起一把同情的眼淚
不過女人都是男人寵出來的
九禍的暗算...讓我聯想到最新的劇情

牆頭拔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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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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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9)

6樓發表於: 2007-11-08 07: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眼殘了～沒看到這篇被拉上來…文章列表花花綠綠的囧|||

千重雪、收藏家：
寫這篇的時候，挽月妹妹還沒出場，當我看到挽月的時候還真是有點吃驚
不過現在很慶幸他不是九禍的化身…^^|||
覺得很可愛就好，其實是我對任性蘿莉有特別喜好…Orz

devil：
能不能寫多一點我是不知道啦，我比較想看劇中「演多一點」，我只要求跟蝶月一樣多就好了…（那很多了耶！）
玖火是九禍分出自己少女時代的靈識，所以她對後來成年九禍的事情只有一知半解，也缺乏那種實際參與的「感覺」，只大略記得要去執行什麼任務，所以有點置身事外的調皮…XD
我想九禍雖是女王，且也以魔界為重，但心裡還是存有一些些女人的感情吧，撐那麼久了，魔界沒男人來幫忙扛，也是會累的，尤其明明就有個「希望」在，卻怎樣也不可出來= =

舒歌：
這是9月底寫的，配合最新劇情一路看下來，我自己也開始驚了…
可惜挽月不是可愛的小蘿莉Orz
而且也不是九禍…|||
至於暗算…？是指簫中劍被打了一槍嗎？我正在期待劇情給明確的解釋～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單純！

在此一併謝看文支持的潛水者～^^

[ 此貼被時祺在2007-11-07 23: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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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25 【月迷津渡】，1F